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初見二
第129章番外初見二
阮覓收回了目光,專註在了手中的刀上。
她雖有些好奇心,也對外來之人有些警惕......經常有海盜或者倭寇喬裝來福州城采點查探的,可也知道有些事不該輕易沾惹。
就算她心中好奇,想的也是管他是誰,回頭暗中查探一下好了。
阮覓收回了目光,趙允煊卻盯在了她的側顏上。
他一向對女人無感,漂亮的,不漂亮的,在他眼裏並沒有任何分別。
或者說,他看所有的人和事,本都是不帶什麼感情的,在他眼裏,全部都是灰色而已。
可是剛剛她的那個笑容,卻讓他感覺到了異樣。
就像是萬里冰封的湖面突然裂開了一個縫隙一般。
大概是有些意外,他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
看得他身後的墨七都奇怪了。
墨七便也順着他的目光盯着人家姑娘看了一會兒,然後就發現這姑娘除了特別漂亮一點之外,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明顯就是個嬌養,應該還有些任性嬌憨的閨中小姑娘。
當然,不止是特別漂亮,堪稱是絕色了......想到這裏他心頭就是一突,心道,不會是......自家主子看上了人家姑娘吧!
趙允煊察覺到了墨七的異樣。
回頭掃了他一眼,便轉開了眼去看前面墨十六手中的兵器。
阮覓下樓給掌柜付錢時那幾人還在鋪中。
鋪子掌柜跟阮覓很熟。
他看到阮覓手中的圓月彎刀,笑呵呵道:“阮姑娘好眼光,這把彎刀是前幾日才來的貨,聽說是番邦宮廷之物,削鐵如泥,但這彎刀本身材料並不是極品,而是因為打造之人技術精湛,堪比我們大周最好的冶鍊師傅了。”
阮覓詫異,不禁又仔細看了看手上的彎刀。
墨七看到了自家主子的目光也盯在了那把彎刀之上。
若是平常,墨七會主動上前,高價請那小姑娘讓出彎刀......製造兵器之術,對一個國家來說,永遠都是至關重要的。
可此刻墨七卻裝了死。
阮覓還在和那老闆對話,問着這彎刀是哪裏來的貨物,同一批可還有其他的兵器。
掌柜搖頭,笑道,“沒有了,這是梁家那邊來的貨物,聽梁管家說,梁大公子一共就得了三把這樣的,另外還有兩把是在梁大公子手中,阮姑娘若是有什麼想問的,就去問問大公子好了。”
海兵樓有梁家兩成的股份在,和梁衡關係匪淺,是以掌柜也心知這阮姑娘是梁大公子的心頭好。
阮覓聽言,“哦”了一聲,就道:“原來這樣,這個多少銀子?”
掌柜笑道:“二百兩,這是給姑娘的價錢。”
阮覓轉頭,正待喚冬青給錢,卻聽到身後一個聲音突然道:“可以將彎刀借我看看嗎?”
聲音低沉。
阮覓一怔,轉頭看向出聲的方向,竟是先前那個男人。
他原來是看着她的,但她轉頭看向他,他卻是垂眼看向了她手中的彎刀。
這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她把手中的刀遞給了他。
他看着她遞過來的刀,卻沒有接過去。
因為她正手握着彎刀,細細的手指白嫩如玉,正好一握,刀上沒有刀鞘,他要如何接過去?
他盯着她的手指,在阮覓覺得不對勁也看向自己手上的刀反應過來,準備收手插上刀鞘之時,他卻直接伸手抓住了刀刃,嚇了阮覓一跳。
他拿過刀,伸手在刀刃上撫過,然後抬頭看向阮覓道:“姑娘,可以先借這刀我一用嗎?三日後奉還。”
阮覓:......
這真的就是海盜吧?
雖然她很喜歡這彎刀,但也不願惹麻煩。
況且掌柜說了,梁衡那裏還有。
所以雖然心裏不舍,她看了幾眼那彎刀,還是盡量大方道:“不必了,既然公子喜歡,那就讓店家賣給公子好了。”
趙允煊看到了她不舍的眼神,嘴角往上翹了翹,道:“多謝姑娘了。”
阮覓懊惱地帶着冬青離開了店鋪。
趙允煊看着她的背影出了門,消失不見,才收回目光,將彎刀放在了桌案上,道:“這彎刀,我買下了。”
說完就命墨七遞了三百兩銀子掌柜。
對掌柜來說,賣誰不是賣,所以他很愉快的收下了銀子,再把彎刀裝入了盒中遞到了墨七的手中。
墨七道:“掌柜,不知剛剛那位姑娘是?”
掌柜一愣。
他是個人精,想到剛才那一幕,哪裏還不清楚這怕是有人看上了這阮家姑娘?
他和梁家大公子交好,自然不願出賣阮覓,可也知道這些人既看上了人家姑娘,即使自己不說,他們也會從別處打聽的,還不若當作什麼都不知道說了,回頭趕緊送個信給梁大公子好了,遂笑道:“哦,那是我們福州府阮家的大姑娘,福州府大戶人家少有不知道的。”
*****
“公子,要屬下查一下那個姑娘嗎?”
一院落房間中,墨七問手摸着那彎刀不知在想什麼的主子道。
趙允煊的手頓了頓,道:“好。”
他只是想要知道這刀的製作手法和性能,並非是要奪一個小姑娘的心愛之物。
這刀,總是要還回去的。
三日後。
墨七給趙允煊遞了一沓子的資料,稟道:“公子,那位姑娘的確姓阮,是福州府本土有名的商家阮家的大姑娘,這裏是屬下查到的關於她的事情。”
趙允煊:......
他只是要還把刀,需要知道人家姑娘這麼多的事情嗎?
當然不需要,但他的手卻還是掀開了那沓資料。
他翻了一遍,卻聽到墨七又道,“公子,前日福建督府都指揮僉事周名善的夫人派人去了阮家,替其第三子周見深求納阮大姑娘為良妾,不過周見深除了已有妻室之外,已經納過十六房的妾侍,其中十三個都或瘋或死,據說都是周見深給折磨死的。”
“啪”得一聲趙允煊的刀按在了桌上那沓資料上。
他道:“這事福州本地知道的人應該不少,阮家想來不會把自家的女兒送到這種人手中吧?”
墨七道:“公子,福州府商家不易,根本不能跟官家抗衡,阮家......此次周家還許了阮家不少的好處,包括可以給阮家三年的鹽引,所以阮家老太爺已經答應了此事。而且此事,本來就是阮姑娘的繼母戚氏和她的娘家算計的。”
趙允煊面沉似水。
墨七是個好屬下。
而且自家主子年紀已經不小,可偏偏完全不近女色。
自家主子是翼親王養大的,翼親王就是一世都不近女色,墨七是真擔心自家主子這性子完全隨了翼親王,那問題可就大了。
所以好不容易看到自家主子好像動了點凡心,他雖心中忐忑,但還是硬着頭皮撮合。
他道:“主子,要屬下出手阻止此事嗎?不過,”
他又道,“阮姑娘容色逼人,在福州府有盛名,且阮家豪富,娶了阮大姑娘就等於娶到了個金礦,就屬下這幾日所查,都已有數家官家想聘其為妾,只不過大家都還在觀望,怕得罪上峰......且阮家大公子也不是尋常人,頗有些手段,也是因着阮家大公子,阮姑娘才平平安安的長到了現在。只是這一次,阮家大公子不在,阮家老太爺直接定下了阮大姑娘的婚事,只怕就算阮大公子回來,也無力回天了。”
說完又頓了頓,道,“所以公子,就算屬下阻止了此次,也改變不了阮姑娘的命運。”
趙允煊看他,道:“那梁家大公子梁衡不是和她青梅竹馬,對她有意嗎?”
墨七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
但他還是硬着頭皮道:“梁大公子的確是對阮姑娘有意,但一來阮姑娘對其根本無心,二來梁家也是商家,且不說阮梁兩家家主根本無意聯姻,就是梁家自己也要靠着官家的關係......這周家不僅有周家大老爺一個都指揮僉事,而且福建督府姚騫的夫人也是周家女,就是那周見深的姑母。所以梁家是絕對不會為了阮姑娘得罪周家的。”
趙允煊可不是什麼心善的人。
他到福建,是來查福建軍中之事的,插手此事,只會節外生枝,其實並不妥當。
可是他腦中閃過那日她那一笑,還有她看着那彎刀戀戀不捨的目光,冰冷的話便沒有說出口。
他道:“你下去吧。”
墨七應下,但他退下之前,卻是又補充了一句,道:“公子,今日午後,阮姑娘會去南郊的一個莊子上,她在那裏養了幾匹馬,聽說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去莊子上騎馬。”
“她知道此事了嗎?”
他道。
不然為何會心情不好?
“沒有。”
墨七回道,“阮姑娘性情剛烈,若是她知道此事的話,肯定不會同意,阮家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風平浪靜的。只是阮姑娘聰敏,三日前,就是我們在海兵樓的那日一早,阮老太太帶着她在靈泉寺見過周家老夫人,她怕是也隱約猜到了什麼人在打她婚事的主意,所以最近心情都不佳。”
“阮老太爺顯然也知道阮姑娘的性子,也怕她會不同意做出什麼事情來激怒了周家,所以阮姑娘去莊子上的消息,阮老太爺已經暗中透露給了周家三公子......”
趙允煊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連早習慣了的墨七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不過墨七也覺得這阮老太爺太過下作。
被逼答應親事說是迫於無奈也就罷了,這上趕着把好好的孫女送到那種惡徒的口中,也虧他做得出來。
趙允煊道:“哦,那就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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