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問
我爺爺?!
這三個字一出,大家立刻就驚疑了,是顧家誰來了。
這會議室並不大,與會的人也並不多,他們壓根不用多想,扭頭一看就看到了。
可也驚了!
居然是顧廷謙!
他不是車子落水被沖走了嗎?不是死定了嗎?他怎麼好好的?他為什麼好好的卻沒有回家?他為什麼現在又出現了?
這群人混到這份上,自然見多識廣了,頓時就想到了顧廷謙這八成是假死麻痹顧廷蘊呢,頓時就知道,顧家這場大戲,今天要唱下去了。
這時不免有人去看顧廷蘊兄弟的臉色,顧廷蘊倒好,雖然臉上有震驚,可終究還是氣定神閑的,倒是顧廷安臉上的吃驚已經掩飾不住了,一臉的這該怎麼辦的樣子,比之他哥差遠了,一看就不能擔大任的樣子。
趙英然本來就懷疑顧老爺子是出事了,剛剛不過是猶豫,如今顧廷謙出來,他自然不會再退縮了,當即就要碰顧老爺子,卻被顧廷蘊又擋住了。
他說,“趙總,我說過了我爺爺是突發心腦血管疾病,不能移動。你要是碰了,你敢負責任嗎?我勸你離我爺爺遠一點吧,不要受到別人的蠱惑,省的惹得一身騷。我明確的告訴你,如果我爺爺有事,我顧廷蘊將這輩子不會放過趙家,我顧廷蘊是什麼人有什麼手段,你是知道的,你要是想試試,不妨就過來!”
這種威脅,的確是讓人卻步。
這些人的確都有權有勢,可顧廷蘊也有權有勢,更重要的是他不擇手段。
人誰沒有漏洞呢,誰沒有家人呢?誰沒有害怕的東西呢?
若是普通人說一句我報復你,他們大多笑笑,因為普通人不知道他們的漏洞,家人,害怕的東西,可顧廷蘊就是這個圈子裏的,他對這個圈子的潛規則一清二楚,他對這個圈子的所有八卦一清二楚,他想干點什麼,你防不勝防。
誰還敢亂動呢。
更何況,顧老爺子與他們交情也就那樣,都相處了幾十年,也只能說是一句熟人而已。
他一時間又住手了。
顧廷蘊臉上頓時就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他之所以淡定就是因為知道,顧老爺子一輩子也沒做個好人,他對自己的兒孫都如此刻薄,何況是其他的人?他們怎麼會幫他呢?
也就是老爺子自己不覺得,居然想出了這樣的法子。
倒是夠狠夠魄力,可惜沒圍下人脈,這種事,無論是他姑夫郭通,甚至其他的企業家去做,他相信肯定有人冒死出頭的。
權勢和錢財,總是讓人失去了對自己最真實的判斷。
此刻,既然沒人敢動,顧廷蘊就又說了,“已經叫了救護車,爺爺沒有呼吸不暢的樣子,還是等等吧。老九,我知道,你對公司付出了許多,可人就是這樣,時運也很重要,你那會兒以離開威逼,可爺爺身體好,自然不考慮,他本就是不受威脅天下我老大的性子。可等着你出事,他因此也心臟病發作,甚至還有了其他的病,想的當然不一樣了。這時候,家裏沒其他人,我他也沒看上,就把擔子給了廷安。我希望你尊重爺爺的意思,不要再鬧了,為了一己之私,如果動了爺爺,他真出事了,你能付得起責任嗎?”
這可真是有理有據,這麼一說,其實大家也都覺得,算是合理的。
顧老爺子不就是這樣的人嗎?
顧廷蘊也覺得,自己這軍將的不錯,這是他早就做好的準備,他怎麼可能一點都沒防備呢?
可就這時候,就聽見了一個女聲說,“周醫生,這邊。”
大家立刻看過去,自然就認出了,為首的那個女生不就是最近勢頭很火的梅若華嗎?而她身邊的那位穿着普通襯衫的中年男人,這群人也不陌生,北京著名的心臟病專家,周曉鵬。
畢竟做到股東了,歲數就不會小,心臟絕對是要重視的,雖然說私立醫院條件好,可醫術還是公立的強,而且認的就那幾位,這位絕對是重中之重,不少人找他看過病。
這會兒顧廷謙才說,“四哥,讓一讓吧,這是北京最頂尖的心臟病專家,讓他給爺爺看看,別耽誤了。”
顧廷蘊這會兒的臉色才變了,他可沒想到,顧廷謙準備的這麼齊全。
不過,他如此聰明的人,這會兒瞧見了梅若華,已經大概能推出顧廷謙到底是藏在了哪裏沒被發現了,這女人一直在作掩護!
他忍不住惡狠狠的瞪了梅若華一眼。
只是梅若華可不是那種害怕的人,梅若華來了句,“你瞪我沒用,自己讓開,還是讓保安把你移開?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擔心你爺爺的病嗎?杵在這兒擋着什麼意思?莫非,老爺子的病是假的,你想篡位是真的吧?”
她向來口舌厲害,直接就把他的居心點出來了。
這其實對於他們這種習慣了有話說一半的人,挺直白的,可是卻特別有用。
顧廷蘊原本就沒辦法,但卻可以做個樣子,這會兒就算說了場面話,“周醫生您在就太好了,給爺爺看看吧。”也讓人覺得是心虛了。
周醫生很快就上前檢查起了顧老爺子。
顧廷安這會兒已經覺得完了,他這才知道,自己這些天所謂的做的不錯,其實都是自我感覺良好,只是顧廷謙要迷惑他,故意不找茬而已。
要不,顧廷謙和梅若華是藏在了哪裏?為什麼沒人告訴他,這兩個人早就來了大諾了?而且,周醫生上來,沒人報告他,保安卻是聽着顧廷謙和梅若華的話,隨時可以動手抓他們哥倆?他明明才是現在的董事長代理人吧。
他忍不住去看他哥,他哥臉上倒是很淡定,可他朝夕相處,能看出來,他已經急了。
他的耳朵在動——這是他哥急了沒辦法的時候,會下意識有的小動作,連他哥都不知道的。
可是,他想不到任何辦法,只能焦急的乾等着。
周曉鵬何等人,這樣的檢查根本不用太長時間,很快,他就開始看顧老爺子的嘴巴了,然後搖着頭站了起來,“不是心腦血管突發疾病,他咬斷了自己的舌頭。當然,因為力氣很小,只是前端一點點而已。”
可即便如此,也足夠駭人了。
九十歲的老爺子,如果不是沒辦法,怎麼可能咬舌頭?
頓時,不少人看顧廷蘊的目光,就變得深思起來。
倒是顧廷蘊,卻還在掙扎,他立刻說,“是不是爺爺自己不知道咬的?他得了一種怪病,肌肉鬆弛,是不是覺得舌頭沒有了力氣,所以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氣。”
周曉鵬只是檢查身體,自然不會參與到這種事情里來,顧廷謙接過了話,“是被你逼的,你囚禁了老爺子,逼着他立遺囑,他這是沒法子了才這麼干,不過是想在股東大會裏求救而已。”
顧廷蘊更不承認,“老九,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立遺囑的事情我剛剛已經解釋過了,我就說一句話,老爺子是什麼脾氣,有什麼手段,多麼警醒你不是不知道,在坐的也都知道,我一個晚輩能逼他?”
顧廷蘊打的主意是,老爺子反正這會兒也昏死過去了,沒辦法證明,只要到了醫院,讓老爺子永不醒來就成了。
他這想法也沒錯,其實大家這會兒圍觀心裏有個傾向,可等着塵埃落定,誰也不會跟勝利者作對?
這就是剛剛,即便趙英然想要看一眼顧老爺子,卻兩次試圖卻未真正靠上去的原因。
可他哪裏想到,顧廷謙一聽這個居然說了句,“爺爺,我知道你用盡全力在醒着,如果你是被逼的,你就動動你的右手食指,如果不是,你就動動你的左手食指。”
大家頓時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因為顧老爺子一直閉着眼睛耷拉着腦袋,沒人覺得他還醒着。
包括顧廷蘊在內,也是這樣想的。
尤其是他還知道,顧老爺子的身體有多虛弱,一個年邁的九十歲的老人,餓了這麼多天,又打了那種葯,早上不過吃了半碗白粥,還咬掉了自己的一塊舌頭,他能醒着嗎?
只是顧廷謙不也活着出來了嗎?
他立刻扭頭看了一眼。
而顧老爺子還是剛剛的樣兒,垂着頭坐在輪椅上,沒有任何變化。
顧廷蘊頓時鬆了口氣,開始指責顧廷謙,“你少折騰人了,爺爺都這樣了,怎麼可能醒過來?還是先去醫院吧,救護車馬上要到了?!”
可就在這時,趙英然說了句,“動了!”
顧廷蘊猛然回頭,就瞧見,顧老爺子還是那副耷拉腦袋的樣子,可是他的右手的食指真的動了動,動作幅度並不大,可能看出來。
顧廷蘊的心頓時砰砰砰的跳了起來,怎麼可能?
可是老爺子彷彿非常的堅持,一直沒有停下來,動着那個指頭。
顧廷謙這會兒又說了,“我知道,你肯定會說這是無意識的抽動而已,爺爺,您能動動您的左手指嗎?”
果然,聽到了這句話后,顧老爺子的右手食指停了下來,不多時,左手的食指動了起來。
顧廷蘊站在那裏,只覺得全身的血都漸漸的涼了下來,顧廷蘊出現的時候他沒擔心,周曉鵬出現的時候他也沒擔心,可顧老爺子這麼頑強的生命力讓他害怕了。
這是怎樣的毅力啊。
他怎麼可能還醒着?
那是多大的痛苦啊!
為什麼?你明明都要死了為什麼不去死啊!
可是沒有人給他解釋,只有顧廷謙站了起來,冷冷的告訴他,“你無法狡辯。我已經報警了,你現在涉嫌犯罪,保安麻煩把他和顧廷安關起來,等會兒交給警察。”
顧廷蘊倒是想掙扎呢,可是保安都比他強勢多了,幾下就把他拉扯出去了。
然後顧廷謙又蹲了下來,對着顧老爺子耳朵邊說,“爺爺,我是廷謙,我送你去醫院。”
終於,那個一直在動的,在期盼着有人能救救他的手指停了下來。
顧廷謙站了起來,又對在場的所有人說了句,“家醜耽誤大家時間了,不過還希望各位叔伯多留一會兒,能夠幫忙作證。”
這會兒誰勝誰負已經分出來了。
大家自然願意,都點了頭。
隨後顧廷謙才推着顧老爺子離開,梅若華倒是沒跟上——這裏需要一個主事人,而是和一直等在一旁的林途安一起,去了關押顧廷蘊兄弟的房間外,守着他們倆。
警察很快就來了,梅若華大致把事情說了一下,警察就準備將所有人帶走,顧廷蘊出來的時候,就看向了梅若華。
“嘿,”他叫了一聲,“你是和顧廷謙在一起了吧。”
梅若華瞥他一眼,沒搭理他。
可顧廷蘊掙扎着卻不肯走,衝著警察說了一句,“我要跟她說句話,就幾句話就可以。我現在就是有嫌疑,還不是罪犯呢,你們要給我這個自由吧。”
這要求倒是不過分,警察就同意了。
顧廷蘊湊了過來,林途安就挺急的,他一看就知道,顧廷蘊不懷好意,林途安這幾天早就看出來,自家老闆和梅董情投意合了,若是讓顧廷蘊給攪和了,那怎麼行?
他當即就湊了過去,“有話你跟我說。”
結果顧廷蘊不屑地呸了一口,“你算什麼東西,跟你說?你配嗎?滾!”
林途安倒是不怕這個,還想湊,梅若華卻淡定的很,“沒事,我聽聽他有什麼跟我說的。”
林途安只能往後退了兩步,不過耳朵也豎起來了,想要聽聽提前告訴自家老闆。
顧廷蘊向前伸了伸脖子,湊到了梅若華身邊說,“你知道他當時為什麼先從國通那裏把WW的項目要來,又冷落你嗎?你知道他耍了你嗎?說什麼考驗你,讓你在門口坐着,愣生生的遭受所有人的側目,不過是他不想談這個項目了,讓你滾而已。”
他說完就看向了梅若華,他以為梅若華會怒的。
因為是個人都會怒。
三天,人來人往,明明你要合作的,卻把人當猴子耍,尤其是梅若華這種火辣的性子,怎麼可能不生氣。
可是梅若華卻是一臉無奈的表情,“就這樣?那不是因為顧廷安想要這份合同當資本,顧廷謙才這麼做的嗎?很正常的商業手法,要我我也這麼做。你覺得我是那種為這點事兒生氣的人嗎?”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顧廷蘊,“我說實在的,你這腦子,你這看人的眼光,除了斗勇耍狠,真是一無是處。”
顧廷蘊可沒想到,梅若華居然不為所動還嘲弄了他一句。
他也笑了,“好,就算這個你不在意,你有沒有想過,你婚姻不幸的根源在哪裏?是於靜橋將她的侄女塞進了壹遊戲,還給江一民當特助。你別說這不過是一次親戚的幫忙,可你知道嗎?於婉秋當初為了嫁進顧家,灌我酒扒光了衣服勾引我,就是於靜橋處理的。她一直就知道,於婉秋是個什麼德行的人,她知道於婉秋為了嫁入豪門會多麼沒底線,卻偏偏幹了這樣的事兒?你怎麼不想想,於靜橋是不是給她已經不能嫁入圈子裏豪門的外甥女,選了壹遊戲呢?畢竟壹遊戲新秀有潛力,不知道圈子裏的事兒,江一民偏偏還年輕長得帥有能力,怎麼看都是乘龍快婿呢。於靜橋才是拆散你婚姻的罪魁禍首。”
顧廷蘊說完,看了一眼梅若華,嘲弄她,“而您卻要給她當兒媳婦,你不噁心嗎?”
然後他才退了一步,衝著警察說,“我好了,可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