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平山決
跌倒后，站起馬上後撤的馬面雖是畜生的相貌，但依然可以看出震驚與恐懼的眼神。
牛首亦是如此，兩者本是陰司正神。如今一個小鬼，一個醉漢居然可以在這靈域結界之內對自己造成傷害。醉漢也就罷了，從手段看來是個在俗世歷練的釋門僧人。可這小鬼剛剛那一手又是真么回事？
“豈有此理。”不信邪的馬面在短暫過後，只覺得被如此小鬼撂倒是一件極度恥辱的事情。幸好此刻只有牛首在旁，否則這件事傳出去可得被眾同僚恥笑千年。
馬面此刻欲再次出手，可還未踏出一步，烏雲密佈的天空此刻有一縷日光，如破雲之劍，射在了馬面的腳尖前。
“快回去吧，陰雲快要消耗殆盡了。”牛首抬頭望去，之見光束越來越多的穿破雲層，隱隱有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架勢。
“撤！”馬面憤恨的甩下這一個字之後，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還未睜開雙眼的呂正初，憤憤然轉身離去。
牛首隨後跟上，兩者的龐大身影在陽光終於衝破雲霧照射在他們身上之時，開始漸漸消失不見，除了留在原地的少年與醉漢，再沒留下出現在此地的痕迹。
那閉目而立的呂正初似乎能看到危機的遠離，在確定牛頭馬面的氣息完全散退之後，整個身體如同被抽去了靈魂，軟趴趴的就要倒下。
一隻大手及時伸了過來，扯住呂正初衣服的后領處，將整個少年提了起來。
醉漢把少年提到與自己齊肩的位置之後，開始仔細觀察少年眉心處的紫金光芒印記。
那醉漢身軀凜凜，一雙豹眼眸子精光直射，哪有先前喝醉的模樣。醉漢的絡腮鬍長滿下顎，似乎只有開口說話時才能看到嘴巴的形狀。
“這小子什麼來頭？陰司的老三老四親自來拿他？”自言自語的醉漢看到剛剛少年丟在地上一個酒品。於是將它撿起，擰開蓋子聞了聞。
“不是啥好酒。”這裏說著酒的品質不好，那裏就放到嘴裏猛灌了一口。但並未咽下去，對着少年噴了一臉的白酒。
在外力干擾下，呂正初開始恢復意識，只是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一個面目粗狂，且看上去如瘋癲乞丐樣的漢子與他面對面瞪着自己。出於條件發射，馬上開始掙扎。
醉漢看到少年蘇醒，極不耐煩的一鬆手。那手中少年像是安全繩斷開一樣的垂直落下，屁股硬生生砸在地上。幸好這是蘆葦林的土地，如果是水泥地上，那尾椎骨可能得斷開了。
“小子，你對石像做了什麼？老實交代？”那醉漢表情兇狠，似是電視中才會出現的綠林大盜。
“我？我做什麼了？我什麼都沒做啊！”少年自然是不會承認。好不容易從剛剛詭異的事情里脫身開來。別這次再因為石像的事情落入這個醉漢手上，可就得不償失了。
那醉漢也知少年所想，便轉移話題到：
“剛剛追你的是陰曹地府的牛頭馬面。這次是你遇到了我，而且那石像里的大神也幫了你。否則，你此刻已經徹底消失在人間了。”
少年聽聞之後，更加確定之前自己看到的，聽到的，記得的都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怪物。對醉漢的防範之心也小了很多。
醉漢看到少年已經沒有開始的時候那麼抗拒，又趁熱打鐵的問道：
“謝我倒是不用，我雖只算半個出家人。但鋤強扶弱，路見不平的江湖規矩還是很講究的。你要謝，就隨我跟去拜一拜那石像里的真神。”說完，那醉漢轉身向水塘邊走去。
少年一想，確實這個理。想來對神佛鬼怪持有懷疑態度的呂正初，經此一役后，也刷新了這水藍星球上的三觀。
少年跟着醉漢來到石像前，看到那石像面部似乎被挖去了一樣。
“是你挖的吧？”醉漢有意再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嚇。
“我沒挖，我只是幫用水幫着神像面部洗乾淨了。我明明看到神像面容了。”少年此刻也不怕醉漢的責問，立馬硬氣還嘴道。
“什麼？你說你看到神像面容了？”讓人意外的是，被嚇到的彷彿卻是那身材高大的醉漢。
“是啊，我就是看到了啊。”
那醉漢沒在回話，而是轉過身去，面向西方，行了一個佛禮之後，口中喃喃道：
“師父，弟子無能。”
醉漢說完便轉身面向呂正初。開始上下打量起來。
“根骨還算不錯。”醉漢這邊說這話，另一隻手開始在呂正初瘦小的身體上摸來摸去。
“哎，別碰我，癢！”呂正初開始覺得可能剛剛都是巧合，這醉漢不是喝多了，就是一直這麼瘋瘋癲癲才不害怕那兩個怪物的可能。
“小子，你才多大。怎麼丹田中會有真氣氣海？”醉漢像是科學怪物中的科學家，來回來的檢查呂正初身體的每一處，就差把少年扒光了看。
“你別摸我了，我就把剛剛做的夢告訴你，哎喲，停手，那裏我怕癢。”
太陽已經與大地平齊，暴雨過後的彩虹還未消退散去，西邊滾滾燃燒的雲朵把蘆葦林映射如落日海平面。
呂正初坐下地上，看着那高大的醉漢一手托住下顎，來回踱步，似乎在思考什麼家國大事。
呂正初的腦袋跟着醉漢的身影來回左右扭轉，早已煩不勝煩了。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凝土。
“我要回家了，酒你喝了就喝了吧，把瓶子給我。”
醉漢這時才停下腳步，他沒有回答呂正初的話，而是繼續盯着眼前的九歲孩童。他突然開口說道：
“想不想學功夫？”
本來想着如果醉漢連瓶子也不還的話，自己不要也罷,早些回家為好。可醉漢這突如其來的問話有點摸不着頭腦，又十分懷疑這醉漢的真假。
醉漢似乎早就預想到呂正初的心思，在問完自后便調動渾身真氣聚集在手上。那手掌伸直，五指併攏，一團肉眼可見的空氣震動附着在手掌周圍表面。
“平山決！”
隨着醉漢一聲爆喝！那凝聚真氣的手掌如大刀一樣對着前方一招橫切。只見手刀揮出的真氣，如一柄九米大刀，從原點，直接射到蘆葦林盡頭的一處廢棄工廠的牆上。手刀真氣所化的殺招在蘆葦林中皆是所到之處，削去頭梢，牆壁也轟然被斬去一半，餘力落在牆內工廠的廢棄鋼鐵上還迸發出一聲巨響。
呂正初只想起書中所說的劍氣，應該就是如此吧。平山決啊平山決，只怕真的可能削平一座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