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浮躁

早上有課，老胖叫醒了恤之。恤之咬了咬牙，搖了搖昏沉沉的腦袋，起床洗漱。

清晨的鳥叫聲嘰嘰喳喳，嘈雜而清脆，隨着人流擴大慢慢消散。

早上微冷的天氣讓人心情愉悅而不放縱。

恤之很早以前就很喜歡洗冷水澡，清冷的水能讓人心緒安定，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那樣挺好。

人生其實可以挺輕鬆，每天只要認真花點時間讀書，甚至不用太多，一兩個小時，就會很踏實，再不會對未來彷徨恐懼。

因為在做對的事情，因為每個人的付出經過時間的醞釀，必定都會反饋回自己身上，好的，或壞的。

只是我什麼時候又會迷失？

恤之對自己沒有信心。

人生有很多意外。我們不知道自己會遭遇什麼事，這些事對自己會有什麼影響？我們不知道自己會遭遇哪些人，這些人會有什麼態度？

人如果不是足夠的堅定，或者沒有強力的指引，未來會飄向哪些，自己都不知道。

善意能給世間很多可能，可惜善意不常見。

至少走在對的路上，會很心安。

恤之又開始喜歡上課了，因為他終於能聽懂老師講啥了，心下頗為感動。

英語老師是個有小孩的婦女，大概三四十歲，仍然很俏皮的樣子，看着很年輕。

課堂三四人一組，共同完成一個任務。這次的任務是閱讀理解，看一張圖片，想像其中可能的場景，以英語進行交流模擬。在規定時間到達后，老師會隨機抽選幾組進行展示。

恤之被抽中了，和大姐、二姐、老羅分到了一起。大姐、二姐主演，恤之、老羅配合，總體很順利。

講完課，老師又講了家裏裝空調的事。英語老師每次講課會帶着自己或者身邊朋友的小故事，穿雜着英語使用。

恤之不知道這種講法算不算很好，不過確實很有趣。

婚姻、小孩沒有帶給她風霜，讓她悲哀、將就，這樣特別好。

街坊鄰里有許多結婚之後再也沒有把自己當女人的人，在艱難中苟且，沒有了熱情、浪漫，和自然界掠食的野獸有什麼區別呢？

早知道會是這樣，你們還願意結婚嗎？

下午上完課，恤之還坐在教室里自習。

一同坐在教室里的有一個叫姚蔚然的，腿很長很白。以前班級拍集體照，宿舍的小夥伴們都對着照片流口水。老羅盯着姚蔚然的大長腿看的入神，一個沒注意剛好被攝影師拍了下來，成為了宿舍津津樂道的笑話。

姚蔚然的緋聞很多。

據說她男朋友是大三的學生，學生會主席，某四方守守主的兒子。她的手機總是秦風系列最新款的旗艦手機，用的東西全都價格昂貴。據說她男女通吃，和她的閨蜜王桃桃是一對百合...

胡說八道滿天飛，真假不明，總讓人覺得十分厲害。小夥伴們只能流着口水，一邊羨慕，一邊不屑一顧。

再好看又怎麼樣，再有錢又如何，我們可是她這輩子都得不到的男人！

確實好看啊，一米六九的身高，恤之也才一米七三，女子顯高，這傢伙看着比恤之都高了很多。

恤之一時間看的入迷，小心翼翼、做賊兮兮的。

蔚然邊翻着書本，邊刷着手機，忽然抬起頭和恤之對上了。

天可憐見，少女坐在面向講台的正中間第二排，恤之被拉着坐在左側第三排，隔得實在不遠。這一對上，宛如天雷勾動地火...

少女皺了皺眉頭，低頭繼續看書，大概習慣性把恤之當成猥瑣色狼了。

恤之臉色羞紅，則像正好被抓住的小偷，像小時候偷吃被院長奶奶抓到，像第一次在青青草原丟了東西。

地上為什麼沒有洞，為什麼？！

三四分鐘后，恤之躡手躡腳地收拾東西，剛要起身走人。蔚然先起了身，背起書包走人了。恤之又是僵硬又是敏捷地坐下，顯得十分怪異，低着頭，等到少女走了才鬆了口氣。

讓我死掉算了吧！恤之臉埋在課桌上，淚流滿面。

思緒紛飛，恤之心中空虛浮躁，越來越看不進書本的東西了。

卑怯是一道天塹，阻斷了許多美好。多久沒和她打電話了，一年多了，這樣的狀態還要持續多久呢，兩年，十年，還是一輩子？

恤之不喜歡老胖的主要原因就是老胖喜歡把恤之的自卑挖出來，赤裸裸的展現。很早以前，恤之好不容易下了決心，想給她買生日禮物，賠禮道歉，被老胖好一頓冷嘲熱諷，家庭很富有嗎？

其實他說的很對，我們這樣的人不努力學習就算了，為什麼成天有着不切實際的夢呢？

恤之很小就被送到孤兒院，九歲的時候被收養。記得很小就開始說長大了要好好報答孤兒院，報答院長奶奶。其實那會主要擔心被再次拋棄，故意撿着好話說。其中的真心實意，自己也不知道有幾斤幾兩。

不過我確實很想你們。

我也確實沒有資格去懷抱着不切實際的夢。

又是走向網吧的路上，恤之走走停停，內心焦灼。一股引力牽扯着，恤之知道自己一定會去的。可是恤之也知道這樣不對，再去的的話未來就徹底黯淡了，再也見不到她了。

你會想我嗎？

你明明都知道，為什麼不肯給我打個電話？

我好想你啊。

實驗樓，下午光景，略顯陰暗，裏面燈火通明。有人在混日子，有人在按照要求認真實踐，看着都很歡樂。

人只要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就算苦點累點，也會很歡樂。或者呆在對的環境中，混吃等死，也可以有一時的自得。如果是做着不明對錯的事情，就算有忐忑，也會有期待。

只是那種明知是錯的，才會彷徨、害怕。

實驗樓外，卵石路邊的十幾棵竹子組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竹堆，偶爾迎風沙沙作響。恤之停下腳步，在其中靜坐了許久。

短暫的寧靜中，沒有走向對，也沒有走向錯。

.....

網吧里，恤之雙眼無神地看着網頁。19w的小說，退役兵王當保安，然後把主人家的老婆、女兒全勾搭了。很無腦，不過顏色很足，恤之看着...為什麼感覺很腦殘呢？

打開了遊戲，很久沒玩了。記得以前有個一起玩遊戲的女的，她剛走那會，自己很想念，很悲傷。過了許久才發現，聊的不多啊，有必要這麼深情嗎？

那個人叫“雲慕雪”，和自己在一個幫會的。

有一次幫會被宣戰，對面很強，整個幫會的人都被堵在復活點打得那種，俗稱虐泉，也可以叫吊起來打。

那次打得很艱難，大家一起複活站起來，他們騙技能，自己作為會加血的，啥都不管，就跑去給水晶加血。

打水晶，血是一點一點的掉，加血卻幾百幾千的加。自己什麼都不做，只要對水晶送上一發治療，就夠對面白忙活半天。

最後對面敗退了。那會自己很興奮來着。可惜後來機制被整改，不能對水晶用治療了。

還有一個叫做“我爸超叼的”的遊戲夥伴，他爸叼不叼不知道，反正他是挺叼的。那會自己還是個萌新，就是那貨帶着自己去惡意pk的。

晚上一群小號跑鏢，他帶着自己去pk小號，小號死亡會掉落押鏢貨物，賣給黑市商人是兩萬銀兩。別人掛機押鏢，他帶着自己劫鏢。

他還帶着自己去殺掛機的，專門盯着裝備好的，就想着萬一掉落一兩件超級好的裝備，就賺大發了。第

一次他們兩個在冰原殺掛機，他觀察許久，確認對方掛機，抽出匕首就上了。

恤之打了兩下，發現對方太硬，打不動，反而被對方的自動反擊打得蹭蹭掉血。慌亂之下，恤之趕緊招呼着超叼的跑路。

超叼的可不樂意，對着恤之又是鼓勵又是埋怨。恤之終於鼓足勇氣，陪着超叼的將掛機大佬耗死。沒想到還真把對面加百分比攻擊的鞋子給爆了出來，賣了六百萬兩銀子。

沒多久恤之就被大佬問候了，大佬還說要順着網絡找到恤之的現實地址，搞死恤之。恤之懵了，六百萬兩還不到二十塊錢吧，有必要嗎？

超叼的也沒有再玩了。

六點，恤之看了眼窗外，陰暗的天色，適合見不得人的東西走動。今天想吃學校食堂的哨子面，辣椒多放一些，很好吃。

校門口，恤之又看到姚蔚然了。她和她的舍友王桃桃在一起，她們看到了恤之，看了眼就作沒看到的樣子，轉過身。

大概是習慣了一個廢物的自甘墮落吧。

恤之臉色羞紅，老鼠不應該看到陽光，老鼠也不會渴望陽光。

恤之裝作漫不經心地樣子，慢慢地走着，直到她們看不到的地方，撒起腿逃一樣地跑回了宿舍。

宿舍里人不多，恤之先洗了澡，這樣就不會有網吧的味道了。

哀嘆了一聲，恤之默默翻開書本習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