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月光在永恆中隕落

第六十三章 月光在永恆中隕落

許,直到今天才對李岩岩披露真實面目的白雲真人其得信賴的傢伙。

――李岩岩怎麼也不願相信。

但他非信不可。武道會後的一天,他對和尚這樣說:“當時,除了感激他,我還能幹嘛?否則人類就完他媽蛋了!”

以人類的名義。這讓李岩岩膩味得不行。

轉回武道會的實況。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白雲真人和善淵仙挑動了史無前例的爆炸。

並且拯救了爆炸。

當一切止息時,李岩岩打出了那張“以上都不算”的靈符。那時,天空還在天空應該在的地方,湛藍得一塌糊塗。陽光正好。

但就是這樣的天空上,瓢潑般的大雨噼里啪啦地落下來,每一顆雨點都大如鵝蛋。

海水――全部的海水,都化成雨。

太平洋乾涸了。

靈符生效。好讓李岩岩因一望無垠的海底而加速跳動的心臟恢復正常。――海水回來。

雨卻沒有停。只是小了。小到幾乎看不見,那是飄在空中和陽光里的斜斜的千絲萬縷的細雨。

白雲真人還在,他默默地站在偏離擂台不遠的天上,一隻食指輕輕地點在那隻碩大無朋的龍蝦螯肢的前端。

這是大戰的終局。

善淵仙顯出原形,半邊天空都被他遮住:兇猛的龍蝦有厚厚的甲殼,沉澱歲月。陽光燦爛,照在甲殼上,赤紅赤紅的,反射出耀眼的光。

善淵仙失去了他的海洋。

他敗了。

白雲真人就像他來時那樣稍稍昂着頭。雪白地道袍不曾沾染水汽和大戰的痕迹,在風中微顫下擺;他依舊凜然孤傲,只是……抿得緊緊的嘴角邊上出了一點血跡。

白雲真人說:“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這一場大戰虛空破碎,兩人交手――善淵仙從第一招出手時就敗了,但他堅持了千年!就在光陰的縫隙中。

超越規則的戰鬥也令白雲真人不堪重負。第一招,他就殺死了善淵仙,可是戰局教時光逆轉,白雲真人不得不一次次地出手殺人,直到引動太陽真火,燒乾海洋。

才贏來最後的一指。

――善淵仙無法知道白雲真人的敬意。

他死了。

李岩岩沒有看錯。善淵仙突破了規則。本子上有關“密都”的設定里有這樣一句:“當任何生物的存在本身妨礙到宇宙地正常運轉,它將接受密都的召喚,並在那裏度過永恆的時光”,但善淵仙不會前往密都。

他已經死在永恆里。

以一個妖怪最驕傲的姿態。

白雲真人收回了他的食指,作為密都曾經的一員,他知道善淵仙將一直保持現在的模樣,停滯在時空的縫隙中間,成為一個永恆的坐標。

“至少有過這樣的一瞬,你是最強地。”白雲真人輕輕一嘆,將目光轉向武道館――他看着一個人。神情嚴峻。

武道會組委會的包廂里,晴雲真人一口大氣也不敢喘。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低着頭不動。

戰局最激烈時,晴雲真人曾動念偷襲,想借善淵仙地東風一舉除掉白雲真人――這念頭如同一蓬毒火,在他心裏燒得灼熱,但他終究不敢。

天魔歷劫而回,晴雲真人揣摩不出白雲真人的修為高了什麼地步。剛才,虛空裏引動太陽真火,聲勢、威能無倆……他自忖也能做個差不多,可以打贏善淵仙。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像白雲真人這樣不落痕迹――正如李岩岩的擔心:如果是晴雲真人出手,一旦打完,地球上也剩不下什麼東西,地球能不能剩下還是個問題。

“再等五百年不晚……”晴雲真人暗暗提醒自己。

他盤算着早晚“殺滅白雲真人。從而提高自己的修為神通”,野心教會他隱忍――有人不忍。

晴空斷喝!

“好一個白雲啊!”

大力尊者高舉渾鐵棍,撞破露珠包廂!

是見獵心喜。也是痛心善淵仙轟轟烈烈的一死,大力尊者決意一戰。

籠罩在天下第一武道館外的無形結界攔住了他的去路,大力尊者回頭獰笑:“小屁孩兒,這一回,你攔不住某家!”

李岩岩也不願攔他,立刻打開了結界。

善淵仙與白雲真人的一戰讓“四全真相儀”過載,李岩岩按下“再啟動”的按鍵,系統恢復,故障就排除了;他又掃描一遍,確認了大戰對各地帶來的唯一影響只是一場無差別地細雨,總算放了心。

印空圓寂,舉世飄雪;善淵仙死,細雨送行。――世界氣候有點兒亂。

但李岩岩的心志一直堅定。

到現在,天下第一武道會本身的意義已經不大,更不必拘泥規則。李岩岩坐看濤生雲滅,也有感慨。

就是剛才,和尚問了他一句:“先生,善淵仙修為再高,也不是白雲真人的敵手……先生明知如此,為何還放任他出戰?實不相瞞,小僧以為:這個……”

不用李岩岩回答,虯髯俠冷哼道:“和尚,要是李家小哥兒死在白雲真人手裏,你不是他地對手,就不報仇了嗎?”

和尚一愣,立刻圓睜怒目,不假思索地說:“阿彌陀佛!小僧縱然萬死,也會護衛先生周全!”

“好了……”李岩岩對虯髯俠拿自己打比方的作法很不忿,苦笑着,語氣里有幾分唏噓,“和尚,我有什麼權力阻止一個男人的復仇?那是屬於善淵仙地戰爭……”

和尚默然。

虯髯俠也微微點頭;包廂角落裏,國安局局長刀梅的神情複雜,輕挑的眉梢暴露他心裏或多或少的不屑,而那位始終以仇恨的目光瞪住李岩岩地劉亞文顯然受了觸動――他也有一場戰爭還沒結束。

不論屬於劉亞文的戰爭是為了給他死去的同僚報仇,或者別的什麼;與善淵仙類似。他追索的仇敵不是固有的兇手,而是“罪惡”的源頭。

但劉亞文的做法比善淵仙聰明,他懂得等待。哪怕這讓他越來越感到絕望。

劉亞文收回目光,輕輕瞥了一眼身邊嚴肅批評過他的局

,這才去看高空:大力尊者和白雲真人的對峙。

善淵仙地屍體就橫亘在空中了,是一座雖敗猶榮的碑。大力尊者小心地繞開,並懷抱渾鐵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嘆道:

“善淵老兒,某家今日服了你。”

他鎮住了場面。

群妖、群雄,誰都明白今後的戰局只會在有限的幾個人之間展開。所謂的江湖恩怨再拿出來不過是貽笑大方。

先不論其他,憑大力尊者的一吼,大敗善淵仙的這個道士分明正是白雲觀掌教:白雲真人。――那一直以來頂着他名頭的、那“組委會”的包廂里的……是誰?

議論紛紜,有心人就猜白雲觀內有什麼醜事;還有善淵仙之死,固然堂堂正正轟轟烈烈,正道群雄卻大都拍案叫好,群妖更不免憤慨、兔死狐悲――“南海四聖”里碩果僅存地紫虹仙早就哭得昏倒……要不是大力尊者及時出面,說不得,群妖、群雄,必然演成無法收拾的混戰。

循慣例。這時花蕊包廂裡外星人咣咣應該廣播,宣佈上一場地結果。並引導接下來的一戰;雖然只是過場,但也無人敢於輕視。群雄、群妖,現場的看客和全球的觀眾都等待着。

咣咣不說話。自從李岩岩用“子在川上曰”收拾了寶光上人,他的神色就一直非常不對頭。

咣咣的眼神遊移不定,往遠處的復活節島望過去,又收回來仔細觀察濤聲依舊的碧海,把主持人的活兒完全忘了。

――李岩岩察覺到了,有些疑惑。

“李岩岩!”

咣咣忽然跳了起來,吼一聲就往外跑,看樣子是要來找李岩岩。他的一雙眼睛紅得發了黑。踉蹌着撞到晴雲真人地身上。

晴雲真人當然穩如泰山不動,放下暗地裏的算盤,訝異地飛挑眉梢――咣咣像一頭被激怒的凶獸,低低地嘶吼:“你走開!”

晴雲真人愣住了。

虎瘦威猶在。縱然咣咣擬態的本領再大,有“縮微版金口玉牙”地“說服術”,在晴雲真人面前也不過是個無拳無勇的龍套――他自己再清楚不過了。怎麼還敢挑釁?

晴雲真人愣愣地讓了路。

咣咣不管其他,風馳電掣地衝進露珠包廂里,朝李岩岩大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如果他不穿衣服的話,這副模樣倒跟剛想通了浮力定律地阿基米德有得一拼。

“說。”李岩岩言簡意,他看見晴雲真人也跟了進來。

“我……我不是外星人。”咣咣憋出了一句口頭禪,在眾人變臉之前,他飛快地補充,“出大事了!馬上就要出大事了!時空……”

“慢慢說。”空中,大力尊者和白雲真人還沒開打,李岩岩不以為會有什麼更大的事發生。

咣咣大喘了幾口氣:“……雖然我不是外星人,李岩岩……那個、小朋友,我在地球――這個美麗的藍色星球上到處漫遊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長得讓我忘記了回家的路。可是,毋庸置疑,這讓我成為了一個合格的、權威的地球學家和人類學家。”

“一個學術問題讓我苦惱了很久:毫無疑問,地球上曾經出現過高度發達的文明,它們消亡了――那時,人類還沒有在這個星球上行走。”

李岩岩撓了一下眉心,對咣咣轉移話題的功力大為佩服:“你……是說史前文明?”

當然史前文明是一個很有趣的話題,但眼下似乎並不是聊天的好時機。

咣咣急紅了臉:“不是!復活節島的石像……”

他沒能把話說完,大力尊者已等不得了,雷鳴般的吼聲夾在渾鐵棍激蕩的勁風中震天價地大響:“白雲,你先吃某家一棍!”

雨停了。

“又破碎虛空?”李岩岩拋開咣咣,巴巴地望着天。驚呼。

一棍。

李岩岩領教過大力尊者的厲害,當初在曼哈頓西、自由島上,那一棍裹?滄桑、恍然離愁,讓他全無招架之力――要不是借用本子對ion地設定鑽了空子,不僅天下第一武道會開不成,現在他也該在黃泉地府里喝茶。

一棍,與那時不同。

大力尊者不知跳到了什麼地方,身藏棍后,彷彿搗碎了星辰!

天破了個洞,把太陽的光芒全吸進去。一下就暗了――海洋與天空暗得與黑黝黝的渾鐵棍成了同樣的顏色,大力尊者就在沒有邊際的黑暗裏出棍。

白雲真人的身影是黑暗中亮起的一抹鮮明的白,他坦然面對。

棍到。

這一棍攪亂虛空的星子,以開闢宇宙洪荒的巨力砸下來!從四面八方!

漆黑地天空亮了,無數的星星熾烈地燃燒,把光明投向世間――把這一棍的軌跡清晰地映射出來:在極高極高的天頂,有十八個大力尊者圍住白雲真人,一同出棍!

十八條渾鐵棍泰山壓頂,似乎帶動了無盡的長風,掃蕩星辰。讓它們的光芒更加明亮。並……在最輝煌的剎那熄滅。

最高的高處,十八條渾鐵棍的棍梢聚成一點。在那一點上,是一輪明月。

月亮掉下來了。-

大力尊者攔月一棍!

天色在黑暗和光明中迅速地交替了幾遍,變成薄暮,只剩微弱的光。星星都滅了。月球――漸漸落地。

空中已經看不見大力尊者和他地渾鐵棍,月球穿破大氣層,劇烈地摩擦!無數的環形山無比清晰,像一個個人臉,露着猙獰地笑。

近了。天空亮着熾烈的紅光!

潮汐被月球的引力帶動,瘋狂地澎湃。巨大的浪頭似乎又一次把太平洋的海水全都帶到空中,在大海與月球之間。升起來數不清的漏斗狀的龍捲――不知道是風,還是海。

天下第一武道館風雨飄搖,極渺小,在大力尊者足以毀滅一切的攔月一棍里它不過是一粒塵埃――結界閃爍微光。發出吱嘎吱嘎的巨響,也全湮沒在震天撼地的威勢中。

這是無法渲染無法形容地一棍!

李岩岩在露珠包廂里情不自禁地踉蹌,猛地撞開。他跳到擂台上空――縱

館的結界還完好無損,他的目光里也已經帶上了絕望

“大力尊者!你要毀了地球嗎!”李岩岩大聲吼叫着,他分明看見:這不是發生在時空的裂隙里!

“四全真相儀”連結擂台四周地液晶屏幕,忠實地再現着世界各地的情景。鏡頭不停地切換:災變席捲全球!

“啊――”回答李岩岩的,是大力尊者粗獷地呼喝。

天地大震!

海洋乾涸了,月球、地球就在他的呼喝聲中猛烈地抖動!

絕對的力量。

這一刻,蠻力戰勝了一切技巧。即便善淵仙、還有擊敗了善淵仙的白雲真人都擁有超越時光破碎虛空的能為,在大力尊者這一棍面前,在這攪動了星辰、攬下九天明月的一棍面前,也都變得無比虛弱。

大力尊者,就是憑這毫無花巧的一棍蠻橫跋扈,無視所有!讓世間萬物、讓天與地――俯首稱臣!

“不行!”

李岩岩憤怒地斷喝,他的聲音傳不出武道館,甚至連他自己都聽不到;但在這一聲斷喝里,他猛擊左胸,機甲彈出了本子!

一副極為詭異的畫面:

紅月低垂,將要吻上地球;海濤逆流而上,聚合成數不盡的龍捲;海、月――這足以摧毀一切的大災變里,一朵小小的火蓮花盛開着,在火蓮花上,一個青年凌空端坐書桌之前,伏案疾書。

善淵仙龐大的屍身高懸。

“大力尊者……”

李岩岩剛剛寫完四個字,聽見了“咔”的一聲。然後,世界安靜了。

他抬起頭來。

是白雲真人。白雲真人出手!

“尊者,手段過於狠辣了啊。”從現身,白雲真人第一次開口。

他站的位置比李岩岩高了許多,還在擂台之外――雙臂大張。在大力尊者毀天滅地一棍的威勢里。白雲真人挺拔的身軀顯得單薄得很。

然而就是這單薄地身軀,一隻手擎住了高空墜下的紅月,一隻手滌盪了太平洋怒號的波濤!――時空並未停滯,白雲真人周身也不曾湛放神光。他就以血肉之軀抵定大力尊者這一棍!

李岩岩聽見的“咔”的一聲正是白雲真人手臂關節的脆響,那居然透過了天地間鬼哭神嚎的無邊聲勢。

月球摩擦大氣層產生的紅光漸漸退卻。

白雲真人頂着月球不動,口中低吟;單手迅捷地舞動,打出一道道法訣,平息巨浪挑動的龍捲。

他的白袍在狂風中飄舞,越舞越快,忽然離了身!

白袍飄走。越過了放射慘淡紅光地月,一直飄到昏暗的高空上――變大了。

白雲真人的神情凝重,隨着白袍飄遠,臉色愈發蒼白,顯得凄清無比。同時,白袍飄過的地方,就露出青青欲雨的長天。

“好老道!”大力尊者不知在什麼地方發出雷吼般的讚歎,“在某家鐵棍面前,你竟還有餘裕補天?”

白雲真人不答,加快法訣。似乎驟然生出了千萬隻手來!白袍更大,已經徹底籠罩了天幕。把一輪紅月也裹在其中……

“你竟敢……分心!”大力尊者的語氣極為恚怒,月球一沉!

白雲真人猛地皺了眉頭,擎天高舉的手臂又“咔”地一聲,斷了。

森森慘白的小臂臂骨的骨茬戳出來,白雲真人地手掌直接撞到了上臂的頂端――月球、合著大力尊者渾鐵棍上地巨力猛地湧來,又撞飛了手掌,狠狠地打到他的上臂。

白雲真人嘿然慘笑,竟然高抬腿,往空中走上一步!

他用肩膀扛起月球!

月球已經霸佔了天空,從止歇了龍捲風的海面上抬頭望去。只能看到月球無邊無際的大地。白雲真人就這樣,一肩抗了。

李岩岩的額頭上跳起了青筋,他沒繼續往本子上寫字,卻不可思議地自問:“白雲真人不會真的輸在大力尊者手裏吧?”

似乎就是如此。

白雲真人固有“移星換斗”的神通。但以力抗力,他終究不可能是大力尊者的對手……

在遠方,月球堪堪讓開天空的邊緣。露出了一個碩大的牛頭――大力尊者地法身九萬里,好像讓月亮長了犄角。

他輕輕地訝異:“噫,白雲老道,你早就受了傷?“

“尊者有興賜教,老道敢不勉力為之?”白雲真人露出微笑,一笑未盡,“哇”地吐了一口黑血!半天空上,他斷了一臂,身子搖搖欲墜,但眼中的神光卻更健旺了。

月與海,還是在白雲真人的兩邊,不動。

“他大概真是受了傷。“李岩岩在擂台上空喃喃地接了一句――他看過小西山上印空力戰密都大將的實況,那時白雲真人當仁不讓,也大打出手……現在回想,在印空佛光彪炳地壯烈背後,還有白雲真人的影子揮之不去。

“大力尊者!到此為止吧!”李岩岩默默地嘆了口氣,高喊。

他本來無心摻和,可俯視四周的液晶屏幕,“四全真相儀”恰是時機地顯示:白雲真人剛才隨風脫下地那件白色道袍已經在遙遠的大氣層外把地球裹住,揮灑一片盎然生機,控制住了大力尊者攔月一棍的影響。

白雲真人戰罷密都的大將,奔波半個地球趕來會場;又獨立於光陰之外,一指虛空、敗了善淵仙;再接住大力尊者勢不可當的一棍,同時不惜此身,還消弭了全球災變。

――這哪兒是一心要造億兆血劫的域外天魔?他的名字是攔驚馬的歐陽海、補襪子的雷鋒、滅山火的賴寧、人民的好書記焦裕祿!

李岩岩看着白雲真人以斷了一臂的肩膀頂住紅月,心裏怎麼也升不起“痛打落水狗”的**。

大力尊者也一樣。

“勝之不武……勝之不武……”高天雷鳴,滾滾而過。

紅月的光芒,正在永恆中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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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雲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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