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卷四
羅茲島羅茲島(Rhodes):愛琴海上的一個島嶼。曾被騎士、土耳其人和意大利人先後佔領,在一九四八年回歸希臘。三角
第三十一章
赫爾克里·波洛坐在白色沙灘上,出神地望着碧海波濤。他身穿一套款式華麗的白色法蘭絨長衣褲,頭戴一頂寬檐巴拿馬草帽來遮陽。老派的他堅持在太陽下一定要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坐在他旁邊、不停說著話的帕梅拉·萊爾小姐則儘可能穿得裸露,周身已被曬得黝黑。
帕梅拉·萊爾小姐只會在往身上補身體油的時候才會暫時閉上說個不停的嘴。
萊爾小姐的另一邊,是她的好朋友薩拉·布萊克小姐。此時她正臉朝下,趴在一塊色彩艷俗的條紋浴巾上。布萊克小姐從頭到腳都被晒成完美的古銅色,惹得萊爾嫉妒地看了好幾眼。
“我還是曬得不夠均勻。”帕梅拉·萊爾小姐不爽地嘟囔着,“波洛先生……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塗一下右肩胛骨下面那裏——我自己夠不到那裏。”
波洛照辦了,完事後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擦了擦自己油膩膩的手。人生最大樂趣就是觀察身邊人,並說出自己的看法的萊爾小姐馬上又開了口。
“看來我沒說錯,那個女人——就是穿着香奈兒的那個——是瓦倫丁·戴克斯,不,是錢特里。我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她看上去很迷人,對吧?我的意思是我能理解男人們為何都為她痴狂。因為那就是她要達到的效果!這麼一來她等於成功了一半。昨天晚上來的那兩個人姓戈爾德,其中那個男的非常帥氣。”
“來度蜜月?”薩拉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萊爾小姐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
“哦,肯定不是——她的衣服不夠新。新娘子一看就看出來了!波洛先生,你難道不覺得觀察他人、看看僅僅通過他人的衣着外表能了解這個人多少,是這世上最讓人着迷的事情嗎?”
“不僅僅是觀察吧,親愛的,”薩拉打趣道,“你還會問好多問題呢。”
“我還沒跟戈爾德那家人說上話呢。”萊爾小姐一本正經地說,“不管怎麼說,我覺得人就該對自己的同類感興趣。人性是一種會讓人着迷的東西。你覺得呢,波洛先生?”
這一次萊爾小姐沉默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等待對方回應。
波洛仍舊盯着碧藍的海面,回答道:“要看情況。”
帕梅拉非常震驚。
“哦,波洛先生!我覺得沒有什麼東西比人性更加有趣、更加撲朔迷離了!”
“撲朔迷離?沒有吧。”
“哦,人性就是這樣的。就在你剛剛覺得自己已經很了解他們的時候,他們往往就會做出完全出乎你意料的事情來!”
赫爾克里·波洛搖了搖頭。
“不、不,不是這樣的。一個人不太可能做出與性格截然相反的事情來。到頭來都是一樣的。”
“我完全不同意!”帕梅拉·萊爾小姐反駁道。
接着她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開口反擊。
“我一看見人就會對他們產生好奇心——想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他們之間是哪種關係,他們當下有什麼想法和感受。那種感覺真的是——哦,非常激動人心。”
“並非如此。”赫爾克里·波洛說道,“人性無非那麼幾種,比你能想像出來的還要少。”他又若有所思地補充了一句,“大海都要更加富有變化。”
薩拉歪過頭,問道:“你覺得人性不過是在複製某種模式?其實千篇一律?”
“正是如此。”波洛說著,用手指在沙灘上畫了一個圖案。
“你畫了什麼?”帕梅拉好奇地問。
“一個三角形。”波洛答道。
不過帕梅拉的注意力已被吸引去了其他地方。
“錢特里來了。”她說道。
一個女人走上了海灘,她身材高挑,對身體和長相都自信滿滿。她微笑着微微沖這邊三位點頭示意了一下,在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脫下紅金色相間的絲綢外套后,露出白色的泳衣。
帕梅拉嘆了口氣。
“她的身材不錯吧?”
但波洛關注的卻是那個女人的臉——一張十六歲就因美貌而出名的三十九歲女人的臉。
瓦倫丁·錢特里這個女人眾人皆知,波洛自然也認識她。她讓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多如牛毛——喜怒無常、富有、寶藍色的大眼睛、婚介生意和投機買賣。她結過五次婚,情人更是數不清。前四任依次是意大利伯爵、美國鋼鐵大亨、網球選手和賽車手,這四個人中那個美國大亨死了,其他幾個都輸掉了離婚官司。半年前她再婚了,現任是一名海軍中校。
那個男人跟在瓦倫丁·錢特里身後也到海灘上來了。他很安靜、皮膚很黑,表情陰鬱、臉部線條堅毅,看起來很不好惹。有點像原始猿人。
“托尼,親愛的,把煙盒給我……”她說道。
男人馬上掏出煙盒,給她點燃香煙,又幫她脫下白色泳衣的肩帶。她躺下來,伸開雙臂享受日光。他坐在旁邊,像一頭看守着自己的獵物的野獸。
帕梅拉壓低嗓音說道:“我真的對這兩個人感興趣得發狂……那個男的就是頭野獸!一言不發,而且……感覺陰森森的。不過我認為像瓦倫丁那樣的女人可能就喜歡那種類型的,能從中感受到成功馴服一頭老虎的成就感!我好奇他們兩個人能好到什麼時候。我相信她很快就會感到厭倦,尤其是在現如今這樣的環境裏。而一旦她想要擺脫那個男人,她離危險也就不遠了。”
說話間,沙灘上又走來一對男女——這兩個人看起來非常害羞。他們就是昨天晚上才抵達的道格拉斯·戈爾德夫婦——萊爾小姐從酒店的住客登記簿上查到了他們的名字。她像意大利主教一樣了解到了很多信息,包括他們的教名,以及護照上記錄的年齡。
道格拉斯·卡梅隆·戈爾德先生三十一歲。夫人全名叫馬喬里·艾瑪·戈爾德,三十五歲。
剛才也說了,萊爾小姐的一大愛好就是研究人類。跟普通的英國人不同,她可以熱情地與剛見面的陌生人交談,不需要英式慣常做法里四天到一個星期左右的預熱期。害羞的戈爾德夫人走近時,她就毫不猶豫地大聲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今天的天氣很不錯啊。”
察覺到戈爾德夫人的矜持,萊爾小姐熱情地上前攀談起來。
戈爾德夫人是個嬌小的女人——有點像老鼠。實際上她長得並不難看,而且身材不錯,膚質細滑,只是她那種羞怯扭捏的氣質讓人覺得彷彿多看她幾眼是種罪過。和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的丈夫,寬肩、窄臀,白皙的皮膚配上湛藍的雙眸和充滿動感的捲髮——帥氣十足又極富表現力,像一個舞台上的演員。一旦開口說話,關於他的幻想就都破滅了。他倒是非常真摯、淳樸,只是讓人感覺有些傻氣。
戈爾德夫人友好地看着帕梅拉,並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你的皮膚曬得多漂亮啊。我簡直差遠了!”
“要想曬得均勻可真不容易。”萊爾小姐嘆了口氣。
她沉默了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你們是昨天晚上剛到的吧?”
“是的,昨晚到的。我們坐意大利的蒸汽船來的。”
“以前來過羅茲島嗎?”
“沒有。很別緻的一個地方,不是嗎?”
“就是太遠了。”戈爾德先生接過話頭。
“是啊。要是離英格蘭近點兒就好了——”
薩拉悶悶的聲音響起。“確實,但真要那樣的話會很可怕。一排一排的人躺在那兒曬太陽,就像石板上晾曬的魚乾。會全是人的!”
“當然,這倒是真的。”道格拉斯·戈爾德說,“這座島已經被大批的意大利遊客糟蹋得不成樣子了。”
“確實變了不少。”
話題都是老一套,毫無新意可言。
不遠處,瓦倫丁·錢特里動了動身子,坐了起來。她一隻手環抱在胸前,防止泳衣滑落。
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像一隻剛睡醒的貓咪。眼睛隨意地四處看了看,瞥到了馬喬里·戈爾德,不過很快就鎖定在了一頭金色捲髮的道格拉斯·戈爾德身上。
她扭了扭肩膀,提高音調說道:“托尼,親愛的——是不是很美好——這陽光?我覺得我前世肯定是太陽的崇拜者,你說是嗎?”
她丈夫回答的聲音很低,沒能傳到這邊幾位的耳中。
瓦倫丁·錢特里繼續用懶洋洋的聲音高聲說道:“幫我把浴巾扯得平整一些好嗎,親愛的?”
她費了很大的勁調整自己美麗的身體,也確實吸引了道格拉斯·戈爾德的目光,他的眼神明白地透露出興趣。
戈爾德夫人突然雀躍地對萊爾小姐說:“多美的女人啊!”
帕梅拉立刻興緻勃勃地接過話頭,低聲說道:“她是瓦倫丁·錢特里——你應該認識吧,原來叫瓦倫丁·戴克斯。她很迷人,不是嗎?旁邊那個男人已經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一秒鐘都不許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戈爾德夫人又一次望了望沙灘,說道:“這片海真的很迷人——藍得讓人心醉。我覺得我們應該下去玩玩兒,你要不要去,道格拉斯?”
他的視線還停留在瓦倫丁·錢特里身上,過了幾分鐘才反應過來。他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下去?哦,好啊,現在就去。”
馬喬里·戈爾德站起身來,慢慢地向海邊走去。
瓦倫丁·錢特里側過身,眼睛打量着道格拉斯·戈爾德,猩紅色的嘴巴翹起,露出一抹淺笑。
道格拉斯·戈爾德的脖子微微有些發紅。
瓦倫丁·錢特里說:“托尼親愛的,幫我一下可以嗎?我想要一小瓶面霜,就是放在梳妝枱上的那瓶。我本想帶過來的。你去幫我拿一下吧——我的天使。”
對方二話沒說,起身便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馬喬里·戈爾德已經站在海水裏了,她大聲叫着:“太棒了,道格拉斯——水很溫暖,快來呀。”
帕梅拉·萊爾問道格拉斯·戈爾德:“你還不趕緊過去?”
道格拉斯支支吾吾地回答:“哦!我想先去熱下身。”
瓦倫丁·錢特里又扭了扭。她仰起脖子朝酒店的方向張望了一會兒,像是要把她的丈夫叫回來——但後者恰好被酒店外圍的花園擋住了。
“我喜歡最後再下海。”戈爾德先生解釋道。
錢特里夫人又坐了起來,拿起一瓶日光浴用的身體油想往身上塗,卻怎麼都打不開瓶蓋。
她大聲地嚷了起來。
“哦,親愛的……我搞不定這個東西!”一邊喊一邊往這邊張望,“請問……”
習慣伸出援手的波洛應聲站了起來,但年輕且身手更為敏捷的道格拉斯·戈爾德比他更快。他一下子就出現在了錢特里夫人的身旁。
“需要我幫忙嗎?”
“哦,謝謝你——”瓦倫丁·錢特里拉長聲音,甜膩膩地說,“你真好。我笨手笨腳的,總是擰錯方向。哦!打開了!太謝謝你了——”
赫爾克里·波洛兀自笑了笑。
他站起身,朝着另外一邊慢悠悠地踱起步子。走出去沒多遠便調頭往回走,路上正好遇到剛游完泳的戈爾德夫人。她戴着一頂極不相稱的泳帽,臉龐熠熠發光。
她氣喘吁吁地說:“我太喜歡海了。尤其是這裏的海水那麼溫暖、那麼美。”
波洛覺得她確實是個狂熱的游泳愛好者。
戈爾德夫人又說道:“我和道格拉斯都酷愛游泳。他可以足足游上幾個小時。”
赫爾克里·波洛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看着另一位狂熱的游泳愛好者道格拉斯·戈爾德,此時他正坐在沙灘上,和瓦倫丁·錢特里聊得不亦樂乎。
他的妻子說道:“我真想不通他為什麼不一起來……”語氣中有一種孩子氣的困惑。
波洛若有所思地望着瓦倫丁·錢特里,心想,這種話估計還有別的女人說過。
在他身後的戈爾德夫人猛吸了一口氣,接着開口說道:“我想,她確實算得上非常迷人。不過不是道格拉斯喜歡的類型。”她的聲音十分冷酷。
赫爾克里·波洛沒有作聲。
戈爾德夫人再次走下海。
隨着緩慢卻穩定的動作,她離海岸越來越遠。顯然,她確實非常熱愛大海。
波洛慢慢走回到原來的位置。
由於老將軍巴恩斯的加入,這群人比剛才更加吵鬧了。這位退伍老兵喜歡和年輕人待在一起,他坐在帕梅拉和薩拉中間,正和帕梅拉一起添油加醋地聊着各種八卦。
這時錢特里中校完成任務過來了,在瓦倫丁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瓦倫丁筆直地坐在兩個男人中間,東拉西扯地閑聊着。她的聲音輕柔甜美,拖着尾音,說話時不時左右扭頭,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她剛講完一段風流軼事。
“你們覺得那個傻男人說了什麼?‘雖然只有一分鐘,但日後無論去哪裏我都會記得你,媽媽!’他是這麼說的吧,托尼?那時我覺得他真是太貼心了。我認為這是個可愛的世界——我是說,每一個人對我都非常友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總是那麼好。不過後來我跟托尼說——你還記得吧,親愛的——我說:‘托尼,如果你連這個都嫉妒的話,那你也很嫉妒那個看門人吧。’因為他真的是太可愛了……”
沒人接話,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道格拉斯·戈爾德說道:“看門人里是有些……好人的。”
“哦,是啊——他一點都不怕麻煩——那真的是很大的麻煩——而且能幫到我們,他似乎是打心眼兒里開心。”
道格拉斯·戈爾德說:“這一點都不奇怪。我敢說誰都願意幫你。”
瓦倫丁·錢特里開心地叫道:“你可真好!托尼,聽到沒?”
錢特里中校嘟囔了一聲。
他的夫人嘆了口氣。
“托尼就從來不會說這些好聽的話——是不是啊,我的小寶貝?”
瓦倫丁說著,用塗著紅指甲的白皙手指胡亂揉了揉丈夫後腦勺上的頭髮。
錢特里中校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瓦倫丁低聲說道:“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容忍我的,他那麼聰明,絕對擁有最厲害的大腦——而我只會像剛才那樣胡言亂語,他卻完全不介意。沒人計較我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所有人都寵着我。我認為這對我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錢特里中校問妻子另一邊的男人道:“在海里游泳的那個是你的太太嗎?”
“是的。我現在得過去找她了。”
瓦倫丁嘟囔道:“這裏的陽光多好啊,你先別急着下海。托尼親愛的,我覺得我今天是游不成了,月事來的第一天肯定不行,我可不想受涼或者生病。不過你為什麼不下去游一會兒,親愛的托尼?這位……戈爾德先生可以留在這裏陪我的。”
錢特里冷冷地說:“謝謝,不必了,我現在還不想下去。戈爾德,你太太好像正在對你揮手呢。”
瓦倫丁說道:“你太太游泳游得可真好。我敢肯定,她一定是那種不論做什麼事情都超級有效率的女人。她們總是讓我恐懼,因為我覺得她們會看不起我。我什麼都做不好——托尼親愛的,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笨蛋?”
錢特里中校又咕噥了一聲。
瓦倫丁親切地說道:“你就是太貼心了,所以才不肯承認。男人真是太忠誠了——所以我喜歡男人。在我看來,男人比女人忠誠多了——而且他們從來不會講是非。女人可就小氣多了。”
薩拉·布萊克翻了個身,面向波洛。
她低聲嘟噥道:“要說小氣,錢特里夫人才是最好的例子!她簡直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痴!我真的從沒見過比她還要白痴的女人了。除了會說‘托尼,親愛的’,然後轉轉眼珠,我看她什麼都不會做。我真想知道她腦殼裏裝的到底是棉花還是腦子。”
波洛揚了揚他那極富表現力的眉毛。
“這麼嚴重啊!”
“哦,是啊。你也可以乾脆把她稱為‘小妖精’。她的手段可多了!她就不能別去招惹男人嗎?她丈夫看上去凶神惡煞的。”
波洛凝望着海面,說道:“戈爾德夫人真是個游泳健將。”
“是啊,她可不像我們這些人,生怕把自己弄濕了。我很好奇錢特里夫人她到底會不會下水。”
“她不會的。”巴恩斯將軍聲音沙啞地說,“下水后妝容就有可能被沖花,她是不會冒這個險的。更何況她長得一點都不好看,還有點齙牙。”
“她正往你那邊看呢,將軍。”薩拉頑皮地說,“還有,你對化妝品真是不了解,我們現在用的化妝品都是防水的,就算親嘴也不會脫妝。”
“戈爾德夫人上來了。”帕梅拉喊了一聲。
“要各回各家嘍。”薩拉嘟囔道,“他老婆來抓他了——抓他了——抓他了……”
戈爾德夫人徑直走上了沙灘。她身材很好,但頭上那頂樸實的防水泳帽卻給她減了不少分。
“你怎麼不來,道格拉斯?”戈爾德夫人不耐煩地問道,“海水溫暖又舒適。”
“來了。”
道格拉斯·戈爾德立刻站了起來,原地愣了一會兒。瓦倫丁·錢特里笑靨如花地抬頭看着他。
“再會。”她說。
戈爾德夫婦二人一起朝海邊走去。
兩人剛一走遠,帕梅拉便迫不及待地八卦起來。
“你知道的,我覺得她真是太不明智了。當著另一個女人的面把自己的丈夫叫走通常都不是好的對策。那隻會讓你看上去是個佔有欲很強的女人。男人們都不喜歡這樣的。”
“你對已婚男人好像很了解嘛,帕梅拉小姐。”巴恩斯將軍打趣道。
“都是別人家的——不是我的!”
“啊!這就是區別。”
“你說得對,將軍,所以我能知道很多禁忌。”
“哦,親愛的,”薩拉說,“至少我不會戴那樣的泳帽……”
“聽起來挺有道理的。”巴恩斯將軍說,“不過她看起來是個有頭腦的好姑娘。”
“你說到點子上了,將軍。”薩拉說,“不過你要知道,再有頭腦的女人也會有糊塗的時候。我感覺瓦倫丁·錢特里這件事就會讓她亂了方寸。”
說著薩拉轉過頭,以低沉卻興奮的口吻評判道:“快看他,就是一顆一點就着的炸彈。這個男人一看就知道脾氣很差……”
的確,自從戈爾德夫婦二人以非常不愉快的方式離開之後,錢特里中校的臉色就沒好看過。
薩拉抬頭看了看波洛。
“怎麼樣?你對這一切有什麼看法?”
赫爾克里·波洛沒有回答,而是又伸出手指,在沙灘上又畫了一個圖形。和之前一樣,也是個三角形。
“三角戀,”薩拉若有所思地說,“你大概是對的。真是這樣的話,接下來的幾周可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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