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林小夭抬起頭，猝不及防的，林奴蒼茫又略顯疲憊的面容撞入了她的眼帘。

此刻的林奴沒有了往日的睥睨天下的神采，下巴也生起了青色的鬍渣。

只有眸子裏，閃爍着欣喜的光芒。

所以，他當真在這裏守了她一夜？

沒來由的，林小夭心裏一暖，又覺得她似乎該說些什麼。

不等她開口，林奴直接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手心，像是握住了幸福一般捨不得放開。

呢喃着，“三年了，小夭，我終於找到你了。”

林小夭第一反應：否認三連。

若是她現在告訴他，她失憶了或是他認錯人了，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

可還沒等她為自己辯解幾句，驀地腰身一緊，進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熟悉的味道順勢襲入鼻腔。

墨城楓緊緊抱着林小夭，將下顎輕放在她肩頭，“小夭，我很開心，你還活着。”

林小夭僵直而立，不可置信的聽着林奴的話。

怎麼回事，他不是想殺她嗎？這玩的又是哪一出？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林小夭說著用力掙脫了林奴的懷抱，快步朝門口走去。

打開門，黑炎和醫館的大夫順勢倒了進來。

黑炎倏地起身，恭敬道，“王爺。”

王爺昨日為救林小夭受傷，本應及時處理傷口，可奈何他直接抱着林小夭進了屋，沒有命令，黑炎定是不敢貿貿然闖入，只得領着醫館大夫在門口等着。

於是這兩人在門口等了一宿，等着等着便也靠着門睡著了。

林小夭看着正朝林奴彎腰問好的大夫才想起，昨日他為了救她被生生刺了一劍的事實。

再回身細看，林奴面色比之前愈加蒼白，細密的汗珠自前額溢出，右肩處殷紅的鮮血正往外流着。

看來，是她剛才對他的拉扯，將他原本就未結痂的傷口又撕了開來。

雖是心生愧疚，但此刻的林小夭更想逃離現場。

“你們忙，我先走了。”

說著低頭下打算離開，卻被黑炎擋在了門前。

黑炎側過頭瞥了眼身邊的大夫，大夫立刻會意。

“姑娘，王爺受傷時間過久，只怕織錦早已與皮膚相黏難以去除。而姑娘家手軟而柔，老朽懇請姑娘在旁輔助，一來姑娘可報王爺救命之恩，二來也能讓王爺少受些苦頭。”

邏輯嚴謹、條理清晰，大夫這要求倒是叫林小夭一時想不到拒絕之詞，只得點點頭，跟着又進了屋。

林小夭小心翼翼地掀開林奴的右肩袖，那若隱若現的堅實胸肌不禁讓她咽了咽口水。

可再往下，隨着傷口的逐漸暴露，即使是跟着林天星學過簡單醫學知識的林小夭腦袋都免不了嗡的一響。

刺鼻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血肉模糊的傷口無時無刻不在強調着傷者的虛弱。

“王爺，接下來可能有些疼，還請忍耐一下。”

林小夭看着大夫將用火烤過的短刀靠近林奴的右肩，順着傷口周圍，將布料與皮膚分割開來。

饒是如林奴這般久經沙場，大小傷不斷的，身體也忍不住地輕微抖動了一瞬。

“你要是覺得痛就叫出來，有緩解之效。”幾乎是下意識的，林小夭脫口而出。

聽到林小夭安慰的話語，墨城楓緩緩抬頭，嘴唇乾裂泛白，淡然一笑道，“無妨。”

眼波流轉間看了眼林小夭的青蔥玉指，手肘輕抬試探似的握住她的手，見林小夭不反抗，更是整個握在了掌心。

手心的溫度傳來，林小夭想着林奴若不是為了照顧自己，也犯不着遭這些痛苦。

如此想着，便也反過來握緊林奴的手。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林小夭看着林奴被包紮好的右肩才長吁一口氣。

驀地，卻聽到林奴輕喚，“小夭。”

於是整整一日，林奴會在任何出其不意的時刻喚她的名字。

小夭，小夭，小夭。

而這整整一日，林小夭都堅持不為所動，在裝傻裝愣裝失憶中度過。

“嘗嘗。”墨城楓說著將手中的湯碗遞給林小夭，看着她喝下。

試探着開口，“有沒有想起什麼？”

當然有！林小夭以碗遮臉在心中回答。這不就是她三年前為了給他補身體花了十兩黃金還差點將廚房燒成空架才做成的，十全大補湯？

那本是林小夭隨性而做，沒想到林奴竟記下了食材。

驀地，林小夭想起那日迎着陽光的吻。

甜蜜繾綣。

再抬頭，直接撞入林奴溫柔如水的眸中，她從沒有在哪個男人眼中見過如此的溫柔，彷彿下一秒就會讓人沉溺其中，再也出不來。

而她對面，墨城楓開口，“小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