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心聲
三個小時后，追擊途中。
“大人，他們顯然已是跑遠了，不如我們……”副官忍不住再對開爾文男爵說道，他作為魔法學院的畢業生，深知眼下隊伍的狀態，不能再這麼追了！
“然後我們該怎麼辦？副官閣下。”開爾文男爵甚至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我們告訴士兵，說我們攆不上一支亂軍，現在我們要在這裏原地過夜？”
“大人，這的確可行。雖然我們將宿營帳篷放在麥香營地了，但只是在野地里將就一晚的話，也不是不行。可以就地修築簡單的營牆，然後分別安排人手值夜以及休……”
這個副官還沒有把話說完，臉上就沉重地挨了一巴掌，五個手指的鮮紅掌印從他腫起的臉上浮現，這一下真是不輕。
“是不是還要安排本男爵值夜？或是讓本男爵在泥地上，像豬玀一樣躺着，嗯？！”開爾文男爵喘息着，又是用力扇了兩巴掌！
這個小夥子剛從魔法學院畢業，一臉都是書生氣，不被毒打幾下，是學不會察言觀色的！
“大人！如果您不願意野營的話，您可以下令讓軍隊返回麥香莊園，但您不能……”這個紅臉的副官依舊爭執着叫道。
開爾文男爵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這個叫吼的人。
男爵使了個眼色，騎士一腳將這個副官重重地踢倒在地，隨後開爾文男爵面無表情地說道：“此人在戰時動搖軍心，違逆長官的命令，他是一個貴族么?”
“閣下，他只是一個平民。”勛爵以手撫胸，行禮答道。
“那麼，便沒有赦免了。”開爾文男爵的話音剛落，騎士就一劍將這個掙扎着爬起的年輕人斬首，直到身首分離時，這個年輕人還雙目睜圓，滿臉都是驚乍和憤怒。
“全軍繼續前進，我們將那伙伊里爾匪徒剿滅后，再在跛馬村休息，天黑前恰好來得及。那畢竟是騎士的領地，不會辱沒一位貴族。”
開爾文男爵面無表情地說道，望着副官的屍首，戰士與法師們紛紛收起心中的埋怨，繼續按照男爵的命令進軍着，沒有人再敢多說一句話了。
畢竟誰也不想被斬首處死。
“大人，此人真是愚蠢得不可救藥。您作為一位高貴的貴族，如果在泥地中入睡的話，這將會成為一樁傳播久遠的醜聞，動搖您的權威。”
勛爵為開爾文男爵的殘忍行徑開脫着，開爾文男爵不置可否，畢竟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假如返回麥香磨坊的話，那豈不是在說您之前的命令是錯的？部下們走過來又走回去，必定會心中不滿，輕蔑於您，那個蠢貨是在挑戰一位男爵大人的權威。”
勛爵說這句話時，輕聲細語。開爾文男爵輕輕點了點頭。
“唯有一舉盪清那伙伊里爾匪徒，才對您的權威毫無影響，尤其是斬首了那個蠢貨，更能讓其他人在您的權威下收起對您的埋怨，任何一個真正的貴族，處在您的位置上，都會這麼做的……”
“你說得沒錯，但顯然說得太多了。”開爾文男爵瞥了一眼為其開脫的勛爵，勛爵識趣地閉上了嘴。
被人完整地說出心中所想的感覺，實在是糟透了。剛出發時的喜悅，到現在已經糟蹋得一乾二淨了，在盪清那伙伊里爾匪徒前，開爾文男爵沒有心情說話。
最該死的還是，還要在那簡陋的跛馬村滯留一晚！開爾文男爵懷念自己那定製的魔法帳篷，進入后完全是間舒適而又整潔的房間，可惜為了急行軍放置在了麥香磨坊，本來以為很快就能逮到那伙伊里爾匪徒的……
一想到要在那些卑賤村民的臭房子裏面住上一宿，開爾文男爵就忍不住要作嘔——他的心思完全沒有放在如何戰勝那伙伊里爾匪徒身上，反而一直在考慮戰後該如何如何。
他已經為自己預定好了勝利。一回想起副官那張擔心自己會失敗的臉，開爾文男爵就發自內心地厭惡，感到自己處置得實在是太過仁慈，僅僅只是將其斬首，讓其死得太過痛快了。
以三倍的兵力而不能戰勝一夥裝備簡陋的伊里爾匪徒？這是豬玀才會做出的事情，不，豬玀都不會做出來！他是在羞辱我！
開爾文男爵重哼一聲，騎士與勛爵一言不發，他們感受到封君的不滿，而誰也不敢去觸這個霉頭。
……
“長官，有赫德王國的軍隊前來進攻了，數量接近兩百人，是我們的三倍！”山姆是趙揚部隊的唯一一位黑人隊長，此時驚慌地前來稟報。
趙揚聽聞這個迫切的消息，心中喜憂參半，但卻沒有絲毫猶豫地說道：“全員集合，各隊分佈在各自的崗位上，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
由I型模板搭建的簡易工事，只是兩道矮牆，高度依次增加，但最高的只夠到人的胸頂。趙揚站在牆后，調整護目鏡的望遠功能，便可以清晰地望見遠處那支來者不善的軍隊。
“諸位，對手只不過是一群曾束手就降、毫無戰意的地方守衛隊，我們不需要打死他們全部人，只需要殺傷他們三分之一，甚至更少，他們便會熟練地跪倒在地，舉起雙手！”
趙揚調整到排級頻道，對着通訊器爽朗地笑道。
分佈在兩道矮牆的部下們發出此起彼伏的笑聲，不論是真心還是刻意，但心中那種如同泰山壓頂般的壓力，確實消去了不少。
“沒有人在意我們，沒有人會在意我們的死亡！假如我們做一個懦夫，向後逃跑，那麼敵人會像追獵牲口般將我們殺絕，然後指着我們的屍骸轟然大笑，沒有人會為我們復仇！”
“所以，我們為自己而戰吧！與其被人像牲口般地屠戮，與其無人問津地死去，不如拚死一戰，以成就不世的功勛！為自己殺出一條活路，為自己殺出金錢、房子還有女人，為自己殺出勝利！”
“為自己，拼殺出往後的人生！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可以決定我們的任務，但他們卻無法決定我們的命運，決定我們的生命啊！他們算個屁！”
趙揚向天鳴了一槍：“為了我們自己，碾壓眼前之敵！”
“殺！殺！殺！”此起彼伏的戰吼聲響起，趙揚沒有高高在上地訓話，他只是說出自己的心聲。
這裏每一個人不屈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