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新的起點
梁珂齊這僅有的二十二年人生里，出過兩次遠門。
第一次是放暑假，和哥哥梁文一起去沿海城市進廠打工，因為有大伯以及堂哥他們在那兒。
所以過去就直接上班，是一家加工木板的廠房。
梁文過去開叉車，他則和堂哥一起拼木板。
半個多月的時間，他受不了了，想走，大伯給他父母打電話，然後梁珂齊被母親臭罵一頓，半個多月來的酸甜苦辣湧上心頭，哭的稀里嘩啦。
那是打進入中學后第一次哭得這麼傷心。
第二次則是第二個暑假，去沿海城市，到表哥羅剛那兒去當服務員。由於表哥是那家KTV的店長，所以這次暑假工過得很滋潤，動輒就去宵夜，就去海邊玩兒，也讓梁珂齊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有錢人的生活真的很好。
好到為了吃個特色菜，可以花三個小時的時間開車過去，吃個飯，玩一會兒，又開車三個多小時回來。
這是或許算第四次，又可能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
因為，以前的幾次，那都叫體驗生活……
清晨，七點鐘。
梁文就開車送梁珂齊去機場，本來梁珂齊的機票是十一點，不着急。
但是，梁文上班那兒十點就得過去，只能提前送他去機場。
這次出去可謂輕裝上陣，梁珂齊穿着一件白色，搭配一條黑色五分褲，腳上踩着十九塊錢一雙的白色板鞋。
原本花里胡哨的頭髮也重新染回了黑色。
“終究還是打工人啊！”梁珂齊自嘲道。
原以為今年能夠憑藉創業實現自己財富自由，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結果，或許還是黃曆書上的說得對，青年欠利，敗來敗去，三十開外才能名揚四海，可是這名揚四海又在哪裏呢？
從家到機場這條路走過好多次了，第一次建成時，一家人還特意來看過，那以後送別人走也來過，旅遊時也路過，現在又要把自己送走。
明明是走過很多次的路，看過很多次的風景，可真要離開時，卻又發現這些熟悉路熟悉的景格外的迷人。
或許迷戀是僅僅是心中的不舍？
“這次去不知道能待多久哦！”梁珂齊由衷的感嘆道。
梁文單手握着方向盤，左手拿着一根八塊錢一包的香煙，本來他是準備買六塊錢一包的，結果漲價到八塊了，只能抽八塊的了。
“我建議先去找一個幹着，包吃包住后才能談其他的，不然一切都是卵的。”
“放心，這次我不會像上次一樣說什麼此去定要鬧他個天翻地覆什麼的傻話了。
說實話，哥，其實我是不願意出去的，一出去總感覺自己就像無根浮萍，像只螞蟻一樣渺小。”
“如果家鄉能留得住軀體，誰又願意只留下靈魂。就像我，現在去那個補習機構上課，每個月三千多的工資，有意思嗎？沒意思。可是房子買了，壓力這麼大，總得有收入不是？”梁文感嘆道。
梁珂齊腳盤在椅子上，靠躺在上面，道：“我只是希望這次去幾個月能把技術學出來，然後回來找工作，湊點首付，年底把車買了，先買個十萬左右的代步車。
野馬都不想了，紅旗也不考慮了，先就這樣吧！
還不知道能不能實現哦！”
“只要你到時候工作能穩定，差首付，我們會給你想辦法的。
你不知道，昨天去給那些孩子輔導作業，有個三年級的小女孩，六點鐘到機構，一直做到十點鐘才把作業做完，中途完全沒有休息。
最搞笑的是另外一個新來的女老師還說了句‘感覺他們一點兒都不快樂哎！’
我的天，我當時就差點笑出來了！”梁文拍着方向盤，哈哈笑道。
“說實話，現在的孩子真的比我們那個年代要累，我記得我們小時候放學就滿山跑，作業也只有幾個題，幾分鐘就做完，書包也是空蕩蕩的。
現在的孩子可不行哦，就是梁貴超的書包都得有十幾斤重。
聽雙姐說，昨天貴超四點半放學回來就一直睡覺，直到七點鐘才起來。
哎！
難哦！”
梁珂齊感嘆不已！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就算你不想努力，總有人逼着你前進。
大人也好，孩子也罷！
因為都要生活。
現在的鋼鐵城市遠比以前的烽火連天來得更加殘酷。
以前那年代好歹可以路見不平一聲吼。
現在？
你吼一個試試？
試試就逝世！
半個小時的車程，沒多久就到了。
梁文送到目的地后，轉身開着車就走了。
都是在為生活奔波而已。
梁珂齊下了車，伸了個懶腰，肩上掛着一個背包，裝滿了隨身用品。
去廁所解決了人生三大急之一，這才慢條斯理的走向等候廳。
十一點半的飛機，現在還早，弄完手續后，梁珂齊挑了個位置坐下，拿出手機，打開吃雞，準備玩兩把遊戲。
打開遊戲，就收到一個遊戲昵稱為‘呼啦嚕’的遊戲好友的組隊邀請。
也沒多想就同意了。
居然是個王牌選手，而且還是個妹子，聲音還很好聽。
玩了幾把遊戲，就主動和妹子加了微信。
微信頭像是蔚藍的天空，朋友圈設置的三天可見，也見不到動態。
梁珂齊給她備註了個‘呼啦嚕小怪’就完事兒，也沒和妹子主動聊天。
放下手機，時間差不多了。
坐上飛機，系好安全帶，閉目養神。
腦袋裏卻想像着即將面對的種種問題。
前兩天聯繫了一家比較大的攝影公司。
但是能不能去學還不知道。
在梁珂齊的想法裏，先去那邊穩定后，有空閑時間再去找有沒有參加模特的機會。
不然過去連吃住問題都無法解決，其他的都是扯卵談，只能打道回府。
不過，這是梁珂齊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閉目休息一會兒，梁珂齊就看向窗外。
一片片城市渺小得普通螞蟻一略而過，時不時有一片白雲遮擋住視線。
放眼望去，更多的還是鬱鬱蔥蔥的山林。
……
兩個半小時的飛機，然後在轉一趟高鐵，才能到達H市。
來之前梁文問他今晚睡哪裏，梁珂齊笑着說去找一家青年旅社。
因為便宜。
可實際上，梁珂齊想的是去醫院將就着過一夜。
梁文從畢業後到現在，林林總總花費了父母二十九萬，這還不算讀大學和結婚的花費。
可梁珂齊除了讀書外，至今為止還沒有從父母那裏拿過多少錢。
兄弟倆到從不會為這些有任何偏見，但兜里沒錢是真的，能節約就肯定會節約。
之所以這麼和梁文說，不過是怕他擔心而已。
想着以前讀大學時一天只啃兩個冷饅頭填肚子的辛酸日子，露宿街頭似乎也並沒有那麼可怕。
尤其是從小玩到大的老五，連去她那兒打地鋪都拒絕得如此乾脆利落。
彷彿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們兄弟倆這所謂的大學生到底有什麼用？
那口憋在胸腔里的鬱氣怎麼也無法消散。
經過幾番折騰，梁珂齊終於從家鄉的小縣城來到了這座繁華的大都市。
臨走前一晚，父親和母親也特地回來聊了一晚。
父親還笑言，幾個姓馬的都是從那兒起家，希望他也能努力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話為說完，就被母親一頓呵斥，盡說些天馬行空的胡話。
腳踩在這片土地上，感受着和家鄉溫度略有不同的繁華都市，提了提肩上的背包，梁珂齊抬頭仰望着一棟棟摩天大樓。
陽光照耀下，每一棟樓外的玻璃反射出來的光芒格外的刺眼，幌得他看不真切，一切都那麼遮遮掩掩。
梁珂齊打開手機導航，又轉乘幾輛公交車，在人流的擁擠下，逃也似的下了車。
這讓他又回想起高中和大學時，每逢周末擠公交的滋味。
這也是他為什麼在家裏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想買車的原因，因為恨透了擁擠的公交車。
特別是有一次擠公交，突然看到初中時經常被自己欺負的憨批居然開着十幾萬的紅旗和副駕駛的美女有說有笑，更讓他心裏不是滋味。
想到以前別人都是叫他齊哥，現在都稱呼小梁或者小齊，片面的反映出現在的社會地位。
下了車，來到了之前聯繫過的那家婚紗攝影公司。
不過他並沒有進去，只是先過來看看，是不是和網上說的一樣。
畢竟現在網上騙人的公司太多太多，他不得不防。
不過還好，經過他的考察，和網上說的一模一樣，確實規模較大。
他又去看了相聚不遠的另外一家公司，對比之下，第一家就顯得更加大氣。
考察完后，心裏算是鬆了一口氣，剩下的就看自己能否符合對方的要求。
不過，想來問題不大，畢竟簡歷上說過自己有一年的攝影助理經驗(實際上只有幾個月)，不過由於之前的攝影師傅認真叫他，確實也學了很多東西，相比於一起去學習的表弟，不是自誇，梁珂齊覺得自己的技術絕對不在他之下。
因為他現在學了一年多的攝影，可自己都能看出他有哪些問題，而且客人也不怎麼滿意他的作品。
不管怎麼樣，
我的人生，
從今天開始，
算是踏上新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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