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妾身在此給爺請罪
福晉靠近看了一眼渾身濕透,滿臉水珠卻昏迷不醒的高向菀,耳邊還縈繞着一個凄慘的哭聲,她的臉色不免有些難看,但還是處若不驚地吩咐道:
“杏桃,趕緊去請太醫。”
“把人先送回去換洗一下。”她向身邊宮人太監吩咐並遣散了眾人。
被送回了梨花院,高向菀一直裝暈到太醫來了才一副悠悠轉醒的樣子。
相比要被太醫的針扎醒,她還是比較願意自己醒來。
“格格您醒了?”太醫說完,他身後聽見動靜的福晉立馬走了過來。
高向菀微微抬眼,狀似虛弱地看了一眼太醫和福晉。
“福晉,婢妾有罪……”
“不必起來。”福晉連忙上前將欲要掙紮起來的高向菀輕輕摁了回去。
“醒了就好。”
福晉說完又轉向太醫,“陳太醫,格格的情況如何?”
“回福晉,格格被救起及時,積水並未傷及內體,只是驚嚇過度而已,我這就給格格開幾副凝神定氣的葯,注意飲食,相信不日格格便無恙。”
“如此便好。”
福晉稍稍鬆了口氣,這是她首次操辦這種聚宴,卻出了這等事情,她心中難免有些不舒服。
“您操辦的聚宴,卻被我笨手笨腳地搞砸了,一切都是婢妾的錯,請福晉降罪。”太醫一走,高向菀就滿臉內疚地向福晉請罪。
“這不怪你,是我考慮不周,倒是讓你受罪了。”福晉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福晉言重了,婢妾也沒什麼傷着,不礙事的。”畢竟是她故意砸的場子,她心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可這話聽在福晉耳朵里可不是這個意思了,只見她面容頓了頓,隨即說道:“你且好好把身子養好,日後伺候爺的機會還長着呢。”
“……”高向菀怔愣了一下,她該不會誤以為自己是急着想侍寢的意思吧?
不過說到弘曆,她倒是忘了跟人家道謝了。
“承蒙福晉憐惜,替婢妾在爺面前美言,爺定是顧及您的面子才給了婢妾賞賜的,婢妾多謝福晉垂愛。”
福晉微微一愣,看着她問道:“你是說祈福一事?”
高向菀點點頭。
“此事並非我告訴爺的,是爺主動問起,我也不過是道出事實罷了。”
高向菀聞言驀地愣住了,“……是爺主動問起的?”
“嗯。”福晉抬眸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爺還沒回府就知道了此事,我道是你們在府外遇到了呢。”
聞言,高向菀瞬間如遭雷擊。
所以弘曆是還未回府就知道她出府祈福一事?
自己根本就不是去上香祈福,更不可能在府外遇見他——
高向菀驟然想起在天香樓下樓梯的時候,身後傳來掌柜的一句話:“把菜傳給二樓雅座的那位貴客,仔細着伺候,切不可怠慢了。”
二樓雅座,貴客,該不會就是……
高向菀頓時如夢初醒。
難怪他那晚會諷刺她一句“我還當你是以為見着了驢臉呢。”
她當時自當是他隨口自嘲的一句話,卻不知人家是在內涵她啊。
所以她借口為他祈福,實則是下館子的事情他根本就一清二楚。
讓她齋戒一個月吃不着葷腥;賞賜她夜明珠,營造寵愛她的假象,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就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這弘曆還真是一個陰險毒辣的黑蓮花男啊。
這叫什麼事?
她不過是出府下了趟館子,竟然就將府中的大佬們都得罪了個遍。
福晉走後,高向菀正躺在床上唉聲嘆氣,花月便端着參茶進來了。
“格格,您為何要故意落水?如今可是初秋,池水可涼着呢,而且您又不懂水性,這萬一真嗆住了怎麼辦?您忘了您進府的前一天就是因為落水昏迷一天,直到臨上花轎才醒來的嗎?真是擔心死人了,還有這要是被別人發現了可怎麼辦啊?”
屋內沒了其他人,花月憋了良久的埋怨終於一下子吐了出來。
語氣是又擔憂又無奈,還有幾分責備。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高向菀坐起來笑嘻嘻道,“有你聲情並茂的哭聲給我打掩護,誰能發現得了。”
原主是不懂水性,但是她可是深諳水性的。就這池子水可傷不着她。
花月無奈地嗔了她一眼,她發現自從進府後,自己引以為傲的規矩守禮都快被自家主子帶偏了。要不是怕被人發現她裝暈,她才捨不得扯破自己嗓子大哭呢。
“可您為何要這麼做呢?”花月很是不解。
“因為……我不想給她們跳舞。”高向菀真假難辨地挑挑眉。
且不說她壓根不會跳了,就算會,這種情況下她也不能跳。她可不想被捲入弘曆後院女人的爭寵鬥爭中。
嘆口氣,高向菀雙手枕頭再度躺回床上。
這些女人是暫時解決了,可是弘曆那邊該怎麼辦呢?
他會不會還有什麼懲罰等着她?
她正想着,忽然門外傳來了“四爺到”的通報。
高向菀嚇得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
“定是主子爺聽說您落水,特意來看您了。”花月一臉歡喜地說道,隨即出門迎接去了。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看來她只能先發制人了。
打定主意,高向菀立馬跳下床跑到妝奩上,麻利地找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撲在了臉頰,然後又抿了一些在唇上。
“奴婢給主子爺請安。”門外響起了花月的請安聲。
弘曆“嗯”了一聲,腳步不停,直接跨入內室。
繞過屏風,他驀地腳步一頓,有些怔愣地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女子。
“你這是做什麼?”他劍眉微微一擰,不是說落水了正虛弱着嗎?
她無端端地跪地上做什麼?
“妾身在此給爺請罪。”高向菀聲音微哽,緩緩抬起頭。
緊隨弘曆身後進來的花月看着滿臉,滿唇慘白的人的時候頓時呆住了。
這又是唱的哪一處?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她離開不到一刻鐘吧,怎麼這就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了?
弘曆看着她慘白羸弱的虛弱模樣也是一頭霧水。
這陳太醫不是說只是受驚嚇了嗎?
這……是受驚嚇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