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美苦慘穿越記【捉蟲】
昏暗的房間裏,眉目清秀的少婦抱着被子驚坐起。
這是靜姝離奇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五個年頭。
這五年裏,她從小心翼翼,看什麼都是驚奇,到現在的習以為常,遇到了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良人,擁有了鳩佔鵲巢來的、疼愛她的父母和大哥。
她是幸福的,又是心虛的。
她經常覺得她的幸福是偷來的,患得患失順理成章地成了她夢裏常客。
起初那一年,半夜驚醒失眠到天亮幾乎成了她的日常。
好在她隔壁住着一個奇葩竹馬謝雨宸。
謝雨宸嘴比他鋒銳的眉目還要利,一張嘴開口就是懟懟懟,舌頭簡直像是用百草枯腌過五百年似的。
她跟個笨蛋似的,慌裏慌張,在謝雨宸跟前兒鬧過不少笑話。
她相信她自己是漏洞百出的。
比如,衣櫃裏那些熱褲她穿不出門。
比如,她沒有被她佔據身體的那個少女那般剛烈的性子。
比如,她看什麼都驚奇、與海歸白富美完全不匹配的土包子眼神。
……
謝雨宸沒少懟她,卻也沒揭穿她。
而是嘴裏罵著笨蛋,不動聲色地幫她收拾了所有爛攤子。
雞飛狗跳一般的相處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兩個人的感情就變了味道。
也許是她發現業內金牌編劇謝雨宸披馬寫了一篇毫無邏輯的《侯爺的錯嫁新娘》,只為虐他的剋星青梅求個精神舒爽那一天。
也可能是被謝雨宸發現她是《侯爺的錯嫁新娘》文下“有刀還怕吃不着肉”那一天。
還有可能是被謝雨宸發現她是《侯爺的錯嫁新娘》的鐵粉,是“有刀還怕吃不着肉”寫的所有同人文下的小杠精靜女那一天。
總之,不知不覺間她們的關係就變成了雙方家長眼裏的歡喜冤家。
然後,稀里糊塗的,她就被謝雨宸表白了。
再然後,他們就結婚了。
靜姝攥着頸間的小杠鈴吊墜,不自覺的翹起了嘴角,她想謝雨宸了,可惜他進組了。
“啪!”
隨着開關的輕響,暖黃的燈光灑滿卧室。
眉目鋒銳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床邊,身上還帶着冬夜的冷意。
謝雨宸垂眼看着他的小媳婦,揉了一把靜姝柔順的長發,笑問:“這麼晚了不睡覺,坐着發什麼呆呢?”
靜姝微微偏頭,跟只乖巧的貓似的蹭蹭謝雨宸的掌心,抱住謝雨宸勁瘦的腰身偷偷嗅了一口松木香,仰頭看着謝雨宸,撒嬌:“做夢了。”
謝雨宸乾燥溫暖的掌心落在靜姝纖長的後頸上,不輕不重地捏了兩下:“夢見什麼了?”
靜姝配合著微微低頭,露出整截脖頸,眯着眼等謝雨宸給他捏:“夢見你為了報復我寫的那本狗血小說了。”
謝雨宸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那怎麼能叫報復呢?那分明是我對老婆深沉的愛。”
“愛到讓我父母雙亡,未婚夫被搶,頂着降智buff嫁個皇商家的病秧子,那病秧子還是個瘋批,把我囚禁關到死都不算完,還得娶了我堂妹才算完?”
說起那劇情,靜姝就牙根兒痒痒。
這要是她沒穿越到這個狗男人身邊兒,那就是她苦逼的一輩子。
靜姝咬在謝雨宸腹肌上,咬牙切齒:“那你還真是對我愛得深沉。”
謝雨宸摸摸鼻子,手順着脊線滑進真絲睡衣的領口,慢條斯理地說:“隨手寫的消遣也值得你連做夢都跟我計較,心眼針鼻兒做的嗎?”
這個男人真是……
不見的時候想,見了只想咬死他。
靜姝反手去擋謝雨宸的手,氣哼哼:“您大度,報復我那本狗血小說又是怎麼誕生的呢?”
謝雨宸忍俊不禁,強行把靜姝抱起來,一邊親一邊笑着道:“行了啊,我也就寫沒了你一個沒擔當的紙片人未婚夫,後來我可是都把我賠給你了,紙片人換真帥比你可賺大發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啊,小杠精!”
靜姝氣得不想理他,又沒有狗男人有力氣,索性閉麥,非暴力不合作。
謝雨宸抱着靜姝倒在床上,笑着捏捏靜姝的臉頰:“行了,彆氣了,跟我說說到底做了什麼夢,竟然鬧得你又失眠了。”
這回的夢還真跟以前不一樣。
她沒夢見“她”和謝瑾年,而是夢見了英國公府的覆滅。
隆泰帝薨逝,老牌勛貴失了庇護。
新帝登基,清算舊賬。
英國公靜文才乃康親王舊部,謀害太子詹事靜文德夫婦鐵證如山,被奪爵抄家。
英國公二房一家,除了跟靜興宏和離的楚氏和離奇暴斃的潮音姨娘,餘下的人,不論男女老少盡皆被流放北荒。
虞氏年紀大了,耐不住饑寒,染上風寒死在了流放途中。
小虞氏與靜文才千辛萬苦挨到了北荒。
本就成了仇的兩夫妻,因着做不完的苦役,挨不完的刁難,日日爭吵,終有一日吵得凶了,小虞氏錯手一棒槌砸死了靜文才。
小虞氏驚慌失措,連夜竄進山裡,然而,躲過了北荒守軍的追捕,卻成了林中餓狼的腹中餐。
倒是英國公三房一家清清白白,有皇后求情,並沒有受二房牽連,後來皇后誕下嫡長子,靜文兼又跟着沾光被封了一個承恩侯。
夢裏的情景太過真實。
看着小虞氏被餓狼撕咬,她覺得解恨,卻也着實被那血腥畫面驚着了。
想起餓狼分食小虞氏,靜姝抱緊謝雨宸,嬌聲抱怨:“不知道是不是看你黑粉寫的同人看多了,做夢都是她那些同人的番外。”
謝雨宸眉梢輕動,笑着問靜姝:“到底夢見了什麼番外?這麼刺激?”
靜姝嘀嘀咕咕:“也沒什麼,就是英國公府的下場。小虞氏死得有點慘,我有一點被驚着了。”
謝雨宸摸摸靜姝頭頂:“摸摸毛,嚇不着?”
靜姝忍不住笑,仰頭咬了一口謝雨宸的下巴,不動聲色的問:“那狗血文是你寫的,你跟我說說,文貞公夫婦真是靜文才夥同虞氏、小虞氏給害死的?”
謝雨宸猶豫了一瞬,如實道:“設定里是,文裏頭沒寫。”
靜姝瞪謝雨宸:“你說這是什麼仇什麼怨!”
謝雨宸似笑非笑:“你是真不知道你以前有多惹人厭?簡直就是我剋星。”
以前的那個不是她。
不過她有以前的那個少女的記憶,說起來還真沒法掰扯誰對誰錯,那個少女跟謝雨宸就跟八字不合似的,從小打到大,是非對錯早就撕扯不清了。
但是,謝雨宸這麼說話就很欠揍了。
靜姝抬眼瞪謝雨宸:“想打架嗎?”
謝雨宸壞笑:“妖精打架嗎?”
靜姝臊的不行,指着冰箱的方向惱羞成怒:“冰箱裏有大哥讓人送來的榴槤,要不要?”
“不要榴槤,就想跟小杠精妖精打架。”謝雨宸說動手就動手,直接拽開了小杠精睡飽系帶。
小杠精半推半就:“關燈!關燈!”
謝雨宸直接堵了小杠精的嘴,燈自然是不給關的。
小別勝新婚,妖精打架到天明。
靜姝累得指頭都不想動。
謝雨宸叼着煙從地上散落的的風衣口袋裏摸出一個紅色絲絨盒子。
盒子裏是一塊溫潤的玉牌,開過光的。
謝雨宸把玉牌掛到靜姝脖子上,在靜姝后脖頸上落下一個吻,含着笑道:“從五台山求來的,安魂助眠保平安,我的小杠精以後再也不會做噩夢了。”
靜姝撩起眼皮子,看了一眼玉牌。
沒想到謝雨宸送她這塊玉牌竟然跟當初她父親留給她那塊素麵玉牌一模一樣!
一句“你這玉牌成神了,還能治失眠”溜到嘴邊兒又被她憋回了肚子裏。
靜姝握着玉牌心頭狂跳。
怕被謝雨宸看出端倪,靜姝把臉埋在枕頭裏,悶悶地道:“只要你以後別再抽風寫狗血文虐我,我就不會再失眠!”
謝雨宸垂眼看着鴕鳥一樣、偏還在那強行裝凶的小媳婦,忍着笑道:“不寫了,你都是我媳婦了,我哪還捨得虐你呢。”
靜姝輕哼一聲。
心說,就這樣吧,遇到了這個狗男人,就算是鳩佔鵲巢,這份虧心她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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