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師傅身死

第六十八章 師傅身死

聲音繼續傳來,比起剛剛還大了一點。

看來剛剛只是在聽屋裏的動靜。

不多時,那聲音停了,白悠仔細聽着,燭火早已被她滅了,屋子裏黑漆漆的。

白悠感覺有什麼東西好像進了屋,落在了地上。

她人在攝政王府,應當不會有什麼不長眼的人追來這裏找她麻煩。

那會是誰?

白悠聽着那東西似乎在向她靠近,不由屏住呼吸,手裏不知何時已經捏好了銀針。

可那東西在離她還有一段距離時便停下了。

白悠只聽得“咚”的一聲,而後有人聲傳來,“閣主。”聲音傳來的位置有些低,似乎是來人跪下了。

白悠一愣,這聲音似乎與先前那個黑衣人一般無二。

看這情形,那黑衣人知道自己醒着,非但知道自己醒着,他似乎還故意放重了足音。

如此一來,自己剛剛才能覺察他的動靜。

“是你,你來幹什麼?”

白悠一骨碌坐起,冷聲道。

順手一揮,亮起了不遠處的燭火。

室內登時亮了。

黑衣人似是沒料到白悠會突然明燭,原本掏東西的動作稍微頓了頓。

黑衣人不先回答她,繼續自己的動作把東西拿出來。

是一塊令牌。

黑衣人把東西拿出來后低着頭道,“這塊令牌是先主人留下的,還請殿下過目。”

白悠和着中衣下床,見黑衣人一直不曾抬頭,又伸手撈了一旁掛着的外衣披上,這才走過去彎腰拿起那令牌。

白悠瞳孔一縮,那令牌上赫然刻着一個“悠”字!

這個令牌她再熟悉不過了,是她離開時留給師傅的,她和師傅說過,待到尋回喻翎珏,她一定會將人帶回去好好陪老人家一段時間……

“師傅他怎麼了?”白悠顫着聲音問道。她剛剛撫過令牌一側,那裏有個小突起,特別小,肉眼甚至難以覺察,那是她弄的,是一個機關,是她平素里無聊用來玩的。

師傅不是一般人,而且自己留給他的東西他必然不會無緣無故交給別人,該是出了變故。

黑衣人一直低着的頭緩緩抬起,眼眶居然微微發紅,“先主人他……去了。”

白悠腦中“轟隆”一聲炸響,滿眼不可置信,“這不可能!”

黑衣人神色愈發顯得悲慟,說話的聲音里似乎還有掙扎的嘶吼聲,“對方來了足足有幾百人,武功高強者不在少數,幾番打鬥下來,先主人已是遍體鱗傷,血流如注,先主人硬撐着一路護我離開,讓我來尋殿下,自己卻喪命於那群人之手……”

黑衣人幾乎匍匐在地上了,整個身子抖的不成樣子。

“先主人在我幼時從人販子手裏救出我,免我被賣給那些驕縱跋扈的官人,讓我不受欺辱,也斷了我的地獄生活,細心教我武術,待我如同親身,可如今他就死在我面前,我卻無能為力!”

黑衣人猛地抬頭,“剛一見到殿下的時候,我是真想殺了殿下!畢竟先主人是因殿下遭的禍事,可先主人曾一再叮囑,要奉殿下為主……我,我……只恨自己沒有本事,救不得先主人!”

白悠頓感一陣頭暈眼花,耳朵里的轟鳴聲也是一陣接一陣,可黑衣人說的話她卻一字不落的聽見了。

白悠嘴唇發顫,聲音也有些抖了,“你說……師傅是因我而死?”

黑衣人把頭重重叩在地上,不再言語。

先主人曾告誡他,不可將此事告知殿下,可他忍不了,第一次才見殿下時,他是真的起了殺心,可後來……黑衣人閉了閉眼,他那是沒下得了手,那以後他就斷不可能再做這樣的事,是以他把白悠的師傅稱為先主人。

這是要遵從先主人遺言,護着白悠了。

不過,他一時無法半點不怨白悠,是以,他靜默着,不去答白悠的話。

而白悠似乎也不是要非得了黑衣人的回話不可,她愣了許久,手不自覺的輕輕撫着那令牌。

突然,“嗒”的一聲輕響,白悠神思稍回,她低頭一看,原是她按到了那個小小的機關。

白悠將令牌翻轉過來,眼神一凝,裏面似乎有什麼東西。

她用手輕輕一勾,是一張紙條,白悠小心的將紙條鋪張開,上面密密的寫了很多字,是師傅的筆跡。

白悠忙細細的看,看着看着眼前似乎就出現了師傅摸着鬍鬚笑得和藹的畫面……

“小白,師傅自知命數如此,心無怨言,你也莫要生了什麼旁的心思,給你送東西的人叫作聶佰,他或許會與你說些別的,但你不必放在心上,那孩子性子急躁,但人很是不錯,望你念及師徒情分,加以照看。另外,不必回來了,你若是能尋得了那人便好好相處着,若是無果,那也不要執念於此,師傅無緣見你二人相和,只望珍重。”

“……”白悠緊緊捏着紙條,神色如灰,卻沒有流半滴眼淚。

哀莫大於心死,想必不過如此。

那是她的師傅啊,若說開始時她還抱有些僥倖的想法,可如今……師傅的親筆,是無人能仿的。

師傅……真的不在了?

白悠心裏一直有個小小的角落,放着師傅與她的點滴,可如今那個地方似乎一瞬間就崩塌了,不留一點餘地。

白悠木然的把那紙條卷好,輕輕放回令牌里,再仔細關上。

“你叫聶佰?”白悠聲音冷然,不帶人氣,聶佰不由得抬頭看去。

白悠面上無色,叫人看不清她所想。

聶佰定了神,“是。”

“師傅在令牌里留了話,讓我照看你。東西你收着吧。”白悠隨手一扔,聶佰穩穩的接在手裏。

聶佰也不打開看,只捏在手裏。

“說說具體情況,何人所派?”

聶佰一怔,“殿下是要追究?”

“師傅不在了,無論如何,我作為徒弟,都應該讓他在天之靈有所慰藉。”

“先主人所願不過是殿下平安喜樂罷了。”

白悠挑眉,“你應該很希望我替師傅報仇,不是嗎?這是怎的了?”

聶佰沉聲道,“先主人在令牌里留了話,想必也說了讓殿下莫要追究,我剛剛說的那些話已經違背了先主人囑託。”

白悠神色不變,“你說就是。”

聶佰見白悠還是要問,心裏思量一番,他確實想讓白悠去報仇,如今白悠自己要那般做,也怪不得自己。

於是,聶佰想了半刻,便開了口。

過了許久,白悠端坐在桌邊,面色如死灰一般。

聶佰被她遣去了如顏樓,他一路奔勞,加上心中悲傷,必然已經心神受損,需要養養,雖然聶佰也未必會如她所希望的那般乖乖獃著,可白悠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聶佰說的話就像一根毒刺,扎的她生疼。

白悠一隻手緊緊捏着一個茶杯,杯子被她的大力捏碎了,碎片刺進手心,頓時鮮血直流。

可白悠就好像無知覺一般,依然呆坐着。

令人難捱的靜默蔓延開,讓白悠有點喘不過氣。

又過了許久,門“嘎吱”一聲開了。

白悠轉過幾乎僵了的脖子,看向門口。

是喻翎珏。

他昨夜泡了冷水澡,點了先前白悠給他制的香,睡得很快。

早上醒來,不知為何,心裏有些發慌,便想着過來看看白悠,連洗漱都沒顧上。

可一進門,眼前的景象讓他心臟驟縮,疼得緊。

白悠面色如死人一般,右手暗紅一片。那鮮血早已凝固,顏色變得深了。

喻翎珏忙三步並作兩步,衝到白悠跟前,“發生了什麼?”

白悠愣愣的不回答。

喻翎珏也顧不上追問,叫人拿了藥箱來。

他輕輕掰開白悠還握着碎片的手,白悠半夜不曾放開,手有些僵硬,喻翎珏花了些時間才將那碎片取乾淨了,可有些碎片插的深了,喻翎珏取出來后,鮮血便又流出來了。

喻翎珏看得心疼,趕緊清理了,然後上藥止血,纏了幾層紗布。

白悠在整個過程里也不喊疼,就像個木偶人一樣看着喻翎珏為她上藥,好似無知無覺。

喻翎珏好不容易替白悠包好了,一抬頭看見白悠那副失了魂的模樣,眉頭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緊。

“小白,究竟出了何事?”喻翎珏看着白悠的眼睛,可那眼裏什麼都沒有,喻翎珏看得發慌,白悠這樣子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究竟是什麼事情讓白悠成了這般模樣?

“來人。”喻翎珏厲聲道。

高覃很快出現在門口。

“去查,昨晚這裏發生了何事,任何細節都不能放過。”

“是。”

高覃退出去時不經意瞟過白悠,暗自心驚,這七皇子怎麼成了這副鬼樣子?不過雖然這般想,行動卻半分沒遲緩,諸多指令下發,而他自己也去調查了。

看得出來,王爺是發怒了,為了七皇子。

而這邊房裏,白悠的神色等到高覃走後,似乎慢慢迴轉了。

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手上傳來刺痛,叫她皺了眉。

“喻翎珏?”白悠叫道,聲音沙啞得很,聽得喻翎珏心臟糾得更緊了。

“是我。”喻翎珏輕輕抱起白悠走向她的床,把人輕輕放在床上,仔細蓋上被子后,這才坐在床旁,柔聲道,“一夜沒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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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碰我的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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