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50.風起送老李，扶蘇欲改變。
一時間，觀海亭內風起雲湧！
就在這微妙緊張的時刻，李老頭突然收劍，半天說出半個字來：“不打了！”
這讓一旁早就急於觀看江湖人士火拚刀劍亂飛群魔亂舞場面的劉南山頓時如狗吃屎噎着一般難受得不行！
這樣精彩絕倫之際你給我說停！？就算是後世的導演也不敢這麼安排不是？！
一剎那，氣得劉南山差點以頭撞牆，以手撕柱，幸好他自己知道自己乃凡夫俗子，比不上在座的各位大俠，
於是心有不甘的問道：“老李，你咋了？！是酒不夠還是咋滴！？我太子府上的酒隨便你挑！不要一分錢！”
“不是！”
“那你是心疼我這些亭台樓閣！不要擔心，儘管拆了就是，又不要你掏一個大銅錢！？”
“也不是！”
“那是咋了！？”
李老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少爺，餓了！”
劉南山差點當場氣死！
“原來如此哦！”
他也沒有多想，只是心裏暗道：“這年頭，不是神仙，都得吃白米飯的不是！是人就會餓嘛！好吧！理解！安排！”
還沒等他叫出小二上菜幾字，大老遠就傳來那湖底老怪粗狂的吶喊聲：
“那白白嫩嫩的小娃，給爺爺來點酒肉！我也餓得不行了！這些個年頭總是生吞活剝的魚，總是吃魚！吃得我都吐了！
正正經經的熟食沒吃過幾頓不說，活受罪啊！
要不是你有點良心給我弄一點熟食投來，這些年嘴都淡出個鳥來了！
等我吃飽喝足，再與這李老九大戰三百回合，誰輸了，誰就去湖底蹲着吃魚長草！”
劉南山猶豫了，他要不要給他吃食，那老李咋辦，明明是老李先餓的，我的人吃飽了打他才是天經地義嘛！這給他吃飽了打我的人，不太符合江湖規矩吧！
他看了眼老李，老李憨笑，眼神回應表示無關緊要！
哦！原來，老李是高手啊！底氣十足啊！
你不早說，讓我擔心着，這老怪一看就不是什麼好鳥！
“來人，上硬菜！”
一會，府邸大廚就烹飪了王府極其考究的兩頭烤全羊，肥瘦相間，香味十足！
湖底老怪轉眼間已經坐到亭子裏，劉南山定眼一看，我那個乖乖，這模樣可真嚇人誒！
一身水草長在身上就如綠袍一般，長發也被水草覆蓋，就那張嘴和眼睛完好無缺，就是有些瘮人！這活生生的一個大水怪嘛！
劉南山嚇得立馬跑到老李身旁，老李眼神示意他沒事，不用慌張！
這，他才心安起來，好歹他和老李相處那麼久，他知道老李可不會害他！
只見那怪人扯下一隻羊腿就大快朵頤起來，還不忘喝水一般的拿酒壺猛灌兩口，大喊：“痛快！”
老李，你不是餓了嗎，要不你也吃點？！
“少爺，給我兩壺好酒就是了！我是肚裏的酒蟲餓了！”
“你不早說，浪費我兩隻羊嘞！”
只見那整羊被老怪三下五除二風捲殘雲般消滅乾淨，
老怪吃完后還不忘吸了吸自己帶油的手指，大喊：“小娃娃，這兩隻羊也不夠老夫吃呀！要不再來一頭烤乳豬怎麼樣？！”
老李和扶蘇相視一楞！頓時翻白眼！
這老頭得寸進尺啊！你當我這是酒店飯堂呢！
老怪知道烤乳豬是沒了，看這兩貨那眼神是指定沒有！
堂堂這麼大的太子府邸，真是小氣！
他直言到：“爺爺我今天就走了，要不是當年你爹耍詭計！
李老九出手，才把爺爺我弄到這大湖底下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今天小娃娃你把我放出來，江湖恩怨就此一筆勾銷，這王府我發發善心也就不拆了！”
我勒個娘誒！看來遇着到高手了，這臉皮厚得自愧不如啊！
就你，那白袍娘們你打得都夠嗆！也不知道你是哪家學派不要的人物！丟人！
劉南山腹誹不已！
但是表面還是和和氣氣的給足面子道：“大爺，要不你露幾手看看！我這府上有酒有肉，管夠！你要不考慮留下來像老李一樣養個馬？！”
老怪頓時大怒：“劍老九，你是不是老了提不動劍了，真是白白瞎了你的九劍名聲！如今都淪落到府上養馬了！
你這小小的王府，爺爺我可看不上眼，我要去哪武帝城和那天下第二的柳千城去問劍了！到時候弄個天下第一來噹噹，豈不是快哉！”
老李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劍匣上面，老怪頓時跳出三米開外！
沒想到李老頭只是往嘴裏放了根小草，學着劉南山的模樣叼着，然後猛翻白眼！
劉南山不知所措，這，老怪，讓他這種老江湖也不知道如何讓開口了！臉皮真厚啊！
老李頭一臉滿是譏笑！
老怪怒喝道：“李老九，你不服，咱就再打！”
老李背過身，眼不見心不煩，只是提起劍匣說道：“我要去武帝城城牆上取回“魚腸”了”
老怪頓時驚愕道：“當真？！”
李老九點點頭。
老怪喟然長嘆，搖頭苦笑道：“那就不打了，浪費爺爺氣力。”
劉南山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講啥，雲裏霧裏，風裏雨里的！
想這兩老貨說的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亭子裏的老怪總獃著也不是個事，他口口聲聲說要走，可是安排住處的時候他才意思一下一提，老怪就立馬答應下來，無語的劉南山只好將老怪安排到一個庭院裏住了下來，
隨後便來到馬廄，
只見老李頭背着劍匣布囊，又在與那長得嗑顫的老馬嘮嗑，似乎是在告別。
劉南山訝異道：“老李頭，咋回事？你要走了？！”
老馬夫輕聲道：“這些年就是盯着湖底的楚老怪，既然他被少爺放了出來，也就沒老李頭的事了，
當年我敗給老怪物柳千城一招，在武帝城那邊留了把‘魚腸’劍，這些年總放不下，尋思着去討要回來。”
劉南山苦澀道：“就是傳聞插在武帝城城牆上那把墨家打造的巨劍？十大名劍排第三的‘魚腸’？”老李頭嘿嘿一笑，點頭。
武帝城位於東海崖邊，東臨碣石建城以觀滄海，山島竦峙不說，樹木叢生，百草豐茂！顯然有東海第一城的趨勢！
而城主柳千城雖年近一百，卻成名足足八十年有餘，
是當之無愧百年一遇的武學天才，十七歲年輕出道，便以不攜帶任何兵器出名，與人交鋒，從來只是單手出擊。
到二十五歲便一步晉陞絕世高手行列，
四十歲挑戰他那一輩的劍神李淳罡，
硬生生以雙指折去削鐵如泥的十大名劍之一“赤霄”，一時間名動江湖，風頭獨一無二。
柳千城明明具備天下第一傲視群雄的資格，
卻以天下第二自居，這使得武林江湖上膾炙人口的十大高手排到了第十一，榜首第一的寶座空懸二十年矣未曾有人登頂。
最近五十年，江湖上出了兩個用劍的絕頂高手，新劍神鄧太阿，拎一桃花枝，求敗卻不敗，與柳千城交手三次，不勝也不輸，位列超一流高手第三。
另外一個卻神龍見首不見尾，只知是西蜀人，無名小卒的劍匠出身，
他鑄劍三十年後自悟劍道，單槍匹馬行走江湖十餘年，只為收集天下名劍入劍匣，
為世人所知的只是與那人打了一場，便蜚聲海內，雖輸了，並且被留下了一柄劍插在城頭，
可卻沒有讓懷疑這神秘劍士不是雖敗猶榮，因為他輸給了老而彌堅的武帝城城主柳千城。
誰能想像如此一劍動四十州的劍士，卻在扶蘇王府邸做了名馬夫，終曰與馬匹說話聊天，至多就是跟太子殿下討要一壺黃酒來解解饞。
所以老怪一聽說李老九重返武帝城挑戰柳千城，便知十幾年前打不過李老九，如今也一樣。
劉南山苦笑道：“老李頭，你給我說說，這劍匣里到底有幾把劍？全天下人都在猜哩。”
因為在馬廄躺了會，頭上粘上幾根馬草的老李頭撓撓頭道：“劍匣有三層六格，原先有天下十大名劍里的六把，這會兒才五把。”
劉南山驚訝得無言以對。
沒想到他身邊的老李頭竟然是位高手啊！
老李頭，你高手啊，敢不敢再高那麼一點？高高手!
老李頭憨憨道：“若少爺想要耍劍，俺留下三四把便是。”
劉南山搖頭道：“不了，少爺巴不得你背上百八十把劍，把那柳千城捅成馬蜂窩，然後再和我去江湖上偷雞摸狗呢！
以後我們出去，我調戲江湖上的俠女，我也有面子不是，說跟老李頭你一起偷過雞鴨。是不是這個理，老李頭？”
老李頭咧嘴傻笑。
沒門牙的老李頭，真是可愛啊。
咋就會是那比高手還高出十萬八千里的劍神李老九呢？
劉南山想不通，就乾脆不去想了。
他讓下人準備了一壺龍岩沉缸黃酒，牽了匹劣馬過來，劉南山親自牽過韁繩，送行到太子府外后，
還塞了許多細碎的銀子和些許狗頭金給老李頭，老李頭沒拒絕，說“少爺回吧，俺認識路”。
劉南山沒有答應，說“起碼送到城門口不是？”
馬是劣馬，不是太子殿下小氣吝嗇，只不過那剪馬鬃的五花馬也好，更罕見珍貴的汗血寶馬也罷，都不符合出門在外，財不外露，堅決不當別人肥羊的道理，
再者，想必老李頭也不會真的去騎馬，劉南山只是替他找個說話的伴。
老李頭身上總有這樣那樣的秘密，可在劉南山眼中，老李頭就是那個在自家院子裏頭喂馬的老馬夫而已，
李劍九的身份是很其次的，這是心裏話，他卻不敢說出口，怕被說顯得矯情不是。
片刻，城門校尉見太子殿下臉色沉重，不敢上前諂媚，
只是趕緊將排隊出城的所有人都驅趕到一邊，讓出了空蕩的城門大道。
為老李頭牽馬的劉南山站在內城門牆下，遞過韁繩給老馬夫，感傷道：“老李，就到這裏，我就不送了。
“老李頭，我想問你個問題？！”
“少爺儘管問就是！”
“這些日子與我這種井底之蛙只知道風花雪月出門敗家胸無大志的公子哥相處，是不是覺得很無趣？”
老李頭搖頭凝視着太子殿下那張年輕英俊的臉龐，樂呵呵道：“有趣得很嘞，真的，我老李頭不會拍馬屁，但少爺不也常說俺說話實誠嗎！”
劉南山報之微微一笑。
老李頭掏出一疊絹帛，以木炭作畫，繪有劍勢，每一幅字不多，就兩個，從劍一，劍二，到劍九，歪歪扭扭，蚯蚓爬泥一般，遞給劉南山，
道：“少爺收着，以後見着有靈氣的娃，就替老李頭收個徒弟，以後上街搶黃花閨女也妥當些。”
劉南山小心翼翼收下。
老李頭想了想，一臉為難道：“少爺，老李頭沒啥文化，不會取劍名，只會九招，從劍一到劍九，
前八劍都被江湖人士自作主張弄了個名字，俺聽着總不舒服，渾身不得勁，少爺你給我這最後一劍想個名字唄？”
劉南山哭笑不得，認真思考片刻，說道：“咱倆這把子感情，要是不覺得俗氣，沒氣勢，就用“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裏面的“風起”這個名字如何？”
老李頭伸出大拇指，贊道：“有氣勢！到時候俺到了武帝城，報上這頂呱呱的劍名，指不定柳千城都要羨慕得緊吶。”
老李頭終究還是牽着馬，腰間懸着壺黃酒走了。
劉南山登上牆頭，看着老李頭的孤單身影，扯開嗓子喊道：“老李頭，若半路上想喝黃酒了，花光了銀兩買不起，回來就是，我給你留着！”
背匣牽馬老馬夫駐足轉身，深深望了眼劉南山，喊了聲兩人的共同口頭禪“風起扯呼”，然後滑稽可愛又傻乎乎地跑路了。
其實劉南山很想留住老李頭，但是老李頭沉寂了這麼多年，必須要去做這件事情，他不能攔！
這一別，也許就是很多年！但是誰能想到，這一別，就是一生！
黑夜！第一次見識到高手過招對的劉南山一時間竟然對這個世界再一次充滿了無與倫比的好奇與期待！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我到底來到了哪裏！？大秦？！大奉！？還是這本就是一場夢！
暗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錚鳴？！
一頁風雲終吹散，變幻莫測亂時空。
聚散離別皆是緣，久合合久總關情，
一劍挑起生前事，帝王何計生后評。
他劉南山沉寂了兩年之久，一事無成！
他終於看到了江湖和這大秦世界的種種變幻！
這是一個全新的大世界！
江湖與朝堂，諸子學家與聖人……光怪陸離……
今天重回咸陽，該努力了，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可惜時不待我，劉邦項羽可是天命註定的位面之子，如果不提早準備，難以改變楚漢滅秦的現狀！
更難阻擋歷史向前滾滾而去的車輪！
它始終未停止轉動一步！一直向前，我做的唯有趕上它，坐上它，掌控它行走的方向！
風起！雲涌！
老李頭！今日一別，我也該去完成我想完成未完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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