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九、可笑嗎
諾爾古犯了一個致命錯誤。由他上報冊封的埃爾行省最高軍事領導人――艾伯特?白蘭度兼任了太多的職務。如果在埃爾行省任職,那便身處帝國東部邊陲。根本無從兼顧眾多事物。
對於這種情況,艾伯特曾多次請求辭去一些職務,使自己能夠專心致志的做好一件工作。但諾爾古認為;他最早接手了科林行省的事物,短期內根本無人能夠取代他的位置。於是,便派遣了另一位官員代替他在埃爾行省行使職權。而艾伯特本人,則仍就留在科林行省的奧蘭登堡。
現在,諾爾古為他犯下的錯誤付出了慘痛代價。
以艾伯特的軍事才能,如果能夠儘早接管埃爾行省的軍政大權,儘管不會改變本次戰鬥的結果,卻也不應像現在這樣狼狽。
可現實的情況是;那位接替他的將領雖然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但與聖奧爾德的總參謀長鄧肯相比,卻好比猛獁身邊的老鼠!更何況,他要應對的,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綜合作戰體系,以及全新的戰略戰術!
在那個時代,根本沒有人能夠想像在戰場上會遭遇像聖奧爾德這樣的隊伍!
鐵甲戰車――高四米,寬六米,長十米。全部由魔法淬鍊而成的特種金屬鍛造而成。每一側有八個金屬車輪,前四、后四,分為兩組,每組都以金屬鋁帶連接。車體內部置有風、雲、火、雷,四種魔法陣。
其中風系陣法提供行進動力。雲系陣法提供掩護,並可以在高行進時減輕自身重量。
鐵甲戰車滿載十人,一名全面掌控風雲兩系魔法陣,負責戰車的行駛,也就是戰車的駕駛者。
一名負責操控火雷兩系魔法陣,負責動魔法攻擊與防禦。
四名射手,全部持有全面改良、可以連續射的火雨流光弩,其中兩名在戰車頂部,居高臨下,兩名在戰車內部,通過射擊孔,射殺中遠距離的步兵。
四名長矛手,在車頂周圍鐵甲的掩護下,手持長達三米的長矛,負責格殺近距離有生目標。
戰車以黑色為主體,上面佈滿血紅色的魔法花紋。像叢林中最艷麗的花豹,在極鮮明的色彩中,卻露出讓然不寒而慄的陰寒殺機!
一旦啟動防禦魔法,它的全身,便會燃燒起熊熊大火,佈滿奔騰不息的雷電!
而它的攻擊,則更加讓人膽寒。它的裏面,已經不再是法杖上那顆孤單的魔力晶石了。而是成千上百塊魔力晶石組成的魔法陣在高效運轉!在魔法信標的引導下,它的火焰,可以噴射出五十米!雷電,可以轟擊一百米遠的目標!
它的攻擊能力,已經可以與一位黃袍**師動的魔法威力相比肩!而防禦能力,無論是物理的還是魔法,都要遠遠過黃袍**師的護體屏障!
這代表什麼?這代表幾名普通的士兵,通過它,便擁有了鋼鐵防禦和強悍無比的攻擊能力,以及魔法天才們嘔心瀝血一輩子才能取得的偉大成就!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它的攻擊,是大火與雷霆的憤怒咆哮!它的防禦,是雷火交織的堅強堡壘!
這就是聖奧爾德魔法文明所創造的奇迹,是時代躍進的先驅。
如果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這些新文明的產物,並不能對頂級武者或是高等**師構成威脅。那種通過魔法陣驅動的魔法攻防能力,還不足以對傑出人物造成傷害,更不足以攔截他們的打擊。
可話說回來,天下的傑出人物並不多。尤其是兩軍交戰,攻堅衝鋒。這個渾身冒火,遍佈雷電的東西,根本就是摸不得碰不得的鋼鐵怪物!即便是數米厚的城牆,最強大的魔法防禦屏障,也不可能阻止它的前進步伐!而對敵方士兵,它更是名副其實的生命收割機!
試問,這樣的一支軍隊,在這片大6上還有誰能夠阻擋?
現在,整整一千輛鐵甲戰車已經彙集到一起。在得到進攻命令之後,便化做奔騰不息的鋼鐵洪流向阿爾布萊特內6全挺進。
龐大威武的鋼鐵身軀出隆隆巨響,所過之處,房倒屋塌,激起的煙塵遮天蔽日,竟然真的形成了煙塵的狂潮!
聖奧爾德海基空騎兵與地面的鐵甲軍團協同作戰。由天空到底面,與這支隊伍遭遇的任何抵抗,都會被魔法匯聚的斑斕巨網所湮滅。並徹底將其粉碎在轟鳴震天的鋼鐵車輪之下!阿爾布萊特的軍隊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距離沃勒爾城關三百里的所在,逶迤着一片蔥鬱的山嶺。這個詞會用的或許並不確切,因為它的高度並不足以稱之為山。頂多算是一片較高的丘陵。
山上生滿了低矮的植物。每逢春夏,這裏便會繁花遍地,景物極為怡人。這番景象,在苦寒的北地並不多見。但在軍事上,它卻並沒有什麼特殊價值。可就是這裏,卻是埃爾行省通往沃勒爾城關的唯一屏障了!
“將軍,我們快撤吧,聖奧爾德人的軍隊就要來了!”
山坡上,倒卧着無數丟盔棄甲的阿爾布萊特士兵。他們極度疲倦。長途的逃亡,緊迫的追殺,榨乾了他們身體裏的最後一絲力氣!
看着這些已經全無鬥志的士兵,山坡高處的將軍苦笑着對身邊的副將回答道:“撤?我還能往哪裏撤?我還有臉回到祖國嗎?”
參將聞言焦急的說道:“將軍是軍中表率,是將士之魂,怎麼能輕言放棄!只要再急行三百里,我們就可以到達沃勒爾城關,那是神佑最堅固的城池,完全可以阻擋聖奧爾德人的進攻!”
“阻擋?用什麼阻擋?城牆能擋住他們的魔法戰車嗎?只有我三軍將士的生命,才是阻擋聖奧爾德人的唯一武器!與其到沃勒爾城關看着同僚戰死,不如現在就用我的生命為他們贏得時間!”將軍一邊神情激越地說著,一邊摘掉自己的頭盔扔下山坡,神情間極為堅決。
“將軍,你,你怎麼這麼傻,事到如今您都看不出來嗎?您被帝國……!”副將焦急的大聲喊着。
“住口!不許再胡言亂語。只要我還活着,我就是這裏的最高長官,決不允許有人動搖我阿爾布萊特將士的軍心!”將軍對着副將憤怒的大吼。
副將見到將軍暴怒,便低頭沒在言語,可神情間,那種義憤卻愈明顯了。
其他的戰士們,聽出了什麼,緩緩圍了過來。
這片山嶺上的將士,都是阿爾布萊特本土的子弟兵,秉承着優良的傳統。對將領和祖國忠心耿耿,對敵不惜拋頭顱灑熱血。可惜的是,他們實在沒有與這種全新戰鬥體系作戰的經驗。
從現實出,這次失敗並非他們的過錯。他們還是盡了力的。畢竟,他們與敵人有着整整一個時代的差距,而這個差距出現在戰場上,便只能用鮮血和骨肉來填補了!
可無論多麼忠心的戰士,都不會容忍被人出賣。而出賣他們的,如果是他們為之浴血奮戰的祖國,那麼,這種傷痛,將永難癒合!
“你們都退下去,我命令你們開始備戰,為祖國打好這一仗。坦白的說,這可能是我們的最後一次戰鬥。你們可以逃走,把背影留給聖奧爾德人,讓他們的嘲笑伴隨一生,讓我們的家人受盡屈辱而死。但我卻希望你們能挺起胸膛,用鮮血和生命維護我們僅有的榮耀。現在你們可選擇了。選擇離開的,請你們帶上受傷的兄弟,跟隨副將阿斯平離去,選擇留下跟我打這最後一仗的,現在馬上各就各位!”將軍站在高處,向將士們高喊。
他們害怕,但卻沒人離去。因為作為一名阿爾布萊特特戰士,他們一生的價值,都體現在維護祖國故土的責任中。他們的尊嚴,絕不比聖奧爾德人更少!所以他們不退,他們要戰鬥,用生命擔負這份責任,用血肉維護這份尊嚴!
“哎!”看着士兵們各就各位開始修築工事,將領沉默良久,才輕輕嘆息着對身後的副將說道:“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我不再是將軍,你也不再是我的部下。我們只是一起殺場浴血的兄弟,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我聽着!”
阿斯平有着一張圓圓的娃娃臉,使得他看起來很年輕。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實際年齡遠比他的外貌要大得多。他雖算不上英俊,但卻不知是哪裏,流露出一種讓人想要親近的非凡魅力。
此刻,他的面孔仍舊緊繃著,但卻看不出絲毫生氣的含義。在沉思少頃后說道:“大哥難道真的看不出來,我們只是被帝國用來送死的馬前卒嗎?這裏的軍政大權本來歸屬艾伯特子爵,但他卻被殿下特准留在奧蘭登堡。而就在開戰的前兩個月,殿下竟然開始大舉換防,將埃爾行省的兵力幾乎抽調一空,而交接的隊伍卻遲遲也沒有出現。以殿下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幹出這種蠢事?還有,他派遣翼人在沃勒爾城秘密修建“跨海飛天城”,您覺得是為了什麼?埃爾早就是我們的領土了,沃勒爾城關的戰略意義已經不再重要,在原本荒涼的地方,如此耗費錢財人力,怎麼會沒有目的?”
“所以你就認為是殿下刻意讓我們送死嗎?”將軍頭也不回的問道。
“這些理由還不充分嗎?以殿下的遠見,即便不會預料到聖奧爾德人全新的戰鬥體系,也必定會對我們的弱點有所了解,而我們的弱點在哪裏?就是埃爾行省啊!
聖奧爾德人極善海戰,而埃爾卻有漫長的海岸線,怎麼可能不加絲毫防備?反倒刻意削弱自己的防禦力量,這不是割肉喂狼嗎?
而且,在早期的帝國規劃中,烏蘭科爾行省要比這裏難於管理,但卻沒想到,殿下感化了穆薩雷恩,饒過了三十餘萬將士的生命,烏蘭科爾無論軍民都感恩戴德,反倒更加容易管理。
可埃爾卻是在勇武皇帝凱安達的管理下日漸昌盛的。更有埃爾的無敵高手曾經橫掃阿爾布萊特,最後雖然不知所終,但卻成為了埃爾人民的神話。他們的軍隊,穿的是阿爾布萊特軍裝,但骨子裏,卻充滿了對帝國的仇恨,只要一有機會,他們必定會反撲我們!
而帝國為了長治久安,根本不可能主動掀起血雨腥風。可聖奧爾德人不同,他們不會管任何人的死活,他們也不怕仇恨。而埃爾的人們則會順理成章的將仇轉移到聖奧爾德身上,從而靠近帝國。”
“呵呵呵……我一直沒問你的出身來歷,但從你的言談舉止中卻能夠判斷出來,你的出身必定非同一般。不然,對於軍事和政治絕不會如此了解,更加不會具有如此獨到透徹的見解。但只憑這些。還不足以斷定什麼,你還有更多的理由說服我嗎?”將軍淡然的笑着,但眼中卻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欣賞和驚奇。
“被調走的軍隊,是埃爾行省的精銳,總數達到四十多萬,哪有這麼大規模的換防?以至於抽空自己的防禦。連傻瓜都不可能幹這種事情,而智慧淵深的王子殿下卻幹了!而且幹得徹底!竟然耗費了無數心力,調動了大批翼人和雪精靈攜帶陣法,籠罩起千里之長的隱蔽屏障!為這些換防的將士提供掩護,這難道不是早有預謀嗎?一定是的!由此我可以判斷;王子殿下設定的主戰場並不是在埃爾境內,而是在沃勒爾城關的跨海飛天城,所以我請求將軍務必收回成命,不要把大好生命浪費在毫無意義的戰鬥上!”
“哈哈哈……,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確實是一個軍事奇才,竟然通過蛛絲馬跡,判斷出王子殿下的作戰意圖!我想,在這個世上,具有這種能力的人絕不多見!”將軍開心的大笑,然後回過身來,雙手重重的拍擊着阿斯平的肩膀,繼續說道:“我的好兄弟,我必須告訴你真相,你的分析,大多都是正確的,只有一點是錯誤,大哥是自願來這裏的,為此,我早就準備好了犧牲!”
阿斯平滿臉驚愕,不敢置信的望着將軍似乎很開心的笑臉!
“可笑嗎?或許吧!想笑,就笑吧。此刻,我只管用生命來贏得這個譏嘲,死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