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眼瞎第13天

晉王眼瞎第13天

翌日便是初一,各院張燈結綵,貼上春福,添了幾分喜慶,來往做事的丫鬟婆子都難得換上了紅色的襖子,偌大的蘇府,清冷之氣散了不少。

可蘇瀾毫無興緻,從蘇老夫人和主院那裏拜完年,她就回來捂着湯婆子,坐在院子裏曬太陽。

過年不過是一家人喜慶團聚,她又不是蘇家人,上趕着湊什麼熱鬧,白白遭人家嫌。

蘇瀾望着天,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許是曾經的日子過得太苦了,如今能在院子裏休憩一陣子,竟然也讓她覺得種上天的恩賜。

她想安生些,可偏不如意,總有人會來打擾。

“姑姑,姑姑!”一道稚嫩的聲音從前院傳來,伴着零碎的小踏步聲。

蘇瀾一聽就知是蘇衡那小蘿蔔頭,她趕忙閉上眼睛裝死,這小不點來,肯定沒什麼好事。

“姑姑,你醒醒。”見蘇瀾在睡,蘇衡立馬搖着她身子,“姑姑,我們一起去出去玩,好不好,今日外頭可熱鬧了,聽說余江之上還有冰嬉。”

蘇瀾沒動。

“姑姑!”蘇衡對着蘇瀾耳朵大喊。

蘇瀾一把拎住小不點的衣襟,咬牙切齒,“喊什麼喊,我沒聽見嗎?”她耳中響鳴,頭都有些震裂。

“姑姑,你快起來嘛。”蘇衡見蘇瀾醒了,想要將她拉起來,“你第一次來京城,我帶你去外面瞧瞧,她們都去,就差你了。”

“她們?”蘇瀾皺了皺眉。

“幾個姑姑都去了,就差你了。”蘇衡一臉若是蘇瀾不去,便是虧大發了。

蘇瀾撇撇嘴,都是女人……女人事兒太多。蘇瀾搖了搖頭,癱坐着懶懶道:“我就不去了,你們去玩兒吧。”

“姑姑,爹都不去,沒人教我騎大馬了,你昨日答應我要教我騎馬的,你可不能誆我!”蘇衡死活拉着蘇瀾的衣袖不鬆手。

“你說什麼!”蘇瀾驚坐起來,“你爹不去?這是何意?”蘇景雲最是疼愛這個孩子了,平日不管蘇衡去哪,他都是會跟上的,更何況今日這種時候。

“我爹入宮了呀。”蘇衡眨巴着眼睛,“祖父也去了。”

蘇瀾眼神微閃,隱約有些不安,“何時入宮的?方才我去請安時他們不都還在嗎?”

“就半個時辰前呀,姑姑,怎麼了?”蘇衡不解地看着她,“祖父和爹爹不在最好了,他們總不許我出去玩,沒勁兒死了。”

“是誰說要去余江看冰嬉的?”蘇瀾總感覺事情不簡單,今日是初一,還能有什麼要緊公務非得趕在今日入宮的,怕就怕是調虎離山之計。

蘇瀾希望只是自己多想,但她自出生時就浸染機謀權術,這些動靜難免讓她多想起疑,更何況昨日剛得知李驛昀要對蘇家動手,這不得不讓她有所防備。

“今日你就待在家裏,哪兒也不許去。”蘇瀾見周圍沒有人,板下臉來。

“為何呀,她們都去了。”小蘿蔔頭不樂意了,好不容易自家祖父和爹爹不在,他當然得趁着這個時機好好玩兒啊。

“會有危險,明白嗎?”蘇瀾如實道,這孩子一根筋,不與他說,怕是能一直倔,見蘇衡臉上終於有了一抹異色,蘇瀾添油加醋道:“還記得昨日那個人嗎?他可是一直在外頭找你,若是你出去了,他直接將你抓起來。”

蘇衡猶豫了,“那……那我們……”

蘇瀾見他有些鬆口,放下些心來,可剛準備再說些什麼,外頭一個婢女匆匆走了進來,“五姑娘,小公子,方才主院那邊遞了話過來,說是太子殿下催得急,三姑娘她們得先行一步,讓五姑娘與小公子一同前往,再與她們在余江岸口會合。”

“好,我知曉了。”蘇瀾點點頭,輕聲細語道:“你下去備着馬車就是,我與衡兒馬上就來。”

“是。”婢女退下。

蘇瀾臉色沉了下去,好一個李驛昀,果真有貓膩。

“姑姑。”蘇衡依舊拉着她,一臉期盼。

蘇瀾勾了勾他鼻子,“如今還真的是不得不去了,今日你得一直跟我,不準跑開,聽見沒。”

蘇衡點點頭,甚是乖巧。

蘇瀾嘆了一口氣,今日外頭不會平靜,但若是將他一個人丟在家中,她也不放心,姨祖母年紀大了,不好再為這些事情涉險,想了想還是把他帶在身邊的為好。

此刻蘇府前院也沒了什麼人,蘇瀾上了馬車后將蘇衡抱在懷裏。

“姑姑,我自己能坐着,用不着抱我。”蘇衡有些難為情,他也是男子漢了,不能再這般嬌氣了。

“坐着別動。”蘇瀾毫不留情地拍了拍他的頭。

這馬車雖材質上乘,但抵不了刀箭,蘇衡坐在她懷裏,她或許還能替他抵擋四面的意外。

“哦。”蘇衡乖乖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你三姑姑她們是受太子殿下之邀去的?”蘇瀾壓低聲音在蘇衡耳邊道,孩子心性純真,應該不會說謊。

蘇衡想了想,“爹爹和祖父走來之後,好像有個黑衣大叔來了,他說太子殿下請了好些世家姑娘去看冰嬉,也想要姑姑們一同前去。”

“有說要你一同前去嗎?”蘇瀾越想越不對勁。

蘇衡搖了搖頭,“沒有,是衡兒纏着三姑姑讓她帶我去的,我說要叫上五姑姑一同,三姑姑好像有些不樂意了,就說先去前門等着。”

呵,等着等着,還是先走了,在她心裏自己的親侄子還不如一個外男重要。

蘇瀾不再說話,緊緊抱着蘇衡。

馬車漸行漸遠,車外的喧囂嘈雜之聲漸漸歸於沉寂,耳邊只剩下呼嘯的風聲。

蘇瀾眉頭皺了皺,余江她不是沒去過,江處都城西部,若是以最近的路程,定是要穿過繁華的街道的,不可能如此寂靜。

“姑姑,我們怎麼還未到呀。”蘇衡在馬車中坐得有些不耐煩了,伸手就要去掀開馬車的帷裳。

蘇瀾眼疾手快地攔了下來,在他耳邊輕聲道:“別動!”

她微微提了提聲音,細語輕緩,“等等吧,應該馬上就到了。”

蘇衡有些不明白自家姑姑這又是怎麼了?又是一會兒凶,一會兒溫和。

蘇瀾說完,臉上的神色冷了下來,她敢肯定,如今已不在去余江的路上了,車夫怕是換了一個人。

不對,若是中途換人,她不會毫無察覺。那隻能說這枚暗棋在蘇府蟄伏已久,等得就是今日這一刻。

蘇瀾將藏在袖中的匕首拿了出來,將蘇衡摟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等等你趴在馬車裏不要動,不論是誰,若是沒有聽到我喊你,你都別出來,明白嗎?”

小蘿蔔頭瞪大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乖巧地點着頭。

蘇瀾看了眼馬車內壁,不免有些煩躁,這馬車在她看來着實差了些,改日得去李承珺那騙一輛過來。

蘇瀾將蘇衡放下,壓低了他的身子,她輕輕靠在馬車前側,聽着外頭的動靜,“余江還有多久,咳咳……怎麼行了那麼久的路還未到。”

蘇瀾微微掀開帷裳,往外小心翼翼探去,左手握着刀藏於身後,只見一個老實巴交的車夫回頭看了她一眼,“五姑娘,快了,這馬有些吃勁,等過了前面的小山坡就到了。”

要是她真的是蘇瀾怕是真的會信了他的鬼話,蘇瀾故作不解,“不是說今日余江之上有冰嬉嗎?為何路上行人這般少,一路過來好似只有我們的馬車。”

車夫笑了笑,“五姑娘不住在京都,怕是不知,這是一條小路,方才三姑娘她們已經先行,若是不近路趕超,怕是會耽誤時辰。”

“聽說是太子殿下邀約?”蘇瀾一臉期待,眼含嬌羞。

車夫看了她一眼,眼中鋒芒微露,卻是一閃而過,笑道:“五姑娘,正是太子殿下呢。”

可他話音剛落,一把匕首就抵在了他脖子上,匕首乃玄鐵打制,冰涼徹骨,車夫身子一緊。

“不過是個府里的車夫,都能知曉是太子邀約?”蘇瀾語氣冷了下來,不再似方才的息氣微弱,“可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車夫來不及多想這蘇家五小姐為何像是變了一個人般,他眼神一暗,面色扭曲,伸手過來就想奪刀。

蘇瀾根本不留他一絲喘息機會,左手一勾,劃過了他脖頸,血噴涌而出,蘇瀾迅速避開,但還是有幾滴濺在了身上,好在今日是紅色的襖子,血色混在其中,不顯眼。

她一腳將車夫屍身踹了下去,他直直躺在了地上,毫無聲息,瞪大雙眼,怒目而視,他怕是至死都不曾明白,為何會死在她手中。

蘇瀾這才掀開帷裳,看了眼趴在地上的蘇衡,鬆了口氣,幸好,方才他沒瞧見,他還小,這些血腥還是別沾上的好。

突然,樹林中穿出一道尖銳之聲,蘇瀾趕忙將帷裳放下,“別出來,捂着耳朵。”她撿起腳邊的馬鞭,朝着一旁揮去。

“啪嗒”,一支箭應聲而落。

還未等蘇瀾喘一口氣,從兩側分別射來兩支箭,對準蘇瀾命門。

李驛昀,你還來勁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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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她弱不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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