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年宴
具體名單是這樣的：
“晉封佟貴人為嬪，封號愨；永壽宮主位；
宜貴人為嬪，封號不變；翊坤宮主位；
德貴人為嬪，封號不變；
李常在為貴人，封號安；
靖常在為貴人，封號不變；
良答應為常在，封號不變。”
除了雪茵，宜嬪這次晉封也讓人生疑。
雪茵晉封，是因為她出身名門，好歹有一個理由。
可宜嬪呢？
晉封的原因無非是懷孕，或誕下皇子公主。
難道宜嬪懷孕了？
還真讓雪茵給猜着了，翊坤宮果真兩日後就傳出了宜嬪有孕的消息。
至於雪茵自己的晉封，看起來是從小小貴人變成一宮主位，可她自己感覺沒有任何變化。
除了月例上漲很多之外，永壽宮多了個主位，似乎跟沒有主位時一樣。
本來永壽宮就是雪茵這個貴人位份最高，現在她做了嬪，定常在做了貴人，藍答應還是藍答應，等於尊卑關係確實根本沒有變化。
對藍答應來說，變化卻很大。
她和佟貴妃是同時進宮的啊，如今兩年了，佟貴妃的妹妹都做了嬪，她還是小小一介答應。
藍答應死死地握着毛筆，手下發狠，好好的一幅牡丹圖就多了一個巨大的墨點，難看極了。
旁邊的小宮女試探着問道：“藍小主，奴婢把這張扔了吧……”
藍答應卻“呲啦”一聲，將這副毀了的畫作撕的四分五裂。
小宮女害怕地噤了聲。
藍答應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陰狠的笑容，看得她膽戰心驚。
“把孝昭皇后留給我的那個小盒子拿來。”藍答應忽然看了小宮女一眼。
小宮女感覺一股寒流從後背直往上躥，但還是戰戰兢兢地去取了那個鑲着寶石的盒子……
隔壁廂房中，雪茵睡得正熟，絲毫不知道大後天的宮宴上，有什麼在等待着她……
除夕那天，整個永壽宮都早早地起了身，定貴人興沖沖地跑來叫雪茵時，天上還掛滿了星斗。
“看，我的新宮裝怎麼樣？還有三件披肩，都是皇上賞下來的，你快起來挑一件，我覺得淺雪青色那件特別配你。”定貴人搖晃着雪茵的肩膀說道。
雪茵揉揉眼睛，想起來今天是除夕。她馬上睡意全無，這可是一個親眼見證古代過節的機會！
匆匆洗漱，雪茵和定貴人湊在一處選參加晚上宮宴的衣裳。
定貴人得寵后賞賜不斷，最多的就是衣服。
定貴人自己不喜歡淡色，所以那些顏色淡的衣服都隨雪茵挑選。
她舉起那件淺雪青色銀絲如意紋的披肩給雪茵看。
“這些，”她指了指在邊緣垂下來的那一顆顆圓潤光滑的珍珠說，“每一顆都是一樣大的。我自己要穿那件絳紫色的，上面墜的是玉珠，到時候我們肯定像雙胞胎一樣。（絳紫和淺雪青都是紫色）”
“好呀。”雪茵一看這件披肩就喜歡，轉頭又發現了一條漂亮的宮裝。
“哇塞！這是狐毛的嗎？”她指着那件銀藍色錦緞宮裝的袖口和領子上柔軟的漸變色絨毛問。
“嗯，我就知道你喜歡這件。”定貴人洋洋得意地說，“披肩和宮裝都送你啦。”
“蕊蕊是世界上最大方的人了！”雪茵怕她反悔似的將披肩和宮裝抱回自己屋子，被手中衣裳蓋住的小嘴得了好處還不忘說兩句好話。
今天三點鐘的晚膳雪茵和定貴人都沒有吃多少，畢竟要為晚上的宮宴留着肚子。
藍答應早早地站在門外等候，天色暗下來時，雪茵和定貴人也出來了。
成為嬪后，雪茵可以坐小小的轎子了，定貴人當然也蹭上了轎子，雪茵還好心問藍答應要不要也在轎子上擠一下。
“謝愨嬪娘娘好意，婢妾自己走着去就行，嬪位以下不能乘坐轎輦，婢妾不能壞了宮中規矩。”說完，藍答應頭也不回地帶着小宮女走了。
定貴人瞪着她的背影，“什麼意思啊這傢伙，她簡直是明晃晃地罵我不守規矩！”
“好了好了，咱們也快走吧，別遲到了。”雪茵打着圓場。
清朝宮廷宴會程序繁瑣：王妃、公主、貴族、命婦等提前從蒼震門入，排立於交泰殿外丹陛下；身穿盛裝的嬪妃們會集在乾清宮東西暖閣，等候皇帝升殿入座。
在中和韶樂的伴奏下，皇帝入宴，后妃們各就各位並向皇帝行拜禮，然後入座進膳。皇帝面前設一張金龍大宴桌，左邊三桌依次是貴妃、嬪、常在的坐席，右邊三桌依次是妃、貴人、答應的坐席。
整個入座期間，雪茵都在好奇地打量富麗堂皇的乾清宮。這裏一切都是金的，在燈燭的照耀下刺得人睜不開眼。
還沒等她仔細看一看自己身邊都坐了誰，音樂忽然就停了，她趕緊正襟危坐，看周圍人的舉動。
皇帝舉起酒杯，一個太監尖聲宣佈宴會開始。
宮人魚貫而入，端來一盤子一盤子的佳肴，雪茵的肚子馬上咕嚕嚕地叫了起來，幸而大家都在忙着說話，沒人注意到這樣丟人又失禮的聲音。
雪茵坐在左邊的第一桌，定貴人坐在右邊桌子上她對面的位置。
雪茵的左側緊挨着宜嬪，右側是德嬪。被兩個孕婦包圍着，她感覺自己抬個胳膊都得小心翼翼地量着尺寸，生怕碰着了她們。
宜嬪一身石榴紅宮裝，水獺毛的披肩泛着光，比定貴人還要明艷上幾分。
在雪茵半站起身子夾一道鮮香四溢的小銀魚時，宜嬪皺着眉頭說，“愨嬪妹妹，你穿的也太素凈了吧，大過年的讓本宮感覺像是哭喪。”
雪茵滿嘴細嫩鮮滑的小銀魚差點噴出來，咳了兩聲，訕訕地衝著宜嬪笑了笑，“宜嬪娘娘放心，您和諸位娘娘都玉體康健，妹妹這輩子都等不到給您們哭喪的。”
宜嬪張目結舌地看着她，佟貴妃是一個性子溫和圓滑的人，可佟貴妃這位堂妹，懟人也沒有聽說過像她這麼懟的！
下首的純親王一直在目不轉睛地看着雪茵那兒，雖然聽不到宜嬪和她的對話，但看宜嬪那像吃了土一樣的臉色，就知道雪茵沒叫她佔着什麼便宜。
雪茵看宜嬪不說話了，聳聳肩，繼續探出身子夾菜。
突然，她的目光和純親王看上來的目光碰見了。
純親王看沒有人看着自己這裏，沖她笑了一下。
雪茵忌憚着身邊的宜嬪，只眨了眨眼睛作為回應。
移開眼神，雪茵心中卻回想着剛才純親王的樣子。
那一身亮黃色的袍子很刺眼，更刺眼的卻是他的臉，在燈光照耀下，那五官像是印在了她的腦中，怎麼都忘不掉。
想到來年除夕宴會，也許純親王的身邊就會坐着一個面孔陌生的姑娘，她心裏就一陣陣難受。
說不上來是怎麼難受，但就是挺不情願的。
雪茵像小狗甩水珠一樣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
人家是要結婚的，不然純親王過了除夕都十七歲了，在清朝人，再不娶親就太晚了。
再說了，純親王成家，跟她，一個後宮嬪妃，有什麼關係？
“愨嬪，你嘗嘗這道菜。”宜嬪突然又說話了，用筷子指着桌子中間一道滿是辣椒的烤魚。
本來人家讓你嘗菜，該是關心的意思，可宜嬪這話雪茵怎麼聽怎麼感覺不懷好意？
可這席上的菜能有什麼問題？這樣想着，她大義凜然地夾了一大筷子放滿辣椒的魚肉進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