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報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邁開的腿又不動聲色的收回,寧貞倒是真沒想到,她竟是被這男子給救回來的。
回想着暈倒之前鼻腔灌入的濃郁的松香氣,她下意識又看了那人一眼,就聽他平靜的聲音落入耳中:“舉手之勞,大哥哥不要回報。”
他的目光似是有些飄忽,寧決揚起脖子看着他,一臉天真的問道:“可是以前姐姐告訴過決兒,不能占別人家的便宜。”
小孩乖巧的起身往他身邊走,他伸出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正欲說話,卻猛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急促的咳嗽聲斷了他的話,原本蒼白的面容因為震動而染上了一層紅暈,寧貞看的直擰眉,抬手從桌前的茶壺裏倒了杯涼茶想也沒想的走了出去。
“公子,喝杯茶潤潤吧。”
白皙的手遞到男子面前,他挑起眉,深如古井的眸光對上她琥珀色的瞳仁,眼底驀的閃過一抹訝異,旋即又消失不見。
“多謝姑娘。”
寧貞搖搖頭:“該道謝的應該是我,多謝公子今日出手相助,否則決兒一人怕是也沒法把我帶回來。”
“沒什麼的可謝的,不過舉手之勞。”他低頭啜飲,也只是淺嘗輒止便放下了茶杯:“既然姑娘沒事,在下也該走了。”
話音一落,他抬手示意身後的岳塵推他離去,眼看着他要走,不知怎的,寧貞忽的說了一句:“公子,恕小女子無狀,只是您身上的百步斷腸之毒若是再不解,怕是後患無窮。”
輪椅陡然停住,男子扭過頭對上寧貞清澈的雙眸。
寧貞眸底猛地震動,盯着他那雙深邃的眸子不由得出了神,漆黑如墨,沒來由的,她只覺得這雙眼睛和寧決的眼睛竟是有九成相似。
“姑娘知道百步斷腸?”男子淡漠的面容有些微的異樣,很快又恢復了常態。
寧貞點點頭,不卑不亢的開了口:“往日聽人說起過,略知一二。”
她頓了頓,又道:“公子脖頸處青紫色的豎條痕迹便是中了百步斷腸之後的反應,且公子面色蒼白,嘴唇發紺,若非是心疾,便是中毒所致,方才公子與決兒聊天之時的咳嗽聲便讓小女子斷定,您絕不是心疾,如此便也只能是中毒了。”
看着男子逐漸冷下去的神色,寧貞又道:“不過百步斷腸雖難解,但也不是不能解,若是公子願意,小女子倒是可以一試,權當是報答今日公子的救命之恩。”
畢竟,這人不僅僅是救了她,還順帶給她包紮了傷口呢。
作為醫毒家族的傳人,解這樣的毒她還是不在話下的,只是不知道這個時代能不能集齊解毒的藥材。
隨着寧貞的話一字一句落入耳中,男子原本緊繃的面容竟是鬆了幾分,他半闔着靠在輪椅上,嘴角微微扯動,語氣里染上幾分不令人厭惡的質疑:“你當能解此毒?”
其實他並非是不相信寧貞的話,只是這幾年來無論是鄉野村醫還是有名的大夫都為他看過,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解了這毒,就連這雙腿也沒人可以醫治。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聽聞雲平鎮有神醫就京城趕過來了。
“公子乃是我和決兒的救命恩人,我有怎麼會對救命恩人說謊?”寧貞微笑着道。
看着她笑,男子臉上也染上了一抹淡笑:“方才已經說過,不過是舉手之勞,當不起姑娘這一聲救命恩人。”
“可恩人的確……”
寧貞撓了撓頭,她又不知道他的名字,難不成還直接問嗎?
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男子淡淡開口:“在下赫連祁。”
“我叫寧貞。”寧貞大方伸出手,而後才想到這裏不是現代,又尷尬的把手放到了寧決頭上:“這是我弟弟寧決。”
赫連祁凝眸,目光落在寧決身上,那眼神帶着一種意味深長,寧貞好奇的盯着他,總覺得他像是在透過寧決看另一個人。
“時候不早了,姑娘方才搬至此處,還需要時間收拾,在下便告退了。”
默默收回目光,赫連祁直起脊背,岳塵便會意當即推着他要往外走。
“赫連公子這就要走?”
寧貞愣了一下,旋即又覺得這話好像有點怪異,又忙加了一句:“說好了還要給公子解毒呢。”
輪椅上的男子沒有轉頭,只能聽到他平靜的如同古井一般的聲音破空而來:“雲平鎮青鹿巷,若有緣,自會與姑娘再見。”
“哎,赫連公子……”
只是寧貞的話還沒說完,這主僕二人便已經出了門,她嘆了口氣搖搖頭,只得拉着寧決回了房。
“決兒,你去把屋子裏的大炕給掃掃,姐姐把這些東西都給扔出去,免得髒了咱們的家。”
說完,寧貞拎着廚房裏堆放的亂七八糟的物什就要扔到外頭,然而便在此時,門口傳來的男聲卻讓她的手頓了頓。
“寧貞,你在幹啥?”
她放下手裏的東西從廚房出來,就見寧文山身後跟着寧陽,寧文山沉着一張臉看起來十分不滿,寧陽卻是一臉的擔憂,想說什麼又顧忌着自家老爹在,不敢開口。
寧貞拍了拍手指着廚房裏的東西道:“喲,是二叔和表哥來了,我還能幹什麼,當然是打掃衛生,把這些沒用的東西給丟出去了!”
她刻意把“沒用的東西”咬的極重,果不其然,一聽這話,寧文山立刻變了臉色。
他大步上前,一把將被寧貞隨意摔在一旁的背簍撿起來,指着寧貞的鼻子道:“這可是你二嬸編的背簍,你想幹什麼?還真是反了天了是不是?”
“反了天?”
寧貞冷笑:“我說二叔,這可是我的家,這些東西在我的家裏,那我這個主人自然就有權力處置,不是嗎?還是二叔覺得應該再讓里正伯伯來評評理?”
“寧貞!你別太過分!”
寧文山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本來就對晌午那會兒把地契都給了寧貞這事兒十分深惡痛絕,又聽她說起讓里正過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把老子逼急了,老子要了你的命!”
“反正你已經要過一次了,我也不怕你再殺我一次。”
寧貞唇角逸出一抹冷笑,配着她陰翳的神情,在夜幕即將拉開之下,看起來格外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