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泗水街作為一條仿古街，很有骨氣的禁止一切交通工具通行，只支持最原始的移動方式。街口鎮着兩隻大石獅子，若不是旁邊常年圍着幾個捧着大搪瓷茶杯嘮嗑兒的保安，瞧着倒還是氣派。
林森把車停在了附近的停車場，按着記憶中的樣子找了過去。白城的天每天都像是颱風天，凌冽的風像是夾了刀子一樣刮在臉上生疼生疼的，吹的臉上的脂粉都要掉下來。方爾凍的在原地跺腳，手裏的栗子這會兒也是冷的透透的。她找了個背風的地方站着，眯着眼睛抬頭看着太陽，真暖和呀。
明明還隔着這麼多的人，可偏偏一眼就瞧見了那個小姑娘，仰着細嫩的脖子像是要把天看出個洞來。
像個小傻子。
林森真想把她變成他一個人的小傻子。
怪不得昨天晚上他媽媽說起女方的時候眉飛色舞的，活脫脫一副臭小子你可賺大發了的樣子。還這麼小呢，長得又這麼嫩，性子也是軟趴趴的，偶爾炸毛的時候也像是只要抱抱親親舉高高的小奶貓。
“方小姐。”
“啊？林……林先生？”我的天，這種大帥哥她媽到底是哪裏來的資源，這腰這腿這身段，她在心裏默默地比了下身高，要有190了吧。嘖嘖。欸，不過，瞧着有點眼熟啊。
“方小姐，這麼巧。”都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一次的擦肩而過，林森這一刻深深的覺得他前世一定是都把脖子給扭斷了。“我們在火車上見過的。”
好吧，怪不得這麼眼熟。方爾默默的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這麼個大帥哥居然還能沒印象，真是棒棒噠！腦子裏突然抽風似的想起那幾個大媽打趣的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我記錯時間了，以為是十點來着的。”
小姑娘的耳朵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害羞了。
“所以以為我放你鴿子啦？然後就溜號了是吧。”
“呃……不是……我就是出來透口氣，打算過會兒在回去等你的。”方爾心虛得都不敢抬頭瞧他，那張臉呦，實在是好看的都快讓她無地自容了。
長成這樣還要出來相親啊，上趕着倒貼的都要排到東湖去了吧。
(+﹏+)~不會是有……病吧
林森看着小姑娘色彩繽紛的臉，閉着眼睛都知道她那小腦瓜子裏在胡亂猜想些什麼東西。他可是有八塊腹肌和人魚線噠！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好吧。
“走吧，請你吃飯。”
吃飯的地方是白城一家有名的本幫菜，平日裏就是座無虛席，他們今兒倒是運氣不錯，居然還留了個雅間。方爾盯着菜單糾結的都快把手指頭扭斷了，這家的蜜汁雞翅好吃的都能讓人把舌頭吞下去，可是這雞翅吃起來的確是不大雅觀啊。這面前還杵着這麼個大活人吶。要不小烤肉？
小姑娘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真是把林森給逗笑了，不就點個菜嘛，怎麼就能為難的跟上斷頭台一樣呢。方爾眼前一晃，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她爪子裏抽走了那個燙手山芋，“有什麼忌口的嗎？”
“沒……我不挑。”
林森看了一眼小姑娘，挑了挑眉，不挑還能糾結這麼久？
掃了一眼菜單，撿了幾個時鮮菜加了一個魚頭湯。
他想起幾年前剛入行的時候，連喝口水都要計算卡路里，多吃一口飯都要去跑步機上狂奔半小時。總算是快要熬出頭了。
雅間裏的暖氣供的足，林森脫了大衣掛在椅背上，針織衫的袖子也往上卷了卷。
方爾偷瞄了好幾眼，這肌肉，口水都要流一地了。
“方小姐，在A城上大學？”
“嗯。叫我爾爾就好了。”方小姐方小姐，聽起來變扭極了。
小姑娘這反應倒是正中林森下懷，“爾爾”兩個字在舌尖上轉了個圈，感覺人都酥了半邊。
“大三？”
怎麼跟家裏的親戚長輩過年問話的時候一個套路啊。她點了點頭，有點蔫兒。相親對象是個老幹部，腫么破？
“明年就要實習了吧，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去男朋友的公司打雜算不算？
“沒想好呢。”方爾抿了一口茶水，“欸，你已經工作了吧？上班好玩兒嗎？是不是真的像別人說的那麼恐怖啊？”
真是個小孩子，說的話都這樣孩子氣。
“嗯。我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在工作了。還挺辛苦的，人際關係也挺複雜的。”林森想起幾年前剛入行的時候，模特這個行業真的是只有表面光鮮，背後的齷齪和辛酸實在是難以言說。
過春節就是不好，人一多起來菜就上的格外慢，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談了兩三部最近上映的電影和大熱的小說，倒是興趣相投。方爾想起被塞進背包里早已經涼透的栗子，有點餓。
林森心裏那個激動的呀，面上還故作正經的跟小姑娘談談人生聊聊生活的，手底下卻是都快把衣角給糾下來了。簡直堪比第一次走T台的心情。他心裏嘀咕着：火車上小姑娘的樣子不像是個沒有男朋友的，瞧這情形該是家裏挨不過捱不過咯。
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方爾快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才瞧見一水兒的服務員麻利兒的開始上菜。可以瞧見特意放到自己面前的那盤子烤翅，小臉瞬間就耷拉下來了。那香味跟定了位一樣一個勁兒的往鼻子裏頭鑽。是要直接上手嘛？
還有旁邊那個大閘蟹，她跟肥美的蟹肉真的只差一個蟹殼啊！
就上菜這麼小會兒功夫，就整出了一場四川變臉。林森笑的都要差點憋不住，這年頭的小姑娘都這麼的……可愛?
“我倒是很久沒有回白城了，在外面的時候還是很想念家鄉的味道的。”林森戴上一次性手套捻起一隻烤翅一邊說話手上也是不停，幾下扭掉了翅中的軟骨，輕而易舉的把骨頭扯了出來，方爾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隻噴香的無骨雞翅放進了她面前的餐盤裏。
“這家的烤翅還算是招牌菜，嘗嘗？”
點了點頭，小聲的道了謝，在那位一臉笑意中小小的咬了一口，濃郁的香味夾雜着些許辣味在舌尖打轉，方爾兩三口就把肉填進嘴裏，一臉滿足的幸福樣子。
還沒來得及感嘆食物的美味，就看見面前的餐盤上多了兩個蟹殼，剔好的蟹肉淋上了蒜醋。下意識的就咽了下口水。
“還是回家好，A城的伙食真的是適應不了。”方爾嘴裏包着雞翅含糊不清的抱怨，手上也捏着筷子撮起一筷子蟹肉往嘴裏塞。
還是回家好，回家有好吃的。O(∩_∩)O~~
“那怎麼當初想到去那邊上大學了呢？H大也挺好的呀。”
“一言難盡唄，一失足成千古恨吶。”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小怨婦。
嘿，小姑娘還是個行走的表情包啊。“工作也打算在A城？”林森想了想，va
前幾天還一直念叨要再挑幾個助理，要不就順便提一提？
“唔，應該是吧，實在沒人要的話到時候在回家吃軟飯。”小姑娘癟了癟嘴，有些不好意思。唉，她其實還沒有想過呢。陸昊也一直沒有提過她實習的事情，再說就算提了她也拿不準到底要不要點頭，總感覺走後門的要被戳脊梁骨的，唉(；′⌒`)
“我在那邊有個小公司，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歡迎光臨。”
林森一邊往她的碗裏添湯，一邊暗自觀察着方爾的神情。也不知道自家母上大人跟人家說到什麼程度，難不成嘴這麼嚴，什麼都沒透底？
咳咳，這不是認錯人了吧，有臉有錢有身高，還需要相親啊！就這張臉，不應該是一大群妹子撲過去喊“我要給你生猴子”的劇情嘛！
“謝謝啊，我還是自己找吧，想找個專業對口的。”方爾實在是擅長拒絕這種級別的大帥哥，那雙眼睛跟星星一樣buli
gbuli
g一閃一閃的，小心臟呀，還是裝死吧。“我念的是廣告設計。”
林森心裏好不容易燃起來的小火焰呀，就被這麼一口氣，輕輕的一吹，噗，滅了。
呵呵，“也好，理論和實踐相結合嘛。”
廣告設計啊，呵，就不能體諒一顆二十八歲的少男心嘛！
這頓飯算是徹底滿足了方爾的胃，買單的時候她也沒矯情，那位還缺這麼點錢吶。
方爾拒絕了林森要送她回家的好意，以飯後消食為理由一咬牙就溜之大吉了。再呆下去她估計就要開始淪陷了，這位相親對象簡直就是女友力爆表，她這等凡人還是留在俗世繼續修行吧。
嗚嗚，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相親對象再好也不可以比過男朋友的一根小手指頭。她是很有原則噠！
至於那位大帥哥，八成人家也瞧不上自己吧。這麼高這麼帥，跟明星一樣，女朋友怎麼著也得是一個風情萬種橫看成嶺側成峰的大美女吧，自己這棵小青菜……唉。
真是人比人要死，貨比貨要扔。
“爾爾。”
“啊？”剛回頭手裏就被塞了一杯熱熱的山楂茶，附在手背上的掌心滾燙，像是心都要被燙的暖暖的。
方爾有點懵。
小姑娘獃獃的樣子像只小松鼠，可愛的不行，林森捧着她的手，笑着說：“到家打電話給我。”亞麻色的頭髮被風吹的有點炸毛，他抬手惡作劇的揉了揉，“乖。”
小姑娘回過神的時候，視線里就只剩下那個挺拔的背影，全屏全是腿。她低頭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心裏漲漲的，像是聽見新苗破土的聲音，噗嗤，又什麼東西好像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