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回 王怪儒勝卞寨主 小黑牛辯程大俠

四六回 王怪儒勝卞寨主 小黑牛辯程大俠

正在眾人都以為曾如耗瘋了的時候,徐浩回來了。徐浩見了那情景,大吃了一驚,想:這曾如耗若真是瘋了,倒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不過,大馬鍋頭設的這個妙計,也許就前功盡棄了!

楊十三見徐浩剛回來時那急迫的樣子,看得出徐浩必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可才眨眼的功夫,這徐浩卻又兩眼直直盯着曾如耗,不但一言不發,而且還有些傻獃獃的。這急性子的楊十三,雖然看得出徐浩在想問題,但也卻不能猜到他在想什麼。而且性子急的楊十三,此時最關心的問題,並不是徐浩在想什麼,而是徐浩帶回來的信息。急道:“哎呀,徐浩兄,你在那看些啥子嘛?那個人有啥子好看哩嘛?你倒是快點說說,你有什麼發現?”

徐浩一聽,道:“楊怪俠,先不要急嘛,待我慢慢地分析來!”

楊十三道:“哎呀,原來你聽見我說話,我還以為你沒聽見,快點說嘛?”

徐浩道:“你看,若這曾**真是瘋了,大馬鍋頭的妙計不就落空了嗎?該怎麼辦才是呢?”

楊十三道:“你倒是說說,你在匪寨里,看到了啥子嘛?要是這個人真的瘋了,就讓他瘋嘛!他要瘋,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徐浩道:“卞不成已經快要到了,而好多事情,還得讓曾如耗自己承認才是,若他是真的瘋了,事情可就麻煩了!”

張小五道:“對頭,聽徐兄這樣一說,我倒是明白了,不過徐兄是怎麼搞明白的,居然還在我之前?”

徐浩道:“大馬鍋頭做事,在下是知道的,我這一路上去,都在想,大馬鍋頭為什麼要這樣做?起初的時候,很是百思不得其解,搞得一知半解的,但見了曾如耗這**帶着柳神醫出了寨門的時候,我就有些懂了,我想,大馬鍋頭是讓大家在半路上救她,也就放心下來了。而大馬鍋頭是如何知道曾如耗會來,我就不太明白了,不過我倒是很放心,於是,我就把精力放在救陸大俠身上去了!”

楊十三道:“你的意思是說,能找到陸大俠?”

徐浩道:“人在哪裏,我是知道的,但我也沒辦法與他接近。這種情況下,我只能回來找大家商議,可剛來到那寨門前的時候,我又發現了卞不成獨自在那焦急地等着,而且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像是在考慮什麼似的,我想他是在等曾如耗,也就沒有多留意,管他想什麼呢?可,我又要離開的時候,卻聽他突然激動地自己說了一句:‘怎麼會這樣?我是不是上當了?’看樣子,他有些鬼火。我看得很是好奇,就繼續瞧下去了,這一瞧,還真有用,我聽到卞不成又說了一句:‘曾如耗,你竟然敢背叛我?’接着他又獨自說了一大堆話:‘你與大馬幫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進了大馬幫,你怎能全身逃得回來?笑話?……”楊十三性子急,聽徐浩說了一大推,他很是不耐煩,趕緊打岔道:“你倒是說說關鍵哩嘛?”

方贏千道:“徒兒,你急個鎚子嘛?等人把話說完嘛!”

楊十三道:“他啰啰嗦嗦哩講了半天,關鍵的倒是一句也沒說,這不是急人嘛!”

王憐松微微一笑,道:“大師兄此言差矣,我看,徐兄弟說哩,非常有用!”

李勝萬道:“對頭,至少我們已經知道了卞不成要來這事!”

汪雅竹道:“我已經明白了,徐兄弟要說哩,應該是這樣的,卞不成想來想去,他最終還是放心不下曾如耗嘛,因為他發現曾如耗有可能騙了他,然後就趕忙追來了,而徐兄弟看到了這些后,也自然就明白了程大俠哩妙計!”

徐浩道:“對,汪先生說對了,就是這樣!”

李豹道:“卞不成來與不來,都無所謂了,反正柳神醫已經安全了,雖然曾如耗已經成這個樣子了,但我們又沒有辦法補救,我反而更擔心起陸大俠了,徐浩兄既然已經知道了陸大俠的情況,不妨就詳細的說來聽聽,也好去救他!”

徐浩道:“這個,暫時不用急,開始我也和李豹兄的想法是一樣的,但我後來一想,覺得陸大俠沒有什麼危險,因為卞不成的身邊,已經沒有什麼能幹的人了,他怎捨得輕易的放棄他呢?”

羅明道:“哎呀,徐兄的分析,怎會和大馬鍋頭的一樣?”

李豹道:“但,我還是不放心,不見到人,這心總是懸着呢!”

徐浩道:“放心吧,陸大俠在牢裏,除了不自由一些以外,並沒有受到任何虐待,看得出,卞不成是捨不得他哪!而且,我看卞不成做事,還是有些規矩的,這不?柳神醫也沒在牢中受過虐待,不但沒有打,而且還能算照顧得周到,卞不成雖然壞,但這樣一個人,又怎會輕易的傷害自己的人呢?”

楊十三一聽,很是不解,道:“徐兄,這不可能,你怎麼幫卞不成說起好話了?”

汪雅竹道:“這個,我倒是相信,卞不成再不成,但這點我相信!”

張小五道:“這個,我也能理解!”

王憐松道:“卞不成雖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無論怎樣?這點,我相信!因為,他不光光過去能操縱得下點蒼一派,而且還能讓那些人乖乖的不分好壞的幫他做事,無論好壞,這不是哪個都能做到的!而更奇的是,如今他還能東山再起,組織了這麼一個匪寨來,先不論好壞,但也不難看得出來,他也有自己聰明的一方面,這也不是哪個都能做到的,至少,有很多人做不到,包括我自己!”

楊十三道:“不對頭,你們怎麼都說起他哩好話來?”

李勝萬道:“師侄,你糊塗了,人是一種很複雜哩東西,有些事情,是很難說得清楚!”

方贏千道:“對頭,徒兒,你師叔說哩是,有些事情,確實是很難說得清楚哩!”

汪雅竹道:“對頭,師侄,的確是這樣的,人在很多方面,都具有多面性,你只要細細哩去觀察、體會,就會明白了!”

楊十三道:“哦!”

這時,在一旁靜靜地聽着的程思靜,終於說話了,道:“各位所言,都有道理,特別是徐浩兄弟的,我想,陸大俠應該不會有事的,我們此時最重要的是,先看看眼下的這事,該怎麼辦?”

張小五道:“還能怎麼辦?卞不成若是來了,又有什麼為難的?反正他能奈何得了我們嗎?”

楊十三道:“怕個鎚子?他要敢來,我們這些人還不能對付嗎?我第一個,就把他打個屁流屎淌!”

方贏千道:“對頭,這個我贊同!”

汪雅竹道:“亂講,卞不成若真是那樣好對付,又何必傷這些腦經?”

張小五道:“師叔何故長別人志氣呢?”

汪雅竹道:“這是個很實際哩問題,倒不是怕這姓曾哩醒不過來,澄清不了事實!”

張小五道:“哦,那不是就要讓人誤解了嗎?”

汪雅竹道:“笑話!我蜀中六怪被人誤解哩事,被江湖誤解哩事,這些年來,還少嗎?只因為我們帶了這個“怪”字,被誤解哩次數還少嗎?但又能怎麼樣?我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誤解又有何懼呢?還有,你們想想,不要說我們六怪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法打得過卞不成,就是全部一起上了,也是無可奈何的,這是事實,衝動,就能有用嗎?就能變得厲害起來嗎?凡事都要多想想,不能衝動!”汪雅竹的這番話,眾人聽得很是贊同,連連點頭!方贏千、楊十三和張小五皆面色慚愧,不再復語!

徐浩更是聽得連連點頭,道:“汪怪俠的這番話,雖然有些怪異,但頗有風趣,而且說得又是非常的有道理!”

程思靜道:“所謂君子坦蕩蕩,汪怪兄的這番話,說得很實在哪!有的地方,就是連程某也自嘆不如!”

汪雅竹道:“程大俠自謙了!”

眾人在談話的過程中,這曾如耗得癥狀就沒有消停過,很是心煩,現下,他的癥狀又突然就加重了,在那裏狂吼狂叫,更是心煩。那鬼喊嘶啦叫的聲音,把睡夢中的柳扶風都給吵醒了,眾人中,楊十三是最見不得這等煩心的,道:“他媽哩,叫,叫,瘋子,我看你叫,**哩煩不煩?”邊說,邊踏步過去,眾人見這狀況,都急了一把汗,以為他要幹什麼!徐浩和楊十三所在的位置,距離最近,他急忙上手攔阻,卻被楊十三一掌推了開去。眼看楊十三就要“傷害”到曾如耗了,程思靜趕忙出手,雖已經點住了楊十三的穴道,可事情來得突然,卻還是晚了一步!楊十三已經把曾如耗給“傷害”了,眾人見了,先是吃了一驚,然後都又緩了過來!哦,原來是這樣!楊十三隻在剎那之間,就把眾人的神情帶着走了個來回,先是“急”,再是“急”,然後是“恍然大悟”的欣喜,最後又漸漸的又緩和了回來!他究竟做了什麼呢?以至於只在剎那的時間裏,就把眾人的心,牽着走了一圈?

就在此時,幾騎馬的蹄聲隱隱出現在眾人的耳中,越來越近,聽得出,那速度很快。張小五看了柳扶風一眼,急道:“看來是卞不成要到了,這該怎麼辦?”

柳扶風看看張小五,微微一笑,道:“放心吧!無論如何,我會給程大俠這個面子的!”

程思靜道:“多謝了!”

柳扶風道:“迂腐,小子,你既然救了我,我老太婆不管與姓卞的有多大的仇,這個面子還是會給你的,不過,只此一次!”

汪雅竹道:“久聞柳神醫深明大義,通情達理,今日一見,真乃名不虛傳,令人佩服!”

柳扶風一聽,微微一笑,道:“這句話,從怪俠白面書生的口裏說了出來,倒是別有一番滋味,更怪了!”

汪雅竹聽得出柳扶風的話外音,想:這老太婆,明擺着,不就是在說我蜀中六怪哩這個“怪”字,有水分嗎?不過卻也說哩有理!再說,這個時候,我懶得和她計較!那,我該怎麼應對呢?哦,可以這樣!道:“柳神醫果然高明!這不?又給我們六怪加了一‘怪’嘛?”

王憐松也能聽得出些妙趣,道:“對頭,我們六怪,最喜歡哩,就是一個‘怪’字,現在又多出了一‘怪’,可喜可賀嘛!”

他這樣一說,程思靜、柳扶風、徐浩、羅明、李勝萬、和張小五幾人,不約而同地“哈哈”樂笑了起來,而方贏千和李豹卻沒有笑,見到眾人笑,他們很是不解,弄不明白其中的妙處!而汪雅竹和王憐松,當然只能賠笑!

“你們在笑啥子?笑個鎚子嘛?還不趕快解了我的穴道?”聽得出,這說話的人,是一個被別人點了穴道的人。他很是焦急,沒等眾人開口回答,他又道:“搞個鎚子嘛?還不快格老子解開穴道?快點!”

程思靜一聽,歉意地道:“哦,不好意思了,楊怪兄,把你給忘了,真是對不住!”說著,順手點了那人的前胸一下,解開了他的穴道。

那人穴道被解之後,先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然後活動活動筋骨,道:“程大俠,你搞個鎚子嘛?我只是嫌這個人吵得很心煩,要去封了他哩嘴!你們以為我會搞啥子嘛?”

程思靜再次致歉道:“哦,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我以為……”他話未說完,那人打岔道:“以為啥子嘛?搞個鎚子嘛?我只是要點了他哩啞穴,你和徐浩兄,以為我要搞啥子嘛?放心,老子楊十三,雖然是個粗人,但也不是傻子,有哩事情,還是能搞得懂哩!真哩是,太小看人了!”

程思靜道:“呵呵,對不起了,楊怪兄,實在對不住了!”

那人道:“說個鎚子嘛?我又沒怪你,啰嗦!”

程思靜不好再說什麼了,只能微微笑道:“呵呵!”

張小五道:“師兄,也不能怪程大俠和徐浩兄嘛!你呢個樣子,連我都被嚇了一跳!”

那人道:“曉得曉得!你啰嗦啥子嘛?”

李豹道:“你們剛才在笑什麼?搞得我很是糊塗!”

方贏千道:“就是嘛,我都搞不明白!”“哦,知道了,哈哈,你們這些斯文人喲,講點話,總是繞來繞去的!哈哈!”

李豹道:“哦,這是怎麼回事?”“哦!哈哈,我也知道了,哈哈,你們講點話,也太麻煩了,把人給弄的!”

“滴答!滴答!……”那馬蹄聲近了,漸漸地,漸漸地,聽得清晰了;看得清晰了,五騎馬過來了,為首的那人,柳扶風認識,徐浩也見過,遠遠的看得清楚,那人,正是卞不成!這幾騎馬,來的很是急,像是在追人似的。

馬背上的人見了眼前的這情景,皆大吃一驚。卞不成對旁邊的人輕聲道:“看來,曾如耗這小子,真是背叛了我!”

其中的一名瘦子道:“大當家的,你看他們那麼多人,咋辦?”

卞不成道:“咋辦?難不成要退回去?既然碰上了,老子豈有退回去之理?難道怕了他們不成?”

又一名瘦子道:“那……!”

卞不成道:“擔心什麼?老子一生,風風雨雨,會怕了他程思靜這黃毛小子?笑話!記住,如果本座沒有吭聲,你們不許說話,也不要輕舉妄動!”

一名胖子道:“這!”

卞不成道:“這什麼這?有本座在,無需擔心!”

一名大臉嘍啰道:“是,大當家的!”這名嘍啰是卞不成比較喜歡的諸多嘍啰中的一個,也就是前幾天,眾嘍啰剛遇到柳扶風一家的時候,逃回去報信的那名大臉嘍啰,也就是昨天晚上,還被卞不成叫來問話並訓斥了一番的那名嘍啰,名叫財福春。卞不成喜歡他,倒不是因為他,在大當家的心目中,像方旭海、王峰和賴精明等那樣的能幹,也不是因為他,像陸秋風那樣的優秀,而是因為,他總是懂得,在大當家的面前,該如何說話和做事,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什麼時候可以裝憨,什麼時候不能裝憨,或者,該如何裝憨,他都很明白,這一點,卞不成很是喜歡。這不,這一次,他就做得很好,卞不成高興地道:“呵呵,還是阿春能幹,你們幾個,好好的學着點!”

其他三名嘍啰道:“是,大當家的!”

卞不成道:“這就對了,不是說,我不許你們說話,而是因為,那程思靜是個厲害的角色,恐怕,連我都要讓着他三分,何況你們?對付這種人,還是要小心些才是!”

財福春道:“是!”

卞不成道:“阿春,你又自作聰明了,我又沒說你!”

財福春道:“是!”

卞不成想:這小子,倒是能裝憨,不過卻很可愛。微微一笑,道:“看看,阿春就是懂事!你們呢?”

其他三名嘍啰不約而同地道:“是,大當家的!”

卞不成道:“這就對了!”

話完,那胖子嘍啰又道:“既然大當家的如此安排,小的想,這一定非常有道理,我們都聽話就是!”

卞不成想:阿強這小子,倒是反應很快,拍馬屁的功夫也是一流的,不過現在,我懶得理他!道:“看看,阿強就是聰明,阿祥,阿昌,你們呢?”

阿祥道:“是,大當家的,我們明白了!”這阿祥,就是剛才先說話的那名瘦子。

阿昌道:“是,大當家的,我們一定不亂說話,也不亂輕舉妄動!”這阿昌,當然就是另一名瘦子。

卞不成道:“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在說話聲中,漸漸地,漸漸地,近了,卞不成看得清楚,對面的人中,果真有曾如耗。再近了,不錯,的確是曾如耗,而且還有柳扶風!他想:看樣子,其他的,一定都是大馬幫的人!……哎!不對,看樣子,這曾如耗也不像與他們是一夥的,莫非?莫非中計了?難道要撤回去嗎?……不!若現在撤回去,那豈不是笑話?他想着想着,竟然就已經到了對面的那些人的面前,沒等他說話,對面的一人卻先說話了,那人用和氣的語氣拱手施禮問道:“來者可是原點蒼派掌門卞不成卞大寨主?”

卞不成拱手回了一個禮,道:“呵呵,看來閣下就是程家大馬幫的現任幫主程大俠了?那麼,你既然設下圈套,要我來,又何需多問呢?”

程思靜道:“那……?卞大寨主,你說呢?”

卞不成道:“程思靜,你既然答應了我義子方旭海,只要柳神醫無恙,便不再來騷擾,你這唱的,又是哪齣戲?”

程思靜道:“哦,現在是卞大寨主先找的程某,卻反倒問起程某來了!那,你說?程某唱的是哪齣戲?”

卞不成道:“好一張伶牙俐齒,老子懶得與你啰嗦,說,我的義子曾如耗,按約放人,你卻反把他抓了,你意欲何為?”

楊十三道:‘程大俠,你不要與他啰嗦,和這種人,有啥子可啰嗦的,搞個鎚子嘛?格老子先一劍削了他的腦袋!”說著,便飛將起來,一劍刺向了卞不成,用的是一招“直指天涯”。卞不成見這劍當面刺來,將頭輕輕一偏,躲開了去,同時,將左手大拇指在那刀格上用力一彈抵,那刀便瞬間離鞘,飛了出去,那刀柄頭正正的打中了楊十三的前胸,然後又被反彈了回來。那刀,像是會聽話似的,乖乖地跑進了卞不成手中的刀鞘里,這是一招“彈刀回鞘”。那楊十三中招受力后,直接自從半空中掉落下來,方贏千見徒弟危險,飛身接住,道:“徒兒,你急啥子嘛?你不是他哩對手。”

卞不成道:“小子,就這兩下,還敢動手動腳?笑話!”

李萬勝怒道:“卞不成,你竟敢打我師侄,看老子飛鏢!”說著,將一枚飛鏢彈了出去。

卞不成見那飛鏢打來,不慌不忙,將那飛鏢打了回去,用的竟然也是那招“彈刀回鞘”。道:“好一個‘毒無活’,不過,也不怎麼樣!照此看來,我無需用別的招數,就可以連敗你蜀中的三個怪物,武功不好,就再回去練練嘛,省的丟人現眼!”李萬勝見那飛鏢被反彈了回來,將頭一偏,躲過了!

方贏千聽到卞不成的話,怒了,將楊十三扔給了汪雅竹,拔劍飛將起來,一招“力劈華山”,砍向了卞不成,卞不成依然沒有變招,還是那招“彈刀回鞘”,那刀柄正正的打中了方贏千的右手腕處,方贏千隻覺手腕一陣麻木,“噹啷”一聲,長劍落於地上。卞卞不成得意地笑道:“哈哈,看來,老子還真是沒有說錯,就你蜀中三怪,老子真的無需用別的招數。”

王憐松一聽,先是微微一笑,然後道:“卞不成,若小生與你較量,你要是用了兩招,那算是什麼?”

卞不成道:“那就算老子輸了!呵呵,若老子還是只用一招,而且就用那招‘彈刀回鞘’贏了你,又如何?”

王憐松道:“那,我們師門六人,從此退出江湖,不再復出!”

汪雅竹道:“徒兒,這……?”

王連松道:“師傅,相信我,沒事的!”

張小五道:“你若是輸了,這怎麼成?”

王憐松道:“沒事的!”

方贏千道:“師侄,這不是鬧着玩的!”

李豹道:“對呀,王怪兄,這可真不是鬧着玩的!”

李勝萬道:“就是,你要考慮清楚!”

徐浩道:“王怪兄,這事,太不值得了,要三思啊!”

羅明道:“對啊!”

王憐松道:“我考慮過了,沒事的!”

卞不成道:“哈哈,難道你們是怕了嗎?”

汪雅竹道:“徒兒,既然卞寨主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就賭吧!”

楊十三道:“師叔,這……?”

汪雅竹道:“若真是那樣,我們蜀中六怪,還有什麼資格在管江湖上的事?別說了,我相信松兒!”

方贏千道:“對頭,師侄,我支持你!”

李勝萬道:“對頭,賭吧!”

卞不成道:“好!幾位怪俠果然爽快,雖然你們答應的這個條件,對老子來說,並不稀罕,不過更高的條件,只恐怕,你們也不會答應,就饒你們一馬吧!”

王憐松道:“那好,看招!”說著,便將他手中的那支大掃把式的大筆一轉,接着,筆尖直指卞不成。這倒不是一招什麼新奇的武功,而是一招劍法——“直指天涯”,這一招,剛才楊十三已經用過,落得個自己挨打,而王憐松居然又用了,這不是笨嘛?不!他不笨,雖卞不成同樣能用那招“彈刀回鞘”,將這支大筆打得脫手,但這大筆的筆頭上,不知什麼時候,就有了墨汁,卞不成自然是沒辦法用刀鞘將這些墨汁打回去的,只好急忙用右掌的掌風將那些墨汁推了回來。

王憐鬆開心的笑了,因為,他的這一招,已經贏了卞不成?卞不成只用一招連敗蜀中三怪的大話自然就被破解了。汪雅竹看了,很是高興,連忙叫道:“徒兒,不錯,這招用得夠活,夠妙,夠絕!”

卞不成笑道:“呵呵,笑話,這麼笨的招數也叫‘絕’?”

王憐松道:“哈哈,不絕嗎?”

卞不成眉頭一皺,一想,道:“呵呵,果然夠絕,居然贏了老子,不過,小子,你還是輸了!”

王憐松道:“你既然輸了,就是輸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卞不成笑道:“那你看看,你的手,還能動嗎?”

王憐松道:“哎呀,你什麼時候點了我的穴道?無賴!”

卞不成道:“呵呵,就剛才的那招‘彈刀回鞘’!不過,要說無賴,老子還真不如你!”

楊十三道:“姓卞的,要殺就殺,無需廢話!難道我們怕了不成?”

卞不成道:“笑話,蜀中三怪和他們的徒弟,素來與我無冤無仇,也無利益衝突,我為什麼要殺你們?再說,你緊張個屁?誰要殺你了?小子,記住了,殺人不是隨便鬧着玩的,也不是隨便能亂說的!至於剛才,卞某真的是輸了,汪怪兄,你有這麼好的一個徒弟,可喜可賀!”

楊十三道“你……!”

張小五道:“笑話,我師叔有好徒弟,那是我師叔的事,輪得到你來‘可喜可賀’嗎?”

卞不成道:“笑話,老子已經讓步了,你們還想如何?”

奇怪?大家都清楚,王憐松根本就不是卞不成的對手,可,程大俠和柳神醫,在其他人都急着相勸的時候,他們怎會一言不發呢?

奇怪,卞不成的這句話,很是囂張,方贏千聽了,卻反而笑了!他是個粗魯急躁的人,這不對呀!這是怎麼回事呢?就在大家都疑惑的時候,方贏千又笑了,而且邊笑邊道:“笑話,你和我師侄打賭,若我們輸了,就要退出江湖,而你輸了,卻只是一句輕鬆哩‘那就算乖兒子我輸了’,這公平嗎?這打賭還能叫打賭嗎?”說這話的時候,倒是不像一個粗魯急躁的人,反而還有幾分風雅,不難看出,這方贏千,有的時候,還真有一番細心,甚至比任何人都細心!這或許是他頗有幾分江湖經驗的緣故,或許是他不經意之間的發現,或許是因為涉及到打賭而使他細心了起來,或許都是?

李勝萬道:“就是!你居然還在這大言不慚,我蜀中六怪,豈會聽你花言巧語,胡言亂語?”

原來,程大俠和柳神醫他們一言不發的原因,正是方贏千話中所說的這樣,這個打賭,只有一方下了“賭注”,很是不合理,能算數嗎?程、柳二位自是看得明白,故而沒有勸言!

這點,卞不成當然也明白,但他更明白:這個玩法,無論輸贏,自己都不會吃虧,再說,若是贏了,他自己能空手賺上一大筆,若是輸了,自己不吃虧不算,興許還能賺上一筆,若是賺不到,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能不玩嗎?不過,事實上,他輸了,但,他豈能放棄這這輸了還能賺的“好事”?如此,早有預謀的卞不成,聽了方贏千和李萬勝的辯護后,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意外,反而先是微微一笑,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呵!打賭的方法是你們自己定的,贏的也是你們自己,而你們卻又不認賬了?這倒怪了,天下竟然有這等事?那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汪雅竹解了王憐鬆手上的穴道,道:“要你永運的滾出江湖,並以死向江湖謝罪!”

卞不成道:“笑話,就你們幾個怪物,還敢口出狂言,若再無禮,別怪老子手中的刀,不長眼?”

柳扶風道:“那得問問老太婆我答不答應?”

卞不成道:“柳老太婆,我既然已經放了你,你就應該好好的去找你的家人,此事,與你何干?”

柳扶風道:“程大俠,看來這個面子,老太婆是不能給你了!”

程思靜道:“卞不成,程某既然已經答應過方旭海,也就不想再為難你了,你去吧!”

卞不成道:“笑話,程大俠,你縱然再有聲望,但,也只能管得了你大馬幫的人,而謝無崖,也只能管得了他自己門中的人!這個,天資過人的程大俠和謝神醫,不會不明白吧?你們這不是自欺欺人嗎?還在此假仁假義?”

柳扶風道:“笑話,老太婆我不是大馬幫的人,如何說程大俠失言?謝無崖並不是我回春門的掌門,他如何管的了老太婆我?看見了嗎?這回春門的‘玉人蔘’,可是掛在我老太婆的笛子上!”

卞不成道:“柳扶風,就算你的話說得通,那程大俠呢?程大俠,我倒是要問問你,你既然答應了方旭海,又何故叫來了這蜀中六怪?是你,事先留了一手,還是你,根本就沒有打算講信用呢?”

張小五道:“笑話,程大俠和謝神醫答應的是方旭海,又沒有答應你什麼,你在這啰嗦些啥子!”

卞不成道:“老子與程大俠說話,還輪不到你插嘴,連你師傅都沒說話,你多嘴些什麼?看看人家大馬幫的徒弟,哪一個是你這般沒教養的?再看看我的人,哪一個是這般沒規矩的?”

張小五道:“有無教養?有無規矩?與你何干?難不成江湖人稱‘小黑牛’哩卞不成有教養?有規矩?”這“小黑牛”,是一種厲害的箭頭毒,霸道無比,見血封喉,又名“大草烏”。江湖上用這種葯的名字來形容卞不成,給卞不成起了這樣的一個綽號,是因為卞不成此人,做事殘忍,手段毒辣的緣故。

徐浩道:“卞大寨主,在下不說話,並不是像你說的,什麼‘教養’問題?而是覺得與你這種人,沒話可說!”

羅明道:“對,與你這種人,有什麼好說的?”

李豹道:“不錯,與你這種人,沒有什麼好說的!”

卞不成道:“哦,口氣不小,你們都是大馬幫里的什麼人?”

徐浩道:“既然你想知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們都是大馬幫里眾多兄弟中的一個!”

卞不成道:“小子,會說話,有意思!不過,會使用‘插翅虎步’的人,絕不是那麼簡單的?”

徐浩道:“哦,你是怎麼知道的?”

卞不成道:“你在我手足寨的屋頂上竄來竄去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只是懶得理你吧了!說,東海一飄俠徐一風是你什麼人?”

徐浩道:“奇怪!我就說,卞不成是不可能沒有發現我的!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卞不成道:“小子,你把老子估計高了,說實話,老子倒是不知道這麼多,只以為你,是昨天晚上就跟着曾如耗來的,我才出來看看!不過,我得告訴你,小子,若沒有我師祖碧蒼龍,就沒有徐一風,也就沒有你,有些事情,你自己看着辦吧!”

徐浩道:“這……!”

高亮道:“徐兄,你聽他胡言亂語!”

徐浩道:“可,聽家父說過,點蒼派確實救過我的曾祖父!”

柳扶風道:“你是徐一風的後人?這讓我感到很欣慰!不過,小子,要說救過徐一風的人,我師父施回春,也功不可沒,你說,怎麼辦呢?”

徐浩道:“這……!”

柳扶風道:“迂腐,那些都是前輩們的事,與我們何干?”

李豹道:“徐兄,柳神醫說得有道理!”

羅明道:“是呀,徐兄!”

汪雅竹道:“對頭,徐兄弟,柳神醫說哩對!”

程思靜道:“飲水思源,做人報根本,這是一件好事,阿浩,你若是為難,可以不管此事,我看,你先回去吧!”

徐浩道:“可是,大馬鍋頭,這件事,本來不是也與你無干?與六位怪俠也無干,與我們大馬幫的每一個人都無干,你們這樣,又是為了什麼呢?”

程思靜道:“路不平,旁人踩,理不平,眾人說!”

徐浩道:“那就對了,柳神醫說得對,那些都是前輩們的事。是,碧蒼龍是對我祖上有恩,但,有恩的,不是他卞不成!這路不平,我豈有不踩之理,那樣,豈不是會辱沒了我祖上的美名?”

卞不成道:“程思靜,徐浩說得對,此事與你何干?這是老子與柳扶風一家的恩怨?與你何干?”

程思靜道:“你與柳神醫的恩怨,我並不想管,但我要管的是,道路的清平!”

卞不成道:“程思靜,你不要過分,這些年來,你的馬隊,我為難過了沒有?你是靠行路為業的生意人,我不為難你,你又何須欺人太甚?”

程思靜道:“這些年來,你是沒有為難過我的馬隊,不過,只是你還沒沒有那個實力罷了!”

卞不成道:“程思靜,你不要強詞奪理,這條路上,來來往往的馬隊商幫,除了你程家大馬幫的幾支馬隊以外,還有天遠鏢局的鏢隊,連心結大馬幫的馬隊,還有連義盟馬幫的馬隊。怎麼?就你會多事,你懂不懂道上的規矩?”

程思靜道:“我們幾家,你啃得動嗎?這條路上,來來往往的商幫馬隊,大大小小足有幾十家,對於其他人,你也是能這般的‘友善’嗎?”

卞不成道:“不錯,這四家中,你程家大馬幫,是天下最大的馬幫,天遠鏢局是這一帶最有實力的鏢局,連心結是由十幾家中小馬幫結盟而成,而最小的連義盟,也是由幾百名武功不錯的單個趕馬人結伴而成,說實話,老子的確是啃不動!但,除了你們,我對其他人,不也是一樣嗎?就是連普通的老百姓,老子也沒有招惹過,只取貪官惡人的不義之財,再說,老子***是土匪,有的事情,別說老子沒有做過,就是做了,又怎麼樣呢?你還要老子怎麼樣?”

程思靜道:“上個月的十五號,劉家村劉老爺的家裏,只在一夜之間,被人搶走了大量的財物,難道,這不是你乾的嗎?難道這劉老爺,就不是老百姓了嗎?他慷慨解囊、博施濟眾,樂善好施,仗義疏財,難道他,也是惡人嗎?這個月初六那天,東山村的一支小馬隊,就在這下邊的大路上,被人搶光了貨物,這,難道也不是你乾的?柳神醫一家,也只是普通的過路人,你又是如何對她們的?還有……!”

程思靜話未說完,卞不成岔口罵道:“程思靜,老子只是搶了東西,老子傷人了嗎?別忘了,老子是土匪,按理說,你們這些靠趕路為業的人,都應該給我修路錢才是,我都沒有要了,難道大名鼎鼎的程大馬鍋頭,還不懂這點規矩嗎?程思靜,我既然沒有為難過你,請你也不要逼人太甚!”

程思靜道:“這……!”

張小五一聽,道:“笑話,還敢大言不慚,修路錢?那敢問卞大寨主你,什麼時候修過路了?”

李豹道:“對!”

羅明道:“還有,‘只是搶了東西’,也是理由嗎?”

卞不成道:“你們要這麼說,老子也沒必要再與你們廢話了,實話說了,對,老子做的就是沒本錢的買賣,怎麼了?”

汪雅竹道:“以卞寨主的意思,你還有理了?”

卞不成道:“對,老子就是有理了,這世道,有什麼理可講?”

羅明道:“這世道,有理無理,自有公論,但,與你這樣的人,有理可講嗎?”

卞不成道:“臭小子,你的意思,是想動武嗎?”

羅明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過,你說對了,就是要動武了!怎麼著?”

卞不成道:“笑話,小子,就憑你?”

羅明道:“你不要嚇唬人,不錯,我是打不過你,但,難不成你能吃得了我們這些人不成?”(註:此處為筆者故意違反語法,本書中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忘各位看官,勿介意!)

卞不成道:“小子,你還嫩的,你的意思就是說,你們這些正人君子,要聯合起來對付我嗎?”

羅明道:“這……!”

楊十三道:“聯合起來又如何?我們就是人多欺負人少!”

卞不成道:“哈哈,你既然這樣說了,老子也沒話講!哈哈!哈哈……!”

張小五道:“你笑什麼?”

卞不成道:“笑話,天大的笑話,枉老子還把你們看成什麼英雄好漢,現在看來,你們這些正人君子,比起老子來,也強不到哪裏去!哈哈……!”

柳扶風一聽,道:“畜生,你不要猖狂,別以為,各位大俠是正人君子,不好與你算賬,但老太婆我不是,老太婆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正人君子,別看老太婆這幾天勞累,照樣可以取你狗命!”

卞不成笑道:“哈哈,江湖上公認的神醫女俠,居然說自己不是正人君子,笑話,笑話!哈哈……!”

柳扶風道:“江湖上怎麼公認,那是江湖上的事,與老太婆無干,你不要廢話,要怎麼著?老太婆自己,就能對付你?”

程思靜道:“柳神醫,這……?”

柳扶風道:“程大俠,各位大俠,你們無需與這小人計較,你們的關心和幫助,老太婆感激,但老太婆也不能拖累了你們,這事,老太婆自有主張!”

程思靜道:“可是,我們並沒有那樣想!”

柳扶風道:“小子,我知道,好樣的,老太婆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老太婆與這小人的恩怨,總得有個了斷!”

卞不成一聽,內心裏暗暗地樂了,道:“那好,神醫女俠,果然爽快,不過……!”

徐浩道:“放心吧,我們不會插手的!”

卞不成道:“我們?小子,別‘我們我們’的,這些人,你能代表得了嗎?”

財福春道:“對,你能做得了主嗎?”

汪雅竹道:“柳神醫說哩是,我蜀中六怪,也沒說過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

楊十三道:“對頭,就是!”此時,他的傷已經緩過來了些,汪雅竹之前就已經把他放了下來!

財福春道:“呵呵,姓徐的,看看?看看?還敢大言不慚,你能做得了主嗎?”

卞不成道:“阿春,誰讓你插嘴,這是老子與各位大俠之間的事,你插什麼嘴?給老子一邊獃著,還有你們三個,也不許插嘴!”

財福春道:“可是……!”

卞不成道:“可是什麼?老子說話,哪有你們幾個做兒子的多嘴!”

阿強道:“兄弟們,大當家的把我們當兒子看,你們說,當爹的有事,兒子能不管嗎?”

阿祥道:“對,不能不管!”

財福春道:“就算死,也要和爹一起死!”

阿昌道:“爹,幾位哥哥,你們儘管殺他個天昏地暗,我支持你們,但總不能全都賠進去了,我嘛,武功不行,先走一步,一是回去給你們叫人,二是我再回去好好地練練,到時候,一定會給你們報仇的!”

財福春道:“叛徒?”

阿昌道:“財哥,不,我這是為山寨着想,也是為大家好,你前幾天不也是回去般救兵了嗎?我這樣做,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

財福春道:“你……!”

阿強道:“叛徒?大言不慚,讓老子先宰了你!”

阿祥道:“對,宰了你!”

兩人說著,便雙雙拔劍,直取阿昌,卞不成見了,罵道:“助手,你們兄弟之間,不能互相殘殺!”邊說,邊連刀帶鞘,長刀直入,上前攔阻,只聽一陣“叮叮噹噹”的兵刃相交之聲中夾雜着一些“唧唧嚓嚓”和一些“嘻嘻唰唰”的物體摩擦聲,兩人的劍竟然被卞不成的刀並攪成一團,再扯得脫手,在場的所有人雖都看得清楚,這兩人用的,都是軟劍,但都還是大吃了一驚。驚,卞不成的出手,竟然有這樣快!驚,卞不成的力道,竟然拿捏得這樣奇!就是連那被點了穴道和啞穴的瘋瘋癲癲的曾如耗,也都不由自主地鄒了一下眉頭,翻轉了一下眼珠,這個細微的表情,其他人並未注意,但柳扶風卻無意中看見了,而此時,正面對着曾如耗的程思靜,自然也看得清楚!

那阿祥和阿強,被大當家的驟然奪了兵器,自然更是吃驚,慢慢地才恢復了過來!阿強一恢復過來,就急道:“大當家的,這……?”

卞不成道:“你們是兄弟,何須動了和氣?阿昌,你可以走了!”

阿祥見了,也不解地道:“大當家的,這……?”

財福春道:“對呀,大當家的,哦不,義父,這……?”

阿昌卻與他們不同,半信半疑地道:“大當家的,這……?哦,我真的可以走了嗎?”

卞不成道:“要走便走,磨蹭些什麼,快走!”

阿祥道:“這……!”

卞不成道:“人各有志,他要走,隨他去吧!”

那阿昌聽卞不成這樣一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道:“大當家的,可是……?”

卞不成道:“啰嗦什麼?要走就走,不走,就給我好好的待着,別多事?”

阿昌道:“這……?”想:我要是現在不走,恐怕就沒有機會了,我不划算和你們幾個一起送死!對,走!道:“既然大當家的應允了,那小的這就走了,哦,我一定會給你們報仇的!”

卞不成道:“啰啰嗦嗦,煩不煩人?快走!不過,你得把馬給我留下來!”說這話的時候,眾人都看的清楚,那卞不成的臉上,寫着的是憤怒,但更多的是傷感和無奈!

那阿昌聽卞不成應允了,心裏暗自開心,卻又很是焦急,躡手躡腳腳地下了馬之後,又躡手躡腳地邊回頭邊走,走出了十餘步之後,他突然急促地拍了拍胸口,喘了喘氣,然後抬腿便跑!

阿祥道:“大當家的,這……?”

卞不成道:“不要說了,拿箭來!”

此時,阿強已經明白大當家的意思了,但他看了看阿昌那狼狽的樣子,有些可憐!像是突然又心軟了起來,有些不忍,道:“大當家的,這……?”

卞不成道:“不要啰嗦,拿箭來!”

阿祥把自己身後背着的箭,悠悠地拿出了一支,再悠悠地遞給了卞不成,道:“大當家的,這……?”看得出,他有些為難!

卞不成沒有搭理他,接過箭之後,又從馬背上取了弓,彎弓搭箭,一箭直盯阿昌,只聽“嗖”的一聲,接着便是一聲“啊”的慘叫,那阿昌倒下了!眾人看得清楚,卞不成在拉弓之時,竟然沒有正眼看着阿昌,那表情,是無奈的,也是傷感的,那手是顫抖的,也是猶豫的,看得出來,他有些不忍心!眾人中,細心一點的人,還發現了一個細節,那卞不成拉弓的時候,表情的細微處,好像不由自主地遲疑了幾回,那手中的箭,似乎也遲疑了幾回,但這一箭,最終還是射出去了,而那箭頭,正是一支被塗抹過了“小黑牛”的箭頭!收弓以後的卞不成,長嘆一口氣,眼珠里閃着閃閃的銀花,但那銀花,最終還是被人給忍住了,因此,最終也沒有掉下來!

眾人看着這一幕,竟然沒有出手,只有楊十三動了一下,但最終被汪雅竹偷偷地拉了一把,然後再也沒有動靜!

……

此時,眾人都長嘆了一口氣,看得出,他們的心裏,是有些感傷和同情的,但畢竟,他們都沒有出手阻攔,那一剎那,眾人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麼?誰也無法知道,或許……?或許?有這樣想的!或許?也有那樣想的!或許?有這樣想的,也有那樣想的!或許?都想過!誰知道?

卞不成手下的幾人,見那箭射出去以後,皆百感交集,但卻都沒有出手!或許?他們也有這樣想的!或許?他們也有那樣想的!或許?也有好幾樣想的!誰知道?不過,他們都哭了,是那種兩隻眼眶潮濕,閃閃銀花的哭,看得出來,他們的心裏,很是難過,但有多難過,恐怕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也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道不明,講不清,理還亂!除卞不成手下的那幾人,柳扶風和張小五的眼眶中,也是銀花閃閃的,看得出,他們的心裏,也都別有一番滋味,但究竟是什麼樣的滋味?恐怕連他們自己,也很難說得清楚!或許?是這般的滋味!或許?是那般的滋味!或許?都有!或許?百感交集!誰知道?

卞不成再長嘆一口氣之後,低眉不語,過了一會後,才慢慢地說了一句:“你們幾個,過去看看吧!把他好好的葬了!”那聲音,有些顫抖,那神情,有些痛苦!

財福春道:“大當家的,這……!”

卞不成道:“唉,我也捨不得呀!我也給過他機會,可是……?”

財福村道:“兄弟們,聽義父的,葬了吧!”

阿強道:“這……?好吧!”說完,他與其他兩名兄弟互相對視了一眼,做事去了!這三人,手中都沒有挖土的工具,兵器也都用不成了,楊十三看了,把自己手中的長劍遞給了他們,方贏千也是一樣,這兩人也沒拒絕,坦然地接受了,而卞不成,也將自己的刀,遞給了他們。

柳扶風道:“都去幫忙吧,用你們的匕首幫忙刨土去!”

程思靜道:“對,去吧!”

卞不成道:“多謝了!多謝!”

柳扶風道:“小子,等這事完了,老太婆再與你算賬!”

程思靜道:“卞寨主,今天就算了?我們改天吧!”

卞不成道:“多謝了,各位!柳女俠,這些年來,我的心理,也沒好受過,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程大俠,我們之間的賬,明天再算,可以嗎?”

程思靜道:“可以,不過……!”

卞不成道:“程大俠,我卞不成,縱然有千般孽,縱然有萬般惡,但這個,你放心,我會守約的,況且,我的義子王峰、方旭海、王三牛、楊小三等,也不能是白死的!”

程思靜道:“明天?哦,就明天吧!程某一定給你一個說法!”

卞不成道:“曾如耗,就你們帶着吧,相信你們這些大俠,是不會為難他的,這個我放心!”

程思靜道:“放心吧,我們也不會為難你其他幾個義子的,到這事情完了,他們可以自己回去!”

卞不成道:“爽快,明天,一言為定!”

程思靜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卞不成道:“快馬一鞭!”勒轉馬頭,一步一回頭的走出了十餘丈之後,快馬加鞭,欣然去了!

卞不成走後,程思靜也加入到了刨土的人中,張小五刨着刨着,突然眉頭一鄒,問了一句:“這……?明天,他會不會赴約?”

阿祥道:“你說什麼?我們大當家的,是那種人嗎?”

程思靜道:“張怪兄,別亂說,程某信得過卞寨主!”

楊十三道:“他也太狠了,居然,真的下手了!現在,居然連,看都不過來看一眼?”

阿祥道:“你說什麼?這是我們的家事,與你何干?”

阿強道:“對,我們的家事,與你何干?”

財福春道:“我看,你們都沒說錯,就先不要吵了,拜託了!”

程思靜道:“都不要再說了,這也不能完全怪他,知道程某為什麼沒有出手嗎?你們看看,這阿昌走的方向,是回山寨的路嗎?”

張小五道:“哎,這不是下山的路嗎?哦,難怪!難怪!”

李豹道:“可,這畢竟,也是他的義子,他總得來看一眼吧!”

徐浩道:“換做你,你會看嗎?你敢看嗎?”

李豹道:“我?哦,怎麼可能?我怎會做這樣的事情?”

阿強道:“什麼樣的事情?你什麼意思?”

李豹道:“什麼意思?你自己不明白嗎?”

阿祥道:“明白什麼?你什麼意思?”

柳扶風道:“不要吵了?正因為是他的義子,他忍心看嗎?人心都是肉長的,誰忍心看着自己的義子這個摸樣?”

王連松道:“對頭,柳神醫說哩是啊!”

汪雅竹道:“唉,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哩!”

羅明道:“大馬鍋頭,你說……,這卞寨主,明天真的會赴約嗎?”

程思靜道:“會,不過,明天他就是不來,我也不會怪他的!”

柳扶風道:“明天?我們也不要急,三天之後吧!”

羅明道:“三天?”

程思靜道:“我們總得給人喘息的機會,若明天他來,自然好,但不來,呵呵,那也沒事,做人嘛,不能太着急,該給人喘氣的時候,還是要給的!羅明,你小子,一貫聰明,今天怎麼了?”

徐浩道:“可能是這一天,見到的事情太多了吧!”

羅明道:“哦!呵呵,我知道了,大馬鍋頭和柳神醫做得對啊!”

柳扶風和程思靜的這番話,聽得大夥,都很是贊同,細心的汪雅竹、王憐松和徐浩在微微點頭,粗心的楊十三,方贏千和李豹也是一樣,其他的,也沒有一人不是這樣!就是那不能動彈的,大家都以為他瘋了的曾如耗,從表情中,也能微微的看得出來,他也是贊同的,而且還充滿了敬意!而這個細微的舉動,柳扶風,和程思靜,卻都注意到了!

那卞不成手下的幾人,表情里更是充滿着敬意和感激之情,將心比心,人心都是會觸動的!

眾人剛把事情做完,高亮騎馬來了,他手裏還牽着一匹白馬,這白馬,正就是陸秋風的坐騎,也就是昨天晚上,程思靜要高亮去找的那一匹,曾如耗見了,不敢正眼多看,那神情,很是緊張!這神情,程思靜和柳扶風,又發現了!而且,汪雅竹師徒和徐浩,也發現了!

除了那匹白馬?高亮還給大家帶來了什麼呢?曾如耗真的瘋了嗎?明天,或是三天以後,又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呢?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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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傷劍暫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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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回 王怪儒勝卞寨主 小黑牛辯程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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