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爭執
舊事重提，依舊是費西心裏的一根刺，尤其想到這麼多年，兩個人已垂垂老矣，蔣念依舊不肯嫁給自己。
不難讓他懷疑，蔣念心裏還有莫夫的影子。
否則她有什麼必要，要用一生去贖罪，難道時間都不能沖淡一切嗎。
“我不同意，我不許你跟他繼續交往。”
費西不是發泄自己情緒，因為陳年舊事拿女兒出氣，他是真心為女兒好。
只是脾氣上來之後，便沒有在意溝通的方式和措辭，顯得有些激進。
“你有什麼權利反對，這麼多年你管過我嗎？陪過我嗎？
我考試考第一名的時候，你在哪？你跟我分享過喜悅嗎？
我生病發燒的時候，你在哪？都是媽媽一個人半夜背我去醫院。”
蔣念知道父女之間的偽和諧，只怕有一天這表面關係會被戳破，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立刻從中調和，“圓圓，怎麼跟爸爸說話呢，跟爸爸道歉。”
蔣圓不服氣，從前媽媽一直都是最護着自己的，而且很少訓斥她。
因為自己愛的男人，就可以這樣睜着眼睛，是非不分嗎。
媽媽維護自己喜歡的男人，蔣圓卻不能維護自己愛的男人。
她今天已經表現得很好了，主動買了菜回來煮飯，都是爸媽愛吃的。
也跟他們好好談，尊重他們的意見，而不是直接自己做決定。
比起那些一聲不響，就被人搞得未婚先育的女孩子，她覺得比她們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為什麼爸爸媽媽還要這樣，她不理解，她很委屈，因為他們是自己的爸爸媽媽，就可以這樣嗎。
蔣圓飯也沒吃，哭了跑了出去。
蔣念心裏有點擔心，不過女兒長大了，已經開始工作了，不是未成年少女，不是像從前一樣讀書的學生，她也要學會放手。
便沒有追出去，也沒有立刻打電話過去勸慰，讓女兒一個人靜一靜，想一想也不是什麼壞事。
蔣圓從家裏離開的時候，費西也沒什麼胃口了，直接回了房間。
蔣念跟過去，想着勸一勸，卻聽着他語氣裏帶着委屈的數落。
“說什麼一家之主，我現在一點父親的權威都沒有。”
蔣念不想惹他生氣，知道他這些年的監獄生涯委屈了，沒有自由，思念家人，錯過了女兒的成長。
雖然是他咎由自取，但他留給了自己豐富的產業，讓她帶着女兒不至於艱難度日，她對他除了愛意，也是充滿感激的。
這不是一個男人的義務，只是一個父親的心術。
“費西，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我沒有教育好咱們的女兒，過分嬌縱她，讓她不懂得尊重父親，愧對於你。
但是你相信我，雖然圓圓現在已經長大了，思維方式已經定型了。
但她骨子裏是個善良的孩子，等她想明白了，她會回家跟你道歉的。
咱們給她一些時間好不好？”
“呵。”費西依舊冷笑，“對我沒有半分感情，提起你那一任丈夫，倒是信手拈來。
只怕這麼多年，你對她經常提起那個男人吧。
跟我在一起，大概是捨不得我能給你們母女富裕的生活。”
費西才說完，便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重了，果然，下一秒，蔣念已經以淚洗面。
她很快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沒有丈夫，獨自帶着女兒支撐着日子的這麼多年，她什麼白眼沒受過，早已經習慣了不讓自己的情緒，有太多波動。
費西的話的確很傷人，瞬間掀翻了她對他所有的愛和思念。
也否定了這麼多年，她日復一日在女兒面前灌輸，爸爸有多好的言論。
“費西，如果你真這麼想，咱們倆分開吧。
你收回你的所有財富，可以回你的南美。
女兒現在已經不需要你的錢了，她長大了，有工作，有收入。
她從來不是拜金的女孩，儘管這麼多年我怕她沒有爸爸，覺得委屈，一直在物質條件上，儘可能的滿足她。
但她依舊樸素的生活，沒有養成攀比的習慣。
而我，更不用你負擔了，我已經過了半生，餘生怎麼都能活下去。
你看，我女兒還能找一個跟你年齡相仿的男人做男朋友。
所以一個人男人只要足夠優秀，不管他多少歲，都能找到年輕貌美可愛的姑娘。
你坐了那麼多年牢，也該好好犒勞犒勞自己，你去找一個年輕一點的女孩，願意順服你，我不會介意的，我祝福你。
甚至，今晚我就可以搬出去。”
費西聽見她這話，才真的感覺到害怕了，她一直寵着他，寵得他不知道敬畏。
“念，好念，我剛才的話，你就當我放屁。”
他怎麼捨得她，這個他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你叫我到哪裏去找小女孩，我的念念就是最好的。
對不起，我剛才就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我真傻，一把年紀了，還學年輕人那樣吃醋。”
蔣念無奈的搖了搖頭，“費西，你已經傷了我的心。
可是我老了，也不想再折騰。
一隻腳踏進棺材裏的人，如果你還願意繼續，我們就繼續這樣過吧。
興許明天，我就過世了，也保不齊。”
費西心疼的抱緊她，卻沒有感受到她一絲溫度，他害怕這樣冷漠的她。
“對不起，是我混蛋，這些年，你受苦了，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還說那種混賬話。”
蔣念只是嘆氣，她覺得很累，吵架也會耗費很多體力。
費西抱着她，她便不動，任由他抱着，不掙扎，不拒絕，不回應。
即便她不理他，他還是彷彿對着空氣講話一般，把對女兒的擔心告訴她。
蔣念雖然沒給他個眼色，始終沉浸在自己的悲傷里，但涉及女兒的事，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費西的話沒有錯，她也不是沒擔心過，只是又能怎麼辦呢。
女兒大了，父母管不住，還能把她關起來，不讓她出門不成。
當年蔣念的心在費西身上，她可以跋山涉水的跑到南美找他。
現在女兒的心在那個老師身上，就算跨越二十四年的鴻溝，別人的砒霜，對她來說也是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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