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她吃啦怎麼著
察覺她身體微微一抖,漠蒼嵐更是輕笑一聲:“怕了吧?”
“嗯。”
“不用怕,都是假的。不會給你種什麼蠱毒的。”
忽地,傅思瀅發問:“蠱毒是假的,你快死了也是假的嗎?”
頓時,漠蒼嵐按在她肩頭的手掌微微一緊。
“你半年以後再死,和說不定明天一早就會死,並不一樣吧?你是不是需要給我一個誠實的答案?”
這一次,漠蒼嵐思索許久,才回道:“我體內的寒毒已經解了。”
聽到這話,傅思瀅默默在他腰側做好要掐肉的準備,雖然他的思索就已經暴露了一切,但他的謊話還是讓她很生氣。
她冷笑道:“什麼師父的測試,我看就是你要測試我。”
說罷,用盡全力在他腰間狠狠一掐,掐得極狠,彷彿這人是她的仇敵一般。
漠蒼嵐忍着毒爪帶來的疼痛,卻只眉間蹙緊,沒有吭半下。
掐完他,傅思瀅吸吸鼻子,擦擦眼淚,推他:“行了,真相是什麼我都知道了。我現在不想看見你,礙眼!”
漠蒼嵐用一種半信半疑的眼神打量她:“你明白就好。”
說罷,他一頓,又補充道:“過仙真人說的毒蠱是假的,你要是當了真,才是真的犯傻。”
“哼!”傅思瀅敷衍應付兩聲,毫不客氣地抓着他的胳膊站起身來,“把我嚇得都腿軟了。以後不準這樣測試我!”
“嗯。”
漠蒼嵐扶着她,目光還在謹慎觀察她。二人一同走出房門,過仙真人便站在不遠處。
傅思瀅喚道:“師父,我被您嚇得有些虛,最近天冷了,身體也有些不舒服,您給我運氣調一調吧。”
過仙真人不疑有他,幾步靠近過來,抬手給她把脈。
“是有點氣血虛,也有點體寒,近來葵水是不是有一些不調?”
傅思瀅一時羞赧:“您不用說這麼大聲吶……”
過仙真人笑:“醫者不避諱的。”
“嗯,我最近也一直在忙碌,思緒繁重,總覺得心頭悶氣。”
過仙真人落了手,一邊帶傅思瀅再入屋,一邊道:“助你運行兩周天,再給你按壓幾處穴位改善一下。”
“師父真好,謝謝師父。”
傅思瀅撒嬌笑着,好似完全相信了方才從過仙真人口中聽聞的都是謊話。見之,漠蒼嵐的眉頭漸漸鬆開,但警惕之色未消。
等她一邊嫌棄地推開他,一邊關閉房門,在房門閉合之前,他倏地伸手攔住,對過仙真人道:“真人,您方才對思瀅所說的話,全當是測她的真心,她已經過了,您不要再測試她了。”
過仙真人回頭看他,皺起眉,自然能聽懂他話中的含意。
“貧道曉得。這畢竟是你二人的事,還是需由你二人一同決定,貧道不會擅自行事的。”
聽出話中含意,得到了過仙真人的承諾,漠蒼嵐這才有些心安。
過仙真人畢竟只是要告訴傅思瀅實情、得到傅思瀅的答案,真正要授蠱還是需要謹慎商議才能行事的。
傅思瀅推開漠蒼嵐攔門的手:“果然就是你要測試我。呸,小人!”
罵一句,“砰”的房門關上,看樣子是氣惱上了這場“測試”。
漠蒼嵐望着房門,心裏的石頭還是落不了地,想了想,就站在房門處守着了。屋內有什麼異常動靜,他都能立刻察覺。
順便,命人將守在院外的孫丹和晴音給喚了進來。
屋內,傅思瀅急忙忙將過仙真人拉進裏屋,壓低了嗓門說:“師父,您快把炎蠱拿出來吧,這就給我種上。”
過仙真人大驚:“不可如此魯莽!”
“不魯莽不魯莽!”傅思瀅面露急色,“您現在不給我種上,等再出這道門,就沒機會了。我清楚他,他肯定會讓人給我看得死死的,不會再讓您與我單獨私下裏接觸的。所以只能趁此時,趁他一時疏忽大意、料想不到!”
“那……是,”過仙真人面露糾結,“誰也料想不到。”
過仙真人無法理解,這是牽扯到性命的事情,傅思瀅就算是樂意付出性命的穩妥,但也不至於急着行事吧?
“你怎麼會如此堅定?”
“您不是說他死期不定,有可能就是今朝明日?我反正已經決定了,何必還要給自己後退的機會?”
“你應該給自己後退的機會。”
“我是能給自己後退的機會,但我不能給他送死的機會啊!”傅思瀅雙目閃爍,“師父,我也怕,怕的是明明我能救他,卻延遲了一兩日,就在這一兩日裏他死了!”
說完,抽抽鼻子:“他真的是害人精。”
過仙真人動容,但還是搖頭:“不可,哪怕是立即種蠱,你也需要和他商議,他同意才行。”
“他不會同意的!”
“是的,他不會同意,他曾告訴為師,他寧願一個人死,也不願意你戰戰兢兢地活。”
傅思瀅神情凝重,目光愈發堅定:“師父,您若一定要他同意,又明知他不會同意,那何必還要將實情告知於我?”
過仙真人無言。
“因為您也心存幻想,不是嗎?”緊緊握住過仙真人的手,傅思瀅懇求道,“您就當他是同意了,不行嗎?事成之後,木已成舟,您救他一命,而且好歹中間還有我擋着,他又敢對您如何?”
“這……”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敲門聲,孫丹和晴音稟報說是慕王爺讓她二人入內侍奉陪同。
傅思瀅目光一緊:“您瞧,這就開始盯上了。這還只是讓我的侍女盯着我,等您和我出了這道門,他會讓更多的暗衛盯着我,甚至說不定就將我留在慕王府了,防止您與我接觸!”
看過仙真人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她也加大手中力氣:“到時候,您就別再心存幻想了,他死定了!”
屋外,沒有得到屋內的回應,漠蒼嵐立刻心中一緊,上前親自抬手拍門呼喚:“傅思瀅!開門!”
聞言,傅思瀅馬上扯着嗓子回道:“幹嘛呀,我這衣服剛脫,討厭!晴音和孫丹在外面守着就好,我這裏沒什麼好侍奉的!”
聽到她聲音嬌蠻之力十足,漠蒼嵐略有放心:“讓她們倆站真人旁邊學着,畢竟往後真人不能日日給你調理。開門讓她們進去。”
“哦,等一下!討厭,我還得再穿衣服!”
喊完,傅思瀅急切地低聲問過仙真人:“炎蠱在哪裏,現在在您手中嗎,您現在方便取拿來嗎?”
過仙真人緊緊閉目:“就在屋裏。”
“啊,這是您的屋子?那太好了,您快拿來吧!”
被傅思瀅的急迫緊逼,過仙真人肅正神情,終是下定決心,去拿炎蠱。
小盒子打開,只見是一個指甲大小如同香料一般的小紅塊,並不是漠蒼嵐方才嚇唬她所說的毒蟲。
她問:“這是怎麼種入我體內的?是吃的,還是摸的、吸的?”
“是服用的,”見她伸手就要取拿,過仙真人緊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緊緊,“傅思瀅,這是毒!”
“我知道,炎蠱,熱毒嘛!”
傅思瀅毫不猶豫地抓住小紅塊,有些犯愁地問:“這麼硬,水溶服用能行嗎?”
過仙真人剛要點頭,突然,房門處傳來漠蒼嵐再次喝問的聲音:“傅思瀅,你在裏面磨嘰做什麼,快開門!”
同時,拍打房門的力度加大,拍得牢固的房門撲撲作響,似乎隨時都要散掉。
眼看外面這個害人精就快要控制不住,傅思瀅趕忙張嘴就把炎蠱往嘴裏塞,像是吃糖塊一樣速速咬碎。
須臾后,舌頭嘗出味道,她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這又苦又麻,還帶着火辣辣燒嗓子眼的疼,什麼啊這是!
想呸呸,卻又不敢。
過仙真人萬萬沒想到她動作如此利落快遞,眨眼間就將炎蠱放進口中咬成了渣,慌亂去拎水壺送到她嘴邊,同時心中極為後悔。
“快,快漱嘴!吐掉,吐掉!”
過仙真人顧不上溫柔,趕忙往她嘴巴里灌水。眼看灌得腮幫子鼓起了,又要催她吐掉,能吐多少是多少,哪料這丫頭腮幫子一癟、咽喉一滾,誒,吞了。
“你!”
傅思瀅從過仙真人的手中奪過水壺,一個仰頭,噸噸噸噸就往嘴裏灌水。
太特娘的難吃了!
正喝着,房門“咣”地一聲,被屋外的漠蒼嵐用內力震裂,他隨手推散房門,神情極為驚慌地大步匆匆進入屋子。
“傅思瀅?”
急急繞過外室,一入裏屋,看見傅思瀅和過仙真人都在,而傅思瀅正捧着個水壺在喝水,漠蒼嵐心頭頓時一松。
他責怪道:“怎麼喚你也不會回聲?”
喝了個水飽,終於將口中古怪味道給壓下去,傅思瀅豪氣萬丈地將水壺往旁邊桌上一放,瞪眼瞧他:“不願意搭理你,怎麼著?”
這副莫名猖狂囂張的模樣真是令漠蒼嵐無奈不已,剛要開口,眼眸一定,瞧見桌上水壺旁邊放着的一個藍漆小匣子。
這匣子……
突然,他面色大變,驚愕扭頭看向傅思瀅。見傅思瀅依舊是一臉的不知天高地厚,他不由得面目緊繃,一時連呼吸都止住,目露驚懼地轉而看向過仙真人。
迎上漠蒼嵐的目光,過仙真人呼氣閉目,氣息有些不穩地吐出三個字:“她吃了。”
只是三個字,卻猶如洪鐘聲在漠蒼嵐腦海內炸響,震得他立即神思散盡,怔望過仙真人片刻,脖頸僵硬地扭頭看向傅思瀅。
從來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傅思瀅有些心怕,但腰杆子挺得筆直。
“咳,嗯,對,我吃了,”她很淡定,“難吃極了,又苦又麻又燒的,希望不會再來一塊。”
話音剛落,只見漠蒼嵐倏然回神,不說一句話,滿面陰沉地兩步走到她面前,直接將她拉扯到床邊。
不等她意識到怎麼了,他於床邊坐下,然後將她的上半身朝下,按壓在他的雙腿之上。
“你要……”
寬大的手掌帶着內力,毫不留情地重重拍上傅思瀅的後背,“砰”地一聲,傅思瀅連痛呼都來不及,當即犯噁心,張口作嘔:“嘔!”
第一下,吐出了一些沒半點顏色的水。
漠蒼嵐的眉頭皺得死緊,下手也彷彿是要把傅思瀅往死里拍打。
“砰!”
“嘔!”
不過兩下,傅思瀅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馬上一邊掙扎,一邊哭嚎道:“疼啊,你瘋了,你要把我往死里打啊!漠蒼嵐!”
“砰!”
“嘔,咳咳咳,你放開我!疼!”
這會兒,漠蒼嵐像是沒了理智似的,眼睛都紅了,狠狠將傅思瀅按壓在腿面上,重重拍她的背。
而不過幾下以後,見她開始咬緊牙關緊繃著,就算是上嘔了也強行壓下,他氣怒交加,抓住她的后衣領將人拎起,另外一隻手狠狠掐住她的下頜牙關,逼迫她張開嘴巴。
他的雙眸彷彿染上血色,咬牙切齒:“吐!我讓你吐出來!”
被迫張開嘴巴,傅思瀅口齒不清地說:“我不。”
見她如此,他真是恨極了,立刻伸出手指伸進她的口中,要刺激她的咽喉,逼她嘔吐。
相當難受的傅思瀅也發了狠,死死咬住他的手指,牙齒將他的手指咬破,並且劃出一整根手指的血痕。
見到二人如此僵持,過仙真人上前,強行從快要失去理智的漠蒼嵐手中救出傅思瀅,將傅思瀅護在身後:“她灌了那麼多水,哪裏能都吐乾淨。何況那炎蠱本就是頃刻間溶於氣血的!”
“真人,本王如此信任你!”漠蒼嵐面色驚痛,“你為何!”
過仙真人神情後悔:“是貧道的過錯。”
“是師父無關!”
說了事成之後要保護師父,傅思瀅當然不會食言,趕緊攔在過仙真人身前:“是我騙師父說想看一看炎蠱是不是你說的蟲子。師父一拿出來,我就搶走吃了。”
剛才就被騙過,漠蒼嵐怎麼可能還會相信她的話。
他閉目再睜眼,艱難壓制住憤怒痛苦的情緒,起身,拉住她,將人向外帶走:“來,我不打你,尋些藥物幫你,你自己吐,能吐多少算多少,聽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