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食其果

自食其果

梅若華掛了電話立刻拿起了程歡的手機,這視頻已經成為熱門了,不少網友在說,“這八成是喝醉了。”

倒是視頻的發佈者解釋了一句,“不知道,開始開得挺穩當的,到這裏就不行了,不過高速路上不能停,現在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梅若華把手機扔給程歡,交代她一句,“密切關注網上,有消息通知我。”自己拿起包就往外跑。

程歡連忙問了句,“你去哪裏?”

梅若華回答,“我去現場。”

程歡一聽就急了,“你現在跑過去幹什麼,那邊……”

她話沒說完,人已經不見了。程歡忍不住心裏狐疑了,顧廷謙的事兒,怎麼自家董事長這麼上心?

可也不敢耽誤,立刻在網上查看消息。

梅若華直接開了輛公司的越野,一路奔着事發地過去。她覺得八成出了點意外,否則顧廷謙不可能不回微信。

不過這意外等級也不一樣,危害最小的一種是,顧廷謙的手機被監控了,所以他不回信息。危害適中的一種是,他受傷了,但是沒事,所以不回信息。危害最大的則是,他真出事了。

這並非沒可能。

顧廷謙只說顧廷蘊要出手害他,他胸有成竹,梅若華卻沒想到,是這種害法——高速路上,車子被做過手腳,恐怕開到了一定里程就會失去控制,然後發生碰撞車禍。

這簡直無法規避。

顧廷謙就是個瘋子!

想到這裏,梅若華忍不住拍了一下方向盤,這會兒已經是下午傍晚時分,到了要下班的時間,路上堵的要死,前面半天挪不動幾米,她這一下倒也不突兀,大家都煩。

梅若華藉機又給顧廷謙發了幾條微信,“你怎麼樣?有事嗎?”當然還是沒有回答,倒是程歡給她發了兩條信息,“那個視頻下架了,網上並沒有任何消息。”

梅若華回了個繼續查。

等着她到了事發的高架橋,天已經黑了下來,但那塊還是燈火通明,有工作人員在維修護欄。梅若華就把車子停在了一邊,開了雙閃,放了警示牌,這才走了過去。

離着這麼近,她才能看到真實的情況。

因為天黑,地上是不是有輪胎印是看不到的,卻可以看到那麼厚實的水泥護欄,已經被撞碎了一塊,她往下看看,才發現,底下竟然是個水庫,此時此刻,水面平靜,看不出發生過什麼的樣子。

梅若華就湊過去,找了個年紀大的維修工人,問,“師傅,這邊是不是發生了車禍,有車翻下去了。”

師傅看她一眼沒接,“是,你別在這兒停留,這是高速路。”

梅若華看他耳朵上夾着煙,就把包里準備社交的煙拿了出來,遞給了他一盒。老工人一瞧就樂了,“中華啊。”

梅若華就說,“我朋友從這裏路過,然後就沒了消息,可能出車禍了,我也不知道展現在怎麼樣了,怎麼連個救援的人都沒有?”

一聽這個,老工人就說,“你朋友的車啊。怎麼沒有,底下撈了半天了,車找到了,就是不好拖,這會兒天晚了,就回去了。人救上來一個,好像是司機,還昏迷着呢。”

梅若華一聽就咯噔一聲,問了句,“送哪裏了?”

老工人說,“縣城醫院,你前面高速口下去,直接找中心醫院就行。”

梅若華謝了立刻就開車過去,等着到了,就直接去了住院部,然後問了問護士,護士一聽就說,“你是親人嗎?他身上什麼證件都沒有,正好找不到家人呢。他還昏迷着呢。”

就帶着梅若華過去了。

梅若華站在門口一看,就知道不是顧廷謙,是個一看就很壯的男人,雖然看不見臉,但是看身材就知道了。

梅若華跟着進去后才發現,人她認識,也見過幾次,是顧廷謙的司機。

這會兒他閉着眼睛,額頭上還被包着,看樣子是撞到腦袋了,護士解釋,“我們檢查過了,他沒什麼大礙,腦袋是因為車子撞到了護欄,他往前撲撞到了擋風玻璃。不過他反應挺快的,車子一落水,就從裏面逃出來了,他身邊還有救生衣,直接就飄在湖面上,沒什麼事兒。暈倒可能是因為有點失血嚴重還有腦震蕩。”

救生圈有可能是他自己準備的,也有可能是顧廷謙知道危險讓他準備的,梅若華沒法判斷,她只能說,“他是我朋友的司機,需要費用我可以交一下。不過還有其他人嗎?”

答案當然是沒有。

梅若華也不可能留在這裏,直接留了公司的聯繫電話,然後就下樓了。

這會兒都夜裏十點了,她也不想回去,乾脆就準備找個地方先睡一覺,明天再去湖邊看看。結果剛上了車,就聽見後車門被打開了,隨後有個人一下子坐了進來。

梅若華心嗖的一下就提起來了。

她聽過很多搶劫單身女司機的故事,都是趁着剛上車跟上來,然後勒着脖子威脅女司機去他要去的地方。當然結局就很多了,大部分劫財,小部分劫色,有的劫財又劫色,還有的劫財劫色還要命。

梅若華是那種很警覺的人,平時就有準備,一感覺到不對,順手就彎下了腰摸到了放在副駕駛座上的辣椒水,扭頭就要噴。

結果一把被人拽住了,男人的胳膊環住了她的脖子,另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說了句,“是我。”

梅若華猛然扭過了頭,外面暗淡的燈光照進來,只能朦朧的看到一個人的輪廓,但足夠了。

是顧廷謙。

不過他看起來挺狼狽的。

頭髮亂糟糟的,臉擦破了,身上穿的不是手工製作的西服,而是一身雜牌子的運動裝,看起來整個人都跟原先不太一樣了。

顧廷謙跟她說,“遇上點意外,找個地方,我跟你仔細說。先開走吧。”

梅若華立刻啟動了車子,縣城沒有太好的賓館,他倆直接找了個連鎖酒店,不過一下車,到了燈光多的地方,顧廷謙臉上的傷痕就徹底隱藏不住了,他直接把運動裝上的帽子戴了起來,遮住了臉。

梅若華就把話咽下去了,拿着身份證開了個房。好在小地方,管的並不嚴格,人家只是看了一眼,沒要顧廷謙的身份證。

等着進了門,梅若華就說,“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說早就設計好了嗎?發微信也不回,你怎麼知道我在醫院?”

顧廷謙倒是不生氣,反而看着她就笑了,“我就知道你會追過來。”

梅若華心中一動,頓時就覺得那股氣卸掉了,連瞪着他,似乎都沒了力量感,她乾脆收回來了,“我責任感重才來的。”

顧廷謙也不揭穿她,卻換了話題,“我臉上特別疼,是不是挺厲害的。”

梅若華就算知道他故意的,也不能不管吧,扭頭看了看,在外面看的不真切,這會兒瞧着倒是觸目驚心的,右臉上擦破了一大片,已經凝固了。

梅若華就說,“沒消毒嗎?”

顧廷謙回答,“沒有,手機壞了,身上沒錢,找了個地方洗了洗臉。”

梅若華心裏說,怪不得不回答微信,她就不好再生氣了,這是意外,她站起來說,“我剛剛看旁邊有藥店,我去買點碘伏,你身上還有其他傷口嗎?”

顧廷謙就說,“后腰這塊也有擦傷。”

梅若華看他一眼,顧廷謙想想弟弟給的秘籍,就厚着老臉把衣服撩開了,果不其然,整個後背擦傷了一大塊,看着就觸目驚心,比臉上看着厲害多了。

不過他就是一露,很快轉正了身體,露出了正面。

梅若華跟着從傷口看到了腹肌,六塊,整整齊齊的排列在應該在的地方,好看極了。她多看了兩眼,覺得火氣小了不少,大大方方下樓買葯去了。

倒是門一關,顧廷謙忍不住鬆了口氣——為了好看,他這一口氣憋得時間可不短。

等着梅若華上來,帶來的就不止碘伏了,還有雲南白藥。

兩個人就似乎自在了點,梅若華讓他坐在一旁,先把臉上給他用小鑷子清理了一下,才用碘伏擦了一遍。

這個時候,兩個人離得那麼近,梅若華呼吸的熱氣都噴在了顧廷謙的臉上,他原本還想着,跟梅若華說說今天的事兒,也就全然押后了,靜靜地享受着這片刻的靜謐。

——他嘴巴上說知道梅若華會來,其實哪裏有這麼肯定啊。

倒也不是考慮梅若華的,而是他開始說的那麼信誓旦旦什麼事也沒有,自然不會想到有危險。

但梅若華能趕過來,那就是驚喜了。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其實並沒有表達出,自己在醫院看到梅若華的那一剎那的驚喜。

等着臉上擦完了,梅若華就說,“趴下吧,把衣服撩開。”

顧廷謙就挺聽話的,趴在了一旁的床上,把衣服打開了。梅若華第二次看,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這次忍不住了,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顧廷謙這才開始解釋,“顧廷蘊花錢買通了我的司機,想讓他做一場假車禍,讓我起碼重傷。不過我的司機沒受他蠱惑,表面應着,扭頭就把事情告訴我了。”

梅若華一聽就知道,這司機有問題了,“你這麼信他?”

“這是我盲目了。”顧廷謙解釋,“他是個退伍老兵,原本是公司的保安,有一年他爸爸重病,結果家裏沒錢,躲在衛生間裏哭,我那會兒還是個學生呢,恰好來公司,就聽見了。我幫他支付了所有的醫療費用,救了他爸爸一命,他就跟在我身邊了。這些年忠心耿耿,沒想到會被顧廷蘊收買,還演了一齣戲。呵!”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就透出了被背叛的無奈,梅若華有點擔心,手自然就重了一些。

顧廷謙也感覺到了,想了想弟弟的叮囑,就大了膽子去握了握梅若華的手,“沒有事。”

梅若華倒是沒掙扎,任由他握着,“你怎麼發現的?”

顧廷謙說,“開始是沒事兒,我們倆把一切都計劃好了。只是到了這塊地界,他就緊張起來,頻頻的觀察我。我察覺到了,問他怎麼回事。他大概是良心發現,說了句對不起,然後我就發現他在提速,而且前面我沒記錯,就是一座高架橋。”

梅若華的心就提起來了,顧廷謙捏緊了她的手,“我來不及問他,不過大體能猜到,他要幹什麼。要不撞車,要不就是帶着我一起下去。可這麼快的速度,搶方向盤也凶多吉少。我就跟他說,讓他想想我救了他爸爸,他這樣對我。問他顧廷蘊到底給他什麼了,讓他背叛我。他不肯說,只說對不住我,可沒有辦法,還忍不住哭了起來,不過速度確實慢了一些。我瞧着這會兒後方沒有車輛,趁機開了車門,跳了下來。”

“還好,我原先受過很多這方面的訓練,知道後背着地,所以並不嚴重。只是我以為我跳車了,他八成就會停下來,沒想到他停也沒停,直接衝出了欄杆,翻了下去。”

顧廷謙這時候說道,“我猜想,他一定被拿住了很嚴重的把柄,如果完不成任務回去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所以乾脆就尋死了。好在有好心人停了下來,幫忙報了警。我坐他們的車過來的。這縣城也就中心醫院有規模,我就等在這裏了,原本是想看看司機有生命危險嗎?畢竟是一條命,沒想到看到了你。謝謝。”

梅若華沒抽出來被攥着的手,也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接着往下說去,“他真是瘋子。”不過想到顧廷謙沒露面,“你不出現,是還想再等等?”

顧廷謙捏着手知道八成願意,忍不住就有點雀躍,“五哥斷了一條腿,爺爺也不過輕拿輕放。我本來沒想苦肉計,不過既然發生了,何嘗不用用。這個水庫連接着一條大河,他們說經常有屍體找不到,被衝下去。就讓顧廷蘊覺得我凶多吉少,讓爺爺嘗嘗顧廷蘊的心狠手辣吧。所以,我可能還會在這裏住幾天,你會陪我吧。”

梅若華看了他背部漂亮的線條一眼,“也好。”

顧家。

顧廷蘊一聽消息就笑了,“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死不了也殘了,我看顧廷謙還敢壞我事兒。”

顧廷央是知道他哥要阻攔顧廷謙的,可是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法子,都嚇壞了,“哥,有點過了吧,萬一真死了,那是要坐牢的。”

顧廷蘊不在意道,“跟我有什麼關係。他的司機老婆欠了大筆賭債,他天天愁的神志不清,直接開車出了問題,難不成還能找到我?”

顧廷央覺得沒那麼簡單,可顧廷蘊根本不在意,直接站了起來,往二樓走去。

顧廷央忍不住叫了一句,“哥,你找爺爺幹什麼?”

顧廷蘊的聲音傳的遠遠的,“讓老爺子死心,別以為顧廷謙還能幫他,沒人幫他了。除了你我,他誰也用不上。”

顧廷央一想到爺爺這幾天的暴躁,連忙站起來跟着過去,他怕爺孫倆又罵起來了,他雖然想上位,雖然也挺討厭爺爺的,可是不想沾人命的。

他一進去,就聽見了他哥在說,“爺爺,好消息,顧廷謙出了車禍,翻到了高架橋下面去了,如今人還沒找到。”

顧老爺子自從發現自己被困住了后,先發了一通火,可發現沒什麼用后,就乾脆在自己的房間裏寫起了大字。

這幾天,無論顧廷蘊說什麼,他都跟沒聽見一樣,因為他心裏有數,他這麼久沒有音信,顧廷謙肯定會來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顧廷蘊居然說了這樣一個消息,他的手猛然就抖了,墨汁落在了宣紙上,污了好大的一個點,他卻毫不在意,扭頭衝著顧廷蘊說,“你怎麼敢?這是法治社會?”

顧廷蘊回答很簡單,“爺爺,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不過爺爺,看樣子你對顧廷謙寄以厚望啊,這幾天我說什麼你都不搭理,只有今天說話了。”

“可惜啊,”他乾脆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爺爺你平時真不積德,兒孫這麼多,弄得誰也不喜歡你,你看,大伯三伯出國去了,大姑你嫌棄人家嫁的不和心意,平時沒事根本就不來。二姑呢,聽你的話嫁的,你又嫌棄人家一家都不成器,就知道要你的財產,跟人家說滾,人家也不來了。就剩下顧廷謙了吧,他還出事了。所以我勸你爺爺,別做夢了,人都被你得罪完了,要不是你輩分高,還有點錢,誰搭理你啊,沒人來幫你的,你趕緊答應吧。”

這恐怕是顧老爺子從來不願意麵對和承認的真話了,他立刻吼了一聲,“滾!”

顧廷蘊就站了起來,“好啊,我滾。不過爺爺,我真想說一句,你所謂的養蠱計劃,就是個傻逼計劃,你覺得我為什麼這麼狠啊,這不都是你教出來的嗎?你自食其果好不好!”

“滾!”顧老爺子猛然將筆墨扔向了他倆。

可他年紀太大了,壓根沒有力氣。

顧廷蘊輕易的躲開了,站起來,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等着他一關門,顧老爺子才捂着心臟慢慢的坐了下去,那句自食其果回蕩在他的耳邊,他不願意承認,可是他不得不懷疑自己,真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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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闊太只想離婚[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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