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攝魂

第十一章 攝魂

岳山山腳下的一片空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幾具屍體,兩名身着白色道服的長生堂弟子站立在不遠處,此時兩人的白衣上已儘是血漬,其中一名弟子受傷頗重,被另一名攙扶着才未倒下去。

兩人對面站立着五個人,服飾打扮各不相同,領頭的正是那斷了一臂的蘭霄,此刻的他右手握着一柄黑色長劍,鬼氣森森,陰冷至極。

“魔教妖人,害我長生堂弟子,他日定叫爾等血債血還。”受傷較重的長生堂弟子朝蘭霄怒喊道。

蘭霄聽罷仰天大笑道:“八年前周忘川斷我一臂,今日拿你們幾個小輩的命來償還,也算公道。”

蘭霄身旁一名道姑打扮的美貌婦人魅聲道:“蘭左使,還和他們廢什麼話。”

“就是,我們有好幾個弟子載在這兩人手中,乾脆直接殺了,也好回去交差。”美貌道姑身邊一個彎腰駝背的人跟着附和道。

話音剛落,另一名身着黑衣黑帽的人已然出手,只見一把飛爪從衣袖中射出,直直飛向兩名長生堂弟子,傷勢較輕的那人急忙揮劍抵擋,卻被飛爪震的倒飛出去,身體重重地撞在身後兩丈開外的樹上。

飛爪收回的同時,另一隻飛爪也已出手,擊在傷勢較重的那名長生堂弟子身上,徑直穿過身體又倒飛而回,竟將那名長生堂弟子的心臟生生挖了出來,那名長生堂弟子還未來得及呻吟,身體便栽倒下去。

“師弟......”遠處另一名長生堂弟子一邊大喊着一邊掙扎着爬起來,可剛站起來又倒了下去。

“哼,白費力氣,”美貌道姑譏諷道,“我要是你,就乖乖躺着等死了。”

身着黑衣黑帽的人奸笑着道:“這小輩性子倒是挺倔,等我擰下你這腦袋,看你還怎麼倔。”

說罷正欲再次出手,卻被蘭霄攔了下來。

“鬼手前輩且慢。”

“蘭左使這是何意?”鬼手轉頭看着蘭霄,“難道蘭左使動了惻隱之心,想饒他一命?”

“前輩說笑了,我只是覺着,這人還有些修為,倒不如留給我如何?”蘭霄鬼開口解釋道。

鬼手冷哼一聲道:“你們幽冥府這功法當真惡毒,取其性命不說,還要吸取別人的真氣。”

蘭霄聞嘴角斜笑道:“那也好過你活活把人家心臟掏出來,你看看,把邱三娘都嚇得往後退了。”

那美貌道姑聽他這般說,媚笑着說道:“想不到蘭左使還挺在意我的嘛。”

蘭霄不理會,徑直朝那長生堂弟子走去,那名弟子死死盯着他,眼裏沒有一絲恐懼。蘭霄見他如此,冷笑一聲伸出右手化掌為爪,猛地扣在那名弟子的頭上,那名弟子早已無力反抗,只能痛苦的喊叫着。

只見一股淡淡的白氣從那名弟子頭上升起,緩緩凝聚在蘭霄的掌心中。隨着白氣的流動,那名弟子的臉開始乾枯,隨後臉頰上的骨頭清晰可見,再然後整個身形開始枯萎,最後竟只剩下了一堆骨頭。

另外幾人眼見那名弟子從血肉鮮活的人變成一堆骷髏,心中不由得大吃一驚。

蘭霄將手中凝聚的白氣吞入口中,閉眼沉醉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不愧是長生堂下弟子,真氣不僅渾厚,而且無比純凈。”

邱三娘暗自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這個外表光鮮,手段卻如此狠毒的男人,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麼。

這時一直未曾說話的彎腰駝背的人呵呵笑了起來道:“蘭左使好手段!”

“若論功法惡毒,幽冥府的攝魂訣,恐怕無人能出其右。”站在最後邊的那人終於開口。

蘭霄轉過身笑道:“難的聽倪前輩誇我幽冥府。”

“倪前輩?”鬼手回頭看着身後的人,“你是倪劍南?”

那人緩緩摘下斗篷和披風說道:“想不到還有人記得老夫的名字,真是難的啊!”

“風駝子,還不動手?”

鬼手突然朝那彎腰駝背的人喊了一句,隨即使出雙爪向倪劍南發難。

飛爪雖快,可倪劍南更快,還未等雙爪飛至身前,倪劍南已立在幾丈之外。鬼手見一擊落空,又迅速閃身至倪劍南跟前,右腿飛起踢向倪劍南肩膀,倪劍南不慌不忙閃身躲避,一旁的風駝子見狀也立刻向倪劍南另一側攻去,三人立刻戰成一團。

邱三娘不解,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他們怎麼突然打起來了?”

蘭霄長嘆一口氣道:“當年長生堂匯聚天下正道,欲徹底剿滅我聖教,就是倪前輩提前告知消息,這才讓聖教免遭劫難,當時此二人的師父正在我幽冥府做客,雖收到消息,卻未能及時通知門下弟子轉移,因此導致門下八百多名弟子全部被殺或被俘,僅留下師徒三人。”

“所以他們便把這筆賬算到了倪劍南的頭上?”邱三娘好氣又好笑,“這未免也太過牽強。”

“後來,二人的師父前去找倪劍南理論,不料卻被倪劍南譏諷,甚至還交上了手。”蘭霄盯着不遠處斗在一團的幾人道:“二人的師父不是倪劍南對手,回來后不久便鬱鬱而終了。”

邱三娘追問道:“於是他們的師父留下遺言,讓二人必殺倪劍南報師仇?”

蘭霄微微笑道:“那倒沒有,報仇是此二人自己立下的誓言。”

“那再後來呢?”

“長生堂滅我聖教的計劃落空,自是知道出了細作,幾番查證下來,便查到了倪劍南的身上。倪劍南只得逃走,在當年聖教教主的安排下藏匿了起來。”蘭霄說道這裏傷感了起來,“後來聖教教主意外身亡,聖教四分五裂,長生堂也趁此機會亡了聖教。”

邱三娘忽然鬼魅般笑了起來,悠悠說道:“蘭左使既然知道的這麼清楚,今日為何還帶這倪劍南出來。”

“我家府主大人花了好些力氣才找到倪劍南,在將其收入麾下之前想試試此人實力,”蘭霄說道這裏臉色陰暗了下來,“另外我也想瞧瞧這人的本事,倘若在我之上,我自然是不希望他加入幽冥府的。”

邱三娘看了蘭霄半晌媚笑着道:“想不到蘭左使竟還有這般遠慮,真叫我心生喜歡啊!”

說著便將一隻手搭在蘭霄肩膀上,卻不料被蘭霄一把推開,邱三娘一驚,卻只見一隻酒葫蘆從她身邊迅速略過,向倪劍南擊去。

“多些蘭左使了。”邱三娘笑的更加魅惑,卻見蘭霄只顧着正在激斗的三人,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不由地氣上心頭,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這時,風駝子忽然一個躍步彈到幾步之外,那酒葫蘆也飛到空中,底朝上嘴朝下。只見那風駝子運氣真氣,葫蘆口霎時間便射出十幾道紫光將倪劍南困在其中。鬼手趁機使用一隻爪子勾起一棵粗壯的的大樹朝着倪劍南砸了過去。

眼見倪劍南情況危急,蘭霄卻嘴角揚起了幾分笑意,暗自道:倪前輩,你要是再不出手,可就真要吃虧了。

倪劍南見自己被困,想破掉那紫光,嘗試了幾次均未得手,又見鬼手的飛爪鉤着一顆數朝他扔來,無奈之下只得祭出法寶抵抗。

蘭霄見他祭出一柄淡藍色的劍,頓時心中暗喜,不由說道:“我怎麼沒想到呢,倪劍南在長生堂潛藏多年,所學亦是長生堂功法,他的真氣,豈不是和剛才那個小弟子的真氣一樣渾厚純凈!”

邱三娘聽他如此說,不由詫異道:“你會連倪劍南的真氣也想吸出來吧?”

蘭霄呵呵笑着道:“放心,不是在這裏。”

說罷便迅速上前擋住風駝子與鬼手,道:“兩位前輩,昔日之事我們暫且放下,等妖獸之事過去之後,你們再自行解決,如何?”

“哪有那麼容易?”風駝子還欲動手,蘭霄劍已出鞘。

“倪前輩是我幽冥府的座上賓,今日誰敢怠慢,就是與我幽冥府為難,我身為幽冥府左使,定然要他給個交代。”蘭霄朗聲說道。

鬼手見情況不利便拉住風駝子道:“既如此,等他日有機會再與倪前輩討教。”

說完便和風駝子各自祭起法寶御空而去。

“倪前輩,”蘭霄抱拳道,“今日真是對不住,卻是不知您與那兩位前輩有何誤會?”

倪劍南冷冷盯着蘭霄說道:“此事過去久遠,不提也罷。”

“倪前輩,”邱三娘甜美的聲音響起,“在幽冥府可是危險重重啊,倒不如來我極樂谷,最不濟也能落得個逍遙自在。”

倪劍南不予搭理,抬頭看着逐漸暗下來的天空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干正事去了。”

話音未落便已轉身離去,蘭霄與邱三娘對視一眼也緊忙跟了上去。

不大一會兒,又有四人在不遠處落了下來,正是沐晴一行人。

淡綠色衣服的女子剛落地便開口道:“之前發出求救信號的,應該就是此處。”

蕭景生道:“大家四處看看有什麼線索,注意安全,不要放鬆警惕。”

其餘三人點了點頭便四下散開。

“你們快過來......”沐晴突然喊道。

幾人聽到急忙走到沐晴身邊,舉目望去,幾丈開外的地上歪歪斜斜有十幾具屍體,從服飾上來局看,有六具屍體是長生堂的人,死相極為凄慘。其餘的穿着怪異,沐晴一時間也沒有分辨出來。

“這些人使用的功法太過陰損毒辣,”蕭景生怒罵道,“看樣子應是魔教做派。”

楚若盈看到前邊大樹下似乎有東西在動,便走了過去,離得近了才看清,只有一堆衣服。俯身細細看時大驚失色,急忙退了幾步嘔吐起來。

蕭景生察覺到楚若盈這邊的狀況趕了過來,看到那已被吸的只剩下還濕漉漉的皮包骨的屍體后也是心頭一顫,喃喃自語道:“這是......攝魂訣。”

剛才說完,便看到那具屍體還在緩慢的向前蠕動,蕭景生暗自道:難道這人沒死?

“怎麼了蕭師兄?”沐晴和那位淡綠色衣服的女子也走了過來。

蕭景生忙道:“沐晴,小寺,你們先別過來。”

可說時遲那時快,沐晴和小寺已經到了蕭景生跟前看到了那一幕。

“啊!”小寺嚇得大叫着坐到了地上,“蕭師兄,它......它......是什麼東西啊?”

沐晴強忍着噁心扭過頭不去看那具屍體,努力剋制着說道:“看服飾這也是長生堂的人。”

“是啊,算上這具屍體,長生堂共有七人喪命於此,”蕭景生起身嘆了一口道,“能被派下山的人,修為定然不低,看來他們的對手也不是泛泛之輩。”

楚若盈緩過勁兒來問道:“蕭師兄,那......那具屍體是死是活啊?”

蕭景生搖了搖頭道:“只是殘存的一點意識罷了。”

“看這天氣,估計待會兒估計要下雨。”沐晴抬頭看了看天空,神色猶豫。

蕭景生看了看她立刻明白過來道:“這些力氣活兒我來吧,你帶着她們去找個避雨的地方。”

沐晴立刻投去感激的眼神,帶着楚若盈和小寺走了。

蕭景生看着滿地的屍體朗聲道:“諸位道友,今日就由蕭某送大家最後一程吧。”

蕭景生說罷便四下轉悠着,好一會兒才算是找見了一根兒趁手的粗樹枝,又找了塊較為尖銳的石頭,一番折騰鼓搗出來一個石鎬,費了好大勁,才挖了一個深約一丈的坑。

坐着緩了一會兒,蕭景生又起身將長生堂弟子的幾具屍體一個個的搬進了坑裏,一邊忙活一邊道:“道友莫怪,時間稍微緊了些,幾位就稍微講究着擠一下吧。”

忙活完之後又找了棵粗細適中的樹,取其樹榦部分,拔出劍砍去一半,做了個簡單的墓碑,又在墓碑上刻上“長生堂七英傑之墓”,將它插到坑前的地上,這才用土將坑填了起來。

站在自己親手挖又親手埋的墳塋前,蕭景生雙手抱拳深深行了一禮。

禮畢,蕭景生又盯着魔教幾人的屍體猶豫許久,想到待會兒大雨即將來到,這些屍體將曝屍荒野,實在於心不忍,便另外尋了一處地方挖了一個差不多的坑,將那些屍體也都統統搬了進去,全部都埋葬了。

蕭景生看着屍體都已處理完畢,這才長出一口氣,找了棵樹背靠着坐了下來,又從腰間摸出一個小葫蘆,拔掉塞子聞了一下,說了句“好酒”,便大口喝了起來。

這時,小寺回來了,衝著蕭景生喊道:“蕭師兄,快過來,我們找到了一個山洞。”

蕭景生跟着小寺走着,沒走一刻鐘便看見一個洞口,洞中隱約有火光,便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兩人剛進山洞,外邊便傳來巨大的雷聲。很快,豆大的雨點便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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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謂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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