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怪、惡鬼、副市長
暮鼓晨鐘驚醒世間名利客
經聲佛號喚回苦海夢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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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興國禪寺門前的這副石刻對聯前面,與方丈印空作別的黑瘦漢子吸引了眾多遊人的目光。
“王施主一路走好。”印空滿臉的皺紋都笑得開了花。
“和尚,你等着。”黑瘦漢子語氣忿忿的,不情不願地扭頭,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下走去。
“阿彌陀佛。”印空長宣佛號,還是一臉笑意。
韻城市的萬佛山和山上的興國禪寺在全國都數得着,印空方丈正經也是個公認的高僧,卻從來沒人見過他老人家會這麼高興,用佛家的話說,這可是“着相”了。
“那人是誰啊?”一旁有一對本地的中年夫婦,妻子看看印空方丈,又望向走遠了的黑瘦漢子,小聲向自己的丈夫發問。
“你沒認出來?”丈夫詫異地說,“那不是公安局的王頭兒嘛!”
“王頭兒?”妻子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喃喃地說,“幾天沒見,怎麼憔悴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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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城市公安局刑偵大隊隊長王頭兒王爽最近很不順。
韻城隸屬東山省,是個地級市,經濟欠發達,人口不多,民風淳樸,按理在這樣一座城市當刑事警察並不算苦差,輕易不會有大案發生,日子過得清閑,也沒什麼危險。
但這一陣全亂套了。
一周以前,市中區的“大發潤”超市遭劫,一夜之間貨架上的商品、連帶庫房裏的存貨,全被翻弄得亂七八糟——仔細一查,卻什麼都沒少;本來這也沒什麼,但要命的是,當夜值班的三個保安瘋了!
三個保安一個姓張,一個姓梁,一個姓黃,出事之後,三個人大約是受了過度的驚嚇,全都不會說話了,成天只知道哆嗦着念叨:“妖怪……妖怪……”
——真碰上妖怪了?
王爽不信。
雖然沒經過大案,但在刑偵系統也呆了十年,王爽見過形形色色的案子,很有些初見時神神鬼鬼的事情,到頭來揭穿了破案,手法卻不值一個虱子。他以為“大發潤”超市的案子也一定如此,新鮮不起來。
事實證明:王爽錯了。
“大發潤”超市遭劫的第二天,同樣是深夜,佛山區的“蓬蓽生輝”大酒店也鬧了妖怪。
這回保安沒有瘋——他們死了。
“蓬蓽生輝”大酒店是韻城市裏生猛海鮮的頭一份兒,兩百平米的大廳中間放着大號的玻璃池子,裏頭養了各色海鮮,鮑魚、海參、龍蝦、牡蠣自不用說,還養着兩條小鱷魚;夜間酒店打烊后,有五個保安巡視,其中班長曾海據說還是在部隊上退下來的偵察兵,一身硬氣功很有些名氣。
那不頂用。
當王爽趕到現場的時候,酒店大廳里的池子被砸爛了,五個保安里有四個倒栽在池子裏溺死;曾海也死了——簡而言之,死得到處都是。他的身子被撕碎,池子裏只有三分之一,剩下兩條胳膊一條耷拉在窗台上,一條飛上了二樓,還有半條大腿裝飾了頂燈,內臟與碎肉灑滿一地,餵了脫出禁錮的龍蝦。
另外,更加值得一提的是,“蓬蓽生輝”大酒店豢養的兩條鱷魚跟曾海的待遇一樣,也被生生撕成了碎片。
這是韻城市歷史上第一樁碎屍案。
震驚全省!
接到消息之後,不單是整個韻城市公安局上下大驚失色,包括省廳、公安部也都接到彙報,公安部直接下令儘速破案,省廳當即派來刑偵專家指導工作,三個小時之內,由韻城市公安局的局長親自挂帥,“3•17殺人碎屍案專案組”成立。
王爽被任命為專案組的四個副組長之一。
為避免社會恐慌,媒體報道第一時間被封鎖了,發現現場報警的酒店清潔工也被控制起來:不但死了五個人,其中還有一個被碎屍,一旦傳揚出去,所造成的惡劣影響不言而喻。
案件沒有目擊證人,卻並非沒有線索——“蓬蓽生輝”大酒店的監視系統固然恰到好處地壞掉了,但還是錄下了一點兒蛛絲馬跡;還有,酒店大堂內也留下了犯人的足跡,兩者結合,至少能拼湊出犯人的體型、長相等等。
——正是這些線索逼着王爽下定決心要找時間去一趟興國禪寺。
在汁水淋漓的地面上能夠看出:犯人是複數,大約有三人,都是赤腳,腳掌上卻都沒有掌紋,身材全在三米以上;錄像里驚鴻一瞥的背影顯示:犯人沒穿衣服,身體呈青綠色,頭髮是赤紅色,健壯之極,頭頂還長着一隻獨角。
聯想前一天“大發潤”超市的劫案,僥倖生還卻瘋掉的保安的囈語,案件的真正犯人呼之欲出:
妖怪!
這個結論讓專案組組長,韻城市公安局局長,關岸,把辦公室里的鋼化玻璃茶几給砸了。
沒有人相信作案的會是妖怪,但事實卻逼得人幾乎沒辦法不信,專案組的空氣里開始瀰漫起一種怪異的凝重。
然後,3月20日,出現了第三樁大案。
依舊是深夜,韻城市市政府大樓遭到“妖怪”的侵擾!
事情始末不超過五分鐘,僅有少數人聽清了慘叫的聲音。
死亡人數:七。
兩名站崗的衛兵被殺,市貿商銀行副行長孫潛被殺,主管本市財政金融的少壯派副市長:杜海峰,被殺。
還有三具無頭屍,是“妖怪”的。
這一回,監視系統總算沒有再掉鏈子,錄像清楚地顯示了事變的全過程。
首先是在市政府大樓前,毫無徵兆地突然出現了三個妖怪的身影,其中兩個迅速地將站崗的兩名衛兵殺死,然後沖入樓內,循光亮找到深夜仍在辦公的杜海峰和孫潛,再度下了毒手。
另一個妖怪始終在政府大樓的門前,似是望風——幸虧是在深夜,路上並沒有行人,否則想必還會有更多無辜的性命遭劫。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人奇怪,闖入樓內的兩個妖怪本來還要繼續殺戮,但突然之間有一道白色光芒閃過,妖怪的頭顱就一下子飛了起來,身子摔倒在地,死了。
門前的那個妖怪似乎察覺了樓內發生的事情,揮舞着手臂沖了進去,也撞上了白光,死於非命。
這時,警報響起。四面八方湧來值勤的衛兵,附近的公安局也接到消息,開始趕來。
而殺死三個妖怪的白光卻像是被嚇着了,盤旋一下,投入高天,就此不見蹤影。
事變結束。
無論那道白光是什麼,這第三樁案件算是徹底把事情鬧大了。
在防衛森嚴的市政府大樓內死了一個副市長?誰能瞞得住?
還有妖怪——那居然是真的!
現場留下了三具妖怪的屍體,雖然頭顱全在白光中消失不見,但剩下的身子還在,對照一下先前的線索,的確就是“蓬蓽生輝”大酒店血案中的犯人不錯——如果還能稱作犯“人”的話。
王爽沒有去關心這三樁案件怎麼收場,他在做完手頭上的事情之後,直接上了興國禪寺,找老方丈印空。
王爽想要知道:這世界上真有妖怪?
但印空方丈沒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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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萬事萬物,俱有至理,至理無常,王施主當潛心敬佛,或可有些收穫。”王爽一邊回想着印空方丈的話,一邊惡狠狠地在心裏咋呼:“和尚沒一個好東西!”
已經連着差不多一個星期沒睡的王爽決定去問一下自己的外甥:李岩岩。
李岩岩家在佛山區,跟前幾天鬧出血案的“蓬蓽生輝”大酒店離得不遠,小區叫“唯秀城”,建成時間不長,依山傍水,環境還算幽雅,住戶大半是市教委的員工。
下午兩點,王爽走進小區,春日的陽光照得他有點兒頭暈,再看着滿眼的和平景象,心裏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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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我說小爽,周日你還不讓人清閑?”李念遠連聲應着,跑過來開門,只聽這急促的敲門聲他就知道,來的肯定是那個性急的妻弟:王爽。
“姐夫在啊,我不找你,我找我外甥有事兒。”門一開,王爽就大大咧咧地往屋裏闖,還咋呼着,“岩岩,岩岩?”
“你先等等。”李念遠一把抓住王爽,把他按在客廳的沙發上,皺着眉頭問,“怎麼了這是?”
“啊?”王爽糊塗著。
“看看你那副德行……幾天沒睡覺了?那個……副市長那個案子落在你頭上了?說說,說說。”李念遠也坐下來,翹起二郎腿。
“小舅!”李岩岩聽見動靜,從自己的房間跑出來,驚喜地叫着,“你怎麼過來了——給我說說,小杜他到底怎麼死的?仇殺?情殺?”
王爽苦笑。
今天是3月23號,星期天,新聞里已經播報了市政府大樓內的凶殺案。當然,妖怪殺人的消息不可能公開,官方對外的說法是:有三名持槍歹徒闖入市府,兩名衛兵與副市長杜海峰、市貿商銀行副行長孫潛因公殉職——歹徒也都被當場擊斃。
有關歹徒的作案動機,被“報復社會”四個字打發掉了。
然則,老百姓並不相信,托公安系統口嚴的福,沒人琢磨到“妖怪”上頭去,但仇殺、情殺,乃至種種稀奇古怪的說法一夜之間甚囂塵上,成了大街小巷間最熱門的談資。
“去!小小年紀就知道胡說八道!”父親李念遠斥責了李岩岩,眼睛卻望着王爽,分明也是想要從妻弟嘴裏挖出點兒什麼消息。
“那個……姐夫,我們有紀律。”王爽搖搖頭,不肯說出真相,但好歹補充了一句,“不過最近地面兒上不怎麼太平,晚上最好別出門——記着也跟我姐說一聲。”
“案子不是當場就破了?”李岩岩瞪着眼,好奇地問。
“反正就是這麼回事。”王爽不接話頭,“岩岩,到你屋裏去,小舅有點兒事兒問你。”
“啊……你都知道了?”李岩岩的身子一顫,臉色猛地變得難看起來。
“你……”
不等王爽再開口,李岩岩大聲嚷道,“小舅……真的不是我乾的!”
“去你的吧!”王爽掄圓了輕輕打了李岩岩腦袋一下,笑罵,“少整這些沒用的,玩笑是這麼開的嗎?”
“得了,你們說去吧——我去準備一下,小爽,晚上在家吃飯吧。”知道從王爽嘴裏掏不出什麼,李念遠起身,往廚房走去。
“別,我一會兒就走。”王爽趕緊回話,“姐夫,等我姐回來她還指不定怎麼說我呢,我可不是你,受不了那份兒啰嗦……”
“小舅,我媽不就是讓你早點兒找個女朋友?怎麼啰嗦了?”李岩岩替母親辯論,“你看看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還單飛,沒出息啊……”
“岩岩,你怎麼說話哪?”王爽氣得又給了李岩岩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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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岩的房間不大,除了一張書桌一張床之外,就是兩個頂到天花板的書架,滿滿當當——跟高中生應有的風格不怎麼搭調。
“最近學習怎麼樣?”王爽隨口問。
“就那樣,”李岩岩答得垂頭喪氣,“首都大學就是沒戲。”
“首都大學……嘿……你小子心還挺野。”
王爽不怎麼愛讀書,卻一向對李岩岩的知識面佩服有加,也喜歡聽李岩岩說些亂七八糟的故事;反過來,李岩岩少年心性,有王爽這個市公安局的刑偵大隊隊長做小舅,自然覺得挺有面子。兩人的關係親密得很。
“又編什麼新玩意兒了?”王爽看見了書桌上攤開的本子,伸手就要拿過來看,“等我忙過了這一陣,你再說一段給我聽聽。”
“是有個新故事,不過還沒弄完……”李岩岩一把搶過本子,苦笑着說,“也怪了,這回總覺得不把腦子裏想到的全倒出來就不成似的,提綱沒列多少,光設定人物去了……”
本子還是那個本子,前面十幾頁早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字,人物卡已經設定了一百多張。
“說正事兒,岩岩,你也聽說杜副市長那個案子了……”
“我說小舅,你這麼上心幹嘛?”李岩岩大是不以為然地嘮叨着,“那個小杜連我都知道他是貪官,死了就死了——你說他那天是不是正收受賄賂來着?一塊兒的不是還有個副行長?送錢呢吧?”
“連你?你人小鬼大,什麼不知道?”王爽有些好笑,“你可別太小瞧了自個兒。”
“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怎麼了?”
“聖賢書啊……”王爽打量一下書架,隨手抽出一本來,指給李岩岩看,“真是聖賢書?”
王爽拿在手裏的是:《神秘學:黑魔法入門》。
“——看着好玩的,反正都是胡扯。”李岩岩臉上一點兒羞愧之色都沒有。
“真是胡扯?”王爽的神色嚴肅起來,“岩岩,這回小舅來找你,就是問問這方面的事兒……”
“啊?”李岩岩瞪大了眼,“小舅,你胡說什麼哪?小杜他們……是被黑魔法害死的?”
“別瞎說!哪兒來的黑魔法……”王爽皺了下眉頭,心說:“不是黑魔法,是妖怪。你小子猜錯了,可也沒錯得太離譜。”
“這樣啊……”李岩岩也正經起來,“小舅,跟你的專業有關的,我就只讀過元刻本的《宋提刑洗冤集錄》,主要說的是驗屍——法醫學,你也知道我對這玩意兒不感興趣,翻過一遍就算了,怕幫不上你。”
“你以前也沒少出過主意,偵探小說沒白看。”王爽轉回話題,“岩岩,你說這世界上有沒有妖怪?”
“妖怪?”李岩岩大出意外。
“對,妖怪。”王爽屏氣靜心,準備細聽。
“子不語怪力亂神。”李岩岩搖着頭,“小舅,我是沒事兒好編點兒故事,可我那是故事,假的,就圖一個好玩……”
“我是問……如果真有妖怪,他們應該是從哪兒來的?”王爽不耐煩地打斷李岩岩的話頭。
“啊?”李岩岩傻眼,他當然知道王爽不會無緣無故地問這種問題,但又實在想不通“妖怪”怎麼能跟“因公殉職”的副市長扯上關係,於是就糊塗了。
王爽無奈,只得描述了一下他所見到的“妖怪”的無頭屍體的模樣,並此地無銀三百兩地鄭重發誓,說是在夢裏夢到的,跟案件無關,只是讓他失眠,所以才來問一下李岩岩。
“做夢是吧?小舅,你是打算讓我從弗洛伊德的角度說說,還是打算對照一下《周公解夢》?”李岩岩回過神來,狡黠地一笑。
“……”王爽氣得直翻白眼,“我是問你,這種妖怪是從哪兒來的?”
“好吧好吧。”李岩岩心裏有數了,卻說,“小舅,你說的可不是妖怪。”
“不是妖怪?”
“《西遊記》你總看過吧?還有……算了,總之這麼說,咱們華夏的妖怪,一般總有個來歷,要麼是吸取天地、日月之精華,要麼是……反正,動物、植物、還有普通的什麼器物,機緣巧合之下,都能成為妖怪——比如狐狸精、蛇精、杏妖、柳怪,《太平廣記》裏甚至還記載過昆蟲、石頭、鏡子、琵琶……也都能化成人形禍亂天下。要說來歷,那就多了去了……”
李岩岩認真地解釋着,“不過,一般來說,不管是什麼東西變的妖怪,只要一死,肯定就現了原形——別問我為嘛,這是規矩。至於你說的那個,渾身發綠,毛髮通紅,頭上還長一隻角……死了也不變樣,照我估計,那不是妖怪。”
“那是……”
“是鬼。”李岩岩很嚴肅地,“小舅,那應該是惡鬼。”
王爽好玄沒趴下,“惡鬼?”
“沒錯。鬼這種東西甚至比妖怪還複雜,十八層地獄啊,裏頭什麼樣的鬼都有——小舅,要不然我給你普及一下這方面的知識?”
“還是算了……”
王爽跟李岩岩聊了半天,依舊不得要領,不由自主地煩躁起來,隨即想起局裏應該還有事情,便告辭要走。
“小舅,你過來找我問這個……別不是真的鬧妖怪了吧?”李岩岩拉住王爽,“剛才你還說讓我們晚上少出門——這麼嚴重?”
“妖怪不妖怪我不知道,可我最近接的幾個案子都挺邪門,岩岩,你也注意一下,留點兒神——有事兒立刻打我手機,知道了?”王爽含糊其辭,卻也忍不住再次叮囑了一番。
“知道知道,有什麼啊?還瞞着我,神秘主義沒有好處的。”李岩岩大搖其頭,往外送王爽,沒忘了咋呼一聲,“爸,小舅要走!”
李念遠從廚房出來,連聲埋怨王爽,王爽隨口應着,還是開了門,下樓走了。
“惡鬼殺了副市長?這個想法真的不賴。”李岩岩送王爽出門,然後回到自己房間,嘴裏念念有詞。
坐到書桌跟前,李岩岩打開本子,找了空白的一頁,記下來:“惡鬼殺副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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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城是地級市,只有六個副市長。
除了杜海峰外,還有負責農業經濟的王作貴,負責工業經濟的趙可凡,負責城管執法和環保的張占澤,負責綜合管理、勞動就業的胡中信,負責城市規劃和協助市長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的曹林。
杜海峰主管本市的財政金融工作,是市府內油水最多的一個位子,他這一死——且不管是怎麼死的——在新的副市長上任之前,遺留下來的工作暫時由誰接手,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五位副市長里,只有“第一順位”的曹林不好放下架子攬權,其餘四位卻都在對杜海峰之死痛心疾首的同時,表示了要“化悲痛為力量,繼承杜副市長遺志,為全市人民排憂解難”的決心。
另外,空缺下來的這個副市長的位子也立刻聚集了無數眼球,“跑官”的人群迅速地壯大起來,財政局王局長、教育局張局長、民政局李局長、交通局趙局長……但凡能沾上邊的大小人物無不上竄下跳,或明或暗地紛紛表態,希望能夠“進一步為國家和人民做些貢獻”,當然,這完全是“出於公心”。
一場鬧劇,就在杜海峰的追悼會謝幕時隆重上演了。
按照慣例,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何況是死了個副市長?自是有關係的找關係,沒關係的找門路,非得等到新的副市長人選出來,這一起“官場地震”才算是塵埃落定。
但……事實上是,不過短短的一周時間,就教所有參與這場鬧劇的演員全都傻了眼。
3月20日,深夜11時23分,主管財政金融的副市長杜海峰在市府大樓內被殺。
3月24日,凌晨1時45分,副市長王作貴在家中被殺。
3月25日,凌晨2時11分,副市長趙可凡,在情婦家中被殺。
3月25日,深夜11時20分,出差在外的副市長張占澤,在鄰省酒店房內,被殺。
3月26日,凌晨1時44分,副市長鬍中信,在南濟市軍區招待所內,被殺。
到3月26日上午,韻城市的六位副市長,只剩下了一個曹林。
這五樁命案帶來的情緒已經不能夠用簡單的“震驚”兩個字來形容了,至於後果……一時之間,還沒人能說得清。
——然則,被殺的副市長並沒僅局限在韻城一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