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起大落
“趙善信，貧道玄清子，不必多禮，先吃些東西吧。”趙揚學着剛剛那道童的模樣，對這位玄清道長行了一禮。
殿內早已備好了一張八仙桌，一個道童端上一碗剛剛煮好的清湯麵，上面飄浮着幾片菜葉。
“自家種的小菜，您感覺味道如何？”玄清道長身着一身半舊不新的道袍，撫弄着灰白交雜的鬍鬚笑道。
“味道好極了，玄清道長，感謝款待！”趙揚笑着點了點頭，他感覺踏實極了。
“道長神算，知我要來，應該也知道此事的前因後果了？”
趙揚輕抿一口茶，現在已是午後，他的時間越來越急了，如果這位有法力的道長已經得知，那自己便不必浪費時間去說了。
“卜算之法也是有拘束的。當趙善信過了那橋，我才能百分百肯定趙善信一定回來拜訪貧道，可此時肉眼不都已經能看見了么？在此之前，都不敢斷定。”
似乎看出趙揚有緊急事務，不能久留，玄清道長用一種耐人尋味地笑容看着趙揚：“不過卜算過去，倒是較為輕易，此事的前因後果，我已知曉。”
他的下一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般，劈在趙揚的頭上。
“那些地縛靈的算計，是我默許的。”玄清道長的笑容愈發燦爛。
自投羅網！自投羅網！
趙揚從未像此刻這般深刻地認識到這四個大字的含義，這看似清素質樸的道觀，趙揚感到便如同白骨壘成的般可怖，恨不得把剛才吃下的面吐出來，而玄清道長正是他誤打誤撞觸發出來的隱藏魔王！
“趙善信莫慌……是非善惡終有報，輪迴公道未可知。”趙揚感到自己的雙腿根本移動不了一分一毫……
“那掌柜一家本是該死之人，那被吸成人乾的富商，也是自己領受了自己的報應。”
“趙善信更是主動應劫之人。那些鬼魅並無錯害一個無辜之人，何錯之有啊？”玄清道長繼續撫弄着鬍鬚，笑着說道。
“不過趙善信既然孤身一人尋到了貧道，那貧道也不能無視你的堅毅與福緣……這張護身符，你且拿去。”
玄清道長遞給趙揚一張三角形的護身符，正是後世寺廟常見的那種款式，不過趙揚感受得到，其間真切地蘊含著法力。
“去罷，去填你的殺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玄清道長端起茶來，讓趙揚快些回去。
“……謝過道長！可那第一夜裏的抹喉之人，還有我那昨夜差點被加害的鄰居，也是理應領受報應的人么？”
趙揚低下頭，雖然滋味不好受，但他覺得自己還是理應道謝。
“什麼？！”沒想到趙揚這多說的一句話，竟讓那一直波瀾不驚、笑容滿面的玄清道長面容變色！
他立刻閉目，卜算起來，殿內的燭火時亮時暗，卻很快便出了結果。
“好好好，這些鬼魅倒是出人意料，這幾年間，手段長進不小啊！”
“抱歉趙善信，貧道卜算不精，竟是被險些騙過！呵，莫以為是讓其他孽障動手，便能騙過這天道因果！”
玄清道長一揮長袖，一把桃木劍從供台上飛起，穩穩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趙善信，我與你同去，將此事了結。感謝你誅殺了那直接動手的孽障，在此事了結后，貧道應當奉上謝禮。”玄清道長仰首大笑，走出殿外。
“多謝道長鼎力相助！”趙揚同樣面露喜色，感激之情出自內心，並無作假。
人生的大起大落正是如此，剛開始還以為自己誤打誤撞，落入了隱藏魔王的手中，後來發覺並非如此，反而獲得了護身符的助力。
更是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之語，更像是犟嘴的話，竟是能請得動這尊大神出山！
或許是這位玄清道長用了縮地成寸的法門，趙揚感覺顛沛陡峭的山路竟是如履平地，不費什麼力氣便很快走到了山腳。
接下來的道路更是飛快，太陽還未沉下，便到了七俠鎮的鎮門口。
“趙善信，貧道卜算不精，你又命理複雜，只能算出你要在一定時限前回到客棧，否則便有十死無生的橫禍，卻不知是什麼時候？”
玄清道長轉過頭來，對趙揚問道。
“太陽落山前回到客棧即可。”趙揚如實相告。
“太早進入客棧，我恐打草驚蛇，卻又怕太晚誤了趙善信的性命……所幸時限尚且寬鬆。”玄清道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趙善信幫了我一個大忙，不然我險些鑄成大錯！趙善信便待在貧道附近，貧道必定傾力護住趙善信的周全，助你度過這場殺劫，以償此恩。”
玄清道長對趙揚拱手施禮，趙揚連忙還禮，心想這下十有八九穩了。
說不定支線任務還可以完成，取得許多額外的獎勵點還有支線劇情獎勵。不過得建立在這位道長法力足夠高強的基礎上，萬一真的撞上十有一二，這位道長翻車了，那自己也得跟着涼。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趙揚抖索起了精神，準備迎接這一夜的決戰！
……
這艾窩窩的味道挺不錯的，好甜好糯……托玄清道長買單的福，趙揚得以品嘗明代北方小鎮的正統風味小吃，然而望着日沉的夕陽，還是不免擔憂。
“道長，感謝款待！不過我們差不多該啟程了……”
“貧道正有此意，倒是趙善信先說了出來。”玄清道長笑道，倒也沒再說趙揚性急，畢竟性命攸關啊！
在太陽快要沒入山下時，這兩人一踏入青梅客棧，強烈的窺視感立刻充斥着趙揚的感知！
“安敢無禮！”頓時間，隨着玄清道長的這一聲怒吼，這種窺視感以驚人的速度消退而去。
“玄清！你這是想要毀諾嘍？！”這聲音震得趙揚神魂顛倒，頭昏耳鳴，所幸趙揚也並非普通人，不至於被吼上一聲便撲倒在地，卻也是難受之極。
“貧道可沒這打算，別以小人之心妄度！你動手殺你該殺的人罷，貧道看着你殺。”玄清道長坐在大堂的排凳上，周圍陰風四起，但此人所坐的地方卻毫無波瀾，平靜無事。
趙揚坐了過去，他可沒有逞強的心思。
山羊鬍掌柜，還有他的妻子恍恍惚惚地自行走到了大堂內，甚至還有幾個他們的孩子也一同走了出來，只是少了那個店小二。
趙揚猜測，若是玄清道長不在這坐着，那個店小二也會“榮登此列”，只不過自己在不在內就不好說了。
“道長，那幾個孩童……”趙揚不忍心地說道。
“趙善信，你看着便可，他們合該有此一劫，有此一報。”玄清道長也嘆了一聲，“若我出手救了他們，便是壞了天道因果，修道之人，不可如此。”
“我所能做的，唯有為他們祈求冥福，讓他們來世投個善人之家罷。”
話說到這，趙揚也只得點頭嘆氣，道德綁架要不得。
要怪就怪自己好了，是自己實力不濟，不然自己不算修道之人，管他鳥的天道輪迴，心中想救便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