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馬戲團15
楚羞是見識過小丑的力量的,他現在明顯又得到了更多的增益,因此楚羞完全不能小看小丑,她腿上的傷口還沒有癒合,但是已經止住了血,就自己又動手撕裂了一下。
楚羞並不害怕,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這是她遇到的第一個非完全狀態的boss，他不是無敵的，會受傷,那麼……會死嗎？
楚羞真的很想知道。
她迅速的和葉巡用一個目光達成了合作，她現在拉足了仇恨，自然負責拖住小丑,而葉巡則負責騷擾。
楚羞在小丑衝過來的一瞬間做了一個嘗試,她架住了小丑的那條手臂，虎口位置裂開了,整個人也往後陸續的退了好幾步,但是她勉強的架住了。
還有掙扎的空間,夠了。
楚羞和小丑的力量還是沒法比的,幸好旁邊還有葉巡在騷擾,給她爭取了不少喘息的機會。
楚羞一邊招架一邊問：“小丑先生,有人愛過你嗎？”
“你有沒有被愛過？”
小丑明顯是不想和楚羞說話的，他越是如此，楚羞越是滔滔不絕。
“我猜你出生在一個並不幸福的家庭里,或者你擁有一個不幸福的童年,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給予過你愛這個東西。”
“因為愛是最好的養料，被愛的孩子，和不被愛的孩子，就算是一同長大也會表現出截然不同的兩種狀態。”
“沒人愛你的，對嗎？”
小丑仍舊沒有說話，他完全被污糟了的面孔看不出喜怒，只有一次比一次沉重的打擊，證明了他內心的憤怒——
像瀕臨爆發的火山。
“我再猜一猜好嗎？”
“你是家中最不受重視的那個孩子，從小到大沒有人愛你，他們視你如無物，又或者像在看待一個怪物。”
“終於有一天，你的父母給予了你一絲溫柔，你以為是春天即將到來了，你以為他們終於，終於肯分給你一點，一點點的愛了，並不，那是他們在將你當作貨物出售的時候，得到了一筆金錢。”
“天吶。”楚羞用一種誇張的語氣道：“居然有人會要這個怪物，沒白養他這麼久，至於買他的人想要做什麼？那重要嗎？”
“不！你不要說了！你閉嘴！”小丑崩裂的眼角再次裂開了，有一絲絲鮮血順着他的眼角往下流淌，像極了眼淚的形狀。
“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懂，你閉嘴！”
他瘋狂一樣的揮動着手臂，渴望着把楚羞砸成肉餅，讓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再也無法張開。
楚羞差點沒招架住，重重的力道透過刀刃，像砸在了她的肺腑上一樣，讓她感覺到了窒息一般的沉重。
葉巡及時給她解圍，因為他的箭有着很大的威脅，小丑無法完全忽視，小丑也曾經試圖先殺掉葉巡，殺掉這隻一直在他耳邊嗡嗡嗡的蒼蠅一樣的傢伙。
然而楚羞的仇恨值拉的太穩了，她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的眼神看着小丑，口吻是那麼的篤定：“你沒有感受過愛，無論是在原生家庭，還是後來進入了馬戲團。”
“在原生家庭里，你只是一個多餘的，不該存在的怪物。”
“在馬戲團里，你只是一個用自己的畸形，用自己的悲哀取悅人的小丑。”
“你真的真心笑過嗎？不是用嘴角的顏料畫出來的那種笑容。”
“好可憐啊。”她用了這句話來做結尾。
小丑在那一瞬間，只覺得自己腦子裏嗡嗡的，像是有人在他的頭顱裏面丟了一顆炸彈，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冷靜，一瞬間被炸得灰飛煙滅，一絲也沒有剩下。
他甚至聽到了自己狂怒的聲音，像極了哀嚎。
楚羞的壓力又增大了，可她非但沒有停止，甚至故意再用更多的話去刺激小丑：“我繼續猜，馬戲團的團長買來了許多的畸形的孩子，然後培養成畸形秀演員？”
“你們像畜生一樣，被養在籠子裏，完不成訓練就會挨打？”
“我猜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曾經放着一排又一排的籠子，裏面養着活人，還有畸形的豬狗牛羊，在他的眼裏，你們和那些豬狗，沒有任何的區別。”
“你期待着有人來救你，又覺得像你這樣的怪物，不會有人來的，沒有人會救你。”
“你只配在黑暗裏腐爛。”
“啊啊啊啊！”小丑的攻擊逐漸失去了章法，他似乎陷入了那段深深的夢魘里，他想起了自己生命當中最黑暗的那段時光，想起了關在他隔壁的女孩。
她擁有三條腿，兩對ru房，經常被團長拿去招待一些擁有古怪口味的客人。
女孩的身體很柔軟，可以做出很多高難度的動作，她是最優秀的雜技演員。
她的夢想也是這樣的。
“我想成為雜技演員，在大舞台上表演，他們不會去在意我身體的畸形，只會為我提供的精彩表演喝彩。”
小丑的呼吸逐漸粗重，僅剩的那隻眼睛也在愈發充血，他聽到自己的胸腔里發出了彷彿風箱被拉動的呼吸聲。
沉重，嘶啞，破敗。
殺了她……殺了楚羞……殺了那個故意戳破他心臟里最大的膿瘡的女人。
她把一切都揭開了，擺放在陽光底下，讓他顯得可憐又失敗。
“去死吧……你去死啊！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沒有死。”在這一瞬間，楚羞在他眼中的形象似乎和那個他最恨的人重合了。
他仍就記得自己是怎麼殺死那個人的，他用自己畸形的手臂插入了團長的肚子，在那個老男人痛苦的哀嚎聲里，把他的五臟六腑一樣一樣的扯出來。
那個時候他是在笑的，很暢快，因為他想這麼做很久了。
而在現在，他也要這樣對楚羞，把她的肚子掏開，在她還活着的時候，把她的肺腑掏出來，當著她的面捏爛，或者直接喂進她的嘴裏。
去死吧！都去死吧！
小丑發了瘋，失去了任何的章法，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醉漢，胡亂揮舞自己的雙手，葉巡一直等待的機會到了，他迅速的拉弓，弓弦拉滿，那支箭像流星一樣，帶着凜冽的風聲，釘進了小丑的第二隻眼睛裏。
小丑很疼，但他這一次竟然沒有發出痛苦的聲音，只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摸眼眶，而眼前已經一片黑暗。
他是討厭光的，因為在黑暗當中生活久了的人，直面陽光的時候，會被刺的眼睛疼，會流淚。
他本來就是生活在黑暗裏，見不得光的怪物。
怎麼會喜歡陽光呢？
可是在失去光明的那一瞬間，他突然又有一點惶恐，於是他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眼眶，只是下一秒鐘，楚羞已經撲上來了。
她手中的刀是那麼鋒利，可以輕而易舉地破開皮肉骨骼，刺入他的心臟，小丑像垂死掙扎一樣的揮起了手臂，卻在最後一秒聽到楚羞低聲問他：“有人擁抱過你嗎？小丑先生。”
沒有。
他舉起的手臂沒有砸下來，大概是因為在這一刻，他又想起了住在自己隔壁的那個女孩。
明明都是在黑暗裏，她為什麼就會發光呢？
明明都是沒有未來的人，為什麼她就能夠那麼快樂的給自己編織一個夢？
但是那個會發光的女孩子還是死了，演出前一天，她被團長的客人折磨的遍體鱗傷，第二天還要去表演雜技。
她走鋼絲的本事爐火純青，所以連他也沒想到，她會像是折斷了羽翼的鳥，飄啊飄，落在地上，綻開一朵血一樣的花。
真傻。
他們沒有未來。
終究是要腐爛在黑暗裏的，和老鼠作伴。
“娜娜……”
楚羞垂下頭，小丑躺在地上，胸口開了一個大洞，正在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血，他還有最後的力氣，卻沒有再掙扎了，只是用自己那隻畸形的手臂，慢慢的刺進了傷口裏，在心臟的位置摸索了一會兒，最終拿出了一條血淋淋的手鏈。
只是用最普通的小石子，打磨的光滑了以後串起來的。
“這個對你們來說沒有用，別奪走它。”小丑張嘴，把那條手鏈吞下肚，他蜷縮起身體，姿態像仍舊在母親子宮裏的嬰兒一樣。
隨意的丟了一個東西出去，然後就沒有動靜了。
副本boss是無敵的，因為系統給予了加持。
使得他們就算受到了致命的傷害也不會死，還會很快的恢復。
失去系統的加持以後，他們和普通的怪物沒有區別。
楚羞撿起地上的東西，那是一把鑰匙，本來是用黑色的繩子系在小丑脖子上的。
這一句他沒撒謊。
下一秒，整個遊樂園突然開始地動山搖，無數的畸形怪物，從各個角落裏爬了出來，像是暴走了一樣。
“先走。”楚羞和葉巡迅速的朝着遊樂園大門的方向跑去了，跑出去很遠之後，楚羞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
小丑還躺在地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許多畸形的怪物湧向他，把他淹沒了。
他最終做了和團長一樣的人，也像團長一樣遭受了反噬。
但他是喜歡光的，那是曾照亮他生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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