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回 清木子攻玉山島 令狐斌歸西關樓
令狐博和老夫人安排的禦敵之計,可以說算得上是妙計,區區幾千水匪,即使已經攻破玉扇山莊的水下籬牆,但也不可能攻得過玉扇山莊的關樓,那些關樓可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能,別說是水匪,就是朝廷大軍來攻,也是需要吃些虧的,但博先生卻依然非常擔心,這是什麼原因呢?難道是他沒有信心嗎?絕對不是,正好幾名家丁擒來一名敵方探子,老夫人和博先生細細問來,方知道,這名探子,是李小弟派來的信使,並書信一封,書道:“通稟貴庄令狐老夫人老莊主、博先生及飄雪莊主,本與貴庄結盟一事,實乃幸事,但可惜我三兄弟,初離貴庄之時,不幸中陸天水奸計,二哥童一山走於亂箭之中,大哥洪天霸嘆息之下,削髮與塵世之外,不再理俗世,只惜小人亦不知其下落!初時,小人亦不敢回寨,恐着不測,后經幾番周折,現已混於匪寨之中,方知五寨之好漢,虎狼寨之白二、天鰲寨之楊義信等皆被陷害死於試驗所用的炸藥船之上,而陸天水和清木子最為毒辣的是,連他們的走狗鐵誠感、王青虎和張三等也同時被炸死於該船之上,甚至陸天水的親弟弟陸清水也死於這條船上,這才未因起眾疑,光陰如梭,現已幾月之久,陸天水善買人心,清木道詭計多端,二賊現已完全操控六寨,縱有疑雲,也只剩敢怒而不敢言之輩,悲哉哀哉!小弟幾經暗地聯絡,已獲重義之士百餘人,請博先生裁定,好來個裏應外合,小弟無求,只為二哥及眾兄弟復仇!特告之博先生,敵方之神器,名曰‘水下開花’,是由清木道所設計的巧奪天工之物,此物將上好的炸藥藏於瓷罐或木球之中,用軟管將引線相互連接,只露較短的點火線露於外,所有瓷罐或木球與軟管皆通氣且防水,點火之後,所有罐子、木球將連船一起整船爆炸,威力無比,望博先生速想破解之法,切記切記!”
令狐秋月看后,怒道:“好個陰險毒辣的強盜,竟能想出如此妖法!”“博先生你看!”
令狐博接過之後,細細墨讀了一遍之後,道:“好個牛鼻子清木老道,果然手段非凡,竟然想得出如此妙法!”
令狐秋月聽后,不解,問道:“妙法?”
令狐博微微笑道:“不錯,確實是妙法!”嘆氣一口,接道:“只可惜,如此妙法,卻沒有用在正處!”
令狐秋月道:“博先生,有辦法嗎?”
令狐博嘆氣道:“唉,辦法倒是有,但太難了!”
令狐秋月一驚,道:“難?”
令狐博道:“我庄善於防守,而不善攻戰,對於‘水下開花’這玩意,致命弱點在於引線,只要引線廢了,自然就算是廢了,但即便沒有引線,如果是在水面之上,只要有足夠的熱量,我想它一定也能爆炸!”
令狐秋月道:“既然找到了破解之關鍵,還有何難?也許‘水流高’船會有作用!”
令狐博嘆氣道:“來不及了,再說對方能製造出大的‘水下開花’,同樣能製造出小的,用劍弩射之或用裝備了投石機的船隻拋投過來都有可能的,而我們的‘水流高’船畢竟只是木製的,經不起連燒帶炸,這就是火藥的威力,小生估計千年之後,火藥在戰爭中的地位,將會越來越大!”沒等老夫人答話,博先生趕忙問那名“探子”道:“小夥子,李小弟現在何處?”
那“探子”答道:“回先生話,李大哥現正在敵兵之中,但因他沒有調兵的權力,他不過也就是和我一樣的小嘍啰而已,因此,可能我們的一百多人也許被分到了各處!”
令狐秋月道:“這好!四處擾亂他的軍心,對我們有好處!”
令狐博道:“不好,蛇無頭不走,這樣一來,李小弟反而不能指揮了!雖這一百多人都是義士,但畢竟分散於各處,且又不能聯絡,終究是一盤散沙而已,成不了事的!”
幾人正說著,只聽一陣陣“轟隆”巨響,老夫人和博先生借西關樓之高,看得清楚,只見西城牆處,多處揚起硝煙,令狐博“嘶”的倒吸一口涼氣之後,道:“不好,這是西城牆被炸倒的聲音!”
令狐秋月也自己看了出來,道:“哎!這該如何是好!”
令狐博道:“按計劃,他們就是進了西柳灘,也未必能佔到便宜,不過嚴格的說,我們的防線,也只剩下西關樓了!”
就在此時,那名被令狐博派去查看敵方兵器的莊客氣喘吁吁的回來了,又見他渾身帶傷,兩手空空!令狐博見了,便已經猜到了。立馬安排幾名僕人服侍他,又聽那名莊客顧不得傷痛,急忙稟報道:“老夫人,博先生,小的無能,無法接近敵人,若不是我潛水逃回,恐怕就見不到你們了!”
令狐博道:“不急,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先下去療傷吧!”
那莊客道:“知道了?”
令狐博道:“看你的樣子,小生就已經知道了,療傷要緊,你先下去吧!”又對幾名僕人道:“你們幾個,服侍他下去療傷!”
“是,博先生!”
又一名莊客來報:“啟稟老夫人、博先生,東邊的賊人像是漸漸退去了!”
令狐博道:“好,再探!”
“是!”
這名莊客前腳剛走,又一名莊客來報:“啟稟老夫人、博先生,南面的賊人越來越少,好像是退去了!”
令狐博道:“再探!”
“是!”
接着,北面也有人來報同樣的問題,而只有西面不見有人來報,令狐博納悶了,想:難道他們是要集中攻打西面?再想:這不對勁啊?難道他們有什麼企圖?道:“傳令下去,密切關注西面,其他幾個方向,暫時不動,密切關注,不可怠慢!”
一名莊客道:“是!”然後去了!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太湖中,匪船上,陸天水問清木子道:“軍師,這聲東擊西之計,恐怕不行,據探子回報,令狐博那老賊,並沒有把東、南、北三面的兵力掉往西面去!”
清木子道:“貧道早已料到,大盟主不必着急,到時候,由不得他不中計,說實話,令狐博還真是個人才,只可惜他四正山莊,只有防守之力,無有出擊之能,不然以貧道之能,還真不是此人之對手!”
陸天水心想:牛鼻子,雖然你算有些本事,但若這次不成,你可真是說了大話,到時候,就別怪我無情,除掉你這隻惡狼。口裏卻道:“軍師之才,毋庸置疑,陸某佩服,一切皆聽從軍師安排,及早除掉令狐門,從此之後,整個太湖都是我們的了,到時候,你我兄弟,共享一統太湖武林之天倫!”
話完,兩人一起狂笑起來,端起酒碗,並相互敬酒數碗!清木子想:陸天水,別以為你會說話,我就看不出你的心思,到時候,最想除掉我的就是你,你以為我真是衝著幾顆極品珍珠嗎?到時候,我才是整個太湖之主!口裏卻道:“貧道乃出家修道之人,怎敢貪得無厭,到時候,只肯請大盟主不吝賜極品珍珠幾粒,好到他處找個清修之地,建清修道場一處,遠離世事,積德行善,終其一身!”
陸天水想:哼!這小小牛鼻子,十惡之徒,還敢信口雌黃?簡直就是笑話!老子豈能不知道你心裏所想?若不是你有些能耐,暫時對老子還有用處,老子找就殺了你,你不惜出賣前主,恐怕不只是為了幾粒珍珠?這條件,也許童一山會比我大方!口裏卻道:“這個好說,好說!軍師開的要求,合情合理,陸某不敢不從,還有建道場一事,也無需軍師費心,你我兄弟,陸某再添一力,算是一點心意,保證讓軍師滿意,而軍師應得之血錢,陸某更是一分也不敢少給!”
清木子道:“與陸盟主共事,圖的就是一個爽快!”心裏卻想:說的比唱的好聽,若沒有把握,貧道敢幫你嗎?
“哈哈……!”清木子故意大笑了起來,道:“大謀主真乃爽快之人!”“哈哈……!”
“哈哈……!”兩人一起狂笑了起來,再對飲數碗!
“啟稟大盟主,令狐博還是沒有動靜,東、南、北三關的兵力還是沒有掉往西關去!”一名嘍啰進屋,稟報道。
清木子道:“這就對了,時間還不到嘛,傳令西面的陸寨人馬,開始出發,但,務必在兩個時辰之後才能登島!”
“是!”
待那嘍啰走後,陸天水拍手贊道:“軍師果然妙計,這樣一來,由不得令狐博那老狐狸不中計!”
清木子得意地笑道:“不錯,這樣一來,便可兩面夾擊,陸盟主從陸寨掉來的兄弟們,雖不利水戰,但登島之後,便是輕車熟路,從操綠林之舊業,他玉扇山莊那幾個膿包家兵,哪能是對手,這樣一來,令狐博在摸不清情況的情況下,誤以為我們大部分兵力都調往西面去了,必定將他有限的大部分兵力急速調往西面,到這個時候,我們東面的水兵突然出現,看他還有什麼能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兩人再次狂笑了起來!
突然,陸天水眼珠子一轉,停止了笑,道:“哎,軍師,這事,恐有不妥,那幾座關樓乃是水火無懼,先別說只地利而言,已經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者,就是那些機關暗器,也是天下無雙的哪,恐不是那麼容易攻進去的吧!”
清木子道:“請陸盟主放心,此事貧道早有計較,機關再厲害,暗器卻是有限的,何況他們的機關也太靈敏了,這正是我們需要得,我們無需損失幾個兄弟,便可一舉攻破!”
陸天水想:這牛鼻子還真有兩下,他的這‘水上開花’,還真是天下之神器!這個我放心得下!道:“軍師之計,果然絕妙!來,小弟敬你一碗,干!”
“干!”
“哈哈……!”兩人又是一陣狂笑!
半個時辰之後,玉扇山莊,西關樓上,一名莊客急報:“啟稟老夫人、博先生,西面出現了大股水匪,像是其他幾面的大部分水匪都往西面來了!”
令狐博道:“有多少人?”
那名莊客道:“大約四千多!”
令狐博心道:“按時間路程來看,倒是像從其他幾面掉來的,但小生總覺得有些蹊蹺,清木老道,玩的是什麼把戲?難道他真是要強攻西關樓嗎?”道:“拿我令牌,傳令下去,把其他三面的兵力各掉一半過來,其餘兵力不動,密切監視,不可怠慢!”
那莊客領命:“是!”急忙去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之後,西面的賊兵果然登島了,五千山匪加千把水匪,而玉扇山莊在西面的兵力不過千把,比起這些悍匪,家丁和莊客們的心地自然要善良的多,雖博先生已經做好了安排,但也不可小覷!
好在博先生的安排,確實也算奏效,埋伏於西柳林灌木叢中的家丁和莊客們,消滅了好一部分賊人,西柳壩內,玉扇山莊的騎兵又消滅了部分,但終因武器和兵力懸殊過大,又因匪徒們見西柳林中有伏兵,乾脆放火燒了林子,最終,賊兵還是殺到西關樓下來了!好在玉扇山莊未戰死的百餘名傷員,都已經安全撤儒關樓之內了!西關樓上有精良的機關,只要敵人敢去觸碰,那暗器飛鏢如同雨點般飛射出來,興許還能抵擋一陣子,而博先生事先安排的弓弩手,也可補機關暗器之不足,想必敵人也不是那麼容易攻進來的!
就在此關鍵之時,僕人們來報道:“啟稟老夫人,博先生,好像副幫主沒有進關!”
令狐秋月一聽,激動地道:“什麼?你胡說?不可能,以阿斌的武功,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令狐博道:“老夫人,方才小生注意看了,確實不見副幫主,不過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老夫人先別太急,也許會沒事的!”
令狐秋月道:“不,不行,牽馬來,老太婆不信,我必須親自去看看!”
令狐博道:“老夫人,不行,危險!”
令狐秋月道:“阿斌現在危險,我豈能不管?”
令狐博道:“老夫人,有一句話,無論當講不當講,但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已經由不得小生不說了!阿斌是老夫人的女婿,那其他兄弟呢,他們同樣也是我玉扇山莊的孩子,西柳村中,從此又多出了好些孤兒寡母,若人們都要逞一時之衝動,那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你這樣衝動,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誰來坐鎮全庄呢?”
令狐秋月一聽,怒道:“令狐博,你……?”“唉……,對不起,博先生說得對,若是連我也亂了,那可真的就全亂了!”“博先生,你看,該如何辦?”
令狐博道:“副幫主固然要救,在關外還有生機的兄弟門當然也要救,但得想個辦法,不能白白出去送了性命!”
令狐秋月道:“博先生,你想到什麼辦法沒有?”
令狐博來不及回老夫人話,直接施令道:“阿福,西關樓這裏,有老夫人和我在,你暫且不用管了,你拿老夫人令牌,到各處調三百人,三人一船,船上多扎些稻草人,穿上衣服,立於船上,從北柳灘繞道西面敵人後方!”“記住,必須在敵方硝煙未散之前趕到,若煙霧已經散得看得清楚了,則必須等到湖面上的輕風起來之時,到時候燃燒着的西柳林林中的火煙會有利於你們隱藏,這時你們才能過去,記住,只能虛張聲勢,不可妄動,也不能讓敵人看出破綻!”
阿福道:“是!”“哎不,博先生,眼下初秋之季,這風就算要起,也是西北風啊,只會往我們這邊吹啊,怎會把西柳林上的煙霧吹到西面的湖面上去?”
令狐博道:“小生近日觀察雲相,今日太湖以西的地區定酷日炎炎,而東岸則會暴雨綿綿,自然會起東風,雖然不大,但正好合用!”
阿福道:“哦,博先生,我這就去!”領命去了!
令狐博又道:“老夫人,待阿福他們到達敵人後方之後,你親自帶三百人,出西關樓,來個前後夾擊,估計清木老道不在現場,賊兵必將驚慌自亂,如此也許能救回阿斌,但更重要的是,我們又可以贏得些時間,等待朝廷來救!”
令狐秋月道:“哦!”“不過,博先生,朝廷會來救嗎?”
令狐博道:“會,且不說我玉扇島自己的原因,就看這些太湖匪患,朝廷也是會來的,不過人們都說玉扇山莊是國中之國,朝廷大軍雖會來救,但也是等我們與匪徒們打到兩敗俱傷之後才會來!”
令狐秋月道:“可如今,南吳朝廷昏庸無比,皇帝大權旁落徐家父子,他還能管着些事嗎?”
令狐博道:“老夫人錯了,皇帝是管不了,不過齊王徐知誥絕對會管,而且能管!”【註:徐知誥,即南唐(公元937-975)烈祖(即南唐先主)李昪(公元888-943),本姓李,本為是南吳權臣徐溫之養子,故改性為徐。天祚元年(公元935年),進封齊王,天祚三年,改名徐誥,同年,楊溥讓位,南吳亡。徐誥即皇帝位,改國號為“唐”,歷稱“南唐”,改元“升元”。升元三年(公元939年),恢復原姓,並改名李昪。李昪勤於政事,興利除弊,變法改革;和解吳越,弭兵休戰,保境安民;禮賢下士,用人有方;勤儉節約,勤勉愛民,鼓勵農桑,他掌權和在位期間,國力興旺,人心歸附,絕對是歷史上難得的明君之一。】
令狐秋月道:“聽說這個齊王,倒是有些能耐,若他若做了南吳的皇帝,也許百姓的日子會好過些!”
令狐博道:“那是自然,不過事關朝廷,此話暫且還亂說不得!”
令狐秋月道:“那是自然,不過老太婆我信得過博先生!”“哎,你說,人人都說齊王仁善,若是他來,不會像博先生說的那樣吧!”
令狐博道:“這很難說哪,只因我玉扇山莊雖安分守己,卻也滿足了帝王們看不慣的一些致命條件,但他們又不能直來!而時下之況,他們何樂而不為,借水匪之力,削弱玉扇山莊的潛能?除此,還可以就此除掉匪患,安得朝野之人心?”
令狐秋月道:“有這可能,但齊王畢竟是齊王,不是皇帝!”
令狐博道:“是,齊王是仁善,但他不可能永遠只是‘王’,但凡能耐大之人,都是很難說得清楚的,否則歷史上就不會有功過是非之說了!”
令狐秋月道:“博先生言之有理!”
兩人正說著,突然,眼前一亮,西關樓外不遠處出現了一騎馬,那馬身上的人,手中緊緊握着着一把弓,艱難的回身射完了最後一支箭,衣衫襤褸蓬頭,後面十幾丈之外,幾十騎嘍啰兵窮追不捨,而那人的馬像是已經睏乏,步子竟提不快來,可追兵的馬卻是精神抖擻,越來越快,令狐秋月大吃一驚,她哪能不驚?她一眼便能認得出來,此人便是她的女婿副莊主令狐斌,令狐秋月激動的大叫道:“阿斌,是阿斌回來了!快,先停了機關,開門!”
令狐博道:“慢!賊兵早就到了西關樓附近,只是怕我關樓機關厲害,不敢靠近吧了,此中必有詐!”
令狐秋月道:“區區幾十騎馬,就是進來了,我老太婆一人也能應付,怕什麼?”
令狐博道:“這些追上來的匪徒,所騎之馬,是我玉扇山莊的戰馬,卻不見累,這就足以說明,他們路上換過馬,可能他們登島時,船上備有馬或是用搶得我庄的戰馬來輪換,但無論如何,估計西關樓之外,情況已經非常不妙,而追來的這些賊人,足有**十人,卻一箭也射不到阿斌,而阿斌已經筋疲力竭,這有可能嗎?阿斌的馬久經廝殺,已經睏乏負傷,他們卻追不到他,卻在接近西關樓時,突飛猛進的追了上來,且距離越拉越近,這有可能嗎?他們無非就是想借阿斌進門時,我們必定關閉機關,好就此闖進來,再來個裏應外合?”
令狐秋月道:“區區幾十人,算個什麼?只老太婆我一人便能對付,再說,接應阿斌之後,機關啟動,他們就是進來了,也出不去?還有,哪有不救人之理?”
令狐博道:“那老夫人看看,這些人像是等閑之輩嗎?雖小生不會武功,但也看得出來,至少他們的輕功還不算差啊!只要他們緊跟阿斌,機關是啟動不成的,而老夫人未必有把握在頃刻之間戰勝他們,而我莊裏的兄弟,皆十人不能敵其一人!”
令狐秋月道:“可不救人也不行啊,不行,我得去!”
令狐博道:“老夫人,先別急,阿斌暫時沒危險,這樣吧!你輕功好,系好安全繩索之後,你從這裏飛出去,同時機關立即短暫停用,換弓箭手掩護,你抓起阿斌之後,立即飛回來,再立即啟動機關,也許會好一些!”
令狐秋月道:“好,機關暫且停止運行!”話也說,腳手也快,只幾步便到了機關總閘之處,關閉了機關總閘之後,再急速回到關樓的樓台上,這過程,她僅用了剎那功夫!而這過程,需要進機關總閘室,中間路程至少也有十餘丈!見老夫人飛了出去,令狐博急道:“得先系好安全繩索!”令狐秋月在半空中答道:“用不着!”直接飛往令狐斌去了,令狐博急命弓箭手掩護!
見令狐秋月飛出來,幾十名嘍啰弓箭齊發,想要亂箭盯死她,卻又見令狐秋月在半空中,挪動身子,竟是箭箭躲過!嘍啰們見她輕功非凡,簡直是仙人騰雲飛舉一般,都不禁一愣,這哪裏是輕功,簡直就是騰雲駕霧!又見她身法超凡,更是愣住了,天下間竟有這等靈活的身法,這些嘍啰縱然久經綠林,卻也看得呆了!又要應付西關樓上的弓弩,哪裏還有閑余?硬是眼巴巴的看着令狐秋月抓起令狐斌往回飛去,令狐博急命莊客們將一股繩索拋下,令狐秋月抓住神索,更是如虎添翼,輕輕鬆鬆的就回到了西關樓台之上!她的輕功喚作“翠鳥銜魚”,帶一個人走,本來就不是什麼難事,再加上令狐博及眾莊客的幫助,哪能不輕鬆?若不是情況緊急,那繩索定是多餘的了!待令狐秋月上了關樓以後,這些嘍啰才反應過來,但此時他們已經又追了上前了數步,正是玉扇山莊關道一級機關的死區內,只聽“嗖嗖”聲響,暗鏢飛箭如雨,從山道兩邊的山崖上飛了出來,這些嘍啰沒有招架之力,硬是連人帶馬,全部翻於地下!令狐博見了,傷感的道:“唉!這些人雖是罪有應得,但可憐他們的父母白養了一場,更可惜了幾十匹上好的馬兒!”
令狐秋月連僕人也想不起叫,帶着令狐斌急速進西關樓休息間,放於床上,只見令狐斌渾身是血,垢面如金紙,氣若遊絲,已經不成樣了,令狐秋月心疼女婿,連聲急道:“斌兒!斌兒!你怎麼了?”還能怎麼了?令狐秋月當然知道,可見她已經急得糊塗了!令狐斌使勁渾身力氣,弱聲道:“娘,戰事要緊,別管我,還有……還有……還有那探子的話有詐……有詐……!”令狐秋月道:“斌兒,你要挺住!堅持住!”邊說邊推掌運功,輸送真氣!令狐斌道:“娘,沒……沒用的,我想阿雲了,能叫她來嗎?”令狐秋月滿臉雨淚,心如刀絞,硬邦邦的點了點頭,道:“好!斌兒,我這就叫她來!”“來人哪!快來人!”裏邊本就有兩名僕人,令狐秋月又是急得糊塗了,竟然連這也忘了!聞聲之後,外面也趕來了些人,就連令狐博也趕進來了!令狐秋月急道:“快,叫阿雲來!”幾名僕人、莊客、家丁一聽,都自覺地不約而同地回道:“是!”話完,皆不約而同地剛跨步起身,令狐博急道:“慢!”“只需阿吉一人去便是,記住,不可聲張,見到雲莊主,只說令狐人有事叫她速來便是,不必說得明白,更不能讓其他人知曉,以免引起惶惶!”
“是!”阿吉踏步急去了!令狐博又叫另一名僕人道:“阿牛,你去把莊主叫來,也不可聲張,就說我有及時找他,也不得說得明白,更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是!”
令狐斌聽了博先生的安排,臉上佈滿了謝意!令狐秋月雖急,但也明白,她懂得博先生的用心良苦,微微點了點頭!
氣氛是緊張的,大家都不知道又過了多少時間,令狐飄雪先到了,見了此景,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淚水如驟雨一般涌了出來,連聲泣道:“爹!爹!你怎麼了?”令狐斌道:“乖兒子,不哭……不哭,快回去,戰事要緊!”說話時,眼角處淚水不禁滾了出來!令狐飄雪道:“不,我不去,不,女兒要陪着爹爹!”令狐斌道:“雪兒,你若不……不回去,爹我……我死不瞑目!”令狐飄雪一聽這“死”字,更是哭得傷心了,道:“不,不許胡說,不許胡說!”令狐斌道:“乖兒子,哦不,是乖……乖女兒,爹……爹就要……要走了,得尊重你一次,你本……本就是女兒身,也……也……也是女兒心,爹知道!”“乖,不哭,不哭!”令狐飄雪一聽“不哭”,更加傷心了,這心裏如同被亂箭穿身一般,淚水禁不住一陣陣的潑了出來,卻也懂事,用衣袖擦了擦,想強忍住,可這哪裏是她自己能控制得住的,便是一邊擦一邊淌!令狐斌道:“乖,不哭,不哭!”令狐飄雪強咬了一下嘴唇,堅強擦了擦眼淚,強忍着道:“好,不哭!”令狐斌強忍着微笑道:“好,乖,我令狐家的兒女只……許流汗流淌,不許……不許流淚,笑一……一個給……給爹看……看看!”令狐斌雖這樣說來,可此時他的心裏,卻如同刀絞一般!而令狐飄雪自然也是,人間之無奈,莫過於此!在場的各人皆看得涕淚面容!令狐秋月雖不忍打攪女婿與孫女,可此時,她的整張臉都已經讓眼淚給泡了,她心裏的滋味才是最痛苦的!令狐飄雪強忍着痛苦,對父親微微笑了笑,但這種滋味,雖淚水可以咽着,但滋味卻是如同萬針扎心一般!令狐斌微微強笑道:“好,真乖!快……快回東……東關樓去,若……若是那邊失守,整……整個玉扇山莊可真就……就要塌了,現……現在全……全庄的性命都壓在你的身上,快……快去!”令狐秋月道:“阿雪,你爹說得對,去吧!這有奶奶在,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邊說邊不禁的掉淚!令狐博道:“對,阿雪,去吧!”令狐飄雪再次擦了擦淚水,便不再流淚了,突然臉色一沉,堅定地道:“哼,我去,陸天水,你等着,到這件事完了以後,我會慢慢的找你算賬!”正好此時,令狐青雲到了,一看此情此景,便大哭了起來:“斌哥,你……你怎麼了!”令狐斌道:“阿雲,我……我只想再……再看看你,記住,我……我走之後,你……你……你要……要保……保持冷……冷靜,千萬……千萬不……不可……不可義……義氣用事,不……不要聲張……啊!以免……以……!”話未說完,脖子卻軟了,他再也說不完了!令狐青雲趕緊運動療治,卻不見半點反應,令狐飄雪大聲哭道:“爹!爹!嗚嗚……嗚嗚嗚……!”現下,她除了哭,便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眾人都急忙湊了過來,令狐青雲懷裏抱着丈夫,急嚷嚷道:“走開,你們都走開,斌哥現在安靜了,不許你們來擾他……!”
眾人見狀,都傻了,令狐博肆意大夥不要靠近,令狐秋月自是能感應女兒的痛楚,也自覺地退開了,令狐飄雪懂事,自然不忍打擾娘親。又聽令狐青雲說道:“斌哥,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處處與你爭,對不起,你快起來,起來,我以後都不和你鬧了,起來!”只見她邊說,邊瘋狂的搖着丈夫的身體,可這哪裏能有作用!大家都看得呆了,又聽令狐秋月煽情的說道:“阿斌,這次,你是真的不理我了,我們夫妻總是發生口舌,你知道嗎,我雖然和你吵,但我是愛你的,阿斌別這樣,快和我吵架哪,吵啊!起來,和我吵架,我現在喜歡你和我吵架了,起來啊!”“你起來,和我吵架啊,起來,賊漢子,起來啊!”令狐博上錢勸道:“小姐,不要這樣,想開一點,人死不能復生!”令狐飄雪道:“娘,不要這樣,你這樣,大家的心裏都會更難過!”令狐秋月道:“她現在難過,就隨她吧,不要去打擾!”令狐青雲道:“住嘴,你們都不許說話,讓我和阿斌好好的說說話,談談心!滾開,都滾遠點,不許靠近!”此情此景,誰都只能聽她的!可眾人剛退後幾步,卻又聽她說道:“賊漢子,既然你走了,無論去哪,我都跟着你去,在那裏,我們永遠不分開,我們再也不吵架了啊,乖!”眾人一聽這話都急傻了眼,又見她從頭上拔下了發簪,都驚得捏了一把汗,不約而同搶步上去,可哪裏還能來得急,令狐青雲抱定殉情之心,這手自然也快!令狐秋月速度最快,可卻也遲了一步,只見那柄發簪已經釘入女兒的胸膛,令狐秋月見景,驟然昏厥了過去!令狐飄雪卻不同,只見她一咬牙,怒道:“哼,陸天水,我非找你報仇不可!”說完,踏步去了,她的輕功,只有祖母能及,可偏祖母又昏厥了過去,其餘各人,哪有攔阻之力!令狐博見狀,急得滿頭是汗,可卻也無能為力!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遠去了!
屋漏偏逢連陰雨,就在這緊要關頭,偏偏又有一莊客來報:“啟稟老夫人、博先生……哦這,啟稟博先生,東面又出現了大批的水匪,莊主又不在,這……!”令狐博大驚,道:“這……!哦,莊主已經趕回去了,你速速回去!記住這裏事,絕不能宣揚出去,以免擾亂人心!若有半點怠慢,定罰不饒!”
“是!”
待這莊客走遠后,令狐博叫來另一名莊客,道:“你速速到北關樓,傳令阿香趕往東關樓助戰,北面地勢險要,利於防守,只需阿峰一將就夠了,東面戰況緊急,記住,眼下,絕不可說實情,就說西面戰事緊,已將阿雪調過來了,此事不可怠慢,若有怠慢,家法處置!”
“是!”急速去了!令狐博暗想:“老夫人是怎麼安排的,北面只需阿峰一人便可,還是她心裏確實急了,把阿香也安排了過去,我又不好多說!”再想:清木子玩的是什麼把戲?他哪來那多人?哦不!中計了!他們主攻的還是東面,哦不,他這是聲東擊西,兩面夾擊!哦,原來是這樣!急道:“機關贊停,不可聲張,出去兩三個人,抬一具樓下的嘍啰屍體上來!”“你,你,你先去,記住速度要快!”
“是!”
須臾之後,屍體抬上來了,令狐博親自查看,道:“不好,我們中計了,攻打西面的,極有可能是山匪,而真正地水匪,則主攻東面,陸天水去哪找來的人?”
“山匪?”一名莊客疑惑的問道。令狐博道:“只光看他這腳跟,就能分辨的出來,水匪常年是不穿鞋,而他的腳跟卻是被鞋磨了一層繭皮,在前邊見着些人騎馬的時候,小生就覺得奇怪,水匪善於駕船馭舟,騎術卻是要生疏得多,常年不騎馬,即便他們以前練過,也會腰疼,怎會有如此輕快呢?”那名莊客道:“哦!”令狐博又道:“阿文,你速傳令各處,機關準備,關樓外的關道上,得等多數匪徒進了一級死區后,才能啟動,這樣可多消滅一些!”
“是!”
令狐博想:哎,這不對哪,清木老道不可能不知道我們情況,阿福他們在外邊,只會送羊入虎口!於是道:“阿聰,你速速找回阿福他們回來助戰,派他們出去,只為救人,現在他們在外面,作用已經不大了!”
“是!”
南城門處,令狐問天回來了,而與他一起來的,還有薛一飛!兩人顧不得休息,問清令狐博在處之後,急趕西關樓,剛到了此,竟然看得傻眼了,令狐問天見了女兒女婿安靜的躺在床上的樣子,又見了令狐秋月的樣子,不禁淚流滿面,但他卻比任何人都堅強,問令狐博道:“博先生,下一步該如何辦?”薛一飛也道:“有什麼吩咐,只要說一聲,在下絕不敢怠慢!”令狐博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把阿雪找回來,他找陸天水算賬去了,眼下戰況緊急,我們又拿她沒辦法!”薛一飛一聽,驚道:“啊,這還聊得!我去找便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她救回來!”令狐問天道:“慢,薛公子,我這個孫女最像我,她做事有分寸,在眼下這緊急關頭,她知道該做什麼?”令狐博道:“這……!也罷!”又對一名莊客道:“你,快去東關樓看看,無論見不見莊主在那裏,都速來報我!”
“是!”
薛一飛道:“我和問天老莊主從島外回來,又故意在四周轉了一圈,我觀察發現了一個問題,在下覺得,這些賊人,主攻的應該只有兩個方向,東面和西面!”令狐博一聽,道:“薛公子與小生不謀而合,不過,我怎麼也想不通一點,陸天水去哪借來了人?”薛一飛道:“這一點都不奇怪,在下在江湖上偶然發現,這姓陸的本就擁有一個山寨,而在陸上,他不叫陸天水,而叫水天祿,把自己的名字反了過來!西柳灘上的那些除了舵手以外,幾乎都是山匪,而非水匪,而他們現在不急於攻上來的原因是在等清木道人的命令而已,他們可能是因為害怕這裏的機關暗器,想先保存西邊的實力,到時兩邊同時發起強攻,這樣一來,我們就兩頭都不能顧了!”
令狐博道:“有道理!”
薛一飛又道:“還有,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恕在下直言,貴庄防守嚴密,閉關自守,少有外人進來,但現在,敵人卻像是知道裏邊地形的,而他們卻又不像是輕率而行,只那軍容,就比以前好多了!這裏邊一定有紕漏!”
令狐問天道:“難道有內奸?”令狐博道:“不,應該是他,剛見到他時,我就覺得蹊蹺!”令狐博口中的“他”是誰?難道玉扇山莊真的有內奸嗎?還有,令狐秋月並非輕率之人,卻派了令狐飄香和令狐峰兩人守北關樓,這是為什麼呢?令狐飄雪真去找陸天水報仇了嗎?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