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對陣

一二七、對陣

一二七、對陣

當大帳內只剩下了自己與韓嘉彥兩人,趙佣才開口問道:“姐夫,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韓嘉彥自然明白他問的是朝堂上的事,微微皺眉道:“按說此事前番已經有定論,不該再起爭端。所以爭論的要害,不在河防一事上。哦,是了,現在已經要入冬了,汛期已過,卻出現決口的事,只怕多半還屬於**!這麼說來,是吏治?不錯,就是吏治!”

趙佣點了點頭,韓嘉彥的推論讓他有恍然大悟的感覺。暗道看來政務方面這小子還是比我要強上一籌。事實也是如此,若是朝中那些老狐狸聽到了,怕是也要驚訝萬分,這位駙馬爺僅憑模糊的消息,就能作出這麼準確的推斷,實在不容小覷。畢竟他們這些老傢伙現在雖然爭論不休,但都還在打着擦邊球,沒有納入正題呢。

趙佣現在心情卻開始愉快起來了,不管這會兒朝中吵成了什麼樣子,但既然這事情能涉及到他一向感到無從下手的吏治,也算是己方取得了突破口。不過如今他身在西北,就算再上心,也只能相信蘇軾、蔡京等人能夠抓住機會,有所進展了。微微一笑,趙佣收拾心情問道:“不說這個了,想必東坡先生他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我們還是先看看怎麼快點解決眼前的麻煩,才能回去幫忙啊!”

韓嘉彥點了點頭:“其實你說的麻煩,我是無能為力啊!當你成功刺殺耶律洪基,使得遼軍退兵,這場仗我們已經贏了九成。至於你說的那麻煩,現在丐幫和少林都走了,怕是沒法抓住慕容父子了……”

趙佣搖了搖頭:“不然!你說得的確有道理,這仗我們已經穩操勝券。不過要抓慕容父子,也不是無法可想。不要忘了,我手下青龍雖然實力不足,但是我還有實力不錯的幫手,可以用呢!”

韓嘉彥愣了愣:“你不會是在說我吧?我的殿下啊,不說我要指揮大軍跟嵬名不克交戰,就算我讓手下將領指揮,我的武功也不過能勉強跟葉二娘差不多,幫不了你多大忙啊?”

趙佣含笑逗他:“看不出韓大帥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嘛……唉,別鬧,我是說銀川公主。你不會是想告訴我,她不在這裏吧?”

韓嘉彥恍然大悟:“原來你是說她?不錯,她的武功的確比我和你那幾個手下要高明!但是,她能勝過慕容復?”

趙佣搖了搖頭:“的確不能。就算她功力比得了慕容復,但是經驗不足,絕對沒有能勝的希望!所以,我才說是個麻煩啊……需要好好謀劃一番,才有希望!”

韓嘉彥對他翻了翻白眼,站起身說道:“行!你小子原來說了這麼多,跟沒說一個樣。我也死心了,反正你胃口大,非要趁這次吞掉那父子倆。擺明了是要讓我自己頭疼怎麼作戰了是吧?那我這就去仔細尋思了,你在這慢慢想吧!”說完走出大帳,才想起來:“我怎麼出來了?這是我的帥帳啊!娘的,被這傢伙氣糊塗了!”

趙佣獨坐帳中,苦思擒拿慕容父子的妙策之時,被算計的父子二人正滿面寒霜的互相對坐着。

半晌,慕容博才嘆了口氣:“罷了!沒想到這次又被那小子扳回了局面,看來我們有必要另做打算了!”

慕容復恨恨的一拳砸在書案上,把個書案打得七零八落:“可惡啊!那耶律洪基當真是廢物,居然被那該死的小子刺傷……可恨!”抬頭看到父親冷冷的目光,心中一驚,連忙收斂心神冷靜的說道:“父親,孩兒又衝動了。有負父親大人的諄諄教誨,慚愧得很!”

慕容博臉上浮現一絲微笑:“無妨,如今的你已能迅速平靜下來,已經比以前強了許多。我心甚感寬慰。你也不必過於惱恨,機會有的是。這次說來我們是要依靠他人,來決定自己的命運,也算不得什麼失敗。你來說說,咱們下一步該當如何?”

慕容復俊朗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自信,緩緩說道:“如今夏主投降后已死的消息,已經傳遍天下。宋軍就算能擊敗我們和阿古扎的白馬軍司,但要想迅速收服夏國全境,短期內是無法成功的。但是他們手握李夏皇室與朝廷大員,如果沒有外部勢力擾亂,遲早會成功。所以孩兒認為,李夏已經無法成為對抗宋室的主要力量,我們應該儘快尋求遼國和吐蕃的助力。但是我們首先要做的,卻不是聯絡這兩方,而是大宋的內部!”

慕容博邊聽邊點頭,心下對兒子的這番分析頗為贊同,見他停了下來,說道:“不錯!繼續說!”

慕容復這才繼續侃侃而談:“遼國皇帝受傷,短期內無法對宋形成威脅;吐蕃內部混亂,一向與大宋少有大的衝突,雖然鳩摩智曾有意與我們合作,但此人並不可深信。因而這兩方勢力暫時都不能利用!而在大宋內部,雖然我慕容氏前次損失不小,但是根基尚在。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尋找宋室的疏漏,爭取一擊傷其元氣,然後再聯絡遼國和吐蕃,內外夾攻,大事可期!目前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嵬名不克竭盡全力,先把趙佣拖在這裏。而我們則現在就走,返回伏牛山後,再潛入汴梁,伺機而動!”

慕容博微微一皺眉頭:“潛入汴梁?難道你打算刺殺宋國皇帝?你可知我為什麼這麼多年來,都沒想過這麼做?”

慕容復一笑道:“孩兒自然明白您的想法。當今宋帝這些年來的舉措,可謂是荒唐之極。所以您是樂得由他敗光家底,失去民心,所以有意留着他。而且因為大宋的軍制,我們沒法掌握住兵權,刺死了他,換個好象仁宗那樣的,反而得不償失!不過孩兒這次的打算,並非您說的刺殺宋帝。說起來,這還是趙佣這次刺殺耶律洪基后,讓我想到的主意。他這次恰到好處的只傷了遼國皇帝,卻沒要了他的命。不止使得遼軍退兵,而且使得遼國政局不會立刻有大的變動,當真是招妙棋。所以父親,我打算效仿他的做法。讓當今宋帝卧床不起,無法鄰朝理政。到時就看他趙佣跟高太后祖孫二人,究竟是誰更強上一些?待他們斗得兩敗俱傷時,我們再做打算了!”

慕容復說得一半,老奸巨滑的慕容博已經明白了他的打算,拈鬚微笑着待他說完,才誇讚道:“好!這才是我慕容家的子孫。敵人強過我又如何?‘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精要,就是學習敵人的長處,來打擊敵人!此計大有可為,只是不知道你現在有了幾分把握?”

慕容復陰惻惻的一笑,恭謹的回答了父親的詢問:“孩兒現在已有七成把握,待聯絡到那星宿老怪,就會再添兩分!”

慕容博也是一點就透,已經知道兒子的打算,不由得也拈鬚笑了起來。

趙佣卻沒想到所算計的對象已經打起了腳底抹油的主意。他在大帳中直坐到華燈初上,才緩緩的站起身來,臉上恢復了笑容。找到韓嘉彥,仔細商議了一番,才回到下榻處,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醒來,一出帳門,便見九翼道人肅立一旁,見到他后稟報道:“殿下,銀川公主已經接來了!”

趙佣點了點頭:“帶我去見她!”

二人來到銀川公主的帳外,趙佣高聲道:“大宋太子趙佣,求見銀川公主!”

話音落定,帳門高挑,銀川公主在幾個宮女的陪伴下,走了出來,施禮道:“李飄羽見過太子殿下!故國已亡,不敢當公主之稱!”

趙佣挑了挑眉毛,沒有多說什麼。打量了她一眼,見她雖然神情憂鬱,但精神依舊不錯,才淡淡的道:“晚間一路辛苦你了!怎麼樣?如果休息好了,咱們就去帥帳商議吧?”

銀川公主是被連夜從同心接到這裏,不過她內功已大成,身體卻也並不疲乏。聞言點頭,跟隨趙佣來到帥帳見了韓嘉彥。當著青龍會幾個首領與眾將的面,韓嘉彥把與趙佣商議好的作戰方案一一部署下去。然後下令,對夏軍展開攻擊。

眼下韓嘉彥所部基本都是步軍,這是因為根據趙佣集中優勢兵力作戰的方略,大宋軍中的為數不多戰馬幾乎都已經被狄詠帶走。不過韓嘉彥的部隊戰鬥力卻也不弱。雖然對上西夏的騎兵時,缺乏機動性。但是因為後方補給一直源源不斷的供應上來,所以現在這些以弓弩兵為主力,長槍兵為輔助的大宋傳統意義上的步軍,仍然具備還不錯的實力。尤以其中一支由楊懷玉率領的軍隊,最是強悍。這支從宋遼邊境調集過來的萬人部隊,在之前一直守衛後方要道,多次打退了反撲同心,想要斷絕宋軍糧道的夏軍,可謂百戰強師。在韓嘉彥回師解圍,消滅了反撲的殘餘夏軍后,這支戰力強悍的部隊深得韓嘉彥的欣賞,不止優先將其編製補充完整,更是把後方送來的優良火器裝備了上去。

此刻,楊懷玉擺弄着手中的手雷,先前苦苦支撐着,守衛同心時的一腔抱怨早就不見了。心中湧現的,是無限豪情和絲絲酸楚——老楊家為大宋戍守邊疆,到自己已經是第五代了。若是早有這麼犀利的火器,或許不會有那麼多犧牲吧?不過韓駙馬已經說了,這次或許就是對党項人的最後一戰。能夠收復失地,雖然自己不是主將,但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想來也可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了!嗯,不可自滿,總是惦記着以前的戰功。父親大人曾說過,楊家將能夠名震天下,不是靠得傳說中什麼狗屁的百戰百勝,而是靠得忠君愛國的祖訓!只要在軍中一天,身為楊家人,就要忘記一切,只想着怎樣去消滅敵人!

想到這裏,楊懷玉抬頭看了一眼前方夏軍的大營。因為發現了宋軍正在列陣,那裏也已經是一片人喊馬嘶,忙碌得很。一隊隊的夏軍已騎在馬上,開始列陣了。步軍是贏不了馬軍的,這是常識。但是今天,楊懷玉受命要打破這個常識。靠得,就是手中的火器。

宋軍排出了魚鱗戰陣,已經開始向前推進,而夏軍也已經集合了一隊馬軍,從正面開始發動了衝鋒。隆隆的戰鼓聲,越來越響的馬蹄擂地聲,讓久經沙場的老兵們的血液慢慢的沸騰了起來。看到夏軍的騎兵已經進入了射程,楊懷玉發出號令,宋軍天下第一的弓弩開始發威了。

對於這點,夏軍也是無可奈何。幾十年來,儘管大夏勝多敗少,但卻從沒有在弓弩這方面,佔過絲毫上風。但是宋軍的主將這次明顯是腦袋出了問題,你的弓弩再厲害,我的騎兵衝過去這段時間,你又能射得了幾輪?只要騎兵衝到近前,憑宋軍的那些羸弱的身體,難道還能擋住我們的戰馬?一邊在肚子裏鄙夷着宋軍主將,嵬名不克一邊對左翼也下達了衝鋒的命令。留下右翼作為預備吧,等待會看看宋軍的反應,再決定打他哪裏——嵬名不克此時似乎已經看到了宋軍哭爹喊娘逃竄的景象。這種景象他實在已看過不少了。

韓嘉彥坐在馬上,看到對方左翼發動了衝鋒,立刻嚴肅的傳下命令。宋軍右翼的偃月陣停止了前進,開始在地上拋撒起什麼東西,一邊撒,一邊向楊懷玉的前軍靠攏過去。而與此同時,前軍也已經給了全力衝鋒的夏軍重重一擊。

這不能怪嵬名不克指揮有誤,他絕對想不到,宋軍居然能有這麼犀利的火器。當夏軍騎兵遭遇到第一撥箭雨時,雖然折損了一些,但並未使得他們速度稍緩。反而在看到同伴們跌下馬去時,更激發了他們胸中的血性。一個個的口中,爆出了驚人的吼聲。可是等這些驍勇的騎士們準備撥打第二輪箭雨,也就是常識中那接觸前的最後一支箭后,再拋出手中的長矛的時候,卻發現敵人手中飛過來的不是什麼箭支,而是一顆顆小黑球。

武藝高強的騎士們自然看不起這些只能用來砸人的小黑球,順手撥去,卻沒想到矛尖一震,緊接着一聲巨聲響起,然後便覺臉上前胸一痛,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隨着手雷的發威,西夏騎兵們或者被當場炸死,或者被驚了戰馬拋離馬鞍,或者與前面倒下的戰馬撞在了一起。一時間亂象紛呈,而這時,宋軍那傳說中的第二輪箭雨,也飛了過來。

看着眼前人仰馬翻的騎兵隊,楊懷玉果斷下令,前軍右移,迎着夏軍的左翼殺了過去。手雷每個士兵都配備了三枚,正好如法炮製,再來一次。而送軍前軍閃出的空檔,自然有身後中軍的重甲槍兵補上。

不過楊懷玉雖然完美的執行了韓駙馬爺戰前的交代,但他們都太過高看了夏軍的反應。夏軍左翼的這支騎兵此刻並沒有閃避宋軍布在地上的鐵蒺藜陣,反而是直接沖了進去。一片人仰馬翻的夏軍左翼,不止是韓嘉彥看得一陣好笑,嵬名不克更是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不過他也不能說什麼了,只希望左翼那個瞎了眼的白痴將領還能留着腦袋回來讓他砍了。

不過楊懷玉顯然沒有打算放過這個讓宋軍“意外驚喜”的傢伙,他隨機應變的放棄了原來使用火器再來一下的打算。指揮着麾下將士,魚鱗陣在不足十息之內變成長蛇陣。然後幾乎射光了手中的箭支,把夏軍左翼一萬多人馬,生生的射死在了讓馬兒跳得無限歡快的鐵蒺藜陣中。只有不到兩千人退了回去。

嵬名不克儘管看得很想吐血,但是還是早早的下令右翼與后軍全出,向著唯一沒有接觸的宋軍左翼發動了攻擊。

這一次,宋軍老老實實的採用了傳統戰法。畢竟火器只夠裝備楊懷玉一支部隊,而鐵蒺藜雖然量大,但用起來消耗也多,沒有足夠的數量可供使用。不過當夏軍衝擊到宋軍的拒馬前時,原來右翼的偃月陣也已經橫穿戰場,在側面射住了夏軍的陣腳。雙方在宋軍左側靠近河岸的一方,展開了肉搏。

韓嘉彥臉上無驚無喜,觀察着眼前的形式:夏軍投入戰鬥的兵力已經接近五萬人。除了左翼與前軍損失了一萬多,不足兩萬,還有三萬多人已經出動。但是,這還不是夏軍的所有兵力。同樣的,己方宋軍也還有兩萬多人的后軍待在韓嘉彥這個主將身邊。雙方現在在河邊膠着的超過了七萬人,正處在最慘烈的拚命階段。看來這片地域形式不夠明朗之前,對面的嵬名不克是不打算出動最後的底牌了。該如何讓他投入全部的兵力呢?

當韓嘉彥的目光投到楊懷玉這邊時,楊懷玉也已經做出了決定:不去管西面正殺得難解難分的左翼了。對方雖然是騎兵,佔有一些優勢,但是沒有了距離,夏軍也只是佔了一點點的優勢而已。自己應該做的,是直接衝擊夏軍還沒有完全敗退的前軍,逼出敵人最後的主帥來。

一聲令下,楊懷玉帶領着將士們再次沖向夏軍前鋒。毫不吝嗇的又一輪手雷之後,夏軍的前軍已經喪失殆盡。

韓嘉彥與嵬名不克幾乎是同時下達了讓預備隊出擊的命令。不同的是,嵬名不克選擇攻擊的目標,是宋軍已經開始佔據優勢的左翼;而韓嘉彥下達的命令,卻是直撲對面的夏軍主帥嵬名不克。

漫天塵土中,儘管夏軍擁有着馬匹的優勢,但是此時雙方兵力達到了五比三,宋軍左右兩翼三萬人死死的擋住了夏軍右翼的萬人騎兵。前軍與中軍的三萬人在接到命令后瘋了一樣迎着嵬名不克就沖了上去。

隨後趕上的韓嘉彥帶着后軍的一萬人衝上去時,楊懷玉已經讓將士們把手中最後一顆手雷扔了過去。早已經沒有多少箭支的弓弩手們在射出了最後一支箭后,也拔出腰刀撲了上去。只見寒光處處,血浪翻飛,此時才盡顯這些多年守衛邊關的士兵們的老辣與勇悍。

嵬名不克先前雖然看到那手雷爆炸覺得有些驚懼,但畢竟離得遠了。心中也不大相信宋軍還有這犀利的火器。此刻眼看着前方不到幾丈的地方硝煙滾滾,一片鬼哭狼嚎,自己也被這驚雷震得兩股顫慄,心中情不自禁的萌生了一絲退意。可是還不等他撥轉馬頭,潮水般的宋軍已經涌到了身邊。嵬名不克奮起餘勇,連斬幾個宋兵后,就聽得耳邊一聲大喝響起:“敵將受死!”隨即一扇大刀摟頭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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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驕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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