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 墨城的春
宮雪的配合讓程渡很滿意，所以對於她的遠行，程渡也非常禮貌的、除了祝她一帆風順以外，什麼也沒表態。
宮雪再次踏上異國他鄉的土地，漂洋過海，途徑美景無暇欣賞。
這次所行依舊一無所獲，她從日出坐到日落。
然後又像個別人眼中的正常人一樣，準備再停留幾日，便回自己的國家。
站在波多黎各小島的酒店落地窗前，她靜默的看着遠方海天一線的地方。
“叔叔，寶寶，以後我就不來這裏了。”
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每一次都覺得身心遭遇重創。
她不想再來了，如果溫崢嶸和依依天上有知，想必靈魂也不會留在異國他鄉。
只是問候完，她已經泣不成聲。
“老公，女兒，海水是不是很涼？”
她要如何才能將它暖熱。
每次覺得自己精神不正常的時候，都及時懸崖勒馬，不讓自己就此沉淪。
就算沒有認床，黑夜也讓她無法安睡。
從國內帶過來的安眠藥，從前只要吃半顆，對藥物有了依賴以後，便必須吃一顆。
黑夜無法讓她飛行，卻將她的夢帶回了家。
……
這一夜很漫長。
漫長的讓雲城有了煙火氣。
一別一年半載，溫崢嶸抱着依依回到雲城，依依已經會跑會跳了，小嘴整天抹了蜜似的跟爸爸撒嬌。
程鹿正在打掃着宮雪在雲城的家，這是宮雪拜託她的。
並且為了迎接春天，還買了一盆綠蘿的程鹿，差點被嚇傻了。
新聞還沒鋪開，程鹿蹲在角落裏，多惡的歹徒她都見過，可是不代表她不怕鬼啊。
“對……對不起，溫機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看小雪太可憐了，想找個人照顧她。”
溫崢嶸“嗯”了一聲，依依坐了一路的飛機已經睡著了。
輕輕解下她抱緊自己脖子的兩隻細胳膊，將她放在卧室的大床上，又替她脫了小靴子，換上睡衣，蓋好被子，帶上門。
“你說什麼？”
剛才注意力都在女兒身上，才注意她說了什麼。
“你……是人是鬼？”
程鹿還是以一個保護自己的姿態，貼近牆根。
“是人。”溫崢嶸向來不喜歡開玩笑。
“坐吧。”
他不知道程鹿怎麼深夜出入自己家，看樣子宮雪似乎不在家。
這段日子，他一直思念着宮雪，擔心她不夠強大。
擔心她撐不過去。
程鹿哆哆嗦嗦的摸過來，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沒忍住，還是戳了戳他。
確定他是人，而不是鬼魂，差點喜極而泣，“你去哪了？你怎麼回來了？你從哪裏回來？”
“這些以後再說，宮雪還好嗎？”溫崢嶸要看到他的摯愛安然無恙。
“好……不太好……挺好的。”程鹿結結巴巴，不知該如何表達。
溫崢嶸心裏急，表面卻沒有表現出來更多情緒，耐心等她解釋給自己聽。
“她一直精神不正常的樣子，不是去錦航就是去哥國，再不就去飛行學院。我……”
程鹿猶豫了一下，溫崢嶸沒打斷她，也沒有催促，只是一陣心口緊縮。
他知道她不會太好，只是不曾想過會這樣。
“我介紹了我父親那邊的叔叔給她認識，他們現在已經結婚了，對不起，我只是希望看見她過正常的生活。”
程鹿一臉內疚，溫崢嶸倒是在短暫的驚訝之後，恢復了平靜。
“謝謝你，我能理解。”
他又問，“她現在過得好嗎？”
他甚至在想，如果她現在過得很好，他不會去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讓她為難，再度刺激她。
“好。”程鹿也不知道現在是好，還是不好，只是比剛開始的好一些。
溫崢嶸又點頭，沒有嫉妒，沒有難過，沒有責備，更多的是一種長年累月的擔憂過後的放鬆。
他鬆了一口氣。
他已經很累了。
“我幫您叫車？”
他不能把小依依留在家裏，也不能留程鹿在這裏過夜。
“不用了，不用了，謝謝……”
程鹿沒有再問，怕局面更混亂，甚至一度懷疑自己做錯了。
雖然並沒有人責備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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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城的春，遲遲來到。
宮雪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個黃昏，醒來便看見漆黑的夜，程渡一夜未歸。
他在夜總會和朋友們聊天喝酒。
打火機點燃了一束光，也燃燒着煙蒂。
“錦航失聯的人回來了。”
說話的人是他的朋友。
“嗯，知道了。”程渡沒再表態，只是慢慢的抽一支煙。
有人將他放在進門旁沙發上的外套拎過來，那裏面是他的電話。
陌生號碼在閃爍。
程渡拿了手機，煙還在燃燒，壓低了聲音往外走，一路到旁邊沒人的地方。
“溫崢嶸。”溫崢嶸看了眼時間，律師應該起的早，所以不算打擾他，“幸會。”
其實是他忍不住，說了不打擾，可是怎麼能夠做到。
“歡迎你回家。”
程渡胸襟坦蕩，作為萬千華夏中的一員，於情於理，他都應該跟着一起慶幸錦航回家。
“謝謝。”溫崢嶸笑了一下。
“謝謝你照顧我太太，我準備接她回家，條件您可以提。”
溫崢嶸沒有經過程鹿，他想自己解決。
“如果執意要稱呼宮小姐是溫太太的話，那她可就是犯了重婚罪。”
程渡沒那麼深的惡意，只是有一點小小的不甘心。
這樣平靜的生活，他原以為會一直過下去，並且事情會有轉機。
只可惜偷了別人的東西，終於是要還的。
“沒關係。您覺得做機長這行的會膽小的話，我不過是想先禮後兵。
我還沒有請律師，鬧到法庭上對您的事業受損。”
畢竟程渡混京圈，溫崢嶸不混。
“如果能用錢解決，我希望您提出一個數額。”
總歸不是羅馬時期，不必像武士一樣決鬥。
而且，他也不想傷着宮雪。
“不客氣。”
程渡微笑了一下，算作回應他說的謝謝。
“她跟我一起這半年，情緒穩定了很多，所以您可以自己聯繫她。
下個月我出差，鑰匙扔進垃圾桶里吧，我會換鎖。”
溫崢嶸拿到了他的通行證，感激之情無以言表。
“以後如果錦航需要法律顧問，我會首先邀請您做錦航律師。”
程渡對這樣的天降大生意很感興趣，還是很矜持的表示，“謝謝，我會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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