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柳氏姐弟
在夢中,他的聲音似乎裹了蜜。無數次花前月下,他的溫柔以待,他的呵護備至。原來她早就已經習慣了有他在身邊的日子。
原來他在她的心中早就已經無可替代了。原來她彎彎繞繞,倍感心寒,全是因為在意他。
然而夢的最後卻定格在了陸鶴安冷漠的眉眼,和同樣寵溺卻望着另一個人的眼睛。
百里三月突然感到呼吸急促,猛地坐起了身。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木床上,外面傳來陣陣米香。
百里三月嗅了嗅,肚子便咕咕的叫了幾聲。她按壓着發酸的額角,回想起了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
自己不是昏倒在樹林中了么?怎麼眼下卻躺在木房中,莫非是有人搭救了自己。
正想着,便從門口進來了一個精壯的男子,他五官端正,眉目俊郎,皮膚有些黝黑。
一進門,看到百里三月正瞅着自己,微微怔愣了一瞬,隨即笑着迎了上來:“你醒了。”
百里三月看他靠近自己,防備的向後退了退,滿面戒備。
看清楚了她眼中的驚懼,男子才似忽然察覺到什麼,停住了腳步。站在原地道:“你放心,我不是壞人。”
百里三月看來人如此識趣,憨厚老實的模樣,才微微放鬆,開口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然乾澀的如同針扎說不出話來。
見狀,那男子連忙從一旁的壺中,倒了一碗水,上前遞給了百里三月。
又退後幾步,保持着一個禮貌的距離。
百里三月接過水,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她實在是太渴了,這如同的水在此刻都如同甘泉一般,浸潤了她乾澀的嗓子。
一陣水下肚,百里三月才感到稍稍緩和。她抬起頭,看到那男子正眼睛也不眨的盯着自己,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
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她這才開口:“是你救了我么?”
那男子聞言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何她的目光,明明她並未表現出什麼,自己就感覺到格外的緊張。
“我昨日上前砍柴,看你一人做暈倒在林中,看你還有一絲餘氣,便將你帶了回來。”男子一字一句的將如何看到了百里三月,又如何將她帶了回來一一做了描述。
百里三月感激一笑:“真的太感謝你了,若不是你的好意搭救,我在林中怕是撐不過幾日。”
得知對方並非惡人,百里三月這才算是完全的鬆了一口氣。突得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有些錯愕的抬頭看着男子。
男子被她這樣的目光一盯,登時有些結巴:“你身上的衣服血跡和泥土,又被雨淋濕。啊…你放心,不是我換的,是阿姐給你換的。”
阿姐?聽他這般說,百里三月才鬆了口氣。
兩人正說著,門口便傳來了腳步聲,緊接着一個穿着粗布的女子掀開了帘子。
那女子第一眼先是落在了杵着跟個木樁一般筆直的男子身上,隨後才看到了床上的百里三月。
見她正坐在床上打量着自己,女子溫婉一笑,走了過來,聲音細細柔柔,模樣也並非一般的鄉野村夫那般。
身姿弱柳扶風,皮膚也十分白皙,倒是不像是一個窮苦人家出身的人。
“姑娘,你醒了。我這弟弟不會說話,你不要被他嚇着了。”說著,沖男子使了個眼色,男子識趣的退出了門去。
見她出去,女子才又說道:“姑娘為何孤身一人昏倒在了那荒山野林之中啊,若不是舍弟打柴。啥錢路過,恐情形不利啊。”
百里三月見她慈眉善目,眼神真摯,不似假意關心,這才道:“我本是來外地投靠親戚的,誰知在路上被歹人追殺,又下着大雨,這才不慎昏倒了在林中。”
她勾起唇角:“真是承蒙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
那女子見她如此,搖了搖頭:“不過是舉手之勞,姑娘莫要掛心。”
百里三月問道:“不知姐姐如何稱呼?”
那女子微一怔愣,隨後微微一笑道:“我叫柳暮煙,家弟柳景逸。”
這名字頗為風雅,百里三月環顧了一下木屋,看起來較為殘破,想來家境不算很好。
柳暮煙將她的眼神看在眼裏,輕聲道:“家裏條件簡陋,看姑娘穿着的布匹上好,定然會不太習慣吧。”
百里三月連忙搖頭:“暮煙姐姐莫要如此說,你們能救下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我姓白,名三月,姐姐叫我三月便可。”
柳暮煙微微點頭,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我見你衣服髒了,便先找了身我的給你穿上了。料子有些粗,你且將就着。”
百里三月自然不能說什麼,搖頭再次表示謝意。
兩人正說著,剛才出去的柳景逸端着飯進來了,他才進來,便躥進一股飯香,百里三月的肚子不適時的咕嚕叫了一聲。
屋子裏的人一時都怔愣住了,百里三月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柳家姐弟看她模樣可愛,也都扯開了笑容。
“看來妹妹是餓壞了,快來吃着吧。”柳暮煙笑着將碗筷擺在了桌子上,招呼着百里三月。
百里三月下床,同柳家姐弟坐在了一起。飯菜是白米飯,炒了個雞蛋,並沒有什麼花樣的菜式。百里三月卻吃的很香,許是真的餓了,吃到白米飯居然感到別樣的美味。
百里三月吃完飯後,打量了一番柳氏姐弟,兩人雖住在這郊區,看似像個農戶。卻男俊女俏,身量氣度絲毫沒有半點土氣。
反而落落大方,柳暮煙也不似尋常村婦那般,倒是皮膚白凈,生的模樣也十分嬌俏。柳景逸雖然皮膚稍黑,但是眉眼之間也是俊朗非凡。
這樣的一對姐弟,怎麼看都與現下所在環境看起來格格不入,他們的身份難道真的只是如同農民這麼簡單么。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柳暮煙道:“我們姐弟二人是從蘇州過來的,以前家中營生些布匹生意。家道中落,爹娘不幸離世。這才無奈再此落戶。”
原來如此,怪不得,她瞧着柳暮煙聲音軟軟糯糯,不似玄夏國女子的行徑。
百里三月嘆了口氣,都是可憐之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兩人正談着,門外突然傳來熙熙攘攘的叫罵聲,柳暮煙和柳景逸頓時面色一僵。
柳暮煙拉開房門的柜子,將百里三月推.進去道:“三月妹妹,你先委身進去,千萬莫要出聲。”
百里三月一驚,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只好順從着先藏進了柜子中。
她前腳剛進到柜子裏,外面的人便踏進了屋內,百里三月透過柜子的縫隙向外望去。來者是身材矮小,長得凶神惡煞,鼻間一個大黑痣,看起來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那大黑痣一進來先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又看了眼床上還未收起的被褥,眼神略過柳景逸,最後落在了柳暮煙臉上。
眼神中露出一絲淫邪,歪着嘴道:“喲,柳家的小娘子今日倒是悠閑哈,這是剛剛睡起來啊。”
說著眼神開始向下,在柳暮煙姣好的身材上流連了一圈,心思昭然若是。
柳景逸看着他這副模樣,握緊了拳頭,額角青筋暴起。
柳暮煙連忙伸手將他往後攬了攬,勾起一抹笑容道:“王大哥今日登門拜訪,有何貴幹啊?”
那喚名王大哥的眼睛一翻,冷嗤一聲:“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么?欠的地稅還要拖到什麼時候啊,我看着你們姐弟也是體面人,何必要在這個事情上面推三阻四的,讓你王大哥我很難做事啊!”
柳暮煙蹙眉:“地稅?可是我們上個月剛剛交完地稅,為何這個月又要交?”
“你也說了嘛!是上個月交的。上個月交的自然是上個月的地稅,這個月交的是這個月的地稅啊。”王大哥掏了掏耳朵,滿面的不屑。
“你!”柳景逸氣道:“從來沒有聽說過,地稅是按月交的!”
王大哥冷睨了他一眼,臉色也有些不太好了:“你住在這棗香村,就應該順應這的規矩。這裏的村民都是這樣的,你若是覺得事多,搬出去啊!”
說罷,見柳景逸依舊緊握着拳頭,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他又道:“怎的,還想打架不成?”
說完他拍了拍手,立時從門外走進了幾個莽然壯漢,個個塊頭極大,且長的一臉兇悍。
柳暮煙一見形式不對,連忙笑着和解道:“哎呀,王大哥,阿逸還是個小孩子不懂事。你何必和他動氣呢?只是你看,我家中收成也並不好,這地稅可以不可以給我幾日寬限時間啊。您這一上門便要稅,我們哪有現成的啊。”
她聲音輕輕柔柔,這般說彷彿一陣暖風吹到了王大哥的心上。他立時緩了神色,眼珠子一轉,笑的淫邪:“你們若是不想交地稅,我還有一個辦法,想不想聽?”
他如此說,柳暮煙端正了神色,問道:“什麼辦法?”
王大夫輕蔑一笑,盯着柳暮煙道:“你嫁給我做個妾室,如此我便可不收你家保護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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