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和離（下）
奶奶會意。扯着嗓子哭喊道：
“王大牛，你個喪良心，我嫁給你三十多年，在你老王家做牛做馬，任勞任怨，就連我兒賺的錢也都到了劉婆子的口袋裏，家裏的地和房子，還有供老四讀書的錢，哪一樣不是我兒志剛賺來的，我什麼都不說，只想着家和萬事興，現在我兒走了，沒有人給你們錢了，你就聽劉婆子的教唆要休了我，你還有良心嗎？”
“今天我姓孫的，就和你好好掰扯掰扯，讓大家評評理，我哪裏對不起你王大牛了？咱們遠的不說，就今天，我孫女生病請大夫，劉婆子不肯出錢，憑什麼啊？家裏的活都是我們做，好吃的都進了你們這些人嘴裏，口口聲聲說家裏沒錢，我兒子在鎮上的東家給的賠......”
“住口！”王大牛眼看孫氏激動之下要說出老二東家給賠償銀子的事，就有些不淡定了。
當時孫氏吵着要給王志剛厚葬，而王大牛和劉婆子不捨得花錢，想要用草席子卷上直接埋葬，最後還是孫氏答應了他們。
不把成衣鋪東家賠償銀兩的事情說出去，王大牛為了讓孫氏閉嘴，退而求其次答應給王志剛買口薄棺下葬，並且答應孫氏，撫養老二的幾個孩子長大！
現在他也看出來了，孫氏這是打算魚死網破了，他最好臉面，此時怎能讓孫氏再繼續說下去。最後裡子面子都丟了，錢也見光了。
這時站在門口看了半天的里正也走了進來，走到堂屋門口對着王大牛道：
“大牛啊，你也年紀不小了，做事要有分寸，這麼多人圍着你家看熱鬧，你不害臊嗎？有什麼事就不能好好解決嗎？”
劉婆子看見孫氏要說賠償銀子的事頓時也蔫了，王大牛強壓心中怒火，看向孫氏：“你想怎樣？”
孫氏看火候也差不多了，也不再賣關子，對着里正和鄉親們大聲說道：
“我孫氏從16歲嫁給王大牛至今已經快40年了，在咱們百家村大家多少也都了解一些我們家的情況和我孫氏的為人，我敢拍着良心說，自從嫁給王大牛，我恪守本分，任勞任怨，相夫教子，不說我做的有多好，起碼我對得起良心二字，更是覺得沒有人能挑的出來我的錯處。”
話落，圍觀的村民們也都紛紛議論着：
“還別說啊，這麼多年孫氏還真是賢惠，從來沒見她像劉婆子那樣大吵大鬧過。”
“真是啊，孫氏教的孩子個個都很勤快，家裏家外都是一把好手。”
“是啊，再看看劉婆子的孩子，除了那個不受寵的老三，其他都是一個個的手高眼低，女孩跋扈，男孩也不怎麼樣。”
“我還聽人說啊，今天早上，啞巴丫頭就是被王老大的小兒子給推下水的呢。”
“啊？真的假的啊，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萬一被劉婆子聽去了指不定又要怎麼撒潑呢！”
“我也就是聽說，不少人都知道呢，不信你再問問別人。”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老王家，劉婆子那一脈啊，徹底從根上就壞了。’
“哎，這就是王大牛眼瞎，心都偏的沒邊兒了，眼裏只能看見劉婆子生的孩子。”
“是呀、是呀！誰說不是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沒有一個是向著劉婆子和王大牛說話的，這就是王小小期待的效果，嗯、不錯。
這時王大牛也不淡定了，瞪着孫氏沒好氣的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孫氏也不扭捏，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總之我不同意你休了我，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們祖孫幾個離開王家除非和離。”說完一扭頭也不再看王大牛。
里正聽到孫氏的話，也覺得在理，畢竟孫氏沒有任何錯處，都是王大牛和劉婆子不地道，於是便黑着臉看向王大牛，沒好氣的開口道：“王大牛，你怎麼說？”
沒等王大牛開口，劉婆子瞬間就蹦起來了，咧着那張說話漏風的大嘴嚎叫起來：
“憑什麼要跟她和離，老爺子說休了她就是休了她，她有什麼資格談條件。”
這時劉婆子已經被怒氣沖昏了頭腦，早就忘記了剛剛孫氏說了一半被王大牛打斷的話，腦子裏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不管怎麼樣，今天必須讓孫氏這群吃白飯的拿着休書，趕緊滾出王家，省的礙眼。
里正也怒了：“王大牛，我今天算是長見識了，原來你們老王家真的是跟外面傳的一樣，婆娘當家啊！”
聽了里正的話，王大牛面上瞬間掛不住了，衝著劉婆子喊道：“你個女人家家的懂什麼，你在這裏吵吵嚷嚷像什麼話？還有沒有把我這個一家之主放在眼裏了？這裏沒有你什麼事，趕緊回屋去。”
劉婆子別看平時囂張，那是王大牛慣着她，王大牛要是真的怒了照樣也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現在王大牛也是心虛的，就怕這個婆娘再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激怒了孫氏，再把賠償銀子的事抖落出來。
到時候萬一孫氏仗着自己是老二的親生母親的身份，硬要分走一半的銀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只能啞巴吃黃連了。
劉婆子進屋后，王大牛也想通了，左不過是想讓孫氏祖孫幾個離開王家，只要想辦法不分給她財產，對自己來說休妻與和離有什麼分別呢？
和離了大家還會認為他吳大山大度，賺面子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想到這裏，王大牛看向孫氏沒好氣兒的說道：“既然你想和離，念在你我夫妻多年的份上，我可以給你這個體面，不過.......”
“不過什麼，你直接說好了，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也沒必要整那些彎彎繞繞的。”
王大牛見孫氏這樣說，也沒有什麼顧慮了：
“那我現在就說出同意和離的條件，雖然是和離，我王家人口多，生活也不富裕，得供老四念書，還得準備秀丫頭的嫁妝，沒有多餘的財產分給你，如果你同意的話，現在我就請里正為我們辦理和離文書，不同意的話，那麼，對不起，我只能休了你，你照樣得滾出王家。”
孫氏雖然對這樣的結果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感到一陣的心酸，王家的家業都是自己兒子辛辛苦苦賺來的，現在卻便宜了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讓她怎麼能心甘情願的接受。
王小小看出了奶奶心裏不舒坦，本不屑吳家那點破東西，可是看着奶奶這樣又於心不忍，沒等奶奶說話，她上前一步走到了王大牛面前，小聲的在王大牛耳邊低語了幾句。
王小小聽完氣的臉色鐵青，王小小會說話了，而且跟他說話的時候，還能這樣的淡定，他好像從來都不曾認識這個孫女一樣，呆愣的看着眼前面黃肌瘦的小女孩。
王大牛半天才緩過神來，乾咳了兩聲：
“孫氏，你也知道家裏的情況，就那十幾畝地，去掉交稅的也就夠家裏的口糧，根本沒有什麼余錢，這樣吧，我做主給你二兩銀子，村口的老房子給你，另外老房子旁邊那兩畝荒地也一併給你吧！就這樣，多了就沒有了，也算看在你我夫妻一場的情分上。”
說完又看了看孫氏身邊的幾個孩子：“你的親生孫子、孫女看他們自己的意願，他們可以選擇留下或者跟你走。”
王小小首先開口了：“我當然是跟着奶奶走。”
緊接着弟弟妹妹們也都異口同聲的要跟着奶奶離開。
王小小看火候也差不多了：“既然我們選擇跟奶奶離開，就跟你們老王家沒有任何關係了，以後就算要飯也不會要到你們老王家。”
王小小就是想激怒王大牛，好達到自己的目的。
王大牛聽到王小小這樣說瞬間來氣了：“好，既然你這樣說了，那咱們就老死不相往來，我就當沒有生過你們這些孫子、孫女。”
王小小聽到王大牛的話，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背着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裏嘀咕着‘切！本來我們就不是你生的，死老頭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好，既然這樣，里正爺爺，小小就再麻煩您一下，您就送佛送到西，幫我們姐弟幾個與王爺爺寫一份斷親文書，拜託您了。”說完王小小向里正深深地鞠了一躬。
里正此時也看王大牛來氣，二話沒說就幫王小小寫起了斷親文書，邊寫心裏邊罵著吳大山‘王大牛，你個傻缺，看看劉婆子生的那一窩狼崽子，除了老三沒有一個是好的，一天天還臭美呢!
早晚有你後悔的那一天，老天爺眼睛是雪亮的，從今以後我天天求佛祖保佑孫氏一家，大吉大利，發大財，也祝願伍佰的讀者們出門見喜、心想事成！’不得不說，可愛的里正爺爺真相了，哈哈！
文書寫好，讓王大牛按了手印后，王小小姐弟幾個也都紛紛按上了手印，又喊了圍觀的一些村民作為見證人也都按下了手印。
一式三份，王大牛一份，王小小拿着一份，還有一份放在里正那裏，以後誰都別想抵賴。
孫氏本沒想能得到什麼，只要不是休妻壞了自己名聲，就算王大牛什麼都不給她，只要對方同意和離，她也是會接受的。
雖然給的銀子不多，老房子有一半都倒塌了還不知道能不能住人，兩畝荒地常年沒人打理不說，也產不出多少糧食來，但是起碼比她們兩手空空強一些，哎！
既然已經做出決定，也沒什麼可說的了，痛快的答應了王大牛的條件，並拜託里正寫好和離文書，雙方按手印，等里正什麼時候方便去官府幫忙備案也就完事了。
王小小見王大牛沒有下一步動作，就猜測他可能是想等里正和村民們都走了以後，耍賴不給奶奶承諾的那些東西，王小小怎麼可能讓他得逞呢！
“我說王爺爺，你和奶奶的和離書都已經簽好了，你許諾的東西什麼時候交給奶奶呀？”
王大牛此時恨死王小小了，沒想到今天的事都壞到這個丫頭身上了，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王小小已經死了好幾個來回了，可惜呀王大牛：“臣妾做不到啊......”
王小小的心情嘛--哈哈、呵呵、嘻嘻、嘿嘿......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