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調查
趙揚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推開房門，一路走到大堂。
幸運的是，那種窺視感消失了……可能這個地縛靈也無法時時刻刻監視着整個客棧。
“掌柜的，您這客棧開了多久了，其間有沒有什麼故事？”
趙揚這話一問出口，便知道自己是過於緊張，以至於犯了傻。
“客官，我這客棧已經開了四五十年了，從我父親手上傳下來的，那故事可多啊……當今皇上剛繼承大統時，有一個六十高壽的老秀才，在我家客棧住過後，便一下中了舉，我家客棧可是有官運的。還有啊……”
這個山羊鬍掌柜，哪裏可能跟自己說靈異故事啊！從古至今，哪個生意人嘴裏不全是吉利話，讓別人傳個好名聲，有誰會告訴別人自己開的是“鬼店”？！
所幸這個山羊鬍掌柜不認為趙揚是什麼值得巴結之人，沒吹捧太久就轉頭干其他事了，趙揚禮貌地聽完，默默離去。
大堂里還有幾桌在慢慢飲酒品菜的客人，但看着趙揚身上的衣着，眼裏儘是鄙夷。
人都是很現實的，若趙揚穿着富貴，身旁還跟着兩個僕從，那趙揚不必開口，只要眼神一望，他們便會急匆匆地開口讓趙揚入座同飲。
但現在趙揚便不打算觸這個霉頭了，以免被當做騷擾其他客人的乞丐趕出去，最後被主神抹殺。
他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這是個真實的世界，沒有人是傻乎乎的NPC，不可能自己上來問話，他們便會一股腦地把所知道的都答出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算盤和考量，如果自己要從他們嘴中撬出來話，就必須要動些腦子。
而熟知內情，又比較容易套出話來的人，那便是……
趙揚將目光，投向那個正在收拾碗碟的小二。
等到正午，小二將一盤飯食送到趙揚所住的客房，下房的飲食卻也不算太糟，幾碗糙米，時鮮蔬菜，甚至還有幾條手指頭大小的小魚。
放在同時代的日本，這怕是位武士老爺的飲食。
“這位兄弟，現在有空閑么？”趙揚試探性地問道。
“沒有。”這個小二看起來獃頭獃腦的，也不太想搭理這個一看就沒什麼油水的客人，便想轉頭就走。
可惜趙揚早已做好了計劃，不會讓他這麼輕易脫身。
“那就可惜了，我身上還有還沒典當的寶貝。”趙揚看似隨意地說道。
這個小二眼睛也不瞎，今天便瞧見趙揚拿出一件名貴衣服來抵飯錢，心中盤算着，這個客人身上現錢沒有，但值錢的東西卻未必沒有！
“您有什麼吩咐！”小二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往趙揚的身前湊了湊，像極了一條覓食的狗。
“我問些客棧里的事，就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我聽得起興了，賞你個寶貝。”趙揚笑着說道，心中一喜，知道魚上鉤了。
要讓人心甘情願地為自己服務，就得勾起人的貪慾。
“您先等一等，我將飯菜送完，便再回來。”小二興奮地走出了房門，過了不久，他便急匆匆地回來了。
“這家客棧，原先是有幾座沒人管的墳，後來被掌柜這家人佔便宜，盤了下來。”
“結果一年到頭，老是出怪事。經高人指點，掌柜的父親在隱蔽的地方立了幾個靈牌供奉，又年年請道士做法事，這才相安無事。”
“掌柜的開始也按父親的舊例，可現在年景不好，法事也很久沒做過了，這幾年都沒出事，也就這樣吧。”
聽完小二的這番講述，趙揚心中大概有了猜測。
恐怕掌柜一家之前供奉的那幾個無名鬼，其中就有支線任務上所說的“最強大的那個地縛靈”！
而完成支線任務的關鍵點，恐怕就在那幾個靈牌上。
如果只要想平安地度過這次副本，“法事”可能是個機會，能讓掌柜花錢做一場法事的話，說不定這三天就不會遭到惡鬼的侵襲……
趙揚的分析能力很強，但他也明白，想到是一回事，做到可能是極其艱難的。
如果想要掌柜憑空出一大筆錢，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恐怕只有出了事才行……可誰知道第一個慘死的是不是我！？
“嗯，你這事講得挺好，如果還有的話……”趙揚繼續勾起這個小二的貪慾。
“爺，我接下來講的事，您可別覺得晦氣……”小二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
“但講無妨。”趙揚笑着擺了擺手。
“就是在三年前，有間下房起了一場大火，等到撲滅的時候，裏面的人都燒得不成人形了，那慘狀……”
“掌柜的耗費了大筆財力，重新修繕了客棧，現在也沒有多少錢了……不過自此之後，下房時不時會傳出詭異的響聲，好像是敲門的聲音……”
“但住在下房的人，也沒見出什麼事，真要有鬼，它也沒多大法力吧。”小二露出一個笑容，趙揚的眼神着實讓他有些害怕。
“是哪間下房起火，傳出詭異的響聲？”趙揚嚴肅地問道。
“是……是右手倒數第一間的下房！不過每間下房都被燒過，畢竟，水火無情嘛。”小二猶豫了一下，便撒了謊。
三年前起火的下房，便是趙揚的這一間！畢竟趙揚一旦向掌柜的換房，又將小二說的事全倒出來，那這小二就難免受到懲罰。
人皆有私心，嘴中的話也未必全是真實。
然而趙揚要比小二想得要更加聰明，他很明顯就看出小二是在說謊。眼光撲朔，支支吾吾，畢竟只是這個時代的一個底層人士，十六、七歲的人，難逃趙揚的眼光。
只不過當場揭穿這個小二，對趙揚也沒有什麼好處，趙揚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我給您講了那麼久故事，那寶貝……”小二眼中也重新流露出貪婪的目光。
“還能欠了你的不成？拿去！”趙揚從褲袋中掏出一串鑰匙，將其中用來過電子門的磁環取下，遞給小二。
“我跟你說啊，這可是從一位得道高人那求來的護身符，你看看，材質奇異，一絲粗糙的地方都沒有！”
小二面帶疑惑地拿起來，不停地摸拭着，其中也沒什麼奇異的地方，不過是上了漆的磁鐵。
明朝人又不是美洲大陸的土著，哪裏可能那麼容易就被忽悠，幹些拿黃金去換玻璃珠之類的傻事。
若是用來跟掌柜的做交易，趙揚頂多拿這個換盤小菜，畢竟真的沒什麼用。
但奈何這個幫工小二見識着實不夠，又被現代工藝所震懾，竟是信了幾分。
“你在這客棧干，難免遇上些什麼……拿根草繩串起來，戴在脖子上，能消災辟邪！”趙揚繼續忽悠。
“感謝客官！我這就去串上……”小二興奮地離開房間，像是真得到了什麼寶貝似的。
趙揚苦中作樂地想，假如自己能有幸度過這次任務，回到現代，會不會在某看點的新聞上看到：“村民挖掘出明代棺木，墓主人竟頸戴磁環，疑似盜墓賊惡搞！”
或是在某網站看到：震驚！四百年古棺內竟有高科技產物！
不過現在，得先活下來啊！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自己之前感知不到這間房子有鬼魂了……
這屋子裏鬼能力應該不是很夠，不可能白日顯靈，自己那微薄的神魂感知在此時察覺不到，倒也正常。
如果不去調查，等今晚能感知到時恐怕已經晚了，很有可能就此利落地送出第一滴血。
可惜自己不懂得如何驅鬼，看樣子只能避開了……
經過趙揚的軟磨硬泡，掌柜的總算答應給趙揚換間客房，不過，只有隔壁房間有空缺……
隔壁就隔壁吧，總比首當其衝要好。眼見着已經不耐煩的掌柜，趙揚見好就收，準備晚上應對可能到來的災禍。
紫糯米，沒有。黑驢蹄子，沒有……更何況這些東西據說是用來對付殭屍的，對付幽魂有效果么？
無可奈何之下，趙揚向那個小二要了一壺“童子尿”，也就是那個小二自己撒的尿……
雖然不知道這位客人的癖好為何如此奇怪，但小二還是扭扭捏捏地給了，畢竟剛剛趙揚還給了他個“得道高人賜下的護身符”。
萬事具備，只欠睡覺。沒錯，既然知道晚上會鬧鬼，那為什麼不白天睡覺呢？
或許鬼能二十四小時行動，但趙揚只是肉體凡胎，不一定程度上保持精力，怎麼去應付接下來的兇險。
在這些事的衝擊下，令人痛疼的學費反而變成了再小不過的事，趙揚反而睡了個安穩覺，一直到太陽落下……
那一下又一下的敲門聲，使他從睡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