初誕梅里埃 第十六章 眠月劍

初誕梅里埃 第十六章 眠月劍

看台上的米諾修從椅子上騰起來了,自言自語道:“糟糕,忘記了密西里家族的眠月劍,它能夠在短時間製造幻境,侵蝕人的意志。真是胡來,將這麼危險的劍交給一個孩子!”

“眠月洗禮”會暫時抽取使用者體內全部的鬥氣,因此它的攻擊效果也直接取決於持劍人自身鬥氣量,如果被一個初通鬥氣的劍士使用,最多讓對手打個呵欠,並不能完全進入睡眠幻境。但眠月,眠月,意思是劍神用了連月亮都能催眠,這是唯一一把能通過鬥氣產生精神魔法類效果的劍,由於副作用太大,它始終與名劍的稱號無緣。

“我這是在哪?”默克置身於一片混沌之中,四周漆黑無比,只有遠處有一抹光亮,他快速朝光亮奔去,想擺脫黑暗。

光亮源頭是一扇腐爛的木質門,星星點點的燭光從門縫裏透出,他輕輕擰了一下門把手,‘吱呀’一聲,木門被打開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間昏黃的小房間,裏面陳設簡單,只有一張桌子,一個小壁爐,牆頭掛着兩件斗篷,大多都蒙上了厚厚一層灰,藉著燭光,他發現有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蹲在地上自顧自忙碌着,“你在幹什麼”默克問道,也許是被突如其來的聲響所嚇倒,女孩子轉身用驚恐的眼神望着他,“爸爸,我在跟小兔子玩。”

“爸爸?”她叫我爸爸?順着小孩手指的方向,他看見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只有通過沾染鮮血的白色耳朵才依稀識得那確實是只兔子。

小女孩放下手中的小刀,拎起它的一條腿,對默克說:“爸爸,你看它可愛嗎?“小女孩勉強將兔子舉高,沒過頭頂,一滴滴鮮血打在她稚嫩的小臉上,流淌過嘴角的小梨渦。

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擂台上的默克眼神依舊獃滯,只是憑藉平時訓練的本能躲過小約克的攻擊,狼牙魔法棒被扔在一邊。小約克沒有了鬥氣,一時也奈何不了他。

“他修鍊過魔法,精神力很強大,等到心智完全被眠月侵蝕,最好的下手”小約克安慰着自己,他並不知道默克能保留最後一絲神智的功勞並不完全在於魔法修鍊,路林曾將聖騎士的精神法則潛移默化地灌輸給默克,這股閃耀神聖和正義光輝的精神力正是他最好的指引。

幻境裏的女孩天真中帶着一股邪惡,面容卻是葛洛莉雅小時候的模樣。

面對眼前的‘葛洛莉雅’,默克倍感親切,他已經在幻境中逐漸迷失,只想細心教導小女孩什麼是善惡,愛護生命之類的。

他找來毛巾擦拭完小‘葛洛莉雅’臉上的血跡,微笑着問:“你媽媽呢?”

“爸爸,你不是說過媽媽在另一個時空嗎?離我很遠,再也見不到她了。”

“在另一個時空,再也見不到她了?”默克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人影,那是他的母親,正生活在屬於他的那個時空,母親辛勤地奔波在家與公司之間,做好可口的飯菜等他回家。。等他回家。。。。。。記憶的碎片在他心中劃出一道深深地傷。

“不!你會再見到她的!”默克幾乎咆哮着對女孩喊道。生命的烙印有些許重合,被眠月洗禮的人會化身為最鍾愛的人回憶起自己承受過的痛苦,在雙重凄苦中迷失,這就是眠月幻境的奧義。精神世界的打擊讓他一會兒覺得自己是默克,一會兒是小女孩。身份轉換令他的腦袋產生劇烈的疼痛,步入崩潰的邊緣。

“嗚嗚,居然吼我,我討厭你。”‘葛洛莉雅’傷心地嚎哭,默克沒有覺察到這慟哭中也蘊涵著一種旋律,干擾到人的心智。最愛的葛洛莉雅討厭自己了,小時候他最怕她這樣說,純美的愛戀如同泡影一般幻滅,剛從穿越后與至親分散的痛苦中逃脫,又被宣告了愛情的死亡。默克已經分不清自己在哪,什麼身份,強烈的窒息感,他彷彿在無盡的苦海中掙扎沉淪。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右手感到一陣灼熱的刺痛。原來是出神時,手離蠟燭太近,有些燒傷了。默克怔怔地望着燭光,那微弱的光和熱沁入他的心靈,使他豁然開朗。

燭光猶如希望的信標,半截蠟燭已經化為青煙隨風飄散,殘留的那截正流淌燃燒着的眼淚。正如同生命一般,任時光飛逝,我已將柔和的光明普照給身邊每一個人,那青煙記錄著生命的片段,不管別人記得還是忘記,不管相聚還是今後的別離,存在感都不會消逝。

我們扮演着形形色色的角色,相同的喜怒哀樂,不同的過程和結果,一如燭光,在有限的照明條件下,散發出無數條光線的可能,正是這個令生命充滿欣喜與希望。路林老師,你將信仰的種子埋在我的心田,助我驅除陰霾,謝謝您,人生的導師。

再次抬頭時,心智已經回到了擂台上。默克的眼神回復清明,此時小約克的劍已經離他的額頭只有二十公分。

默克擺頭躲過眠月劍的突刺,默念咒語暫時封印了小約克說話的能力。雖說是生死搏鬥,如果有人出聲求饒,米諾修肯定會插手的。

啪,一陣白霧籠罩了擂台中心的兩個人,觀眾們再也看不到台上發生的事,只有幾個實力較強的老師能夠感知白霧內正進行激烈的搏鬥-------或者說猛揍。

默克沒有動用任何鬥氣,直接繳了他的武器,劍光一閃,小約克的左臂齊根剝落,同時踩斷了他的兩條腿,騎在他身上一頓胖揍。很快小約克全身鬆散下來,四肢各處骨骼被盡數碾成粉狀。

最後,默克用盡全身的鬥氣震碎了眠月,將殘柄沒入他的斷臂中。

煙霧逐漸消散,默克走下擂台,徑直離開了比武場。

校醫院的光明魔法師目瞪口呆地望着血泊中的小約克,明明已經是快斷氣了,整個身上卻留有聖光的氣息,勉強維續着他的命。

觀眾們早已預料到會出現血腥的一幕,但畢竟是學生,沒有見過這等場面,都安靜地坐在原地,竟忘記了離場。

米諾修如釋重負,人還沒有死,哪怕重傷也好有個交代。隨後一陣陰雲籠罩他的眉間,這眠月劍。。。

“二弟,你沒有殺他?”傲格攔住了默克。

“嗯,是啊。我已經將梗蠍草融入他的血液里,他最多還能神志不清地苟活半年。別人也絕對查不出來。這半年時間對我來說很重要。”

默克說完,回宿舍寫了一封家書,詳細地敘述了決鬥的起因和經過,並讓父親小心密西里家族的報復。

一個人安靜的坐在房間內,他仔細地思考着自己的實力,全系魔法師,劍士,還有作為底牌的黃金鬥氣。(聖騎士的鬥氣和聖光都是金色的,人們將它稱為黃金鬥氣)。這些應對普通的人倒也輕鬆,可一旦遇到高手還能保全自己嗎?今天的決鬥本應該沒有懸念,可一柄眠月劍就令他險些失蹄,未知的力量那麼多,如何去面對?一個迫切的願望在他心中誕生------研究屬於自己的武功。正當他冥思之餘,門被推開了,羅賓回到宿舍。

“二哥,今天的比賽你為什麼不用魔法?只使用家族鬥氣?”

默克睜開眼睛,笑道:“這個不用解釋吧。”

羅賓急道:“你的想法未免太幼稚了!生死決鬥就是運用一切力量,最終確保活下去的是你!那些尊嚴,榮譽都是虛幻的,實力才是硬道理。說來還是他聰明些,都將家族至寶偷出來跟你拚命了!”羅賓一直都很尊敬他,只是這一次對默克的‘白痴’行為很惱火。

默克低頭沉思良久才開口道:“你說的很對,決鬥注重的是結果,將自己限制在教條之內,無異於把手腳束縛住讓人家打。”

羅賓捶一下他的胸:“你就是二哥,能不犯二么?我們還是來說說眠月劍的事情吧。它是密西里家族初代族長的佩劍,劍下敵酋的亡魂數不勝數,可謂是一柄軍功卓越的傳世之劍,被密西里刻畫入族徽的象徵物。現在被你毀了,單就這一點,足夠他們跟你死磕了。”

“眠月太邪惡了,我當時根本沒想過把它作為戰利品收藏,繼續留在敵人手中只會帶來更大的麻煩,因此將它折斷了。現今當務之急是大力宣傳這次決鬥,最好弄得人盡皆知,如果我遭到報復,所有人都會指責約克親王。他是一個頗有城府的人,不會圖一時之快,利用他顏面上的顧忌,為我們的計劃爭取時間。”

羅賓思索着:“這辦法倒是可行,但經過宣傳后,密西里家族的榮譽不再,萬一他惱羞成怒,魚死網破怎麼辦?”

“如果我只是險勝呢?打完架還是要給別人點面子,眠月劍是在決鬥中報廢的。宣傳我不好出面,只能麻煩你們通過關係從新舊帝都開始,先讓睿德的學生們相信,再把它製造成貴族茶餘飯後的談資,兩個消息輻射圈覆蓋全國各大城鎮,重點突出眠月劍的來歷,兩個貴族青年決鬥沒什麼看點。然後我會請老師暗中保護家裏,學院方面米諾修校長坐鎮,他護犢是出了名的,量他們也不敢造次。”

羅賓的心思一貫細膩,甚至想到眠月劍是帝國崛起的見證,奧特西三世會迫於壓力責罰默克,可密西里家族不討陛下喜歡,決鬥中兵器損毀又很正常,說到底還是小約克自己偷出來的,他也脫不了干係,這一點不足為慮。

兩個人足足談論了一下午。

第三天,傳來消息說,小約克已經被接走,遠行至奧金麥莉格爾,那裏有全大陸醫療水平最高的神聖祭祀。他們包治疑難雜症,不打針不吃藥,口念治療禱言圍着患者轉圈,如果是美女也罷,偏偏是一群乾癟的老頭扯着嘶啞的嗓音大聲祈禱:“寬厚的凡仁大神,我們愛你,愛你愛到骨子裏,請。。。。。。。”

相傳一個貴族長期腹脹不消化,求醫問葯很長時間才找來,例行的儀式還沒結束,他就吐着酸水逃命了,病也治好了。

默克心想,密西里家族真不受皇室待見,看病還得自己掏腰包,享受不到出國公費醫療。至於說小約克,即便是最好的神聖祭祀也留不住他的命,因為他註定死在路上,任何治療法術只會加快其生命走向終點。

默克抽空去校外看望了蒂娜,得知父親怕他錢不夠用,派家僕隨商隊送來。蒂娜主動請纓,無非是少女懷春,心裏惦記着某人,瞧他們如膠似漆的樣子,默克又破費不少打通了哥西萬,安排她住進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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