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毒瘤瘋長
表妹被他們關了幾天才放走,走的時候,已經有點神智不清了。
後來,聽說表妹上班時突然發瘋,把身邊幾個工友都咬傷了,當天就被廠里趕出去了。
她提着編織袋,灰頭土臉地離開了這座城市。
諾大的城市,每個人都行色匆匆,誰會關心一個打工妹的突然發瘋?
至於那小男朋友,劉小慧再也沒聽說過他的消息。
再後來,他們跟着工程隊換了幾座城市。劉小慧沒有那麼多表妹可供利用,便把目光投向了初入社會的農村女孩,找各種借口騙她們跟自己走。等走到偏僻地帶,再由羅豐動手。
這些女孩,出乎意料地好騙。而且受害后,竟然沒有一個人報警。
劉小慧覺得,這社會病了,所以才任由他們這種毒瘤肆意生長。
可是,那又如何?既然註定是毒瘤,索性做得更猖狂、更放肆、更極致。
劉小慧唯一一次產生自我懷疑,是在半年前,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那段時間,那座城市要舉辦一場大會,治安查得嚴,大街小巷到處是巡邏隊,劉小慧不敢輕易下手。
羅豐憋了幾天,於是燈一拉,眼一閉,難得讓她雨露承澤。
就那一次,竟然中了。
劉小慧再次覺得,這個世界有毛病。
她當了那麼多年老實本分的好人,卻一直不能得償所願,受盡公婆各種欺辱謾罵。
而現在,她造了那麼多孽,老天爺不僅不責罰,居然還給她賞賜?
到底是在勸自己懸崖勒馬,還是在鼓勵自己再接再厲?
無論如何,懷了孕的劉小慧,在母性激素的浸潤下,善良了許多。
羅豐幾次三番催她誘捕獵物,她不肯。
最後,羅豐又回到了髮廊,夜夜笙歌,流連忘返。
他明明知道劉小慧極其厭惡那群女人的味道,但每次一回家,就大大咧咧地把臟衣服扔進桶里,指揮她去洗乾淨。
那刺鼻的香水味,熏得她嘔吐不住。
到底是哪種人生更加屈辱?挺着肚子給男人洗去腥味,還是騙幾個無知女孩回來給男人降火?
還是重操舊業吧。
這樣,等男人發泄完,她就可以發泄了。
那些女孩癱倒在床上,吃力地伸着胳膊向她求救,等來的,卻是更殘酷的毆打謾罵。
劉小慧騎在女孩身上,一個巴掌接一個巴掌,手抽得發麻。
她目露凶光,惡狠狠地說:“要敢說出去,我弄死你!”
“不敢……”女孩哀求她,“大姐我錯了,別打我……”
女孩的臉腫了,眼淚從眼縫裏無聲地流淌下來。
“我拍了你的照片,各個部位各個角度的都有,你最好老實點,不然我全部發到網上去!”
這招威脅,屢試不爽。
然而這次,她抽得太用力,女孩徹底暈厥了。她突然有些慌。
從女孩身上下來,她才發現女孩的下身全是血。
不會鬧出人命了吧?
她有些發懵。
造了那麼多孽,她不介意手上沾點血。只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她得好好計劃一下如何收場。
“啪嗒”一聲,她聽到水滴到地板的聲音。
一秒鐘后,又是一聲“啪嗒”……
她下意識地低頭,才發現那血是從自己身上流下來的。
血滴的速度加快了,“啪嗒”、“啪嗒”、“啪嗒”,好像生命的時鐘,突然加快了步伐。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釋懷。
這樣才對嘛。
像我這樣的人,怎麼配當母親?像羅豐那樣的人,怎麼配當父親?
老天爺,你的懲罰方式還挺有創意的。
你一定知道,比求而不得更慘的,是得而復失。
老天爺,算你狠,我服了。
等女孩醒來后,劉小慧把她打發出去后,自己一個人去了醫院,回家的時候也裝作若無其事。
羅豐不會發現的。他只知道發泄、索取,從來不曾真正關心過她。
然後她學着電視劇里,給肚子上纏了一個小抱枕。
鏡子裏的她,看上去有點可笑。可是,以這個形象向別人求助,幾乎屢試不爽。
……
工程隊又接到一個活兒,是在雲海市。這座美麗的海濱城市,她以前一直很嚮往。
可是來了又能怎麼樣呢?那灑滿陽光的沙灘、高大的寫字樓、漂亮的海景房,都與她無關。
她只能每天窩在那間亂糟糟的活動板房裏,洗衣、做飯,偶爾去那條破敗的老街逛逛,順便給男人物色下一個獵物。
北城老街待拆遷,到處是廢棄的房屋和爛尾樓。偶爾幾棟居民樓參雜其中,住的都是些城市貧民和孤寡老人。
活得像螻蟻,毫無生趣。
那就給你們找找樂子吧。
第一個女人一如既往地好騙。劉小慧提着一大袋東西走在前面,無需開口,那傻女人就主動過來幫忙。
即使走入漆黑的巷子裏,她也沒有生疑。
直到羅豐從背後出現,用一塊浸滿乙醚的布,不費吹灰之力就放倒了她。
劉小慧看着他把女人拖進一棟爛尾樓,開始動手。她轉過身,眼不見為凈。
羅豐低聲吼她:“你給我照着點,我看不見!”
簡直得寸進尺。
她強壓住內心的噁心,她轉過身,打開手電筒,照亮了地上的那兩具軀體。
羅豐嘿嘿一笑,“哼哧”“哼哧”地發泄起來。
劉小慧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以前,她只負責誘捕獵物,從來不曾親眼目睹他吃食的景象。
那一刻,她的心從未如此冰涼。
羅豐已經多久沒碰過她了?
最開始他總說白天太累,沒精力沒心情,後來又以孕期不安全為借口不碰她。每次她主動求歡,都被他裝睡糊弄過去。
一個女人,能經歷的最羞辱的事,莫過如此吧。
羅豐發泄完,拍拍身上的灰,向巷子外面走去。
善後工作從來都是由劉小慧負責。
她舉着手電筒,緩緩走向地上那具癱軟的身體。
那女人依舊閉着眼,面色平靜,彷彿只是睡著了。
破鞋,爛貨,不正經······這些惡毒的詞,一個個在她腦海中蹦出。曾經,婆婆最愛用這些詞罵她。
呵呵,正經女人怎麼會濃妝艷抹?怎麼會穿着短裙招搖過市?怎麼會獨自一人走夜路?
不就是想勾引男人嗎?偏偏男人都蠢,永遠被這種女人迷得七葷八素的。
劉小慧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從地上拾起一塊碎磚,向那女人頭上砸去。
心裏有個聲音在嘶吼:
“活該!這是你自找的!砸爛你的臉!砸爛你的身體!砸死你!”
像是走火入魔般,她拚命砸着,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地上的軀體已經血肉模糊。
她終於清醒過來。
奇怪的是,她的心裏很平靜,甚至沒有多少慌亂,空曠得如同一片荒野。
反正已經造了那麼多孽,不在乎再多一條人命。
走出巷子的時候,羅豐看到滿身血污的她,着實嚇了一跳。
但他沒說什麼。
畢竟人不是他殺的。只要他不問,就可以當作什麼事都不知道。
萬一將來東窗事發,他可以把自己撇的一乾二淨。多好的如意算盤。
隨着第三個女孩的屍體被發現,警笛在沉寂已久的街道上空響起,劉小慧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
偏偏羅豐賊心不死,腆着臉說:“哎,我看便利店那個妞長得不錯,能把她搞定嗎?”
劉小慧微微一怔,回想一下,笑了。
那天,她從店外經過,無意間看到那個女孩正在整理貨架。而她身旁,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懶懶地靠在架子上,嘴角帶着淺淺的笑,目光一直緊隨着她。
像極了多年前的表妹和小男朋友。
“好啊。”她聽到自己說。那聲音,好像來自於身體裏的另一個人。
她最喜歡看這樣的戲碼了。
不就是愛嗎?看看她被人踐踏、被人凌辱、被人唾棄,那男人還願意愛她嗎?
在口供記錄上簽字的時候,劉小慧的心終於有了知覺。剛開始只是輕微顫抖,然後越跳越快,幾乎蹦出胸腔。
她知道簽字意味着什麼。
這一生,走到盡頭了。
可惜呀,這一生,從來沒有被人愛過。一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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