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真香

病秧子真香

靜姝意識醒轉時,入目便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男人長發如墨,眉目疏朗,膚色掛着不健康的白,一雙修長的手搭在腹上,規規矩矩地躺在她身側,呼吸聲幾不可聞。

靜姝將手探到男人口鼻前試了試,活的。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不對——床還是拔步床,卻不是她家裏那張從淘寶上買來的仿古實木的,而是貨真價實的紫檀!

這雕工,這做工……

卧槽!

富貴床上驚坐起,靜姝滿目喜慶紅!

看着大紅錦被上鴛鴦戲水的綉紋,靜姝突覺頭暈目眩,又直挺挺地摔回了價值數千萬的床上。

不屬於她的人生經歷擠入腦海,靜姝猶如看紀錄片一般,看着粉雕玉琢的娃娃被爹娘捧在手心裏長成了婀娜美艷的少女。

少女與她同名,生在公府之家,乃是英國公靜文德的掌上明珠。

靜文德千挑萬選,在少女及笄之後,替她與昌平侯世子封正則定下了親事,端的是門當戶對,金玉良緣。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在問名之前,父親靜文德於一次狩獵中墜馬身亡,母親封氏經受不住打擊一病不起,沒多久就帶着她那未出世的弟弟隨她爹去了。

父親靜文德無子,叔叔靜文才繼承了爵位。

靜姝入佛堂清修,替父母守孝三年,待孝期滿從佛堂中出來,靜姝徹底從國公府掌珠成了可有可無的邊緣人。

孝期滿,婚姻大事提上了議程,叔叔嬸嬸作主,將她的婚期與堂妹靜婉定在了同一日。

兩頂迎親的花轎同時入了英國公府,也不知哪裏出了岔子,靜姝登上的竟是皇商謝家的迎親轎子!

金色的秤桿挑開了喜帕,靜姝滿懷着憧憬嬌怯怯與新郎官對望,只一眼便瞬間如墜冰窖——不是新郎官貌丑,新郎官是極美的,美得光風霽月,美得芝蘭玉樹,然而他並不是她表哥封正則!

少女靜姝的失態,新郎官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地打發了全福人以及丫鬟婆子們出去,問明了原由,便着心腹分別往英國公府和昌平侯府各跑了一趟。

英國公府高門大戶,他的心腹連門都沒能進去;昌平侯府也只給了“將錯就錯”四個字。

一個將錯就錯,本來的侯府世子夫人就這麼成了皇商家的嫡長媳,成了她妹夫的新娘!

少女靜姝氣急攻心,一口氣沒上來便昏了過去。

這奇葩的劇情,這熟悉人名!

可不就是她臨睡前看了幾眼的天雷文《侯爺的錯嫁新娘》嗎?

靜姝簡直是憋了滿肚子的MMP,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想她一個大好青年,手握柳葉刀的白衣社畜,竟然穿成了天雷文里的美苦慘女配!

早知如此,她真該多給那作者太太刷幾條評論,方不負太太寫出了如此莫得常識的天雷文了。

心念所致,昏昏沉沉的腦子裏竟是出現了書城app的啟動界面。

最近閱讀的第一個位置上赫然是《侯爺的錯嫁新娘》。

靜姝不信邪地默念了一句書名,書城app瞬間跳轉到了《侯爺的錯嫁新娘》目錄頁。

NO.1網友:有刀還怕吃不着肉評論《侯爺的錯嫁新娘》第3章打分:0

女主白蓮男主瞎,女配RZ全家渣,寫的這是什麼狗比玩意兒,國公府嫡女配皇商的兒子,作者太太,你的常識餵了狗叭?差評棄文!

看着她睡前留的評,靜姝只能信了這個邪——她穿了,帶着個目測沒甚麼卵用的書城app,穿成了美苦慘!

哦,不是,還是有點用的,比如說劇透。

靜姝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細嫩光滑的臉,默默打開了第四章。

現實教做人,棄文什麼的,就當她沒說過吧。

這位太太不僅設定天雷,水量也十分感人,耐着性子看完第四章,3785個字提煉出來就一句話:謝瑾年是個病秧子,病入膏肓,隨時都可能斷氣兒那種。

靜姝的心瞬間就敞亮了。

病秧子真香!

待熬死了他,她就可以守着他的萬貫家財,每天吃吃喝喝,賺賺錢,追追文,催催更,當一個快樂的小寡婦了!

比她那孤家寡人的社畜生活,簡直舒適一百倍,不虧。

“小姐,該起了。”外間有丫鬟輕聲叫起,打斷了靜姝對未來的美好暢想。

靜姝翻了個身,睜開眼,看着臨窗桌上那對龍鳳喜燭笑彎了眉眼——大紅的龍鳳喜燭,鳳燭還有大半截,龍燭已經燒到了盡頭,可真是個好兆頭。

盯着那根龍燭燃盡了最後一滴蠟油,靜姝心滿意足。

抱着被子坐起來,下床前忍不住看了一眼她的病秧子妹夫,不期然便對上了一雙澹然無波的眼。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樂府詩集郭茂倩的《白石郎曲》脫口而出,靜姝視線黏在謝瑾年臉上,絲毫不覺自己“唐突了佳人”,只覺畫龍點睛不外如是。

謝瑾年輕輕揚了下眉,唇邊泛起了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一笑傾人城……藥丸……”靜姝低喃了一句,艱難地收回了屬於顏狗的目光——別問,問就是顏狗鼻子有點癢。

“呵!”謝瑾年輕笑出了聲音,慢條斯理地伸出手,捏着靜姝的下頜扳回了她別開的臉,藏着戲謔笑問,“娘子,你方才說什麼?”

靜姝趁機雲吸了一口病秧子妹夫的盛世美顏,面不改色地說:“我說妹夫面若傅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容顏之昳麗勝過檀郎,端的是金相玉質,百世無雙。”

謝瑾年若有所思:“妹夫?難怪昨兒個娘子暈倒的那般及時。”

暈倒的不是她,醒了的才是她。

然而,既然佔了人家的身子,原主留下的爛攤子她就得接着:“我身嬌體軟受不得驚嚇,不過妹夫也不逞多讓。”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謝瑾年皺眉,捏着靜姝下巴的手不自覺便有些用力:“既然只能將錯就錯,娘子可得管好了你這張嘴。”

靜姝皺眉:“明眼人都能看出我與靜婉互換了新郎。”女主靜婉面貌清純如盛世白蓮,她穿成的這位美苦慘可是美艷不可方物,生得了一張妖艷賤貨的臉。

相貌差別如此明顯,這要讓人認不出,除非眼瞎。

“旁的事無需你管,你只需管好了你自己個兒就行。”

“也對。”靜姝理所當然道,“昌平侯府可是要臉面的,自會辦妥了此事。”

謝瑾年皺了下眉,未置可否。

慢條斯理地拿着帕子遮在唇邊,便咳了個天崩地裂。

殷紅的血浸透了雪白的帕子,透過指縫,順着瓷白的手背往下淌。

靜姝眉心一跳,嘴裏說著:“好好的說著話,您怎麼就先吐一碗血為敬了?”這麼嬌弱,不錯!貞操可保,小寡婦生活指日可待!

這腔調里深藏着的歡快瞞不過他的耳朵,謝瑾年氣極而笑,又吐了一口血,剛好吐在靜姝的衣襟上,好巧不巧,便濺落在了元帕上幾滴。

謝瑾年換了塊帕子,抹去了唇邊的血跡,端量着與昨晚判若兩人的小新娘,慢條斯理地擦着手:“倒也省事了。”

靜姝頷首:“妹夫這身子骨,確實需得另闢蹊徑。”

謝瑾年靜靜地看了靜姝一瞬,一雙明澈的鳳眸里似乎有暗流翻湧,待得細看卻仍是那般光風霽月:“哦。”

原來古往今來,結束話題都只需要一個字——哦。

靜姝從床上下來,才走至拔步床的月洞門,頭便有些暈,她懷疑這副皮囊有點低血糖。

手扶着手捧香爐的檀木童子緩了下暈倒的姿勢,靜待着摔在地板上,卻是不期然摔進了一個混合著血腥氣與冷香的懷裏。

這個懷抱出乎意料的沉穩可靠。

靜姝抬眼,與謝瑾年四目而對。

謝瑾年慢條斯理地說:“娘子這身子骨需得好生將養將養,不然次次都暈倒,何時才能與為夫圓房?”

靜姝無語,默默給這個病秧子貼了一個睚眥必報的標籤。

謝瑾年垂眼,鴉羽似的長睫在臉上映出兩片陰影:“還是說娘子心中還記掛着昌平侯世子?若果真如此,我也不強人所難,自會想法子成全了你。”

靜姝盯着足足能讓她舔個十年八載的盛世美顏,若有所思:“如何成全?”

謝瑾年立時笑如朗月入懷:“皇商謝家大房之少夫人積鬱成疾,香銷玉沉。謝氏庶女慕昌平侯世子久矣,老天開眼,總算被抬進侯府里做了封正則的侍妾。”

喵了個咪的!認真聽他說話的我猶如RZ!

好看的男人都有毒,古人誠不欺我!

靜姝面無表情地推開謝瑾年:“妹夫如此睿智,人間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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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嫁了病秧子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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