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拒絕了老大

第2章 拒絕了老大

王笑天病好出院,一家人樂翻了天,出院回家這天,舅舅孔繁榮請了假,和媳婦在家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他。

市醫院院長親自給安排了一輛救護車,把王笑天和姥姥、姥爺送回來。

王笑天的姥姥家住在鹿城河東區解放路28號院,這院在解放前原來是一家大地主供長工和牲口住的大雜院,解放後分給了平民百姓。

院子大門沖南臨街,進了院越往裏走地勢越高,中間是一條五米左右的過道,兩旁是高矮櫛比的一戶戶民居,房屋都有些老舊了,牆皮房椽斑駁剝落,家家屋頂稀疏散佈着青綠的雜草。

現在的人大概很難理解了,在城市裏竟然還有這樣的存在,那是你OUT了,你的父輩祖輩們,大部分都是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的,那會兒哪有什麼樓房啊。

救護車開到大院兒門口就進不去了,司機把車停下,王笑天的姥爺孔慶祺那是舊社會闖蕩出來的,場面上的事兒門兒清,今兒個老爺子又高興,從兜里掏出兩盒“牡丹”煙來甩給了司機,嘴裏給他道着謝。

司機老劉有點受寵若驚,忙不迭的招呼道:“哎呀孔大夫,您這不是打我臉嗎,哪兒能收您的禮呀,不行不行。”

孔老爺子樂呵呵下了車,笑着對他擺手:“應該的,辛苦你啦,回家坐坐吧。”

老劉急忙擺手:“不啦不啦孔大夫,那我就不要臉收下了,趕明兒我媽那牙還得麻煩您那。”

孔老爺子揮手說道:“好說,那你忙,我就帶孩子先回了,”說著話,招呼老伴兒帶着王笑天進了院兒。

孔家在這大院的上東房住了三十多年,院裏的人都是老住戶老鄰居了,昨天就聽說王笑天今天要出院,幾乎家家都在隔着窗戶往外看,等着他回來。

王笑天的媽媽在外地工作,他不到一歲就被無暇照顧他的母親送回了姥姥家寄養,他張口會說的第一個字是“姥”,第二個字是“爺”,這院裏的大人們是看着他一點一點長大的。

他從小就招人喜愛,不惹事不胡害,腦子聰明有禮貌,和誰都處得來。

從下院往上院走的一路上,這戶開門出來個老頭,樂呵呵的問:“哎呀,紅紅回來了?”

王笑天趕緊回應:“劉姥爺好,我回來了。”

那戶門前站着個老婆子,笑眯眯的說:“紅紅啊,這幾天可把你姥姥、姥爺愁壞了,這下回來好了。”

王笑天急忙點頭答話:“杜姥姥好,您這是出去呀---”

一家一家走過來,王笑天回應着鄰居長輩們的關愛問詢,心裏那個痛快高興勁兒就甭提了。

多少次夜色闌珊面對着枯燈冷灶之際,已經人過中年的王笑天蜷縮在床腳,腦海里追憶着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在他年幼的時代,鄰里之間處的就像一家人,你家燉個肉,讓孩子端上幾塊過來給這家嘗嘗鮮,我家包個餃子,派閨女給你家送一盤品品味兒。

兩口子剛一拌嘴,對門大娘就進來了:“你小子放着好日子不好好過,這麼好的媳婦還不滿意呀,”攬住小媳婦的肩膀小聲撫慰。

再看隔壁大爺在門口招手:“來來來,你大娘剛給攤了個雞蛋,去我家陪我喝兩口,”把小青年叫到自己家裏。

幾杯酒、幾句話下去,小兩口臉上愁容散去和好如初,看着他們的樣子,大爺大娘們的心裏也美滋滋的。

誰家修個房換個瓦,家裏半夜五經有人得了急病什麼的,根本不用招呼,鄰居們自己就來了,該幹什麼都不用吩咐,找車的找車、上房的上房,忙活完了一拍屁股走人,連口水都不帶喝的。

再看看現在的城市裏,鋼筋混凝土的四方格子林立,在一棟樓里住十年,你甚至都不知道樓上樓下、對門隔壁姓字名誰、是何許人士。

社會進步了、時代在發展,然而人與人之間卻少了一份親情友愛關心互助,更多的是冷漠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處事方式,這也就難怪有了那句話,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了。

穿越回少年時代的王笑天,又一次感受到了濃濃的親情和質樸的民風,怎麼能不喜悅和激動呢。

一進家門他就被舅舅孔繁榮抱住了,摸摸他的頭,把他前後轉了個圈兒,孔繁榮像是放下了心,輕輕錘了王笑天胸口一拳:“你這嚇人倒怪的,鬧得全家人不安生,好利索了嗎就出院了。”

舅舅比王笑天大九歲,與其說是甥舅,還不如說他們的關係更像是弟兄,王笑天打小就是舅舅的跟屁蟲,舅舅到哪兒都得帶上他,弄得舅媽跟舅舅開始搞對象時,還以為舅舅是二婚,帶着個拖油瓶,婚事都差點給他攪和黃了。

王笑天從舅舅懷裏掙脫出來,在地上蹦了幾下說:“你看,我全好了。”

他抱住舅舅的胳膊撒嬌:“再說了,醫院的飯太難吃了呀舅,我就想吃你做的飯。”

孔繁榮在鹿城模具廠上班,單位事情不多有的是空閑時間,他腦子反應有點慢,學不來父親的鑲牙手藝,唯獨對做飯感興趣。

除了自己琢磨,還從其他處學了不少技藝,做得一手好飯菜。

那會兒的普通人家,一年也難得下回館子,招呼親朋甚至舉辦結婚喜宴都是在家裏。

街坊四鄰誰家來了重要客人,就會請孔繁榮去給掌勺,只要有人來請,而他也有時間,孔繁榮必到,就是普通的過油肉、辣子肉丁、魚香肉絲什麼的,做出來的比一般飯館裏的都要好吃。

辦喜宴就更不用說了,孔繁榮哪次都是當仁不讓的大廚,手藝好是一方面,還有一點是他不要錢呀,再有就是只要有個熟人給搭個話,他也不擺架子就過來了,這樣的便宜廚師不好找啊,您說是吧?

本來孔繁榮是想要拿個廚師證、找個大飯店工作的,但是孔老爺子堅決不允許。

在老輩人眼裏,是看不起廚師這行的。孔老爺子家規甚嚴,孔繁榮不敢違背父親的意志。

老爺子說了,把它當成個愛好是可以的,就當是玩票了,要是當成職業干,你就給我滾蛋。

今天孔繁榮可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把拿手的菜弄出了七八樣,什麼清蒸羊、扒肉條、蔥燒海參、滑溜雞片、紅燒帶魚、拔絲香蕉的擺了一大桌迎接王笑天回家。

家宴在歡快熱鬧的氣氛下開始,王笑天今天的表現讓姥爺、姥姥、舅舅、舅媽感到少許意外,他今天格外的興奮,這個倒是好理解,回家了嘛。

但是他今天的話多了、禮數也周全了,每句話的答對都恰到好處、主動給長輩們布菜倒酒、拿碟子遞碗的,這在以前是少見的。

不是說他以前不懂禮貌,而是之前的王笑天在家裏根本就不想這些,肆意享受着長輩們的愛護嬌慣,不知道回報。

現在的他可是懂了,那會兒自己是多麼的無知與無禮,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羊羔尚且知道跪乳報母,何況一個大活人呢。

老天爺給了他重活一次的機會,他要把之前的遺憾和過失給親人們全補上。

姥姥、姥爺高興的樂開了花,舅舅玩笑說,得病還能讓人改了秉性,那就多得幾回吧,結果招來全家人的數落臭罵。

一頓飯吃的是其樂融融、開懷盡興,飯後王笑天幫着姥姥和舅媽收拾碗筷,從外面回來的孔繁榮悄悄的沖他向外努了努嘴,王笑天知道那傢伙來了,會意的點了點頭,看看姥爺已經在炕上躺下午睡,轉身溜出了家門。

他到了中院兒,扒着滿倉家的涼房上了房頂,順着一家一家挨着的土坯房頂往南跑,一直跑到臨街那排房的房頂。

這是大院隔壁中醫院挂號接診室的屋頂,這屋子有百十平方,比後面的民居高出一大截,屋頂上用水泥打了一層防水層,平滑如鏡乾淨寬敞。

站在這間房子的房頂上,下面的街道、遠近處的民房一覽無餘,前面有一米多高的牆垛擋着,從下面看不到房頂上有沒有人,是個絕好的玩耍去處,站在上面用小石子投擲下面的路人,躲在牆垛后偷看他們被打中后,茫然四顧找不到攻擊對象的氣惱模樣,是王笑天他們一群小夥伴無比開心的一件事。

這裏也是他們這群小夥伴集散之地,誰回了院裏能從家溜出來,第一件事就是上房來這兒找人,沒人就在這兒等着,用不了多大一會兒,一準兒就有其他人來了。

此時房頂中央站着三個半大少年,他們的年齡和王笑天相仿,都是十五六歲的樣子。

三個人的穿着打扮一模一樣,戴着頂單軍帽,一身草綠色的確良軍裝,挎着一個草綠色的軍用書包,腳下是一雙白塑料底的細絨鬆緊口布鞋,這種鞋在當年有個響亮的名字,叫做“單邊兒”。

這身行頭是當年混社會的小青年標配,老百姓還有個順口溜來形容,叫做“一身綠,賴才弟;一身藍,沒人管。”

所謂一身藍,是指的警察衣服的顏色,穿一身藍色警服,也是當年的“玩鬧們”最時興的東西。

這三個少年中站在中間的那個,身高一米八出頭,身材健壯魁梧,相貌很英俊,不輸於王笑天,但是他那雙不太大的眼睛卻透出狠厲冷酷之色,令人不敢直視。

他緊抿着雙唇,臉色冰冷嚴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捨我其誰的倨傲神情。

這個人正是王笑天的鐵杆發小曹志剛,在河東區乃至全鹿城社會上響噹噹的一號人物,綽號“老紅頭”,是跺一腳地顫、沒幾個人敢招惹的角色。

他雙手插在褲兜、叉着腿、微微仰着頭、半眯着眼睛看着跑近的王笑天,他笑了。

這一笑,他的臉上冰雪消融,變成了一個陽光燦爛的大男孩兒,伸出雙手擁抱住了王笑天:“紅子,好了?”聲音低沉充滿張力。

王笑天也給了他一個緊緊地擁抱,開心的說:“鋼蛋兒,你多會兒來的?”

這句話讓跟在曹志剛身邊的兩個少年羨慕嫉妒恨,“鋼蛋兒”是曹志剛的小名,這個名字除了他的父母和長輩可以叫,就只有王笑天能叫了。

別人不管是誰,喊出這個名字,只會招來一頓急風暴雨般的狂揍,就是身邊的弟兄也不行。

用曹志剛的話講,這個名字是爺的姥爺給起的,你們是想給爺當姥爺嗎?

有兄弟問過他,那王笑天怎麼能叫?

曹志剛告訴他們,紅子跟你們不一樣,我們是從小住姥姥家光屁股長大的,他姥爺跟我姥爺是拜把子弟兄,我姥姥和他姥姥是乾姊妹,明白了吧。

曹志剛問王笑天:“出院了你怎麼打算?”

王笑天笑着說:“沒啥打算呀,繼續回補習班去上學,準備考高中啊。”

曹志剛點頭:“那挺好,沒事我讓馮偉跟張志遠多去你們學校那兒轉轉,省的一天老給我丟人。”

說著話看了一眼跟着他的兩個少年,矮個的是馮偉、高個的是張志遠,這二人是曹志剛的親近弟兄,多次跟着曹志剛拼殺出來的過命交情,跟王笑天也很熟悉。

聽曹志剛說讓他倆去罩着王笑天,二人露出了苦笑,這差事還真有點麻煩。

王笑天在二十四中初三六班讀書,是姥爺找院裏黨姥爺的大兒媳給他求得情才插班進去的,黨姥爺的大兒媳是二十四中的教導主任。

這個初三六班實際上是個補習班,絕大部分學生都是找關係進來的插班生,男的少女的多,要命的是什麼校花、級花、班花好幾個花都在這個班。

眾花之中還多了王笑天這麼一顆校草,花兒離不開草,都圍着草轉,這讓校里校外想採花的大小混混們把王笑天恨得牙根疼,走着坐着想找他的麻煩。

王笑天膽子小抗不了事,就是有心摘花也不敢下手,可流水無意落花有情,各朵花兒對他獨有情鍾,看不上那些歪瓜裂棗,這使得王笑天一直處在風暴中心遭受摧殘。

要不是有曹志剛罩着,估計他早就給人弄得缺胳膊斷腿了。

想要找王笑天麻煩的有好幾撥人,其中有兩伙人並不買曹志剛的帳,所以馮偉和張志遠聽老大給派了這麼個差事,還真有點怵頭。

曹志剛也知道這事麻煩,但是以王笑天跟他的關係,他絕對不能讓王笑天受人欺負,這不僅關係到他的臉面,就是從情分上講,王笑天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不管誰管。

他也不能天天就在二十四中外面晃呀,有一大幫兄弟和事等着他來支應,再說他自己那個親愛的,也是八中的名花,那兒更是曹志剛的重點防禦地帶,他需要在那裏長久駐鎮,不能讓後院起火啊。

王笑天現在卻是信心滿滿,這些事在他眼裏已經不是什麼事了,他笑嘻嘻的對曹志剛說:“鋼蛋兒,我自己的事還是自己處理吧,讓偉偉和小志還跟着你,你身邊不能沒人。”

曹志剛、馮偉、張志遠一愣,這可不像是從王笑天嘴裏說出來的話,之前他這人只會嫌曹志剛給他派的人少,從來沒這麼硬氣過。

曹志剛挺高興,他說了王笑天多少次了,你這副身板可惜了,要是膽子大點敢出手,咱弟兄倆聯手,這鹿城地面上哪有對手呀。

今天見王笑天這樣,曹志剛滿意的懟了王笑天一拳:“紅子,這才像個樣子,我就是來看看你,沒啥事兒我就先走了,要找我就去八中那兒的奶茶館。”

王笑天點頭說道:“那行你去哇,有事我讓人去叫你,遇事小心點啊,‘孔零蓋兒’那伙人還在找你吧?”

帶着馮偉、張志遠走出幾步的曹志剛瀟洒的一揮手:“那都過去了,孔零蓋兒這輩子都別想站着來找我啦。”

說著穿房躍脊去遠了,跟在他後面的馮偉指了指腿,抬手做了個下劈的動作,看王笑天明白了他的意思,咧開嘴笑了笑,跟着曹志剛、張志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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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是從插班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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