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阿震，不要哭！
趙景依感覺很疼，她哭了：“阿震，我好疼，好疼啊……”
歐陽震在聽到她的顫抖的聲音的時候，整顆心都驀地墜入了萬丈深淵。
歐陽震在心裏祈禱：阿景，你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
如果說剛才趙景依沒有把羽絨服脫下來的話，那她大姨也不會刺得這麼深，只是她裏面只穿了一件毛衣，雖然有一些阻礙，但是到底是阻擋不了剛才那種衝力帶來的深度刺傷，刀被拔出來的時候，紅色的滾燙的血液也流出來了。
趙景依不明白，她大姨到底是有多恨她，才會想要殺了她。明明小的時候，對她還算是不錯的，到底是為什麼？
趙景依哽咽：“為什麼，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歐陽震抱着她上了車，車子如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
歐陽震捂着趙景依不斷出血得傷口，眼淚也止不住的流出來，滴在她的臉上，讓她有一些睏倦的疲憊的眼睛又慢慢地睜開了。
趙景依微弱的聲音：“阿震，不要哭，我沒事的。”
歐陽震擦了擦眼淚，只是把血都抹到了自己的臉上。
歐陽震強忍着淚水：“嗯，我不哭，我只是害怕，我害怕……”
害怕失去她，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在保護的女孩，竟然在這一天經歷了這樣的事情，是他的錯，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歐陽震還是止不住哭着對司機大喊：“快點兒！再快點兒！”
司機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將車子又提速了，這速度是他駕車以來，開得最快的一次！
很快就到了最近的醫院，醫院門口已經全部都準備好了，趙景依被放在急救轉運床上，然後醫生們都加快步伐，向急救室跑去。
歐陽震一直跟着，安慰她：“沒事兒的，阿景不要怕，我會一直在這裏陪你的，不要怕。”
雖然他心裏也害怕的緊，但是他還是勉強使自己鎮靜下來，溫柔的安慰她。
趙景依聽到他的話，心裏確實安心了，隨後就閉上了眼睛。
趙景依被推入了手術室，歐陽震站在門口，定定的站在原地，這一切都發生的猝不及防，他現在心裏還在害怕，她受傷了，他的阿景受傷了！他的手上全是她的血。
這時候，着急趕來的歐陽夫婦二人，看見歐陽震的模樣也嚇了一跳。
歐陽媽媽：“小震，依依呢？”
歐陽震還是定定的站在那裏，像是一個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
歐陽媽媽：“小震，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着急的問着，然後檢查歐陽震的全身。
歐陽震開口：“我沒事兒。”
歐陽媽媽和歐陽爸爸OS：那這血……
歐陽媽媽低聲安慰：“小震，依依不會有事兒的，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她會沒事兒的。”
歐陽爸爸：“你先去洗洗吧。”
歐陽震看着自己滿手的鮮血，心裏止不住的疼痛，眼淚止不住的流滿了臉頰。歐陽夫婦看見的時候，都愣了，這還是他們作為父母第一次看見自己兒子哭了。原來不是不會哭，只是未到傷心時！
歐陽震在醫院洗手間裏不斷地沖洗自己的雙手，將水撩到臉上，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冰冷的水的刺痛。
他現在心裏真的想過要把那個人的身上也刺出幾個窟窿來，但是他知道，他的阿景是不會希望他這樣做的，所以，他不能。他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祈禱，一遍一遍的祈禱，祈禱她平安，祈禱她平安，祈禱她快點兒好起來，要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他已經足夠剋制自己了，心中憤怒的火焰還在燃燒，他真的想去殺了她，她刺傷了他的阿景，他最珍貴的寶藏！
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他知道他現在這種可怕的樣子不能讓他的父母看到，所以他得讓自己鎮靜下來。
他回到手術室外面，父母坐在椅子上等待。
他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從她被推進去到現在已經很久了。
很快醫生從裏面出來，歐陽震疾步上前，父母也站了起來，湊了過去。
歐陽震焦急地問：“醫生，她怎麼樣了？”
醫生：“病人失血過多，我們現在需要給病人輸血。”
歐陽震立馬就擼起了自己的袖子：“抽我的，我和她是一樣的血型！”
醫生確認：“你是O型血？”
歐陽震聽到醫生說的是O型血，愣了一下：“O型血？”
醫生：“沒錯，就是O型血，你是嗎？”
歐陽震：“……。”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樣的表情聽到醫生問的這句話的。
醫生也不等他回答了，連忙疾步跑向血庫，去取血。
歐陽震記得，他之前看到過趙景依的戶口本，上面明明寫的是B型血，怎麼會是O型血呢？
這一定和這次發生的事情有什麼關聯。
轉角處站着一個男人，他只是站在那裏，不敢上前。
他是趙景依大姨的兒子，是她的大哥。
他知道是自己的母親刺傷了她，他沒有臉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想來看看她，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
醫生已經拿來了血漿進去了，歐陽震站在那裏一直盯着裏面看。
失血過多的問題解決了，手術也順利的進行了。趙景依被推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昏迷的狀態了。
醫生是一個很和藹的人，他摘下口罩，嘴裏滿是誇讚：“手術進行的很成功，因為病人對麻藥過敏，所以剛才的手術，她一直是醒着的，一直到最後手術結束，她才閉上了眼睛……”
歐陽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聽完醫生說的話的，他只是心裏更疼了。
歐陽震OS：沒有麻藥，她一直都是醒着的，那她該有多疼啊！
歐陽震心裏在流血在流淚，血淚使他失去理智，他知道，他必須要做些什麼，否則，他根本平息不了心中的怒火。
歐陽震一直握着趙景依的手，坐在床邊，就這樣一直盯着她，看着她。她睡着的模樣，安靜極了，只是眉毛可能是因為疼痛皺成了一團。
他知道她現在一定很疼，另一隻手還在打着吊瓶，可能還會引起發燒。想到這些，他的心臟都快要停止了，呼吸都要窒息了。
她的痛，他都可以感受到，他只是在想，在想，在想她該有多疼啊！不只是身體上的疼痛，還有心裏面的痛。
趙景依就這樣安靜的躺在床上，半夜的時候，發起了高燒，一邊打着吊瓶，歐陽震中途給她餵過水，但是她喝不進去，他也只是學着，嘴裏含着水，一點一點的嘴對嘴的給她喂進去。
歐陽媽媽：“小震，去休息一會兒吧，我來照顧依依。”
歐陽震沒有說話，沒有動，只是握着趙景依的手坐在那裏，一直看着床上臉色慘白的小姑娘，依然在眉頭緊皺，他的一顆心在懸着揪着，恨不得替她承受這些。
歐陽媽媽知道她勸不動自己的兒子，她和歐陽爸爸先回去了。到家的時候已經凌晨了，大年初一，本該是熱鬧的別墅里，現下一片靜謐。歐陽媽媽讓阿姨做了一些吃的，又煲了雞湯，等到天亮的時候，她再送到醫院去。
歐陽媽媽和歐陽爸爸躺在床上，卻絲毫沒有了睡意。
歐陽媽媽突然想到今天醫生的話，她好像知道了一些什麼，只是不敢確定。
歐陽媽媽：“你睡了嗎？”
歐陽爸爸：“沒有。”
歐陽媽媽：“我記得，趙家一家人都是B型血，好像依依的媽媽不是……”
歐陽爸爸當然知道歐陽媽媽說的是什麼意思了，只是他也正犯嘀咕呢！
歐陽爸爸：“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只是無論如何，她都是小震認定要一生都在一起的人。所以其他的事情，不重要。”
歐陽媽媽OS：是啊，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她是她就夠了。
歐陽媽媽：“嗯，你說得對。”
歐陽爸爸：“好了，睡覺吧。”
歐陽媽媽和歐陽爸爸都不說話了，只是在休息了。
醫院裏，精神科的病房裏，趙景依的大姨剛打完鎮定劑睡著了。
大姨夫和大哥還在病房裏，等到醫生出去，大姨夫才開口問。
大姨夫：“依依怎麼樣了？”
大哥：“現在才想起來問？”
大姨夫：“她是你媽！”
大哥：“我知道，否則你不會看到您的妻子現在出現在這個病床上！”
他說的那麼平靜，心裏卻如萬箭穿心一般疼痛。
大姨夫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眼前的人，那是他的兒子，是他們的兒子，怎麼，現在，他覺得他這麼陌生。
大哥：“您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說的都是心裏想說的話。就是因為她是我媽，是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所以，她才能像現在這樣安靜的躺在這裏。”
大姨夫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在說什麼，之前他的妻子風言風語的時候說過一些自己兒子的事情，但大多數都是在罵趙景依的，他只當她是在胡說，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真的。
大姨夫：“你不能……”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打斷了。
大哥：“為什麼不能？”
大姨夫：“……”
大哥OS：我知道，我不能，但是之前，我想過，我想保護她，我想……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一切都變了。
大哥：“她是誰，你們心裏都知道，現在鬧成這個樣子，就算我想，也再無可能了。”
大姨夫的眼神慢慢的暗淡下去，只是轉過頭去，不敢面對自己兒子的眼睛。
大哥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道：“如果當時依依沒有把衣服脫下來給她，那一刀或許不會刺得那麼深。”
他只是說了這樣一句話就出去了，病房裏只剩下大姨夫和躺在床上的人。
大姨夫OS：我又何嘗不知道，那孩子一點兒錯都沒有，只是我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去做的。你們心裏的喜歡，我心裏又何嘗不是呢，躺在床上的是我的妻子，是我曾經發過誓要在一起一輩子的人，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放棄她的。
大姨夫一個人低喃着：“因為她是我的妻子。”
大哥一個人躲在樓道里抽煙，腦海里浮現出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在外面住，很久沒回家了，那天他接到來自母親的電話，他就回了家，那時候父親還在上班呢，只有母親一個人在家。
他進門的時候，叫了一聲“媽”，可是沒有人回應，他把衣服掛好，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打開門，就看到坐在床上，一臉驚魂失措的母親還有就是一地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頓了一下腳步，看到了母親手邊的盒子，還有那本日記和一張照片，那是他隱藏了很久的秘密，現在被自己的母親發現了。
他試探性地開口：“媽，您先聽我說……”
沒等他說完，母親便開口了：“她是你妹妹，你怎麼可以……”
下面的話，母親難以啟齒。
他平靜的開口：“她不是。”
母親愣了一下，開口：“你。”
他接著說：“之前你和我爸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她震驚OS：所以呢，所以從那麼多年之前，大約，大約十五年之前，他，他就知道了？
她還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兒子，良久才開口：“你不可以。”
他：“為什麼？”
她：“你是她哥哥。”
他：“你知道我不是。”
她：“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你是！”
他：“……”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她哥。母親的一句話讓他啞口無言，他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原本只是想把這些都藏起來，藏得越深越好，可是終究還是沒有藏住，秘密還是被發現了。他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當這個難以啟齒的秘密被曝露在陽光之下的時候，他還能否像現在這樣，作為一個大哥哥去保護她。
事實證明了，他不能，他永遠保護不了她，保護不好她，他總是遲到的那一個，遲到了很久很久。
他掐滅煙頭，扔進垃圾桶里，轉身走出了樓道。
歐陽震一直沒睡，他害怕了，害怕他一個不留神，她就會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裏。他就這樣一直看着她，目不斜視。
天漸漸的亮了，太陽也升了起來，外面有小鳥在吱吱喳喳的叫個不停。
護士來換過葯之後就出去了，趙景依的燒終於退了，但是還是沒有醒過來，醫生說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應該不會昏迷太久。
歐陽媽媽和歐陽爸爸來送飯還有煲好的雞湯，歐陽震不吃不喝，就這樣一直守着她。
歐陽夫婦看出來了，自己家這個兒子是個情種不說，還是個倔強的情種。
歐陽媽媽擔心他堅持不住：“兒子，先去換件衣服，洗漱一下吧，吃點兒東西？要不然等依依醒了，看見你這副模樣，她該擔心了。”
歐陽媽媽知道自己兒子的軟肋在哪裏，專門挑那塊兒說。
歐陽爸爸本想攔着她的，但聽她說的也對，這臭小子，鬍渣子都要熬出來了！
歐陽震還是一動不動的，歐陽媽媽也沒辦法了。
歐陽夫婦倆坐在那邊沙發上，看着自家兒子守在床邊小丫頭的身邊，一時心疼不已。
歐陽媽媽眼睛裏已經蓄滿了淚水，就要留下來的時候，歐陽爸爸看見了，遞過去紙巾。
歐陽爸爸：“你這是幹嘛？”
歐陽媽媽：“我心疼。”
歐陽爸爸：“……”
是啊，這孩子的確很讓人心疼，那麼小就經歷了這麼多，還好，上天待她不薄，讓她遇到了很多值得真心交換的人。
歐陽震緊握着的手，趙景依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歐陽震以為自己恍惚了，然後他看見她的手指又動了一下。他緊張的看着她，她的睫毛微微的動了，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歐陽震緊張的站起來。
趙景依睜開眼就看見歐陽震激動的表情，她知道，他嚇壞了。
歐陽夫婦也過來了。
歐陽震激動的問：“你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趙景依回道，儘是沙啞的聲音：“沒有，就是……”
歐陽震緊張起來：“就是什麼？哪裏痛嗎？”
趙景依笑：“就是有點兒渴。”
歐陽震神經緊張到差點兒崩壞，拿起旁邊的溫水，裏面有吸管。
趙景依喝了水，嗓子好多了。
她看向旁邊的歐陽夫婦，不好意思開口：“對不起，因為我，你們連年都沒過好，真的很抱歉！”
歐陽媽媽喜極而泣：“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呢，你又沒做錯什麼，好好養着，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趙景依：“謝謝你們對我這麼好。”
別說歐陽媽媽了，就連歐陽爸爸都很心疼。
歐陽爸爸：“不用謝，都是一家人。”
歐陽媽媽：“依依，好好養着。”
趙景依：“嗯。”
歐陽震關心的問：“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趙景依被他這麼一問，確實餓了。
歐陽震拿過保溫桶里的粥還有雞湯，盛好。
歐陽媽媽接過來：“依依現在也醒了，人也沒事兒了，你先去洗個澡，換件衣服，我在這裏照顧着，放心吧。”
歐陽震：“媽，還是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