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驅逐

()清冷的夜，一輪明亮的月亮掛在天際。秋風吹過，幾個起夜的宮女縮着肩膀，打了個噴嚏，咒罵著這該死的天氣……菊花亭中，一個消瘦的少年孤獨地蜷縮在角落裏，雙肩微微聳動，低聲嗚咽着……清冷的月光，清冷的夜色，同樣冷的，還有那顆稚嫩的心……秋風乍起，花謝花飛。這個夜色格外的漫長……清晨，白霧還沒散去，少年便已經醒來，他是被凍醒的。晶瑩的露珠打濕了他的衣衫，顯得格外凄涼。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少年的臉色白的有些嚇人，嘴唇甚至都起了一層水泡……一個太監連滾帶爬的跑到少年面前，撲通！一下跪了下來。“九皇子殿下，您，您怎麼變成這樣了？”這個少年便是大夏九皇子方升。昨天離開凌霄宮后，方升便來到僻靜的菊花亭，哭了一夜。直到後來，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方升望着小太監，嘴唇抖動，顫聲說道：“你，你來幹什麼？”小太監眼裏有着藏不住的恐慌，堂堂皇子竟然一個人在冰冷的涼亭中睡了一晚！這是多麼震撼的一件事啊。雖然這和自己無關，但是驟然看到這一切的小太監還是覺得無比震驚。“我，我，我是來宣佈聖旨的……”小太監終於覺察到自己居然忘了正事，忙不迭的從懷裏掏出一卷聖旨，打開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九皇子……”小太監忽然停了聲，雙眼圓瞪，雙手不住抖動，一道道冷汗流了下來……“我，我沒看錯，這個聖旨，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方升看到小太監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忽然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劈手奪下聖旨，喃喃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九皇子長禁深宮，玩物喪志，不思進取。故，遣往天下各地，體察民情，了解民生疾苦。若有一個百姓不得富足，便不得回宮！兩日之內必須出發，不得有誤，欽此。“聖旨輕飄飄的落在地下，方升眼前一黑，昏了過去。小太監慌了神，哭天喊地的呼喚着方升，一群群太監宮女圍了過來，場面一片混亂……翌日，一輛老舊的馬車從宮中緩緩駛出，出了宮門，沒入了人群中，轉眼間就不見了影子……在皇宮最高的摘星上，方振連同方升的八個哥哥望着駛走的馬車，哭幹了眼淚…………當天下午，皇宮上下流傳着一則傳聞，九皇子被皇上驅逐，永世不得回宮！剛開始，這則傳聞令許多人半信半疑，還被部分人嗤之以鼻。直到後來，方升離去的落魄，被許多人看到，當即引起軒然大波。“小李子，聽說了嗎，九皇子被皇上趕出宮了？”一個小太監低聲說道。“是啊，聽說走的時候就一輛破馬車，九皇子還發著高燒。”“你們說皇上為什麼這麼做，會不會……太心狠了點。“一個小宮女有些不忍。“噓，噤聲！這種話怎可亂說？”小李子四下掃了一眼，說道：“哼哼，這也怪不得聖上，要是我兒子是個廢物，我才不會管他呢……養他九年算是不錯了。”小宮女還是有些不忍，眨了眨大眼睛，落下了幾顆淚水…………不管如何，在傍晚時分，皇宮上下都統一了口徑：“九皇子的的確確是被驅逐出宮了！”這個消息通過各種渠道迅速地傳了出去，引起各方面反映。贊同得有之、憐憫得有之，冷漠得有之……丞相府，後院密室中。丞相任少安與其子任凱恭恭敬敬的肅立在一個黑衣人身旁，小心翼翼的將方升之事向那黑衣人說起。那黑衣人一邊翻着手上的卷宗，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有意思，有意思！父子反目，兒子被驅逐出宮。更有意思的是方升那小子正好是個廢人，莫不是其中有詐？”任少安連忙答道：“絕無可能！那方升絕對是個廢人。當時我也曾試探過，發現那小子天生筋脈堵塞，縱然是用傳說中的神葯都無法醫治。稍稍用真元疏通，那小子性命都會堪憂。正因為如此，我家凱兒才會經常欺負那小子……”任凱趕緊附和，拼了命的點頭。那黑衣人放下手中的卷宗，沉思半晌，說道：“我還是不太放心，派個人跟着那小子，計劃一旦發動，立即誅殺！”任少安連忙答應。出人意料的，任凱竟然跨前一步，諂媚的對那黑衣人說道：“大人，請將那小子交給我，我與那小子有仇，定然要把他碎屍萬段！”話語未落之時，任凱臉上就滿是猙獰之色。黑衣人皺起眉頭不滿道：“何必要再生事端，一刀殺了不是省事？“任少安瞪了任凱一眼，湊到黑衣人面前，替任凱說著好話。過了許久，那黑衣人才勉強點點頭，對任少安吩咐道：“既然你們父子保證了，那麼，這件事便交給你們了。只是，若是出了差池，休要怪我不講情面！“聽着黑衣人刻意咬重的字音，任少安冷汗刷的一下流了出來，趕忙賭咒發誓，表示一定完成任務，否則不得好死云云。半個時辰后，任少安父子走出密室。任少安抬手就給了任凱一巴掌，一臉失望地罵道：“你個不成器的東西，竟然為了一個廢物，險些得罪了上仙、後果是什麼，你可曾想過？”任凱脖子一梗，嘟囔道：“反正我要親手殺了方升，否則，我心頭之恨難消！”任少安嘆了一口氣，對任凱是沒有一點辦法。在他眼裏，只有真正的利益才是重要的，區區仇恨算得了什麼？況且，難道不是方升一直是被欺負的對象嗎？他當然不知道，任凱被嚇得尿褲子的事情。任凱眼裏射出怨毒的光芒，“方升，我一定要殺了你！“事實上，連任凱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升怨恨到這種地步，或許是因為方升當日的目光使得他恐懼……亦或許……只是一種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