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九、生死
一二九、生死
趙佣聽到慕容復的聲音，心中慌亂，又加上此刻正被天山童姥逼得險象環生，終於一招不慎，腿上挨了一掌。只覺得一股灼熱瞬間四處衝撞，片刻間已快攻到陽蹺脈。心中大驚之下，貼着地面滾出，連點三指，封了穴道，一條腿已經不能行動。
眼看着童姥大叫一聲撲了過來，只覺得萬年俱灰之際，忽然想起一事，大叫道：“童姥饒命！我有無崖子前輩的消息稟告！”
任他腦筋轉得夠快，喊得也是不慢，卻仍然被迫高擎雙手，硬接了天山童姥一掌。胸中氣血一陣翻騰，只聽得童姥陰惻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子！你莫要想再耍滑頭！師弟有什麼話，快些說來！”
天山童姥雖然心恨無崖子，但畢竟曾經情根深種。此刻把趙佣抓在手中，心裏卻忐忑不已，不知道他會說出什麼話來。
趙佣壓下胸中翻騰的氣血，飛快的思量着眼前形勢，嘴上卻絲毫不敢停下，喘息着說道：“是，是這樣的。無崖子前輩的確有話曾交代我夫妻二人。說若見到你老時，當如實稟告。只因為上次見到您老人家時，李秋水前輩也在場，所以我不敢多言，而且還被迫與您為敵。還請童姥你大人大量，莫要記恨小子！而且小子如今命懸您老手中，哪裏還敢騙您？”
天山童姥顏色稍霽，口氣卻仍兇橫霸道：“小子你莫要再花言巧語！快些老實說出來！”
趙佣肚子裏叫苦，無崖子生前哪裏有過什麼交代，但現在為了活命，只好信口開河了：“無崖子前輩曾交代晚輩轉告：無論如何，您是他最敬重的師姐。他當年見識短淺，沒能認清李秋水的真面目，以至於被她所害，落得個終身殘廢，實在是悔不當初……”突然覺得脖子一緊，一句話再說不下去。卻是童姥聽到他所言，掐住他咽喉的手上情不自禁加了些力。待童姥省悟鬆手時，趙佣已經翻着白眼，連連咳嗽不止，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天山童姥心切聽他繼續說下去，剛想伸手幫他一把，卻忽然想起眼前這小子與李秋水聯手打傷自己的事，大怒道：“你這小子，果然又在耍滑頭！既然說師弟被那賤婢所害，為什麼又要幫她對付我？”說著探手而出，這次是落在了趙佣天靈蓋上。不過卻懸在上面，而未發力，乃是給了趙佣一個解釋的機會。
趙佣也無暇慶幸這一會功夫已經兩次從鬼門關上脫身，聞言咳嗽着說道：“咳……咳，那是因，咳，因為無崖子，前輩有交代，要……咳，要我追查清楚，李秋水是否真的與弒師叛徒丁春秋有勾結。就因為他不確信此事，所以晚輩不得已，才對她虛與委蛇，其實是想找到她與那叛徒勾結的把柄！而且後來打起來時，晚輩武功低微，為求活命，自然收不住手……咳！”
“閉嘴！我只問你，你剛才說師弟全身殘廢，那麼他現在怎麼樣了？”天山童姥可不是好脾氣，當然沒空聽趙佣這些解釋。此刻她只想弄清無崖子的情況。
聽了這話，趙佣終於找到了活命的希望，心中笑了起來，臉上卻一片黯然：“唉，說起來，無崖子前輩他現在確實凄慘得很啊！全身經脈盡斷，不過是苦熬而已。”
天山童姥聽了眼圈一紅，卻隨即一瞪眼：“小子，你沒騙我？”
雙目盯住天山童姥充滿殺氣的眼睛，趙佣沉聲說道：“晚輩不敢欺瞞！如果童姥不信，那麼就請與晚輩一同去見無崖子前輩，問個清楚明白就是。”
他既然肯去對質，天山童姥也就相信了他的話。把他丟在地上，冷冷說道：“我自然要去見見他的……不過，卻不是現在！”腦中回想起昔日的恩恩怨怨，卻是怎麼也拿不定主意，是否就這樣跟這小子去見見無崖子。
趙佣趁這難得的機會調整着紊亂的氣息，居然難得的功行一個周天。心中舒了口氣，雖然剛才接連受到攻擊，但好在並未受到太大的傷害。除了腿上此刻腫脹的行動艱難之外，其它地方倒沒有多大的傷。於是一邊運功疏通着腿部已經紊亂的經脈，一邊尋思着脫身之策。
忽然聽到天山童姥冷聲喝問：“什麼人如此大膽？”同時伸掌在趙佣胸前連拍三掌。
趙佣只覺得胸前好象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卻又倏然消失無蹤，心中一驚，隨即滿嘴的苦澀，腦中想起了天山童姥最具威力的“生死符”！
果然天山童姥喝問之後，便抬頭望着山崖，悠悠地對他說道：“小子，你說師弟現在全身經脈都斷了？那好，且跟我去見他一面。你已中了我的‘生死符’，想必你該聽過吧？”
趙佣還未回答，那山崖之上的慕容博已經開口道：“姑蘇慕容博，見過前輩！只因與前輩對敵的，乃是我家大仇人，因此有所冒犯，還請前輩見諒！”
天山童姥微微一皺眉，開口道：“今天姥姥我心情不錯，你們把那小丫頭留下，快些離開吧！”
慕容復聽得心中有氣，雖然知道這身材有如童子般的怪異老太婆武功極高，但仍然忍不住哼了一聲。
慕容博瞪了他一眼，卻轉頭對天山童姥說道：“前輩誤會了，這位姑娘與我素昧平生，在下如何能為她做主？不過如果前輩能把在下的仇人交與我處置，那前輩剛才說的，自然毫無問題了。”
那銀川公主此時才明白過來，童姥想要抓自己。也不及考慮旁邊的慕容博說的什麼，開口叫道：“你要抓我，只要放了他，我就跟你走！”
他們兩個人幾乎同時收聲，倒把大家都是聽得一愣。慕容復一股子邪火莫名其妙的升了起來，抬掌向銀川公主打去。慕容博只是微微愕然，便微笑在旁看着，也不說話。
山下的天山童姥卻對趙佣低聲道：“小子，看不出來，你倒是個風流種子！居然有人願意為你如此。聽那剛才說話之人的功力，只怕與你相差無幾。可他現在卻沒有動手，想必那另外一人的武功也不弱。所以呆會我要拿你交換那個丫頭，然後你我合力殺了這兩個敢對姥姥不敬的混帳東西，你可聽明白了？”
趙佣點了點頭，冷聲說道：“我如今生死盡在你手，自然隨你吩咐！”腦中卻不停的回想着所知的“生死符”之種種，尋找着破除良法。
生死符是天下最奇異的暗器，乃天山童姥修鍊天山六陽掌至化境時所創。以掌力凝氣成冰，附以不同程度的陰陽兩種內勁，打入人的身體中。那寒冰入體即化，但兩種內勁卻留在了受者的經脈中。隨着內勁的不同，中了生死符的人所受痛苦也各不相同。天下間只有修鍊逍遙派另外兩門內功心法的人，因為與天山童姥本身內功同源，才有可能輕鬆將之化解。
想通這節，趙佣才算心中略安。自己怎麼說都對另外兩種內功研究過，雖然一時間沒有找到法子，但只要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將內功運行一個周天，那麼必定能夠找到化解的法子。只是眼前危機重重，實在是有點有心無力。
天山童姥聽他如此說，才抬頭說道：“那丫頭，你也不必跟他們拚命了。你且下來，我自然會把這小子給他們的！”
銀川公主聞言叫道：“不行，你要放了太子，不能把他交給這兩人！”腳踏凌波微步，躲開了慕容復的“鷹爪手”。
趙佣聞言又好氣又好笑，大聲道：“飄羽，不要執拗。你且過來，我自然就不會落到他們手中了。放心，童姥不會殺了我們的！”
慕容博聽到他話語雖然有些中氣不足，但依然顯得充沛，眉毛一擰，擔心童姥使詐。於是飛起身形，也向銀川公主撲去。趙佣在山下看到他也出手，明白過來，暗罵自己思慮不周，只想到提醒銀川公主，卻暴露出自己的底細，使得慕容博這老狐狸起疑了。
銀川公主聽了趙佣的話，也是恍然大悟，一個人落在敵人手裏，總比兩個人都被人抓了的好。見慕容博也衝到了近前，卻是不慌不忙的一步跨出了山崖，跳了下來。慕容博一抓落空，暗地佩服這女孩的膽量，同時身形躥出，跟着她跳了下去。那裏慕容復卻是稍微猶豫了一下，這才跟着躍下。
這山崖高不過二十丈，而且並非直直的聳立在河灘上，卻是有着不大的傾斜度。因此銀川公主一步跨出，落下幾丈后，腳已沾地。她緊接着又是一步邁出，向下逃來。
她身後的慕容博雖然姿勢沒有她這麼翩然若仙，但速度卻比她還快上一線。兩個起落後，竟然已堪堪抓住銀川公主的衣角。
趙佣看得心中焦急，對天山童姥道：“我去幫她！”身形拔起，向山上衝去。
天山童姥冷聲一哼，卻並沒有阻止趙佣，反而以更快的速度，瞬間趕上了他，二人並肩衝上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