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為什麼不能打它們
江玉玲憤恨地看着她的背影:“這個就是給老夫人治病的那個?”
一旁的丫鬟連忙答道:“千真萬確,奴婢親眼看到她給老夫人針灸的!”
江玉玲心底有了幾分算計。若是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給老太太治好了病,保不齊就會得寸進尺,搭上她的兒子司衍。
衍兒可是司家正統,以後要繼承家業的,可不能讓這個女人毀了!
她目光一凜,面上閃過一絲狠戾。
“彩蝶,給我找些東西來。”
謝斐日日堅持給劉氏針灸,成效很快便顯現了出來,劉氏的胃口好了不少,對待她的態度雖還是飛揚跋扈,但也緩和了不少。
不過謝斐很清楚,想要這個尖酸刻薄的老太太改變,除非重新再投次胎。
她要做的就是在被當做傀儡的這段日子,儘可能地為自己和兩個孩子爭取資源。
這日針灸完畢,謝斐親自去了趟藥店,將採買回來的藥材分門別類地放好。其中有一味葯曬得時日不太夠,謝斐不太滿意,便自己拿出去找了個日頭足的地方攤開晾曬。
司御軒回房的時候,正看到滿院子的草藥。
嗅到這淡淡的苦味,他微微蹙了蹙眉。
一個丫鬟手裏拿着個布袋子,匆匆忙忙地向著門口跑來,看到司御軒的一瞬更是面上一驚,連布袋子都掉在了地上,又慌忙去撿。
“二、二少爺。”
司御軒冷眼旁觀。
這丫鬟有些面生,似乎……是長房那邊的。
丫鬟手忙腳亂地撿起包裹,起身就要離開。
“站住。”
司御軒的聲音低沉陰冷,似是淬了冰。
“你手裏拿着的……是什麼?”
丫鬟被他周身的威壓駭得動彈不得,只得垂着頭戰戰兢兢地答道:“是、是給二夫人送了些草藥。”
司御軒自然不會信她這含糊其辭,一把將包裹奪了過來。
裏面確實是些草藥,和地上晾曬的別無二致。
司御軒鳳目微斂:“你是來送葯的,為何包裹里還是滿滿的草藥?”
丫鬟被這麼一質問,頓時所有辯解的話都拋在了腦後。
“我、我……”
司御軒不等她言語,邁步走向她剛剛獃著的地方,只見原本擺放齊整的草藥,有一小塊格外雜亂無章。
他蹲下身仔細查驗了一番,發現了問題。
這些散落的草藥中,有一些雖然很像,但有些微微泛黃的葉片混在了其中。
“這是什麼?”
見動的手腳被人識破,丫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哀聲求饒:“都是、都是夫人讓我乾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看着她這幅樣子,司御軒頓時瞭然。
他冷笑一聲,手中抓起的黃葉一把捏得粉碎:“我不會怪你,你照常回去復命便是,但若是讓你家夫人知道這過程中被我抓住,想必你應當知道後果。”
要是讓夫人知道她搞砸了事,非扒了她一層皮!
丫鬟連連稱是,接過包裹就回去復命了,江玉玲見滿包裹替換過來的草藥,頓時露出得逞的笑來。
“好好好,彩蝶,明日跟我去老太太那,我倒要看看經過這次,她還能不能在老太太那討到好!”
謝斐捉了偷跑出去的兩個小崽子,一手一個拎了回來,岑岑手裏還抓着偷她房內的鹿脊筋絲做的彈弓,死死捏着不肯放手。
“為什麼不能打它們,它們很吵。”
謝斐看着一臉理所當然殘害小麻雀的小孩有些無奈,雖說打鳥不是什麼大事,可就這小變態,這會不制止,明兒個他就得去射司御軒的腦袋。
“岑岑,如果你不喜歡它們,可以把它們趕走,但是不能隨意傷害它們。這世上的東西不是圍着你長的,你不喜歡的東西以後只會越來越多,若是你每個都欺負過去,總有一天會有人同樣來欺負你。”
岑岑眨了眨眼,面上一副無所謂:“我會打回去。”
這熊孩子!
謝斐咬咬牙,眼神微眯繼續耐心地勸道:“那如果他不來找你,來找我,或者找你妹妹呢?”
岑岑小小的身子一頓,看向一旁的苗苗。
苗苗倒是渾然不在意:“我也打回去!”
謝斐無奈地彈了彈她的小腦殼,剛要繼續勸說,就聽到岑岑低聲開了口:“我知道了。”
他絕對不能讓人傷害到他的家人。
謝斐微微一怔,見他聽進去了,便露出欣慰的笑來:“這才對嘛,我去拿些吃食給你們。”
她心情大好地走出門,就看到了個讓她瞬間冷卻的人。
“二公子?你站在這幹什麼?”
司御軒並未言語,只是把他挑揀出來的葉子,遞到了謝斐的面前。
“通竅草?哪兒來的?”謝斐一眼便認出了那草藥,目光不懷好意地在司御軒的屁股上轉了幾圈,想不到這大反派儀錶堂堂,竟然也會便秘啊……
“在你的草藥里看到的。”
謝斐疑惑地順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發現了晾曬草藥的問題。
她臉色一變,她曬得這味草藥雖現在是綠色,但等到完全晒乾,也會變為黃色,到時候不仔細看葉脈紋路根本無法分辨了。
見她面色陰沉,司御軒才緩緩開口:“是長房夫人做的。”
長房夫人?那不就是她原本的婆婆?
謝斐眸色微涼,看來還是有人不相信她根本不想攀這門親啊。
司御軒將她的神色變化全然收入眼底:“若是你願意,我這裏倒是有個辦法。”
翌日,謝斐照常帶了晾曬好的草藥來。
江玉玲早早就到了劉氏的屋內,還討好地送了份甜湯過來,說是給老夫人服藥后解苦。
謝斐像是什麼都不知一般,將煎好的葯汁遞過去,劉氏慢吞吞地喝完了一碗,只覺得口中苦澀難耐,連忙端起甜湯喝了一口。
誰知這一喝不要緊,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她的腹內突然升起了一股濁氣。
老太太連平日裏的官家婦人做派都顧不上了,一溜煙地跑去了茅廁,來回了幾趟,劉氏本就不硬朗的身子骨差點折騰散架了。
江玉玲見藥效已起,藉機發難道:“謝斐!你究竟給老夫人吃了什麼鬼東西,若是老夫人有個好歹,我第一個唯你是問!”
謝斐卻不緊不慢淡然回道:“夫人,老夫人的葯已經喝了半月,一直沒有什麼問題,倒是今日喝了你的甜湯便害了病。你說……究竟是誰的問題呢?”
見她沒有被唬住,江玉玲心裏頓時有些發虛,眉毛一擰:“好啊,還敢污衊我,來人吶,請府上的醫師過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葯有問題,還是我的湯有問題。”
府上的大夫很快便趕了過來,他先是查驗了藥渣,又攪了攪餘下的甜湯,從裏面夾出一片泡的發爛的葉子來。
“夫人,這個可是通竅草啊,雖可治療便秘,但常人吃了怕是……”
他的話未說完,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了。
江玉玲的一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她自然知道那是什麼,畢竟那是她精挑細選的與謝斐所用藥材相近,又能讓老夫人不適的東西啊!
看着她驚恐的神情,謝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既然她不仁,也不能怪他們將計就計了吧。
一直沒有言語的司御軒適時地站起身,聲音沉穩卻充斥着責問:“伯母連食材都未經審查,就把這東西拿給老夫人喝,實屬不孝!”
“你……”江玉玲百口莫辯,只能咬碎了一口牙。
“是媳婦照看不周,讓那些下人躲懶沒有好好查看。彩蝶!你還不知錯!”原本就慌了神的彩蝶被這麼一叫,更是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等她開口,江玉玲便叫身邊的人將她拖了下去,重重責罰。
司御軒並未打算追究到底,畢竟這事沒證據是她故意為之,再糾纏下去也沒有益處,他側目看向神采奕奕的謝斐,心中突然對這個女人有了些興趣。
謝家小姐是有名的草包,跟面前這位醫術精湛的靈動女子,顯然無法重疊道一起。
這其中……定然另有蹊蹺!
——
司府這邊基本穩定了下來,謝斐便把注意打到了謝家身上。
原身最後落得個慘死的下場,謝心蓮才是罪魁禍首。
她既然重生在了這裏,那謝家那些腌臢事,她也不能坐視不理的。
更何況就算不為了原身,為了自己今後做打算,她也得先把謝心蓮這個冉冉升起的白蓮花扼殺在搖籃里再說。
她安頓好兩個小崽子,沒收了一切有可能造成傷害的工具,這才帶着清榮大大方方地回到了謝家。
謝家好不容易將她這個“丟人”的女兒丟了出去,自然是不可能給她開門的,看着倚在門口鼻孔朝天的家丁,謝斐勾了勾唇,徑直上前拍門。
“開門!我是來拿我娘的東西的!”
家丁反應不及,大門被拍得框框作響,驚醒了周圍的鄰居。
一大早被擾了清夢的人們紛紛罵罵咧咧地探出身子,想要看看是誰家在鬧事,這一看不要緊,居然是謝家那個不學無術跟人暗結珠胎的女兒回來了!
眾人頓時沒了困意,連忙叫起家人妻小,趴在窗沿看起了熱鬧。
家丁連忙上前擒住她的手腕,將她拖遠了幾步。
謝斐站定身子,冷冷看向那個家丁:“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捉着我,就不怕司府怪罪嗎?”
家丁一愣,連忙甩開了手。
這個沒用的小姐如今攀了高枝兒了,他可不想平白無故被她拖下水。
“小姐,雖說你也姓謝,畢竟已經嫁出去了,就是他司家的人了,這謝府……恐怕不是想進就能進的了。”
謝斐嗤笑一聲,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倒是謝府的一條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