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棲木馬謠 第二十八章 東市

第一卷 雲棲木馬謠 第二十八章 東市

余平連忙擺手,暗想到:什麼意思?合著盯上我這老匹夫了?

那江老卻只是出聲一笑,“哎!大恩人切莫多心,我也是隨口一問,其實,我這次早已經安排妥當,是剛從那定山回來哩,恩人?你若是要到城中辦事,可能與我一道?我也好帶你見見我家小女和那女婿呀。”

余平一臉深思想到,這也倒是個機會,一來可以掩蓋身份穩當進城,二來可以藉此找那什麼矛知道打聽更多消息,限制令既然幾日前就已經頒佈,但又卻是內地里先通告,不曾表面官宣,那麼勢必就是有上面的人動了手腳,要獲取利益罷了,既然這樣,論到這白府的地位,理應是這裏面其一的一個小小“漁翁”。

“那也好,順道和老先生進城,也好行個方便,那就多謝了。”

余平抱拳謝道。

“來咯!”

只見門帘掀開,一夥計笑容滿面的端着一木盤子向著余平這邊走來,木盤子上放有一壺溫酒和花豆,兩空碗和一竹筷。

夥計倒也聰明,見桌子上突然多了一人,隨即不知道從何處,又迅速多添置了一雙筷子出來,走到桌前,先是看了看江老,又瞅了瞅余平的神色,見無異常,才將碗筷放好,抱着盤子離去。

余平指着酒問道:“老先生可能喝幾口?”

江老先是一猶豫,隨後說道:“本是答應姑娘不再喝酒的,不過今日既然是恩人請客,那我喝一點也無妨,也無妨。”

“哈哈,老先生放心,既然後人說了不能喝酒,那麼我們小酌幾口便是,來,我就給您倒半碗。”

說著,余平拿起溫酒各自倒了半碗黃酒,見到那酒面倒影中自己的模糊樣子,卻突然意味深長的說道:“既然再無約束,那麼以後江湖定然會風波再起,世家爭奪名利的勢頭也會越來越大,只怕是這地洲又得掀起一陣武道新風才是,或者說,不僅是為了武,而是為了道?”

江老在一旁走神着,看着眼前的半碗酒水入了迷,只一心想着自從家中閨女說了“爹爹此後不許再喝酒”的話后,自己心裏那可是直痒痒啊,以前每次偷偷將酒水送到嘴邊,又都會無可奈何的放下去,畢竟做人還是得講個信字才行,不是酒場不為別人和自己,單為了姑娘,那些沒有意義的操勞酒不喝也罷。

不過,今日應當是推託不了的吧?姑娘應該也不會生氣的。

江老一想到這,竟然突然一笑,余平見狀,還以為是對自己的話有什麼看法,不解問道:

“老先生有什麼看法呢?”

“啊?”

江老一驚。

“我覺得甚好!”

江老頭雖張口答應着,但顯然是慌了神,余平便也沒再多問,只是舉杯敬禮后自顧喝了起來。

......

從茶棧到姑慶東大門不算很遠,約小半天腳程即可抵達,只是又圖了個好運氣,在半路這余平江老二人還遇見了正好順道的馬夫,於是便搭了個快車,午時不到,就進了姑慶城。

在余平記憶里,這姑慶以前是分有五個大區域,東南西北四個角為世家暫且不說,單說那中間的官家地,則是余平記憶最為深刻的。

官家地自然修的是官府,是執掌邊境城池的執事人,也能算作“城主”,他們大多在府中處理各種政治上的事情,很少在城中拋頭露面,也僅僅是有什麼較大的活動時才會找人出面代表官家說兩句客套話,以此向百姓表示朝廷的存在是無時無刻的。

而執事人,也叫作“知府”,知府執事分有正副兩職,兩者互相監督輔佐,都是每三年一換,這也確保了不會出現嚴重的一方迂腐狀況。

余平看了一眼江老,問道:“城中可還是三大世家?未出新秀嗎?”

江老似笑非笑,輕笑道:“盛世何來新秀一說法?那可不都得看上面的意思嗎?”

說著,江老還不時挑動着眉毛,甚是賊滑模樣。

不過一想這話倒也沒錯,這白府是武將世家,歷代家族裏又出現過許多位驍勇善戰的將軍,個個功勛卓越,哪怕現在不再往朝廷和前線送人了,皇帝念着昔日那拋頭顱灑熱血死去的英魂,應該也會因為仁德和欣賞忠貞而選擇善後,以此想來,這白府光是靠吃吃老本也是能讓後代們一享榮華富貴的。

余平大步穿過泥庄一帶,再次踏上石板路時,看了看那頭頂的木樁上寫着“東市”二字,這才算真正意義上進了姑慶城。

姑慶東市是商貿繁盛之地,因為靠近定山,來往方便,交流起來也容易許多。而那北市則以運輸和儲存為首要,屬於是當年為前線供給物品的要點。

從江老口中得知,那江婷既然是做了布匹的生意,想來位置應該就是在這東市某處了。

一路上,江老也細緻的和余平講述了這姑慶近年來的情況。

白府家主白邙近幾日自打消息出來后,便也跟着消失不見了,不難猜想是出了姑慶,辦事去了,而那濟世堂和幕府,則仍舊本分的正常活動着,並未有什麼舉動。

余平猜想,這濟世堂乃是藥草世家,醫者仁心不說,如今這限制令又廢除,今後肯定是市場更加廣大,需要更多的人手,所以定然不會主動做什麼事情,保持如常就行。

而幕府,作為一個純粹的武夫家族,既然廢除了限制令,那以後的生意自然也是蒸蒸日上,來學習武道的人也會越來越多,所以也不必有什麼太早的動靜,只需要靜觀其變即可。

說到底,這慌的應該還就是白府家主一人了,細想,且不說天下武夫,單說這姑慶武夫的數量增加,那對白府的信服程度也就自然而然的會降低,那麼一向以武服人的白府,如今掌握不了武夫,自然就掌握不了一方心意。

想到這裏,余平只覺得這上官宏義倒也有點意思,這麼做下去,擺明了是要干大事。

“有趣。”余平聽江老一番介紹后,不禁說道。

江老好奇的看了看余平,嬉笑問道:“恩人又想到什麼事情了?哈哈,我一把老骨頭不懂其中聯繫,所以也就聽聽這些消息,圖個樂子得了,不同你們年輕。”

余平拍了拍江老的肩膀,小聲說道:“老先生跑江湖這麼多年,你說你不懂?自然懂!不過這些事情,確實是知道越少,越沒有煩惱,我們不說那麼多。”

說著,示意樣的給了江老一個眼色,那江老“喔噢”幾聲,隨即大笑起來,盯着余平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俯瞰東市六條街,橫豎各三條,交叉相匯,規劃的整整齊齊,而要說為什麼這麼劃分,當初那工建主事是這麼說的:南北小道要順,講究一個一眼千里的意思,寓意生意一帆風順,而東西三路呢,則講究一個合字,要順合如一,寓意年年如此。

想來說的也是廢話,於是百姓都私下討論着會不會是這主事就這點本事了,是那上面派了個親戚過來?

但無論街道如何來修建,都改變不了如今這東市商貿繁盛的事實,生意上說,一旦一個地方有了交易,那麼自然也就離不開熱鬧二字、脫不了那吆喝聲音的籠罩。

所以一路上余平只聽到:

“走過路過,您可千萬不要錯過,這東市僅此一家的鋪子,包您滿意。”

......

“來看看咯,看看,誒姑娘,要胭脂嗎?”

“切,老娘可不買攤貨!”

......

“糖葫蘆咯,剛出鍋的糖葫蘆哦,不甜,不收錢哩!”

“誒!小孩兒你可別光吃啊?叫你大人來給錢吶!”

“嗚嗚,嗚嗚...”

......

“收舊衣服,舊物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有需要的老闆都可以來找我看看...”

......

“......別眨眼了各位,我這口裏沒什麼對吧,您幾個瞧好了...”

胡~胡~胡~

“好!堂兄你看,竟當真可以口內噴火!”

“哎呀,不過是水裏摻了點假酒罷了...”

......

余平看着這熱鬧景象,心裏突然生起了些許緊張,不知為何,或許是許久不進這鬧市,還真覺得有些不太適應了。

再看江老,則一臉嚴肅的穿過一個個人群,目不轉睛的尋着路走去,貌似一點不關心這風俗萬物。

真像個老滑頭。

余平也加快了步伐,看看天色,時間也不算早了。

......

東市店鋪大大小小几十間,其中布匹店有三家,分別是白氏布行,江知布店和衣染布行。

白氏布行屬於白府,託了關係定下來的布行,也自然是這東市的翹楚,地位可見一斑。

而江知布店呢,則正是江婷的布店,說起來,也算是白家的產業,只是因為關係和歷史淵源上的原因,所以不能叫做布行,而只能算作一個小店鋪。

其實,要是找一個懂行的商人來辨析一番會發現,因為那衣染布行屬於官商合辦,所以地位上與白氏布行不分上下,但是這由普通人開設江知布店的出現,則一下子就大大改變了兩者的對位關係。

江知屬於白府,而客人們一旦不在白氏布行買布,自然是因為價格過高,所以就會擇廉在一旁的江知布店買布,這樣一來,白府就會同時兼顧一高一低兩方買家的利益需求,得到更大的收益,從而擊垮衣染布行,奪得姑慶布行頭牌的名聲。

行了些許路,轉了三個街口。

江老喚了聲“余平”,指到那街邊一處店鋪說道:“恩人,咱們到地方了,來,速速同我進屋。”

余平點點頭,微仰看着那門上牌子寫着四個金色大字:江知布店,心裏卻突然多了幾分觸動,有了一種重回往年的感覺。

余平嘴角微微一笑,心裏想到:還得是要有煙火氣才好啊,江湖裏的武,應該才能叫做武。

於是抱拳謝道:“那就多有打擾了,余平先謝謝老先生了。”

江老見余平如此客氣,一下苦起了臉,冷冷問道:“恩人這是幹嘛?這雖是小女開的店,但要說起來,還不是恩人的店?切莫與我這老骨頭見外,來!進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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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劍煙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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