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橫豎都是死
魏清念走到堂前的小腳一頓,其實都不用她自己停,那個五大三粗的大彪隨便一伸腿,就把她的去路給擋得死死的。
小姑娘沒有了法子,只能重新地轉身面對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縣太爺。
“還不快說!”魏永紹不耐煩地又是一聲拍案。
“小女是來……小女只、只是路過的,是同差爺在府衙門前拽住小女的!”
電光火石之間,某人凶凶龜毛的面容在小姑娘的眼前一閃而過,她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拐了個彎。
她才不是不想帶軍爺去抓那個臭土匪了呢,她是覺得可能太爺這裏的軍爺比土匪還可怕。
魏永紹一定會示意底下的人把事情傳出去的,讓村裡人知道那個臭土匪在她家住了一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的名聲一定毀了,屆時根本不用魏永紹動手,村長就會幫他把她燒死的。
險險改完口后,魏清念一陣后怕。
“什麼?”魏永紹聞言眉頭一蹙,很不滿地斜了一眼薛忠林。
薛忠林也是一臉愕然,他看向了同明。
魏清念敢說,就不怕他們戳穿她。
當時她剛拐出衚衕,同明就跑來把她往衚衕里拽,同明根本不知道她原本是不是要拐進縣衙的。
薛忠林在看到了同明那僵硬的神色,臉色也難看了起來——若說同明是把人往衚衕里拽,那他就是叫住了兩人的那個人。
於是,再次面對魏永紹犀利的目光,薛忠林只余滿臉的訕色,微微閃躲。
魏永紹看到薛忠林這模樣,他身上的怒氣更重了。
忽然,魏永紹又拍了桌案一下,嚇得小姑娘一個激靈,心臟突然砰砰跳了起來,一陣莫名的不安瞬間包圍了她。
緊接着,就聽魏永紹厲聲說道,“那便統統緝拿下獄!大彪!將這個同明先壓入大牢!”
此令一出,魏清念震驚地抬起頭看向了魏永紹,卻正正對上了他那冰冷的目光,正這樣涼涼地盯着她,彷彿在看一個棘手的麻煩。
這時,就聽同明驚慌地叫道,“太、太爺!太爺,小的知錯了!太爺,都、都是這死丫頭下賤不聽話!”
忽然,同明猛一回身,指頭就朝小姑娘杵了來,魏清念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得連連退了兩步,才險險地避開了同明粗魯的手掌,而那指尖也已停在了小姑娘的鼻尖前。
“太爺,小的是看她在這附近瞎晃蕩,實在可疑,才要把她拽進巷子裏問詢的!”
同明指着魏清念便急忙大喊,這時候同明可決口不提替某小姑娘求情的事了,甚至拚命且急切地與她撇清關係。
“只是沒成想這死丫頭見了小的就跑,小的覺得更加可疑了!這才非要抓到她而不小心鬧出了些動靜的!太爺,太爺小的是在緝拿疑犯啊!”
在同明被大彪鉗住了雙臂后,更是驚恐慌張地大呼大叫,甚至嗓子都嚇破了音,急忙看向薛忠林道,“舅老爺!舅老爺您救我啊!”
這一次,薛忠林看着被大彪捆住了的同明,卻沒有說什麼,竟還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目光。
但是同明嚇得一直在大喊大叫,完全沒有看到,反倒是一直抖着晶瑩水眸盯着上首兩人的魏清念,她在看到薛忠林這個眼神兒時,心都涼了半截。
小命哆嗦時的某小妞是小腦袋最好使的時候,她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大人們的意思——魏永紹在交換籌碼!
那個籌碼就是同明,魏永紹扣下了同明,縣丞薛忠林也就在他可控之中了。
那麼……魏永紹就可以安心地處置某小妞了。
一瞬間想明白的魏清念只覺周身如墜冰窖,驚寒刺骨。
“是嗎?大彪,將人堵了嘴帶下去!本官自會查問清楚!此女到底鬼鬼祟祟地在縣衙門口是有何叵測居心!”
同明就這樣掙扎着被大彪帶了下去,被堵住的嘴裏發出“嗚嗚”的叫聲,眼裏滿是驚恐。
可他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事,為了穩住薛忠林,魏永紹都不會虧待同明的。
而魏清念知道,她就不同了。
小姑娘驚恐地朝門口退去,驚恐猛跳的心臟帶着她的小身子都打着輕顫。
她悄悄往門外看去,可不遠處站了一排的差役,只要她敢跑,魏永紹一句“此女已定罪,即刻誅殺逃犯”,她立刻就會被亂刀捅死。
魏清念才不要這麼去送死呢,她越害怕,小腦袋騰騰轉得越快,也是這時,她一抬頭就看到魏永紹正遞了一柄匕首給薛忠林。
“忠林,此乃妖女,聲可惑人心智,忠林剛正,邪魔皆懼,乃誅殺妖女的不二人選,忠林,此之大人,本官就交給你了!你可是本官最信任的人啊!”
魏永紹一邊說著,一邊將刀鞘拔出,把寒刃鋒利的匕首放到了薛忠林的手中。
魏清念眼睜睜地看着魏永紹的動作,看着那匕首銳利的刀鋒,再看着那位一本正經說著這些話的縣太爺,神色是多麼的威嚴凝重,越看越覺得心涼諷刺。
薛忠林讓一個乾瘦的縣丞大人來處置魏清念,要麼魏清念掙扎反抗,刺傷或者刺死了縣丞,她也會被殺進來的衙役就地正法,要麼就是縣丞親手替他解決了魏清念,對他而言,都是好結果。
這人,果然是那個將剛出生的親生女兒扔在冰天雪地的茅屋裏自生自滅的人。
魏清念看着薛忠林拿着鋒利匕首朝着自己一步一步逼進,她也感覺到自己被這退無可退的絕望一點一點地吞噬。
小姑娘摸了摸袖子裏的那個被她捂得熱乎乎的匕首,這是昨天那個臭土匪塞給她的,但是……給她又有什麼用呢?
這樣厲害的武器在她這裏,也只不過是會讓她死得更加“名正言順”罷了,就像阿翁從小教她的都是如何藏拙一樣。
可是這樣,也活不了了……
她為什麼這麼笨呢,都性命攸關了,還是想不到法子。
魏清念看着拿着匕首顫巍巍地走近她的縣丞老頭,已經近乎絕望地緩緩縮成了一團,鬼使神差地,她從袖子裏掏出了那個被她捂得熱乎乎的匕首,兩隻小手將它緊緊地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