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回母校 第一節 開學

第一章 重回母校 第一節 開學

畢業后三年,重回交大,依舊熟悉的校園景物,身邊卻已是面孔陌生的人群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不變的校園流動的學生。正是因為這流動,才讓百年交大永葆青春。

大學永遠是年輕的,因為其中的主體——大學生永遠年輕。一批批的年輕人,在這裏譜寫生命中最美麗的華章,唱着年代不同卻同樣激情四射的青春之歌。

屬於我的那個年代似乎有一點遠去了,今天重入校園,距第一次踏入校園,已經十年了。我的身份也由當初的懵懂少年換成職業人士。由本科生換成博士生了。交運今年的博士招生有三十多人,在職的和脫產大概各佔一半,在職的呢,年輕一般偏大,有高校教師,有設計院工程師,有政府行政人員。而脫產的呢,剛多數是由本科碩士一路升上來的,沒出過校門的學生。可以說,年齡結構呢,一半成熟,一半年少,而我呢,恰恰卡在這中間。不老不少的,三十不足,卻離二十很遠。

開學報到沒多久,輔導員李老師通知所有人開了班會,那天來的人還算多,接近二十人。那是班裏人數最多的集合吧,會上看到那些年輕的面孔時,不得有感嘆歲月的摧殘。當初我也和他們一樣年輕呢,從小到大,我幾乎都是班上年齡最小的人,我也曾多次以此為傲,總覺得自己很有年齡的優勢,將來的某一天,年輕有為,年少風發,英雄出少年這些美好的詞彙,應該會用在我的身上。可時間過去快三十年了,我漸漸不再抱這樣的幻想了。

班會的議程依然是老套,氣氛卻覺得有些新鮮,好久沒有做學生的感覺了,有機會重當學生也不錯哦,被別人指揮着,安排着做點什麼,至少不用那麼費腦筋。介紹了開學的注意事項,選課,上課等規章制度,最後一項議程是選舉班委。這種遊戲,從小到大是玩過很多次,今天再玩時,已經有點厭倦了。

因為人少,也沒有選舉的必要了,幾乎全是輔導員指定,最後脫產的同學大半被安排當了班委。班長史敬,一個胖乎乎的男孩。書記徐岸,一個清秀高瘦的男孩。文娛委員丹丹,聽說很會唱歌。宣傳委員葉紅,短髮齊耳,臉上掛着紅彤彤的笑。一張張年青的面孔,帶着些許的稚氣。班委定完,接下來是自我介紹,一圈走下來,彼此都有了初步印象。除下脫產的,在場多數是青年教師,剛參加工作一兩年,迫於評職稱的需要來讀博士。有二位近四十的,職稱聽說已是教授,也不知為什麼要讀博。

第二天清晨,南門,大白菜雕塑前,圍聚了全校的2010級博士。

“大白菜”是交大標誌性景觀建築,造型如同一顆白菜,其實是一塊裂開的石頭中間一塊金黃色的鐵球,有開天闢地,石中掘金的意思,卻由於形狀的原因,被交大作後現代解構了,俗稱大白菜。每年的六七月份,全校的畢業生都會在這裏合影留念,把自己最青春的身影留在了這白菜旁。

可博士班的合影卻安排的開學初,原因是這樣的,博士班各同學畢業時間長短不一,短的有二年,長的有八年,畢業證一拿,肯定雞飛鳥散,畢業的集體合影是件無法實現的事,所以就排到開學來了。

即便是開學,來的人也是稀稀拉拉,因為在職的太多了,全班三十多人,最後合影的人數只有二十多人。全群人在大白菜前站定,女生站一排,男生二排,重新照在為照相而搭建的鐵台階上,眼前的攝影師竟然還是那個熟悉的高個男。本科畢業,碩士畢業,現在博士入學,多少年了,還是他,模樣似乎沒有改變。多少年了,照相的場景依舊,時間卻已將你我摧殘。看着那鏡頭,我不由脫口而出一句:“人老珠黃啊!”前排的女生中傳來一個很響亮的笑聲,我想她們大概尚處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紀。

開始上課了,星期一,第一節,王遠老師《運輸系統優化》。我和王老師相識八年了,從本科大二到現在讀博士,在我看來,王老師大概是全學院最用心教學的老師了。三年不見,他依然精神矍鑠,講話抑揚頓挫。

“恭喜大家讀博士了,那什麼是博士呢,你們有沒有想過?”

他打開幻燈片,幻燈片上一個大圓圈,

“假設人類所有的知識,就是一個圓。圓的內部代表已知,圓的外部代表未知。”

隨着他鼠標一點,大圈裏面出現一個很小的同心圈,這是你們小學時的知識範圍”,再一點,出現一個大一點的同心圈,“這是中學時的知識範圍。”鼠標再點,一個再大的圈出現,圈帶帶了一個火箭般的角,“讀完本科,你不僅有了更多的知識,而且還有了一個專業方向。”

“讀完碩士,你在專業上又前進了一大步。”火箭變得長了一些,

“但是,進入博士生階段,你大量閱讀文獻,接觸到本專業的最前沿。火箭變得很長,”觸到了大圓圈的邊界,

“終於有一天,你突破了這個點,你把人類的知識向前推進了一步,這時你就成為博士了。”火箭的尖角部分穿越了大圓圈的邊界。

這樣對博士的解釋,我是第一次聽說,很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以前總覺得博士和碩士一樣,文章發完,大論文做完,畢業答辯,混張文憑而已。只是混的難度大一些,文章要更像樣而已,可聽到這樣的解釋,我對博士有了新的理解。。

“博士不只是博學之士,而且必須做研究的,推動科學知識的進步。”王老師的話鄭地有聲,留在了我腦海里。

在我老家的農村,他們把木匠叫剝士,就是把木材一層地剝掉的意思,家鄉話“剝士”和“博士”讀音剛好一模一樣。同樣的讀音,在社會上卻有着不同的身份地位。剝士只是個從事體力勞動的手工業者,博士卻被看到是飽讀詩書,運籌帷幄的大才。萬般階下品,唯有讀書高。不管學東西是真是假,有用無用,有個博士的頭銜都會給人一個知識淵博的印象。博士這一稱謂,也會覺得一種尊重,一種榮譽,一種雅號。君不見各種社交場合,李博士,張博士,馬博士,王博士,叫得不亦樂乎,紅光滿面,其實都是有名字的,卻偏偏喜歡只叫姓氏,用博士這一千篇一律的詞來代表千嬌百媚的真名,無聊不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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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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