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捨得
“真真是了不起，鬼谷先生之雄才大略驚天地駭鬼神，乃是中華古代文明的一絕啊!”
朱瞻基由衷的嘆服。了悟法師點了點頭，接着又說：
“是啊，山不在高，在仙。水不在深，在龍。讀書不在多，在精，在領悟。故此能修得其道。近兩千年以來，兵法家尊鬼谷先生為聖人，縱橫家尊他為師祖，就連算命占卜的也尊他為祖師爺。道教則將他與老子同列，尊為王禪祖師。”
朱瞻基看來聽得心動不由得興起，急忙問道：
“了悟法師，這得道，可有捷徑否？”
一旁的孫傾城聞聽朱瞻基此言，急忙低下頭以手遮面，免得失禮，被他人看破自己緊抿嘴角忍住的笑。心裏卻是在想；這個人真是沒個正形，都在想什麼，從前，一不高興就說要出家為僧去，如今又想成仙得道了。但她現在眾人面前卻不能掃了他的興緻，這皇太孫的尊嚴可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不然別說母妃了，就是娘親知道了也會責罵自己的。可是這些並不能瞞過朱瞻基的眼睛，只是他雖瞭然於胸卻毫不在意，甚至還有些縱容的樣子，你想笑由着你笑去。
了悟法師是過來人對這二人的情態自然看在眼裏，心中已是明白眼前的這位皇太孫殿下與孫傾城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意。他睿智的雙目微眯掃過這一對堪稱佳偶的年輕人淡然的望向前方，緩緩言道：
“這得道卻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日日的清心寡欲刻苦修行用心參悟還要有天命機緣，所以並無捷徑可走。修道必先悟道，悟道有四種境界；初為聞道，次為知道，再為見道，終為得道。”
朱瞻基聞聽有些高山仰止的感覺，便嘆息道：
“這得道的確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啊。”
了悟法師微微一笑，接着又說：
“如春秋魯人孔丘聞道，有弟子三千，但仍只知所然不知所以然。於是終日不辭勞苦四處奔波，徒勞的去求得世人的認可。最後還是趕赴洛陽，問道於先聖老冉。聽先聖論道三日，孔丘由此知道，大悟人世之理，遂立儒家之言。由此可見，“知道”二字，對凡人來說，也甚是了不起。”
朱瞻基拱手無比信服地說道：
“沒想到了悟法師雖為佛門弟子，卻對道家淵源知之甚深，法師博學多才令我輩敬佩。”
了悟法師一笑，搖手言道：
“哪裏，哪裏，殿下誇獎了，貧僧雖入佛門，然早年系出自蜀中唐家，唐門奉道家先祖孫思邈為師，所以略知一二。再說道家文化為我中華大地幾千年智慧之集大成，縱觀天地間陰陽變化，萬物運行，自有定數。這應天命人，佛與道，如江河千萬條終歸大海，皆為一理啊。”
朱瞻基恍然大悟：
“哦，了悟法師言之有理，果真是如此，受教了！”
傾城卻趁機插言：
“了悟法師，聽母親經常提起，說她的大師兄多才多藝知百家學問，非常了不起，如今得見方知此言不虛。甥女還知道法師自幼喜研玄學之術精於占卜，求法師不吝給甥女和殿下占卜一卦如何？”
了悟法師聞言一怔，面上似有幾分窘迫，笑着擺手道：
“貴嬪娘娘過獎了，貧僧哪裏有，這---，從何談起。妙娘竟還記得這個---，殿下和貴嬪娘娘身份貴重，豈能容得貧僧胡言亂語，說三道四。罪過，罪過！”
“既如此，正合孤意，法師就不要過謙推辭了，但算無妨，絕無怪罪！”
朱瞻基一聽傾城之言忙出言許願催促不迭。了悟法師見此情景看來也是不應不行了，便手捧佛珠，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言道：
“此樣事信則有，不信則無。殿下既如此說，貧僧不敢有違旨意，就試着獻醜一回，權當笑言，切莫當真。”
遂轉身招呼弟子遞過筆墨與朱瞻基，寫下二人的年庚、屬相、生日和時辰。了悟法師認真看過，端坐捻着佛珠閉目沉思片刻，雙眉一展笑着言道：
“殿下和娘娘命中非但貴不可及，而且是三世有幸三生有緣之人，自是夫唱婦隨，婚姻美滿。若是世間凡人便是無欲無求了，可惜殿下卻是身系天下之人。”
朱瞻基聞聽此言覺得了悟法師話中有話，立即沉聲相問：
“可是有什麼說法？還望法師直言相告。”
“殿下祖上乃一淮右布衣，能順天意應人願，力撐我華夏之天下，驅除韃虜，復我中華漢家，是為功高蓋世，所以朱氏當有三百年江山。但殿下皇祖卻不慎濫殺功臣有損陰德，擅移皇脈改了天命，這些都與後代子孫有礙。殿下眼下和不久就有一劫，是子嗣艱難小人禍亂。但幸而朱家功大於過，能有驚無險。只是尚需一有王氣之族相助以彌補不足，不然以後還會有數次的江山難繼啊！”
“請問法師，那有王氣之族在哪？”
朱瞻基急問。
“呵呵，殿下莫急，殿下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朱家來坐這中華江山，一直是得貴人相助的，當今皇上還是有眼光的。貧僧相信這位貴嬪娘娘母家山東樂安孫家，就是那有王氣之族。”
“此言當真？有何依據？”
朱瞻基笑着望了孫傾城一眼，追問道。
了悟法師微笑而言：
“殿下可聽信龍脈之說嗎？所謂“來龍去脈”，說的就是此事。貧僧早年曾經隨師傅走遍高山大川，對這龍脈風水略知一二。龍脈就是地理脈絡，先師們一致認為昆崙山乃萬山之祖，五條龍脈之源。任何一個朝代的興起和滅亡都不是無緣無故的。保持和擁有龍氣的聚集之地，也叫“龍穴”’龍眼”很是重要。大明龍脈是第四條龍脈，它起與秦嶺，山環水抱中延續於安徽鳳陽，但它是一條地龍，蜿蜒於地下，容易受自然環境的影響遭到破壞，所以鳳陽不得隨意動土大肆建城，只能作為中都留守。有龍脈才有王氣，元末，就有術士覲見元順帝，說安徽鳳陽一帶有帝王之氣，真龍天子已降生。為此元順帝下令將鳳陽最近所生的孩子盡數斬殺，那時，鳳陽有成千上萬的父母對着嬰兒的屍體痛哭。”
“是有這事，聽皇爺爺講過。那樂安孫家可有龍脈和王氣？”
朱瞻基和孫傾城都很想知道。
“有龍脈的地方就有水，孫家的龍脈在濟水河畔的樂安青龍山，只是它是一條天外飛來之龍，善動並不在五龍之列。可王氣的集聚要汲取天地中歲月之精華，往往要數百上千年才有所形成，所以孫家幾千年來就出過春秋戰國時的兵聖孫武，孫臏，三國時東吳國主孫堅、孫權等一方梟雄。但至今又有千年之久，算來也許在幾百年後又當有一方國主出現。如用孫家的王氣助了朱家，就會消耗自家王氣，可能延長几百年集聚王氣的歲月，就推遲了孫氏一方國主出世的時間。”
聽到了悟法師如此說，朱瞻基不由得與傾城對視無言。
“哦，這事得要告訴爹爹知道，才能決定。但請了悟法師先說一下，要如何做，才能采孫家的王氣補朱家呢？”
“這並不複雜，只需誠心。於初一十五之夜的子時，將娘娘祖父祖母的遺骸遷葬於青龍山頂埋葬，且不留墳墓地上部分，並且孫氏子孫永遠都不要前往祭祀。”
“啊!---”
孫傾城不免一驚，這不但擅動了先祖的墳塋，還從此讓先祖不能享受子孫後代的祭祀，這是大不孝啊!爹爹能答應嗎？想到此，傾城眼圈紅了，一雙淚珠滾了出來。朱瞻基一見急忙站起身走到傾城面前，也顧不得有他人在旁，用手擦去傾城臉上的淚水，柔聲對她說：
“傾城，你不要哭，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這樣做的。”
了悟法師卻搖了搖頭，開口緩緩言道：
“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大明王朝得保三百年江山，得傳十六位帝王，自此俱是孫氏血脈，孰輕孰重，貴嬪娘娘自會衡量。貧僧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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