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原來如此
兩天後的下午，鮑捕頭再次來到祖府，他這次來只帶了兩個隨從衙役。
鮑捕頭先不去客廳喝茶，而是吩咐管家：“趕快去把司空月叫過來。”
管家急急匆匆找到空月，大老遠就招手：“空月，過來，過來，有急事！”
空月心裏已經猜到一大半了，還是佯裝不知地問了句：“啥事？管家。”
管家說：“鮑大人找你，快點過去。”
空月笑了笑，不緊不慢隨着管家過去見鮑捕頭。
鮑捕頭見空月過來，掏出已經製作好的凸透鏡問空月：“做的咋樣？是否滿足你的要求？”
空月拿在手裏仔細端詳，說實話作工很粗糙，與現代由機器加工生產的透鏡實在沒法比。只不過還基本上能滿足使用要求。
空月看了看天空，正是大太陽天，空月找一個石凳子，在石凳前蹲下來，用凸透鏡對着太陽聚光，聚成小拇指大一個亮亮的黃點，照在石凳上。
空月對一個衙役說：“你伸手放在黃點上試試！”
那名年輕的衙役果然伸出手，把掌心放在那團黃色光點的位置，才放下去，猛然“嘶！”一聲叫，如同被火燒着一樣抽回手，驚訝地盯着空月。
空月問：“誰有煙絲？”
管家從口袋裏摸出一些煙絲，放在石凳上，空月把黃色光團移到煙絲上，只三息時間，煙絲冒出黑煙。
空月再拿出一張草紙，揉成團，放在石凳上，把黃色光點移上去，也不過幾息的時間，紙團燃起火苗。
答案呼之欲出，鮑捕頭急等着空月的答案，但他是個有心機的人，心裏急，嘴上卻不問。
他不知道的是，空月的心理素質比他還好，同樣不急着揭開謎底，只拿着凸透鏡和兩個年輕衙役繼續開玩笑。衙役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新鮮玩意？都搶着玩，他們對眼前這個只有17歲的少年徹底刮目相看。
倒是管家沉不住氣了，問空月：“你這個東西和西廂偏房着火有什麼關係？趕快給鮑大人說說。”
空月看了眼管家，說道：“這事我還只能給鮑大人一個人說。”
話已遞到嘴邊，鮑捕頭立即應聲：“那好，你們在這裏稍待片刻，我和小空月去看看現場。”
鮑捕頭單獨帶着司空月來到失過火的西廂偏房，現場已經清掃乾淨，正在修葺。
空月站在距離偏房十幾步的地方不再往前走，他不想有別的人聽到他的話。空月指着隔壁那家人的那面蓋着紅布的園鼓對鮑捕頭說：“大人可看清楚那個東西了，大人乃是慧人，應該知道那裏面藏着什麼了！”
鮑捕頭看了看那個園鼓，再看一看手裏的凸透鏡，望一望太陽，問了空月一個問題：“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空月想了想，說：“我也是偶然看見他們把紅布拿開，裏面的東西被我看見了，我也沒別的長處，就是眼神好，過目不忘。”
鮑捕頭不得不對面前這個少年高看幾眼，沒有他，打死自己也不可能想到那種東西會引火，如果不是當面試，就是放在眼前讓他看讓他想，他也不可能想到。
下午太陽西晒，近三尺直徑的凸透鏡，點燃窗戶上半部分，一切都是如此合理。
鮑捕頭沉吟了一會，對空月說：“一切都清楚了，但是你不能對第二個人講這事，包括祖家主和管家，能否作到？”
空月笑一笑：“我本來就只想對大人講，對其他任何人都不提起。”
鮑捕頭目視前方，目光深沉，說了一聲：“這就好！倒沒想到在我南京還有你這等少年天才！”
鮑捕頭轉身大踏步回到兩個衙役身邊，說了聲：“我們走！”
管家忙問：“怎麼樣，找到線索了？”
鮑捕頭不看管家，帶着一絲傲慢說了句：“已經查清楚，事關重大，得先回衙門稟報。”說完直接抬腿走人。
管家追在後面，把鮑捕頭送走後，返身來找空月，空月早已不在。管家追到空月家裏，空月媽媽剛回家，見到管家，臉都白了，管家可是第一次登門。空月母親以為發生什麼事了，但看管家的臉色，不像有不好的事情。
管家擺擺手，溫和的笑一笑說：“我找空月問點事。”
說完把空月拉到外面，問道：“倒底是怎麼回事？你快告訴我，主人都快着急死了！”
空月說：“我只是提供了一個思路，就是那面凸透鏡，鮑大人舉一反三，找到元兇，但詳細情況他也不告訴我，只能等鮑大人消息。”
管家罵了句：“你小子，看不出來心機這麼深！”管家也只有無可奈何地走了。
管家出門立馬就跑步去向祖家主彙報情況，聽說案子已破，兩人縱然高興，但具體是誰幹的？兩人又不免等得着急。他們估計空月知道內情，只是空月不肯說，他們也不能強求，這很可能是鮑捕頭要求保密的。
那個鮑捕頭是南京西城區六扇門副總捕頭，相當於現代一個區公安分局的副局長。明朝實行雙京制，北京是首都，南京是陪都，陪都所毗鄰的江南地區是富庶之地，南京的繁華程度絲毫不弱於北京。
鮑捕頭回西城區衙門，首先找到總捕頭姜岳，報告破案情況。姜捕頭也犯愣了，祖大戶的鄰居莫大戶，實力不亞於祖家，如果公開案情，勢必讓莫家下不了台，他會恨死這幾個六扇門的捕頭。
為這麼一個小案子得罪莫家，似乎不值。鮑捕頭看出總鋪頭的心思，他狡黠的笑笑：“這事好說，我去擺平！”
姜總捕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鮑捕頭：“功勞給你記下了，兩邊都擺平，功加一等。”
鮑捕頭雙手抱拳一拱：“請總捕頭放心！”
次日上午，鮑捕頭獨自來到莫家拜訪莫家主。鮑捕頭的面子還是很大，莫家主少不得出面迎接，殷勤招呼。莫家主邀請鮑捕頭到客廳就坐，鮑捕頭不肯。
“外面風和日麗，就在外面坐坐無妨。”鮑捕頭提議。
莫家主和莫家的管家陪鮑捕頭坐在花園裏一個露天石桌邊，莫家主令下人沏茶。鮑捕頭摸出一個煙袋，裝上煙絲。管家見狀，拿出火折要替鮑捕頭上火，捕頭把煙袋移開，笑一笑說：“我有點火的傢伙。”
鮑捕頭從懷裏拿出凸透鏡，對着太陽開始聚光，聚出的光團對着煙絲。只兩幾息的時間，煙絲冒出黑煙。
鮑捕頭在點煙的時候，眼角餘光也在觀察莫家主和管家二人。二人見到凸透鏡后，臉色立即大變，尤其管家，身體微微顫抖，這一切，鮑捕頭全部收在眼裏。
鮑捕頭談笑風生：“這個東西叫凸透鏡，可以聚集太陽光，把熱度提高几十倍，所以能點火，家主若是喜歡，鄙人可以送給家主。”
莫家主汗透重衣，臉色發白，顫聲道：“捕頭之物，我哪敢收取！”
話說完，轉頭向管家使一個眼色，管家會意，起身離去。
這邊鮑捕頭繼續調侃莫家主：“有了這個東西，不需要火摺子也能引火，多實用！如果鑲一個邊，既好看還好用。”
莫家主唯唯諾諾，點頭稱是。
過一陣后，管家手裏提着一個布袋子匆匆跑過來，附在莫家主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莫家主拿起沉甸甸的布袋，雙手捧起，送到鮑捕頭面前，臉上露出恭維的笑容說：“捕快大人，這五十兩黃金是鄙人的一點心意，還望笑納。”
鮑捕頭也不推辭，收起黃金，把凸透鏡推給莫家主：“你送我黃金，我也不能不送你東西，這個東西就送給你了。”話說完，戰起身，抱拳一拱，轉身大步離去。
等到鮑捕頭出門，莫家主腿一軟，險些摔倒，他說了句：“好厲害的捕頭，遠比我想像的難對付。馬上把那個東西撤除，藏到地下室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