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君王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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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動,車馬行。男兒征,父子同。家婦淚,十里送。君王令,莫不從。護家國,用性命。殺賊子,保國門。”只見南陽城中小孩都在口中高喊,一遍又是接着一遍。又見王城內已是旌旗蔽日,車馬如龍。
南陽王孫平於九嶷設祭壇告祭於天:“今日,孤王協萬千臣民告祭上蒼。東城無德,好戰成性。今又舉兵范我,孤為保我家國,護我子民。當不惜一切,與賊子決一死戰,願蒼天護佑。”告祭結束,只見得三通鼓畢,三軍開拔。
天下三分地,九州皆分鼎。卻有南陽地,孤立三足中。原來,東城王素有野心,對南陽早已是垂涎三尺。怎奈何南陽雖然弱小,卻靠謀臣的縱橫之術,再加地利之險,數百年來對其存心者,無不碰壁而歸。
南陽城位居華陽城(又稱:東城、帝都)與西蜀兩國之南,雖與兩強國相接,若想攻取,官道必經陽子關口。而陽子關、落馬坡、咸關,便是南陽的三大屏障。也早有人言:“誰人過得陽子關,便得南陽盛世樓。”與北而言,北方胡人,與之甚遠,雖搶得中原一些土地城池,只是掠奪騷擾,游牧的生活方式,再加沒有健全的法制,雖騎兵驍勇,再想開疆擴土卻顯得步步維艱。南陽素來都與各國之間通以聯姻之法,附之以錢財,保得地方安穩,國內素有廉政之風,一片勃然生機,百姓安樂。
時隔多年,狼煙再起,已是避無可避。雖然東城與西蜀的合縱之法依然被南陽丞相諸葛言所破。僅東城就有二十萬大軍殺到,依然是生死存亡之際。南陽王只能號令三軍北上,與之決一死戰。就在此時此刻,陽子關外已是屍骨成山,血流成河。只見一桿大旗樹立與城樓之上,旗幟上大寫一個“白”字。沒錯,此旗便是陽子關守將白茆的大旗。此人生的虎背熊腰,一臉絡腮鬍子,一雙怒目,大鼻孔,猶如野牛一般。攻城守地,極為兇悍。
在陽子關中軍大營中,白茆正與諸將商討布放。只聽得陣陣鼓響,便有兵卒來報,東城軍再次對陽子關發起攻擊,此已是第四次攻城。
陽子關天險,兩邊絕壁,相傳關口又是魯班弟子傳人十七子佈設築修。此城具有城內城之說,雖城外無河,外城門於內城門外環形而建,其城牆高聳,雲梯極難攻上城牆。沒有護城河,其城門便是一個薄弱之地。然而如若破門而入,內外城門之間便有一個校武場。此地空間不大,容得千人,不宜大軍作戰。而外城門內側又設有鐵柵欄,一旦有敵軍攻入其中,守城將士便立馬放下柵欄,攻入校場裏面的軍士便是瓮中之鱉。
白茆來到城樓,只見敵軍已然開到城外,帥旗高掛。大旗上“公孫”兩字甚為醒目,旗下高馬玄坐的正是東城元帥公孫寮。
公孫寮中等個頭,面目乾淨,一縷長須,軍中聲望極高。也有傳言,軍中有傷殘之處,便有公孫寮的身影。與軍士供餐共飲,軍法嚴明。曾與北境之戰中,連下數城,未嘗一敗,迫使北境割地求和。今統帥二十萬大軍南下,來勢洶洶,必然是場惡戰。
公孫寮一聲令下,前軍兩萬開始攻城,左軍三萬上前督陣,右軍三萬次之。若前軍陣亡,左軍攻城,右軍督戰,中軍次之。左軍陣亡,右軍攻城,中軍督戰。這是一場慘不忍賭的人肉之戰。
其實公孫寮心裏很是清楚,此戰要勝,必須在南陽大軍趕到之前攻下關口,拿下南陽第一道天險。天險雖險,但守城軍只有兩萬。已頂住了東城軍隊的三次攻擊,死傷已過大半。而公孫寮這種玩命的打法,白茆心中也有些着急。如若救兵再不趕來,恐怕天險也再難守住,只能上書急奏,催促大軍儘快來援。
公孫寮的大軍又是整整攻了一天,雖然沒有破城,但守城軍士死傷慘重。白茆與左右副將也是商無一策,只能調集民夫,搬運雷石滾木。說是民夫,其實都是老人和小孩了,有把力氣的,都早已登上城樓。
就這樣,白茆領着眾將士苦苦死守幾日,幸遇到大雨,攻城稍微緩解,拖得兩三日的時間。
再說到南陽大軍,其元帥黃鄞,此人賊眉鼠目,心胸及其狹小。記私仇,而溜須拍馬卻是一流,與南陽上大夫甘隆走的極近。在南陽王即位之前,在軍中任偏將一職。曾暗中支持南陽王,后得到南陽王的重用,封上將軍。今拜帥出征,已行軍數日,還未抵達咸關,不足三成的路途。也未曾派出先鋒官前去解陽子關燃眉之急,而帥帳中時有風雅之樂、藝妓之賤笑。
與正常行軍速度,若有先鋒軍,七日便可抵達陽子關,星夜兼程,五日便到。從發兵之日起算起,已過五日,哨兵探報,毫無援軍跡象。白茆也是料到黃鄞會拖延,但沒有想到黃鄞竟然會為一己之私,棄國之安危於不顧。
白茆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原來是這樣的,黃鄞其子黃歇曾在白茆賬下任偏將,曾觸犯軍規,在關內飲酒鬧事,縱馬傷人,致使老者差點喪命。白茆知曉后,念其在軍中效命多年,便令軍足拖出去軍杖四十。
誰知這個黃歇啊,和他老子是一個模樣,愛記仇。黃歇心裏很清楚,以他現在的能力,暫時還是對白茆沒轍,可這心裏憋的這口惡氣總是要出的。那惡氣該撒給誰呢?當然了,是讓他挨的板子,就得找他的不是了。沒過幾天,便召集了身邊的幾個跟班,換了夜行衣,在傍晚的時候偷偷的溜出軍營。
黃歇來到老者家中,看一女子正在縫補衣服,此女子便是老者的孫女。又看老者躺在床上,腿上的傷已包紮好。黃歇進門便大罵道:“你這老不死的,竟然還沒死。為了你這老東西,差點害死老子,今天大爺便要取你狗命,已散我心中之惡氣。”
就在說話間,黃歇使了個眼色,其隨從已將其孫女抓起,孫女大喊爺爺。
此時老者爬起身來,跪在床上說道:“小老兒也不知會得罪軍爺,讓軍爺受此大難,都是小老二的罪過,求軍爺放過我孫女,我這把老骨頭任憑軍爺處置。求求軍爺放過我孫女吧,求求軍爺了,行行好吧......”
在此之間,老人花白凌亂的頭髮下,兩眼已然是雙雙淚下。黃歇也沒有理會他講什麼,便走到其孫女面前,用賤賤的眼神看着女子。
用手摸着女子的下巴說道:“還有幾分姿色嘛,要不你今晚把大爺幾個陪爽了,陪舒服了,大爺就繞過你們爺兩。”幾人便開始淫笑起來。
女孩雖百般掙扎,但被黃歇手下爪牙抓的死死的。破口大罵道:“你們這群畜生,這樣百般的欺負我們,你們還是人嗎?就不怕王法嗎?”
黃歇看了看女子,斜瞪着眼說道:“老子就是王法,你能把我怎麼樣,在這,老子就是天。”
老人直其顫動的腰板講道:“人在做,天在看,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這時黃歇直瞪着眼沖向老人便是兩腳踹了過去,一邊打,一邊講道:“叫你看,叫你看......”嘴裏不停的嘀咕。
老人的孫女實在忍受不住爺爺受此大罪,便反手掙脫,拿起縫補的剪刀刺向黃歇。就在這一刻,黃歇的手下拔刀上揚,便砍在女子脖子上,瞬間女子倒地,鮮血直流,不一會便沒有了氣息。
這時爺爺大喊:“平暘啊,孫女啊......”
老人哭的極為傷心,身子顫抖的是更加厲害。這時,黃歇幾人也被眼前的情景給驚呆。
老人一邊哭一邊在懷裏摸出一條白色的布帶,系在做左臂之上。好像此白色帶子上有龍紋,還有幾個字,做工精細。晚上燈光灰暗,黃歇他們也沒太注意,以為是桑麻之禮。突然,老人止住哭泣,伸手從床頭枕頭下面拿出一把匕首刺向黃歇。說時遲,那時快。黃歇也在軍中已有數年,再加老人傷病在身,一擊為中。黃歇本就是歹毒之人,一不做二不休,避免日後麻煩,直接殺了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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