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鈞之力,讓人生寒
喧鬧長街,掛着明字燈籠的馬車尤為醒目。
明朝清下馬車,一襲艷色長裙明艷靈動,早伸頭等着的明朝幼提裙下台階,她模樣嬌俏,即便嫁人為妻做娘,眉梢眼角依舊藏着小女兒的純真。
她挽着明朝清胳膊,親昵招呼,“大姐姐。”
明朝清對這個孩童心性,情愛灌腦而活的妹妹始終無言以對,似覺她笑顏相對,與她有齟齬的人都得含笑相迎。
“大姐姐,昨日是我莽撞再前亂髮脾氣,你素來大氣,莫要同我計較。”明朝幼澄澈的眸子眨眨,搖搖明朝清胳膊,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好不好,不生氣了。”
明朝清忍住抽回胳膊的動作,來往都是人,若瞧着她們姐妹翻臉,這人在許家恐怕又要被穿小鞋。
她只是盯着她,答非所問,“為何只有你來迎我,衙門今日休沐,那小白臉呢?”
“姐姐……”
明朝清邁步朝里,眼神陰戾,“他又歇在哪個胭脂酥胸上流連忘返了?”
許鏡奇風流成性,喜愛流連花叢人盡皆知,偏偏他就能把明朝幼迷得神魂顛倒,外面彩旗飄飄,家裏紅旗屹立不倒。
她有時還蠻羨慕許鏡奇,八輩子積德娶了怎麼個一心為他的好媳婦!
才過垂花門,就被個匆匆來的老媽子攔下。
老媽子跑的急,停下來還氣喘吁吁,堵了前路,給明朝清行禮,“親家姑娘安好,太太專程讓老身請您過去敘敘舊呢。”說著,恭敬朝正堂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
明朝清絲毫不給面子,“我沒有和你家太太做姐妹拜把子的心思,何來敘舊一說。”
明朝清見張口欲言的妹妹,到底是全了顏面,拍拍她挽着胳膊的手,“你的婆母我自要去問候兩句,只是我想的心滿的緊,先去瞧瞧。”
跟着的酥餅忙打圓場,提着手中油紙包晃晃,笑的熱情,“可不是,媽媽瞧瞧,新出爐的棗泥酥,大姑娘專程給滿姐兒買的。”
老媽子見沒攔住人,手中的汗巾子都不自然攪緊了,低聲喃喃:“我的老爺,這女羅剎恐要扒了咱們大少爺的皮!”
跟着的小丫頭寬慰,“左右媽媽擋着片刻功夫也足夠,想來大少爺也收拾妥當,大少奶奶素來維護大少爺,咱們還是快去同太太說一聲的好。”
老媽子見消失在游廊的背影,凌空甩了兩下汗巾子,切齒譏諷。
“自個妹妹生不齣兒子,還不許妹夫納妾,咱們家大少爺是要傳宗接代的,做姨姐的來管妹夫屋裏事的,不知道還以為鎮國府人都死光了!”
見快到院子,明朝清駐足看明朝幼,“你沒什麼要同我說的?”
明朝幼躊躇貝齒輕咬唇瓣,欲言又止。
明朝清掙開被她強挽的胳膊,眼神不善,“你怕不是回府到現在,都沒見到他吧?”
正說著,一道聲音就傳來。
“心滿,瞧瞧誰看你了?”
目光過去,就見個英俊非凡的男子抱着個小姑娘走了過來,此人正是明朝幼的夫君,如今的大理寺少許鏡奇。
許鏡奇對上明朝清落來的目光,臉上雖笑心中卻露出怯意。
他極厭惡這女煞星,姑娘沒個姑娘體統,看誰不爽都懟幾句,做事毫無章法,逼得人只想上吊撞牆,偏偏他這官職又是靠着明家走動得來的,只能多給兩份薄面。
那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偏明朝清就不許自個妹妹身邊有任何鶯鶯燕燕,難怪李澹薇睜眼就要退親,這種姑娘娶回去,堂堂王世子怕是要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明朝清並不理會許鏡奇噁心的假笑招呼,伸手抱着侄女入了裏頭,徑直落座在黃花梨的圈椅上。
她點點懷中侄女的小臉,聽她銀鈴的笑聲,露出兩份真切笑意,掃了眼站在門口不敢進來的許鏡奇。
“當初你說此生得幼|幼心滿意足,眼下,你身上這胭脂味可真是大,我看你是有心滿了,就想着法要去意足了?”
門外,許鏡奇目光如刀落到明朝幼臉上,極其責怪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模樣,次次回個娘家,總能引明朝清來他跟前走一圈,讓他變成京城茶餘飯後的笑談。
他難得聽明朝幼欲張口的辯解,轉而又臉上賠笑走進去,先應付明朝清這女羅剎,“大姨姐說什麼呢,我都聽不懂了。”
“聽不懂?那成,我們就來說點你聽得懂的。”明朝清舉着小侄女搖了搖,笑的動人,輕輕開口,“胭脂狐狸很是少見,姑姑剝了皮給心滿做個手暖過冬用可好。”
許鏡奇頓時暴怒,“明朝清!我對你一忍再忍,我的房裏事也——”
朝清抱着侄女十足親昵,瞥大呼小叫的人,“小聲些,嚇着心滿了。”
她頓了頓,輕輕說:“到底是你許鏡奇對我一忍再忍,還是我鎮國公府對你一忍再忍?”
雖然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從她嘴裏出來,卻有千鈞之力,讓人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