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質子相逢醉中仙 3
說時,那蔡縣令忽然跟身旁的一個人使了使眼色,那人頓時跟身後的人招了招手,忽然,在那縣衙門前又跑出來兩個人,那兩人手中抬着一隻白色擔架,上邊躺着那個姑娘的屍體,只見那姑娘臉上五官流出的血都被擦乾淨,胸口卻不知什麼時候被插進一把刀。
葉無瀾本來氣的要死,卻在看見這一幕時,莫名只覺哭笑不得。
天吶,這麼白痴的陷害手段你丫也想的出來!
“戰王殿下,您請看,下官的愛妾屍骨未寒,就是這小娃娃害了她性命……”那蔡縣令抬起手便開始抹眼角,一副死了爹的表情。
見御南烈低下頭看了她一眼,葉無瀾不削的冷笑:“你信么?”
“需要幫忙么?”那御南烈卻似乎不將事情鬧到更離譜不罷休一般,忽然對她揚眉一笑。
葉無瀾臉色一黑,白了他一眼:“用不着你!”
赫然,她狠力將他的手揮開,大步邁了出去,走到那蔡縣令身邊時極為鄙視的對他豎起了她穿越后的第一次中指,在那蔡縣令一臉不解的瞪着她時,葉無瀾不以為然的轉開頭去,看了看四周:“我說蔡縣令,你這小妾到底是搶的還是光明正大娶的?到底是你殺的還是我殺的,你這堂堂縣令的推斷未免也太武斷了些?”
“你這!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居然敢跟本……”
“娃你個頭!”葉無瀾赫然轉回臉來,目光冰冷的看着他,那蔡縣令一愣,沒想到會被一個小孩子的眼神給凍住了,頓時臉色難看的招呼捕快將她抓住。
葉無瀾轉頭看向那邊置身事外好似在看好戲的御南烈,在心裏將他祖宗八輩都問候了幾十遍,才道:“你們這裏有沒有驗屍官?就是那個……哦,對了,似乎叫仵作的那種人,叫人過來把屍體剖開檢查一遍,這人究竟是怎麼死的?!”
蔡縣令臉色一僵:“天色已晚,仵作都早已休息,此案人證物證具在,完全不需要剖屍!”
“是嗎?大人不會是想隱藏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比如……”葉無瀾忽然低聲在他耳邊說:“強搶民女,逼的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服毒自殺……”雖然她說話的聲音微低,但這四周的所有人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你!你……”
“我?我?我什麼我?快找人來剖屍!姑奶奶我還真就豁了出去了,你敢陷害我,我就敢讓你身敗名裂!”
“剖什麼屍?仵作不在!”蔡縣令也驟然寒着臉。
“哦,那這在場的捕快們的刀下應該都粘過不少血吧?剖屍這麼簡單的事不可能不會,不如找人代勞?”
那蔡縣令頓時仰頭傲然的問着身後的捕快:“有人會嗎?”
無人回應。
葉無瀾在心裏給這些孫子暗暗送了些國罵,臉色冷冷的看着那蔡縣令一臉傲到不行的表情,看了他一會兒,不怒反笑,赫然走上前,一把將那屍體胸前的匕首拔了出來,濺的衣袖上都是血,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下冷笑道:“我來剖!”
那廂彷彿一直在看熱鬧的御南烈的目光頓了頓,正欲上前,卻只聽葉無瀾一邊擄起袖子一邊大聲說:“誰也別過來,都老實的給我看清楚了!”
話落,她直接一刀下去,身後的捕快頓時一臉噁心的向後退了兩步。
那蔡縣令也一臉寒顫,正要喚人將她拉開,卻只見御南烈已經走了過來,頓時連喚人的膽子都沒有,只能一臉難看的站在御南烈身後,暗自咬牙。
直到葉無瀾的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利落剖開那姑娘的腹腔,雙手掏出她幾個內臟,將那青黑色的內臟舉了起來,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下,絲毫不懼怕手裏的東西,亦對滿手的血沒有一點忌諱。
“這是鶴頂紅,也就是砒霜,三氧化二砷,分子式As2O3,聽不懂是嗎,好,我告訴你們,這就是服用砒霜超過三個時辰后毒發身亡的跡象,她腸黏膜已經潰爛出血,肝臟和呼吸系統都已衰竭,毒已攻心,心臟附近也已呈青黑色,不要跟我說你們不懂,只看着她這內髒的顏色你們心中就該已經有了答案,她是服毒而亡還是如你們大人所說的被這匕首殺死,不是白痴的,應該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我不想再跟你們多廢一句話!”說罷,她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走到臉色青黑的蔡縣令身旁,趁其發獃沒注意,驟然扯起他的衣袍擦了擦手。
“啊,你!”蔡大人回過神來時大駭,葉無瀾卻已經將手上的血擦的差不多了,冷笑的瞥他一眼,轉身頭也不回的朝外走。
“快把她給我抓……”
那蔡大人的呼喊聲剛喊出一半便硬生生卡在喉嚨里,葉無瀾沒有回頭,想必那也沒想讓這蔡縣令活過今晚,剛剛那一切,不過是個節外生枝,讓戰王看個好戲罷了。
這古代的王孫,都喜歡將自己的快樂建造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真是可笑!
她面無表情的縱身離開,穿越過兩條街道,目光搜尋過前邊不遠處的一處林子,想到今夜這闐安城並不太平,要不要露宿一晚,正向那邊飛去,倏然只感覺耳後一陣疾風擊過,她猛地翻身躲開那攻勢,旋身一看,只見那御南烈不知什麼時候追了過來,連話都不說便向直接向她出招。
見他這回完全沒再將她當成一個孩子一樣謙讓,出招如此之快,葉無瀾神色大變,立時高躍起身,背上的長劍陡然飛了出來,倏然起身接劍,只聽空氣中傳來劇烈的“錚”響,兩劍相抗,擦出陣陣火花。
“這裏地方太窄,不如到那邊林子比劃比劃如何?”似是看出他的目的,葉無瀾眉心隱約的皺痕漸漸鬆開些許,冷笑一聲,赫然長劍一劃,將他的劍身推開,見他未反攻,便知自己猜對了,赫然再次翻身而起腳下於某處房頂輕輕一點,迅速朝不遠處那片林子飛去。
“輕功也不錯。”御南烈收劍,看着她飛的疾快的背影,眼中笑意不減,隨即便與她同去。
這一戰打了也不知多久,仔細算一算應該能有兩個多時辰,林中四下無人,中間有一塊空地,四個小時的打鬥對葉無瀾來說沒什麼問題,問題是這丫戰無不勝的御南烈明顯是找到了能陪他玩玩的對手,一直不肯放過她。
“再打下去天都亮了!”忽然,葉無瀾電射而出,長劍直逼向他正心穴口,卻是點到即止。
御南烈卻忽然一笑,掌心一翻,葉無瀾一時不備,直到看清時才看見他手中長劍瞬間劍茫一閃,那劍像是開了花一樣頃刻間多出十數把劍,同時朝她反攻而來。
葉無瀾自問玄罡奪魄突破至第三層后,在這天下間行走除非遇到神級的高人,否則很難遇到對手,這御南烈武功極高,且一看就是內力深厚之人,雖然她跟他打的看起來不相上下,但她這畢竟是才用了一個多月便突破上來,內息終究沒有他這時日已久的內息穩定,若是再這樣耗下去,打到天亮也沒法比出個輸贏,而且他明顯沒有傾盡全力。
TMD!太氣人了!要是再給她五年的時間把內力提升,也不至於這麼丟人的要人家只用幾成功力跟自己比武。
“不打了!”葉無瀾忽然棄劍,往地上一站,雙手抱於胸前,擺出一副你要是還要跟我打不如直接殺了我的英勇就義的表情一動不動。
御南烈那邊早已由劍換掌,掌風即將落至她身上,便赫然一收,一看他這收放自如的勁力葉無瀾就知道他剛才最多才用了五成功力,心下更是一陣不爽。
想她葉無瀾堂堂一代頂級殺手教官,跑到古代來一次一次被人欺負,真心不爽!
“再來!”見她一臉氣悶非常不爽的往那兒一楮,御南烈卻是很爽的揚了揚眉。
“說不打了就是不打了!你這人怎麼沒完沒了啊!”葉無瀾翻了個大白眼:“都後半夜了,你不睡覺我還要睡覺!散了吧,啊,散了吧,快散了吧!”
見她是鐵了心的不再出手,御南烈倒也不再勉強,將長劍一收,倏地放入劍鞘,緩步走向她,居高臨下的看着身高才及他小腹位置的葉無瀾:“給你一個機會,隨我回皇都,等你長大成人,我必重用!”
“你們天闌國還收女將軍?”
“只論能力高低,不論男女,巾幗怎讓鬚眉?”他笑,誠意倒是很深刻。
葉無瀾抬起手,摸了摸下巴,直覺這御南烈狡猾的很,想她現在一個十歲的小女娃未來的前程大好,他現在就趁着她年紀小,想將她關進朝廷那無形的囚籠里,恐怕不只只是惜才這麼簡單吧。
“恐怕不能順戰王殿下的美意了,別看我年紀小,但我生性不愛受人管制。”說著,葉無瀾向後倒退了兩步,看向那遠處漸漸靠近的火光,淡淡道:“你的侍衛隊找來了,告辭!”
話落,縱身一躍,頭也不回的遠離這些朝廷中人。
如果她這輩子真的再也無法回到二十一世紀,如果她註定要在這個陌生的時代生活,那她寧願選江湖的自由,也絕不選擇朝廷的迂腐。
然而,這是此時的她。
正因是此時的她,所以她永遠也不會想到,當多年以後她站在皇權的頂端看這座座江山如畫,看那四國紛爭因她而起,看那暗潮洶湧因她而生,看那狼煙破曉因她而燃。
她不知道,四國鮮血流過長街,耳畔殺伐不歇,她如今走過的青石長階,是怎樣染盡生離死別……
夜色正濃,葉無瀾也不知道那御南烈有沒有追來,雙腳於城中一座座房頂迅速輕點,疾速朝前奔去,躍至城門處時,見四周火光熊熊,城牆上掛着一支支火把,將這附近照的極亮,任何風吹草動都能看得清,城牆之上的守衛正在換崗,但是他們換崗時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疏漏,人是一半一半的撤離再進來,絕對沒有讓人趁虛而入的空間。
葉無瀾埋身在距離城門大概一百多米遠的一座府邸的閣樓之上,遠遠望去,見依然如前些天那樣,城門處的守衛還是這麼森嚴,恐怕就是她倒霉的正好撞在戰王御南烈到了闐安城的時間,他既是抓亂黨,自然亂黨中還會有些餘孽未清,城門守衛會忽然如此森嚴倒也符合那御南烈老謀深算的處事風格。
可該死的怎麼就被她給撞上?她還要被困在這闐安城裏多少天?
就在葉無瀾咬牙切齒的繼續想要尋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間隙逃出去時,前邊路上映出火光一片,眯眸一看,竟是那陰魂不散的御南烈從那邊林子離開后直接來了城門,走到城門下與那守衛軍官不知道在交談些什麼。
她雖然耳力極好,但是距離這麼遠,也實在聽不清楚,不禁側耳聽了聽,卻是忽然,那邊御南烈緩緩轉過頭,淡淡的朝她這邊的方向看了過來。
葉無瀾頓時一個激靈,怕被他發現,正欲轉身逃走,卻沒想到這閣樓頂上的琉璃瓦這麼脆,一腳竟被她踩漏了,忽然腳下猛地踩空,她心下大驚卻一時來不及穩住身子,整個人赫然直直的從那房頂上被她折騰的越來越大的窟窿里掉了下去。
TMD!這戶人家是多少年沒有修房頂了!這麼不經踩!
本以為自己會摔的很慘裂,她本來想睜開眼睛看看下邊都有什麼,卻是那琉璃瓦碎裂時的沙塵入了眼睛,害得她雙眼緊閉下下掉下去,卻是“撲通”一聲,她竟掉進了一汪水裏。
而且這水還是溫的!
葉無瀾連忙從水中撲騰出來,抬起手用力抹了抹臉,將眼睛裏的沙子也同時揉了出去,赫然睜開眼睛,竟見自己掉進一隻裝滿了水的大木桶里,再一抬眼,她猛地倒抽一口氣。
只見一道頎長卻略顯清瘦的身影安靜的立於前方,此人一身雪白布袍已然褪下,正寬衣解帶似乎正要洗澡,乾淨的白色內袍前襟被她掉進浴桶時濺了不少水漬,卻竟從容未動的保持正欲寬衣解帶的姿勢,面無表情的看着泡在水裏的葉無瀾。
葉無瀾看着那人的臉,怔了怔,一時以為自己是誤闖仙宮的凡夫俗子,只覺眼前之人周身滿是如月光清輝一般皎潔又幽靜的光芒,彷彿亘古之神的威懾一般直穿透她心底,窗外的清風吹落院中桃花林的花瓣飄了進來,一剎那飄花如雨,竟生生的讓人以為走進了一場夢幻。
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這是曹植的《洛神賦》中對外貌的一種描寫,除了這樣一個形容仙詆神靈一般的句子,一瞬間她竟找不到其他的語言來形容這人的面貌。
這天下間竟真的有美的讓人窒息的臉,而且,還是一張男人的臉。
葉無瀾莫名奇妙的大口呼吸,害怕自己真的窒息,雙眼,卻始終盯着那人的臉,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你想看到什麼時候?”忽然,神仙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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