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第 79 章

傍晚聽了秦家故事,夜裏便做了噩夢,像是將前世生活再來一遍。

秦相孫女秦聘婷穿着正紅色喜服站在姚妍面前,讓姚妍匍匐跪在她面前。她明明一句話都未開口,卻讓姚妍深覺雲泥之別,自己只是被踩在地上的爛泥。

作為毫無地位的妾室,姚妍端着茶水跪在秦聘婷面前,直到挺直的背俯在地面,直到手中的茶因雙臂顫抖無力灑在地上。

秦聘婷慢慢踱到她面前,臉上帶着笑,眼裏卻淬着毒:“你就是相公捧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模樣身條是真好,一看天生就是伺候男人的命。”

姚妍將頭埋在地上,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不,她不是願意低下身段伺候男人,她沒有第二個選擇。可她是妾室,在大婦面前連一句硬話都不敢反駁。

她也不想招惹謝凌昭,也盼望他每夜都到大婦房中。可她說了求了,他只是冷冷看她幾眼,卻還是將她撲倒在床上,動也不動秦聘婷。

一次,兩次,秦聘婷再也無法忍下去。可能她也想過兩人相敬如賓就好,可謝凌昭如此不給她臉面,不給秦家臉面,她忍不了。

在某一天早上,秦聘婷見到姚妍脖頸上的紅印之後,將她關在房中,讓下人縱了火,笑看姚妍整個身子在燃燒。

秦聘婷大笑大哭:“謝凌昭不過一個上不得頭面的雜種,憑什麼看不上秦家女。我戀了這個男人三年,從第一眼就難以忘記,可他眼裏卻沒有我,瞧不上我這個外室女。他喜歡的是姐姐,她是京城最耀眼明珠之一,一身的驕傲清高,才氣無人能及。你不過是替身,是玩物,而我也始終得不到他的心,我們兩個都是可憐人。”

皇上賜婚,秦謝兩家聯姻,嫡姐秦雨萱和小廝私通,不得已被送到外地,而她作為外室女終於登台入室,成為嫡母名下女兒。而那個小廝正是秦聘婷姨娘收買之人,為的就是毀了嫡姐。父親有三個女兒,可唯有她樣貌最好,才藝最精通,能夠成為嫡姐的替身。

姚妍聽不見外面說什麼,她難受到只會大聲求助,可所有人都跟死了一樣,沒有人回應她。被活活燒死,實在是幾輩子也忘不了的痛。

聽到嗚嗚咽咽的哭泣聲,安王警醒過來,只見身邊人在翻來覆去,雙手掙扎着,像是反抗惡魔一般。他着急地將姚妍抱在懷裏,“妍兒,妍兒,快起來,快快起來……”

姚妍只覺得被搖晃得身子都要散了,勉強睜開雙眼,哭着撲在安王懷裏:“你終於來了。”終於有人救她了,再不是窒息到死也沒人搭理,這種感覺真好。她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想將所有委屈都哭出來。

安王覺得心都絞痛了,親吻着她,撫摸着她的後背,慢慢揉着她的雙臂,“不要怕,我一直在,永遠在。剛剛只是做噩夢而已,你永遠有我陪着,一輩子都陪着。”見心上人哭道肝腸寸斷,情急之下突然想起了江南小調搖籃曲,安王又唱了起來。

見心愛之人難受,安王寧願自己代她難受,可惜他始終不知她為何如此難過。

姚妍漸漸冷靜下來,擦擦眼淚不好意思笑道:“謝謝你在我身邊。”有人在自己身邊,給自己安全感,真好。

安王問道:“做了什麼夢,能告訴我嗎?”

姚妍搖搖頭:“不想提了,睡吧。”過去的都該過去。秦聘婷再如何,如今再也傷害不到她。

安王見她不想說,也不強求,繼續拍着她後背,拍了很久,懷中人終於睡了過去。

等姚妍醒來,難得見安王沒有去上朝,而是緊緊摟着她。她以為自己忘了前塵往事,至少對秦聘婷沒有那麼恨。

她恨錦繡侯府,恨定西侯府,是他們造成了她和弟弟的悲劇。可對於秦聘婷,雖然是這個女人燒死了她,卻恨不起來。

若論先來後到,她先進的謝府。可若論身份,她只是一個小妾,秦聘婷是正室。她甚至想過,若二人身份互換,她能不能忍得了這樣的妾室。男人連新婚第一晚都去了妾室房中,還屢次不給臉面,她也會恨吧。

可是,該死的不是男人嗎?為什麼要燒死另一個女人?

本來妾室便是玩物,男人膩歪了大婦想弄死便弄死,想養着便養着。姚妍想着自己早晚會被冷落,之後便是躲在一個角落養老。可謝凌昭明明娶了秦聘婷,卻並不會平衡,讓矛盾更加尖銳。

若論恨,她更恨謝凌昭。既然要了她,為何不保護她,讓她陷入絕境。若謝凌昭不那樣虧待秦聘婷,會不會結果不一樣?

姚妍覺得自己腦子亂成粥。恨,好像又不能恨,怨,又不知道該怎麼怨。她對錦繡侯府下死手,是因為他們得了好處卻還是殺了她父親,逼死她和弟弟。可秦聘婷呢,難不成她要殺了秦聘婷?卻又下不去手。連報仇都談不上。

感受到懷中人醒了,安王也睜開雙眼。昨夜娘子一直睡得不安穩,他過一會就要摟摟抱抱拍一拍,幾乎沒睡一個時辰。

姚妍看到安王眼底青黑,有些愧疚:“昨夜是不是嚇到你了?”

安王笑:“是不是昨夜路上受了驚?聽說年紀小的人路上遇到什麼,容易丟魂害怕。”

姚妍笑了起來,嗔道:“我都是婦人了,哪裏就是小孩子了。”

看她這副樣子,安王又心疼又想要,只覺得娘子真是可愛的小女子呀。“吃點東西,一會繼續補覺。”

姚妍點頭:“好。不過前朝有大事,你不去好嗎?”秦相是文臣第一人,若真與成王兩手,日後夫君壓力一定不小。

安王樂得搖頭:“成王不過是一廂情願,他覬覦秦雨萱不是一天兩天了,可秦家女卻早已有心上人,不會喜歡成王。最關鍵秦相是個厲害的,兩朝元老不倒翁,他怎麼可能站隊。”

姚妍有些懵:“你說什麼?秦雨萱?她是秦相嫡孫女?秦家不是只有一個嫡女?”

安王一頭霧水:“對呀,京城人人皆知有問題?你臉色怎麼這樣差?”

姚妍當然臉色不好,秦雨萱是秦家嫡女,那秦聘婷怎麼回事?秦聘婷可是最以自己嫡女身份為傲,以正室身份自得,怎麼突然換了人?

可她不能問安王,只勉強笑道:“沒事,我與秦家又不想干,也沒有什麼交集,不知道秦家嫡孫女名字不是很正常?只是昨夜睡得不好,太累了,還想再躺一下。”

安王想追問幾句,卻見姚妍歪在床上閉了眼,便也不再多說,只吩咐人將早膳擺好。“好歹用點東西再睡,不然難受,睡也睡不踏實。我下午出去一趟,看看老二和秦家如何了。”

其實這些事情根本用不到安王去查,不過見姚妍有些抵觸他,心裏不太舒服,便想出去避一避。他不明白,明明娘子救過自己命,相處也沒什麼問題,為何她就是不能接受自己。

安王覺得和姚妍應該過得更好才是。多少夫妻都是婚前連見一面的幾乎都未必有,多數也不過是父母定下,婚前見一兩面就是了,不也過得很好。而他們兩個明明婚前就很熟悉,他又沒有吃喝嫖賭任何不良嗜好,為何就得不了他的心。

渾渾噩噩中,安王去了徐夫人處,想親自聽一聽京中八卦。

徐夫人一見是主子來了,態度恭謹,話語卻透着隨意:“主子終於捨得辦正事了,前陣子謝大人還經常來喝悶酒等您呢。只可惜您新婚大喜,哪裏顧得上他,讓他白喝了三天酒。”

謝凌昭喝死拉倒,安王才不理他,也懶得和徐夫人說笑,擺擺手讓其他服侍之人退下:“近來秦家有什麼異樣?除了秦雨萱被成王救了那一次。”他覺得姚妍的噩夢來得突然,好像是和秦家相關,這也是男人直覺。

徐夫人收起笑容,嚴肅回道:“秦相一向會做人做事,該厲害的時候厲害,該裝糊塗的時候便裝年老體衰活不久的樣子,皇上自然還是信任至極。”

安王也知道這些,自從皇上身子不利索,朝堂上許多奏摺都是秦相篩選過一遍才到了皇上手裏,權力和皇寵可見一般。“秦家後院如何?”

徐夫人這裏消息其實更多是後院,前朝消息多在謝凌昭和安王暗衛手裏。“秦老夫人身子健朗,但聽說秦夫人病了好一陣子,好像是秦知府在任上又養了兩個外室。不過鬧出事情來,好像是秦知府以秦夫人年過四十無子為借口,想要將一外室接近家中抬為姨娘。那位外室跟了秦知府二十年,一直十分得寵,秦知府每次外任都帶着。”

安王倒沒關注過這些,畢竟一個知府還入不了他的眼。“那外室生了幾個兒子?”年輕靚麗的女人前仆後繼,若這位外室只憑外貌可未必能討好,應該是靠着子嗣取勝。

徐夫人說起來也是覺得服氣,“僅有一個女兒,可那女兒真真機靈,一歲半會認字,兩歲便能背誦《三字經》,四歲便能作詩,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真可謂第一才女,嫡女秦雨萱可真沒有她這能力。尤其是長着一雙巧嘴,哄得秦知府每日眉開眼笑,比對兒子可要好許多。因為此女到了婚嫁年紀,秦知府這才為了她想法子將外室轉為姨娘。不過莫說秦夫人不同意,秦老夫人也不贊同。因為秦家家風歷來以嚴謹清正著稱,突然出來一個十幾歲女兒,豈不是打自家臉面?”

一個外室女兒,得寵與否掀不起什麼風浪,安王壓根沒放在心上。於是在他詢問下,徐夫人恨不能將秦家雞零狗碎事情彙報一遍。

安王仔細捋了遍,在秦相坐鎮下,秦家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事,畢竟誰家後院沒點腌臢事兒呢。可能,娘子噩夢只是巧合,與秦家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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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媚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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