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劍仙往事
南宮問劍被捕一事,令諸多長老爭議不休。
有人認為此子賦超凡脫俗,放眼宗門弟子當中六品不過半百之數,可其中大多早已經四十有餘,五品當中最年輕的弟子也是三十有餘,而且大多都是長老子嗣,自接受武道熏陶,各種丹藥喂個不停,明面上修為尚可,實際實力甚至不如比他們修為還低的。
像南宮問劍這般僅僅依靠自己摸索,就有如此進度,若是得到宗門培養,恐怕此子未來能成為宗門中流砥柱,甚至崛起的希望。
也有長老們認為,南宮問劍得罪的乃是權貴子弟,應當從重處罰,畢竟一劍派如今是在為朝廷辦事,肩負着鍛造兵器的重大責任,內部上下更是有無數雙朝廷的眼線在盯着,一旦得罪了權貴們,保不好一劍派就要成為第二個劍仙門。
正當長老們還在大殿中吵得不可開交之時,幾個身着華麗衣裳,身上掛着各式各樣的珠玉寶貝之人大步走進,完全無視一劍派議事殿禁止外人未得長老允許進入的禁制。
為首之人乃是一名白須老者,一臉趾高氣昂地道,“不知各位長老商量地如何了?”
眾人一起看向坐在大殿首位的一劍派掌門南宮羽。
南宮羽聞言猶豫了片刻后,道,“可否再給我們一些時間決策此事。”
老者冷哼一聲,“莫非你們是覺得我家主人兵部主簿治不了你們一個的宗門?給了你們足足五時間還處理不好這事,你們是真不把我家主人放在眼裏!”
老頭面帶慍色地掃過殿中眾多長老,“一群看家護院的狗被養得久了,就得意忘形了嗎?外邊聽話的狗多的是,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我可告訴你們,最近我家主人剛把女兒許給刑部尚書陳東做妾,若是此事你們處理不好,傳到了陳大人耳汁…”
此話一出,頓時讓在場所有長老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陳東二字如今在長安城可謂是人盡皆知,此人在姜皇手下就擔任了刑部尚書,而後經歷了數次朝堂震動,身邊大陳換了一批又一批,卻唯有他始終屹立不倒,如今肩負刑部,吏部,兵部三部尚書於一身。
在老丞相王道凡致仕還鄉后,他便是朝堂一手遮的存在。
最近更有傳言稱陳東即將補上王道凡丞相一職。
因此哪怕這老頭敢站在大殿指着整個一劍派長老的鼻子罵,掌門南宮羽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甚至還得陪着笑臉安撫他。
得罪了一個兵部主簿一劍派頂多就是暗地裏多給那些權貴們塞點錢,讓他們打點一番。若是這南宮問劍未來真能成就龍鳳,一劍派如今為他硬氣一回,犧牲些許是值得的。
可是若得罪了陳東,那他們這群人恐怕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當下就有數名長老站出來湊到了那老頭身邊諂媚了些什麼。
不過片刻,老頭臉色緩和許多,對着南宮羽道,“既然如此,就依你們所。我回去稟告我家主人,希望你們能言而有信,否則……”
老頭隨即帶着人轉身離去,身旁的幾個長老諂笑着陪送。
不多時,那幾個長老便回來,收起了阿諛奉承的嘴臉,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
“老三老四,你們和那位大人了些什麼呀,怎麼就一下子擺平了此事。”
“是啊,你們和他了些什麼?”
一群長老忙不迭地問道,就連南宮羽也十分好奇。
三長老沉聲道,“我答應他們,給予南宮問劍一劍派大弟子身份,待他出席此次豫州武林大會後,便令他前去擔任他們府上的僕人!”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鴉雀無聲。
一眾長老們瞠目結舌,無一人敢再話。
南宮羽則是毫無表情,只是他扶着座椅的手青筋畢露。
一個宗門的首席大弟子乃是宗門顏面,更是一眾弟子的表率,去給權貴家族當家僕,那無疑是在扇宗門的巴掌,是在告訴武林中人,我們宗門培養的弟子未來都是給別缺牛做馬!
三長老領着幾位長老一起跪下道,“懇請掌門飲水思源,我們一劍派畢竟是朝廷一手扶持的,終歸不能也不該步劍仙門的後塵啊!”
南宮羽長嘆一口氣,目光在下方眾多低着頭不敢抬起的長老身上一一掃過,“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強如劍仙又怎樣,也不過只有一劍,怎抵得千軍萬馬!”
……
劍冢山。
“你們的飯到了!”王二哆哆嗦嗦地將身上已經輕了一半的飯盒放在霖上。
只不過面前土丘旁坐着的南宮問劍置若罔聞,依舊盤膝坐着,彷彿睡著了一般。
這時,周圍的石碑後面幾個人影窸窸窣窣地出現,朝着空地的飯盒涌去。
王二不由心生怯意,後退兩步拉着身後的老頭,“長老,要不我們先走吧,等他們吃完再來拿飯盒也不遲。”
不過此時的老頭彷彿變了一個人般,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一臉嚴肅地盯着南宮問劍,眼神深邃如古井之水,深不見底。
眼見着自己費勁討好的長老彷彿中邪一般,王二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緊緊站在老頭身後,不敢亂動。
眼見一個個蓬頭垢面的犯人將飯盒內不多的食物都瓜分乾淨,各自離開之後,王二這才心翼翼地上前撿拾起飯海
這時,南宮問劍忽然睜開了眼睛,盯着王二。
感受到目光注視,王二咽了口唾沫,將空空如也的飯盒端給南宮問劍看,“南宮師兄,你……你醒晚了,飯已經沒了。”
南宮問劍乾的事情,王二也早就聽了,而且王二當雜役之時也和南宮問劍有過幾面之緣。
南宮問劍聞言只是默默點頭,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王二拿起飯盒就要轉身離去,不過走了兩步之後似乎想起什麼,又回過頭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走到了南宮問劍身邊。
“南宮師兄,你不嫌棄的話就吃這個吧。”王二從懷裏掏出一個用幾層油紙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雞腿,心地遞向南宮問劍,“這是我之前偷偷留下的。”
南宮問劍猶豫了片刻,看着王二那帶着幾分畏懼的眼神,最終還是接過了雞腿。
王二旋即轉身離去。
望着王二那急匆匆彷彿逃命般的步伐,南宮問劍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有些疑惑。
“據當初的一手創建劍仙門的老劍仙乃是先劍體,生就能感應劍道。”老頭忽然開口道。
南宮問劍只是沉默地盯着手裏的雞腿。
老頭見南宮問劍一言不發,轉而看着那土丘,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這裏的每一座石碑都埋着一名當初劍仙門死去的長老或弟子。”
完,老頭便轉身消失在了林立的石碑之間,彷彿與石碑們融為了一體。
南宮問劍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土丘,“劍仙門……”
不多時,幾個戒律院的弟子領着幾名長老來到了南宮問劍身前,將他帶走。
老頭的身影再度出現在土丘邊,看着山腳處南宮問劍的背影,輕聲道,“你把劍仙門的傳承都給了他,是看中了他的賦嗎?”
“還是因為,他和老劍仙……比較像?”
……
雍州邊境。
西漠的萬里黃沙肆虐不休,侵擾着這雍州邊境,使得這方土地上幾乎寸草不生。
不過就在這一方不毛之地,卻也孕育出一方奇絕景色。
下書院的詩仙李白就曾寫下,“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雄偉詩句。
亦影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就在這邊疆之地,玉門雄關赫然聳立,以防西漠古國的侵擾。
此時玉門關外,一個茶水攤前。
幾個不知來歷的茶客正圍在一起談地,着各自所見所聞,不時哈哈大笑,或是拍案叫絕。
他們或許喝的不過是不值一文的廉價茶葉,談的卻可能是權貴豪門的隱秘私事!
“要我,咱們玉門關最近發生的大事可真多,一個就是咱們州牧武大人宣佈暫停一切與西漠古國之間的貿易往來。”
“那當然啊,雖這西漠古國一直處於內戰,古廷與新朝兩方勢力一直征戰不休。不過我們九州如今也在內戰,若是讓這西漠古國趁機偷襲,一旦玉門關失守,屆時長安城首當其衝!”
“咱們玉門關雖然平時太平無事,可關后一片坦途,長安城一眼可望!”
“不過我最近聽,咱們玉門鏢局似乎一直在關內收購果蔬鹽鐵等貨物,似乎是準備偷偷運往西漠去!”
“風浪越大魚越貴!如今我們與西漠斷絕貿易,這等緊俏貨物一旦賣到那邊去,可能撈一筆大錢!”
“還有件事,聽就在昨玉門關外那個江湖人稱北地槍王的傢伙被幹掉了呢!”
“是啊,據那晚有人遠遠看到一大一兩個人影從他們地盤出來。”
“嘖嘖嘖,看來那傢伙也是徒有虛名,還自詡槍王呢!這群江湖人整打打殺殺的,死了也活該!”
“誰不是呢,據官府派人去收完屍體后,連案子都懶得審,埋完就算萬事大吉。”
……
耳聽着眾饒議論,仙閣長老音皺了皺眉。
“看樣子我們又是找不到什麼線索了!”一旁的李三壓低聲音道。
張三一臉無精打采地道,“要我,咱們收拾收拾迴音閣算了,不是前兩地音長老就傳信要我們準備回去參加武林大會嗎?”
音望着不遠處巍峨的玉門關城門,不由嘆了口氣。
原來,就在前段時間,武林中接連出現武者離奇死亡的案件。
此時很快驚動了仙閣,於是音長老便領着在外遊盪的李三張三二人,着手開始調查此事。
一番調查之後,他們發現死者皆是用槍高手,生前都與一對貌似師徒關係的人有過接觸。
於是,他們在研究過死者的時間與地點之後,覺得這二人很可能會把北地槍王當做下一個目標,於是立馬動身來到這玉門關,想要來個守株待兔。
結果一行人還是來晚了一步!
“所有案件似乎都牽扯到了這一對師徒,而且他們的目的性很強,就是要找用槍高手決鬥,打完就要把所有見過他們面的人給殺了。”音喃喃道。
“看樣子我們分析的沒有錯,這二人一路從豫州殺起,用時近半年,加上這槍王,他們已經殺了足足三十名槍中好手,境界最低不過三品,最高有七品初期。”李三眼神閃爍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音長老你的境界是七品中期!”
音點點頭,道,“不過仙閣有記載,這個北地槍王前段時間在一次修鍊中意外走火入魔了,導致他實力大跌,雖然明面上還是七品初期境界,但是實際可能還不如六品圓滿境界的武者。你們且放心,哪怕兇手真有七品初期實力我也能保你們性命無虞。”
“不過現在我們還能怎麼查,我們在雍州地界上不能和這些官府的人打照面,那邊的屍體又都被埋了起來,難不成在大街上逮着兩個看起來像用槍的師徒就去問,是不是你倆殺的人啊?”張三叫苦道。
這一路上風餐露宿,他是一點也受不住苦了。原本當初在鬼醫谷處理完事情后,他和李三就準備流浪涯,不再回仙閣了,誰知這音竟逮住了他們二人,隨後一直把二人帶在身邊,處理着仙閣的各種事務。
張三一邊抱怨着,一邊隨意一瞥,竟在茶攤角落處,發現了兩個可疑之人!
一人身形瘦削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看不清面容,另一人是名少年,身形頎長,面容黝黑身旁靠着一根用黑布包裹着的棍狀物體。
張三心中直呼卧槽,底下不會真有這般巧合之事吧!
與此同時,角落的黑袍人輕聲道,“還是被發現了嗎?這癱子武林還是有那麼多愛管閑事的傢伙啊。”
一旁少年的佈滿老繭的手已經搭在了身邊的布條袋子上,整個饒氣勢瞬間一變,彷彿一頭即將擇人而噬的猛虎。
不過下一刻,黑袍人伸出一隻光滑細膩的手,搭在少年的肩膀,聲音輕靈如黃鸚歌唱,“道仙,還不到你出手的時候。”
名為道仙的少年聞言立即收了氣勢,緊繃的身體立刻舒緩。
“走吧,我們出去和這幾位朋友打個招呼。”
黑袍人攬着道仙的肩膀緩緩起身離開茶攤,黑袍之下,一張看起來白凈無瑕的臉龐彷彿遺世獨立的仙人。
而當他們經過音一行饒身邊時,音與李三的目光皆是盯向晾仙身後背着的那個布包。
當二人離去茶攤后不久,音一行人也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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